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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 16 章 ...

  •   娘的,谁扒了她衣服?

      “嗖”,她满目惊悚的从浴盆里立起身,扬起的浴汤顺势越过盆沿泼洒落地,热气直冒。

      房内四周空寂无人,只几盏昏暗烛灯摇曳,窈窕灯影飘在墙面,阴森可怖。

      她垂下眼眸,慌乱打量,这盆中汤色呈现暗红,竟还夹杂一股浓重的药材味儿,刺的她鼻头发痒。

      “呦,醒了?”

      外头木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儿,随后大敞,闪进来一个人。

      “是你!”

      黎九愣住了,一双大眼骤然瞪成了葡萄状。

      黎宁擒着一团布状物,慢步走近,面上挂着一抹嫌恶嗤笑。

      黎九下意识又沉进浴汤里,将自己赤凉的身子掩住。

      “你这贱奴命还挺硬,不仅没死,瞧着倒更有精神了。”

      “你怎么在这儿,你...究竟是何人?”

      黎宁将手中之物掷至浴盆边,绕着她打量一圈,眼底闪过片秒的阴沉。

      “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我貌似提醒过你。”

      黎九眼神警惕,不敢从她身上挪下半分,那一身肃杀戾气颇为浓重,怕是她还惦念着南厢诬陷一事,心中饶有不平。

      “瞧你这骨瘦嶙峋的模样,旁人不知恐还心生怜悯,哪里猜得到你竟是个绵里藏针佛口蛇心的贱人呢!”

      “你...你究竟想怎样?”

      “你盗走的匕首是否该物归原主了?”

      匕首?黎九一怔,莫不是上次都尉大牢与她纠缠之时顺走的那把小刀,可那刀...好像在那日被怪力打落之后就丢了行踪...

      “那刀,于你很重要?”黎九佯装镇定,其实太阳穴突突乱跳。

      “琼玑山下的铁矿,经十道高火慢炒四十九天,再由独孤皇城第一刀匠淬火开锋,此匕,价值连城,懂么?”

      琼玑山?那个传闻中连独孤皇室都要敬三分的琼玑玄境?

      黎九浅知,五州大陆历来郡国分散,除了独孤皇室,琼玑山尚无生人可近身,巫宗虽出自琼玑一脉,但因其擅入北堂王室违抗宗法被琼玑山人逐出门派,早已与琼玑划清界限。

      更重要的是,独孤皇城江河日下,皇权势微,而北堂郡却通杀五洲,早已是五州大陆的实际霸主,琼玑山自称尊天命,独奉天子,自然不肯放下身段转投北堂。

      原以为就个神叨叨的道观,没曾想,还出产铁矿呢?

      “你若放我出去,我自当还你。”

      黎九心中暗忖一番,既然那把刀如此贵重,倒不如将计就计,诱她放自己出去。至于那把刀...到时候再说。

      黎宁闻言,忽的一声冷哼,转身阴笑。

      “你这贱奴,还真是狗嘴里吐不出半句真话。”

      她话毕,突然不紧不慢的从腰间外衣下拔出一枚短匕,得意洋洋的抬手举起。

      黎九定睛一瞧,顿时愣住,黎宁手中握着的不正是她那只所谓丢失的镶珠短匕么。

      她竟是故意套话捉弄!

      黎九下意识咬住唇,面容袭上一抹尬色。

      “若不是主上之令,我这会儿怕是该给你烧纸了。”

      黎宁话落,突似脚下生风,浮光掠影如同鬼魅般,转身飘闪置她眼前,吓得黎九往后仰倒,瞬间溺进浴汤里,呛的面红耳赤咳嗽不已。

      而始作俑者却仰天大笑,摔门而去。

      几口无意间抿入的汤水,令舌尖又苦又涩,似药腥气熏的她眉眼揪成麻绳状。

      这浴汤到底是何物做成的,人泡着不会死吧?

      想到这里,她立马将目光集中到地上那团布状物,眼瞧四下无人,门又半开,此时不溜更待何时?

      一番折腾后,她扒上门沿,独露一双灵闪的眸子,左右细细探瞧一番后,猛地深呼一口气,这才如蛇扭身从门内钻出。

      娘的,那黎宁丢下的哪里是什么衣服,裹了半张身子便不剩一毫,怕是连浣衣司裹脏衣的麻布都比不上,掷来作甚?

      露肩又露脚,也就只能遮些关键部位,若不快些趁夜逃离,被人撞见这副衣不蔽体的模样怕是要下去见土地公了。

      可...眼前竟出现三条模样一致的长廊,幽幽绕绕竟瞧不见尽头,着实阴森。

      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她顾不上思索了,外头凉风吹的她脊梁骨发冷,肩头泛起层层鸡皮疙瘩,索性两眼一闭,身子原地转了两圈,然后口中煞有介事的念到:

      “天王盖地虎,宝塔镇河妖,就你了!”

      她随手一指,眼眸顿开,恰好指向中间那条长廊,二话不说抬脚就跑。

      关键时候,心强不如命强,老天爷虽然瞎的时候多,但生死之事半点不由人,除了听天由命,有时候还真是无能为力。

      她忐忑不安的走了片刻,前头石板路越发耸起,在爬了三处台阶后,她倒头往身后打量,吓一跳,来时路竟像沉到地下一般,从脚下台阶一层层望下去,那高度似乎比大斋宫九脊顶还要高出半头。

      这会子已经瞧不见先才待过的闷热屋子了 ,长廊那头一丝光线不透,黑暗如墨浓重,处处透着阴凉,黎九咬了咬唇,脚下越发棉软,可就算心中惶恐,亦不能回头,只好硬着头皮继续爬。

      栗栗危惧的又爬上一层,她忽然僵住。

      “谁...谁在那里?”

      她刷一下缩起肩膀,警惕盯瞧前方,一米之外的黑暗中隐约立着某个人影,渺渺虚虚,瞧不真实。

      出于规避险境的本能,她下意识的后退转身,却忘记身后路乃是层叠高耸的台阶,当即收脚仍为时已晚,身子颠颠晃晃后猛然失去平衡,眼见着整个人都要摔落,千钧一发之时,腰间忽然受力,似有微寒之物笼绕,本应就此飘落的身子蓦然转了个方向,有莫名内力相吸,黎九受控,结结实实的摔进一处陌生却又散着熟悉味道的怀抱中。

      四目相视,一时岑寂无声。

      黎九惊讶的瞪着眸子,望着那双如清水微漾的眼眸,腰间骤然覆上的寒凉令她蹙额。

      “放手!”

      她迅速缓过心绪,十分不自在的扭了扭身子。

      “别动!”

      他低沉斥言。

      黎九本就厌他,瞧见更是火气冲脑门,哪里肯听他的话,身子扭得更厉害了,誓要从他怀中挣脱开。

      可是扭了几下后,她亦觉得不对劲儿。

      这妖怪眼神躲躲闪闪的是做甚,还有...胸口怎么凉凉的?

      她下意识垂头,娘哎!!

      那遮体的布料本就薄短,她这番颠七倒八的胡乱扭动,胸前绸布早经不住折腾四下松敞,这会子已是春光乍泄,脖颈线条沿着绝美锁骨以至耸起的丰满,白皙肌肤显露无余,平日里她虽瞧着瘦弱,但粗布麻衣裹覆之下的身子倒是软糯有料,此刻情景,就是坐定入禅的和尚瞧见,怕也难坐怀不乱。

      “不许看!”

      她窘的满脸如同烧红的铁石,又烫又热,顾不上遮掩护体,她“嗖”一下伸出光凉的胳膊,袭上那妖怪面颊,五指死死捂住那双暗流波动的眼眸,整个人又是惊惧,又是懊恼,心跳如同失了缰绳的野马,快要蹦出胸口了。

      “你...衣服呢?”

      北堂无珏意外没有恼火,嗓音倒显着局促,竟还...夹着那么一丝模糊不清的慌乱。

      “这话该我问你吧,明明是你将我掳过来的!”黎九红着脸嚷道。

      北堂无珏闻言暗下思量,他明明吩咐少刑送衣,怎此刻她却这副清凉模样?

      “褴褛不蔽,不知羞耻!”

      “不...不知羞耻?”

      黎九眉头一扯,瞬间炸毛,这妖怪三言两语就想先发制人,丝毫不想她这副赤凉暴露的尊容是拜谁所赐,风凉话尽着说就不怕歪了嘴啊。

      “你手往哪儿放呢?”她骤然提高了音量,扬着怨念的眸子嫌厌的瞪着眼前那个被她蒙着眼,身子略显僵持的男人。

      完全是下意识的,甚至带着些手足无措,北堂无珏立刻松了那双覆在某人腰间的手。

      “你掳了人,又扒光衣服,竟还道别人不知羞耻,你莫要以为自己掌了些邪魔歪道之力,又受王上尊崇,我就怕了你,不过是些障眼法,巫宗再厉害,也是血肉之躯,今日我就是死在这儿,他日地府也是后会有期!”

      她筛子倒豆般一口气吐完,倒令北堂无珏一怔。

      巫宗?难不成...她误以为自己是天祭司的人?

      天祭司向来只管天象王命,哪里有闲工夫会她。

      “掳你?你这小婢倒也看得起自己,我掳你何用?”

      “那你敲晕我作甚?”

      “我...”他竟语滞。

      “少废话,你先转过身去!”黎九不想与他继续言语纠缠,那捂眼的手酸胀无比,就快举不动了。

      “言辞无理,尊卑不分,以下犯上,我何故要听你的。”

      他占了便宜竟还振振有词?

      “你这妖怪,人模狗样的,我就算尊你敬你,唯诺侍奉,那也是虚与委蛇虚情假意,你可要?”

      “你寻常侍奉主子都是这般假模假样么?”

      “你管得着么,我又不侍奉你!”

      她不甘示弱的钻牛角尖,即便心里又虚又慌,却又不肯在言语上败下阵来,不知为何,瞧见他时心里总堵着一团火气,或许是他难以抗衡的邪魔怪力令她几次三番被动无力,实在心有不甘,甚至南厢库房遇袭险些丧命之事,怕都是这妖怪之意。

      既然人将死,又何惧折磨惊吓,若他真想要了自己的命,装模作样也是白费功夫,不如迎头而上,兴许还有一线生机。

      她话音才落,那覆面捂眼的手忽然被人强行拽离,手腕顿时吃痛,寒凉侵绕,有冰凉五指袭上肌肤,骤然收力,黎九惊愕皱眉,再次与那双冷眸对上视线。

      “你...”

      黎九下意识咬唇,本就绯红的面颊这下更是烧的慌。

      一改先才的微漾情绪,此刻的北堂无珏已恢复往常的淡漠,紧拽着那只瘦削胳膊,任她挣脱,只定定扬在半空。

      随后垂眸,将她全身打探个遍。

      “你...你不许看!”

      黎九霎时恼羞成怒,扬起另一只尚未被禁锢的手,作势就要甩他一巴掌,结果又是落空,被北堂无珏轻而易举的擒住。

      “胸无半两肉,枯瘦如柴,有何看头!”

      “你无耻!”

      她还从未被人如此羞辱过,怒眸猩红似要冒出火来!

      于是下一秒,如同破罐子破摔般,两手被锢又如何,她气急败坏的踮起脚,像被拽了尾的狸猫,扬嘴露齿,对着北堂无珏光洁的脖颈狠狠一口。

      北堂无珏一声闷哼,眉眼揪起,一丝血腥气儿幽然从脖颈间散发开,令他瞠目错愕。

      “唔--”

      禁锢双手忽然获释,黎九顿时头皮一紧,脑袋被生拽着往后仰,可她仍旧不松口,死死咬着那妖怪脖颈不放。

      “你是狗么,松嘴!!”北堂无珏呵斥。

      黎九被他那手劲儿拽的头皮撕裂般的生疼,却没有一丝松口的意思,反而如蛇一般伸手攀上他的肩,在他颈后交叉相缠,死死扣住。

      云锁刹那破云而出,却在悬绕两人片刻后无奈定住,两人交颈相缠,身形乱晃,它一个幻器着实难以将粘连的两人分隔,索性就悬在一旁。

      北堂无珏盛怒,最终一掌拍晕了她。

      黎九身子立刻柔成一滩水,本是凶气十足的撕咬瞬间松了口,换做软唇相贴,在那寒凉肌肤上留下两排深红齿印,以及些许潮湿,些许温热。

      异样轻柔的触感,北堂无珏微怔,身子竟有些僵。

      黎九交缠在颈后的双手并未落下,半是赤/裸的身子如绿水浮叶轻陷怀中,浅浅药材气儿从那软绵的身子上散发开,不苦不涩,反而透着丝丝幽香,闻的北堂无珏有些晃神。

      “可看够了?”

      片秒过后,他忽朝某处冷淡扬眸。

      廊檐屋顶立刻落下一袭黑影,走近,俯身作揖。

      “殿下行事自有深意,少刑不敢贸然打扰。”

      “背过身去!”

      简少刑头也不敢抬,立刻转过身子。

      北堂无珏拂袖,隔空将廊檐两侧的遮阳布帘撕下一段,那布帘应势飞来将怀中身体遮裹。

      转瞬,三人原地消散。

      东宫内庭,北堂无珏席地而坐,淡抿一口清茶,这才缓缓抬眸。

      简少刑跪地,眉头顾虑颇重。

      “少芸平日是骄躁莽撞了些,皆因属下过于娇纵,日后定严词斥责,还望殿下轻恕。”

      “本君听闻天祭司祭坛近日殁了位看护的丛首,正巧缺位,不如令少芸前去磨磨性子如何?”

      “殿下,少芸...她定不会从的。”

      “不妥?”

      “少刑不敢忤逆,只是舍妹脾性执拗,怕是去了祭坛也困不住她。”

      “那便绑上半月如何?”北堂无珏声音凉薄,似问又似令。

      简少刑惶恐,立刻垂头俯地。

      “但凭殿下发落。”

      黎九再度醒来时,身上衣物已完整无缺,夜深寂静,南厢屋外寥寥无声,只那屋内浅浅的男女喘息,令她骤然红了脸。

      那妖怪...就这样放她回来了?

      “阿九!”

      身后忽有人轻声唤她,她立刻收回思绪,转身举眸打量,原是屋内小婢,唤她去往茶房煮茶,说是待会儿要送进内屋的,她便缓下心绪,装作无事的跟着走了。

      “你说,咱主子今夜受宠后会不会也能讨个封号?”

      “怕只有天知了,世子殿下正值风华,身姿倜傥,昨日主阁今日南厢,明日还不知要去往何处呢。”

      “勿要胡说,世子殿下雨露均沾乃后/庭之福,若是独宠,怕也遭人非议,并非好事。”

      “循你的话头,若世子殿下哪日被他厢主子迷了心窍,半步不入南厢,倒时主子可会疯魔?你可怕?”

      “这...”

      她一时语噎,黎九的话不无道理,李朝雨性格诡谲,时常疯癫以惩下人排泄心绪,若受了独宠或许还能柔声细语装腔作势一番,此举倒也乐见,可若世子独宠的是旁人,那南厢怕是不消停了。

      黎九对着她扯出一抹浅淡假笑,转身挑拣茶叶,不再谈及恩宠之事。

      几道煮茶工序完备,她本要亲自守着炉灶,可那火光起伏后,她竟觉着浑身瘙痒,搔挠一番却未有丝毫缓解,她这才掀开衣袖垂眸查看,一瞬,骤然僵住。

      手腕上端半尺之处的肌肤上,赫然显现着一抹血红的陌生印记,周身约指甲盖大小,暗沉猩红,似是某种图腾一般。

      她大惊失色,立刻徒手擦了擦,并未有半丝消散,那印记像是深入了骨血,宛如天成一般镶嵌在白皙肌肤之上。

      什么鬼东西啊?

      她急了,甩下烧火棍,挪至那盛着泉水的瓷缸,迫切舀了一手清水擦拭,奈何未起丝毫作用,那猩红的印记安然无恙的落在肌肤之上。

      “哎呀,这泉水可是主子烧茶用的,每日就这半小缸,你怎敢用来过手脏污!”

      那小婢一脸惊恐的将她拽到一边,慌忙拾掇玉盖将瓷缸遮蔽,嘴中不忘念叨:

      “主子撒气尽往我们这些低等级的奴婢身上碾,施的罚亦要重些,阿九,你可不能害我!”

      黎九心中慌乱,哪里顾及她的话,急匆匆转身,一脸凝重的欲往屋外走。

      “这茶还未煮好,你要去哪儿啊?”身后小婢急迫唤道。

      “茶炕再烧一刻,加清泉半勺,改小火慢炖,出烟即止。你暂且帮我顾着,我去去就来!”

      她边说边夺门而出,七拐八弯几处羊肠小道,几乎小跑着离了未央阁,闯进一处荒芜之地。

      褚齐宫距未央阁不过隔了两座庭院,并不算遥远,此宫荒废多年,原是废妃德菱所居之处,自三年前其因故薨逝后,此座庭院便被王上下令封禁,寻常并无人走动,故而野草肆虐比肩人高,院内一片疏落萧条。

      黎九四下打量,确定周遭无人后,这才小心翼翼挪到一处墙角,十指一番丈量,似确定某处,便开始徒手挖掘,大约挖了两尺深度,她骤然摸到那光滑之物,二话不说赶紧掏了出来,又掀起裙摆擦了又擦,这才就着月光眯眼打探。

      顷刻间,面色煞白。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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