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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天才剑客亦风 ...

  •   避灵寺名为寺院实为浪人耕四郎主事的剑道馆,座落于青山脚下,距源源而流的仪河不过半里之遥,溯流而下即可到达山治所在的巴拉蒂饭馆,这也是无可救药的路痴能花一定时间找山治用海鲜换钱的原因,要换个地方的话,索隆大部分的练剑时间很可能要被迷路挤占。

      前方隐隐传来节奏单一的木鱼敲击声,回到熟悉的地带,绿发剑士的步伐明显加快了,几步踏上石阶,黑刀抵上朱漆木门轻轻推开,木鱼的敲击骤停,随即便有一句苍老沉缓的问候声递入耳中,“索隆,今天回来得挺早的嘛,鱼虾也都卖出去了,哈哈……又是卖给巴拉蒂饭馆?”

      “嗯。”索隆冲声音所在的方向点点头算是回应,也没在意问候中夹带的调侃意味,继续快步往前。

      索隆性子孤僻,生就一副严肃冷峻生人勿近熟人更要保持距离的面相,旁人休说大意调侃,就是搭句话也会心里犯怵,而在剑道馆内,除了馆主耕四郎,就属这个须发皆白的守门人布鲁士特殊,能跟索隆随意开腔而不被回怼警告,其实这也跟老人家的忠厚和善分不开,见人都是一副乐呵呵的喜相,接物待人稳妥诚恳,守门的闲暇时间敲敲木鱼,清扫院子,有人托他交接物品、传话送信也来者不拒,任谁都对他恨不起来。

      “等等等等,差点给忘了,瞧我这记性……”叫停了绿发剑士的脚步,等他转过身来,布鲁士才慢悠悠地上前去,“索隆啊,馆主说你一回来就去会客厅一趟,有事要交代。”说着又拍拍索隆的肩放低声音,“今天下午来了一个带刀的怪人,好像就是找你的,馆主叫你去应该是为了这件事。”

      “嗯,知道了。”表情音调淡定如初,提了黑刀径直往前,朝想象中的会客厅走去,七拐八拐绕过了不少弯子,始终没闻到会客厅前竹子特有的清香味,倒是有一种不详的预感,空气中似乎弥漫着熟悉的危险气息。

      触地的黑刀随主人的意志闻风出鞘,向杀气倾泻的地带横劈过去,劈到中途被阻住去势,金属利器交碰的嗡鸣声恒久不绝。
      兵器相撞的余音尚未消散,牵带黑刀的力道突然撤去,全力施为的索隆不由自主地前栽一步,肩挑的两只空铁桶随之晃荡不停,撞上了近旁的石柱。不给人任何喘息的机会,微不可查的凉意逼近后颈,索隆仗着本能俯身避让,而随之落地的铁桶的咣当声却干扰了剑士对利刃破空时特殊风声的判断,左肋突感凉痛,已然中招。

      显然,用来负重锻炼体能的铁桶和背上的瓦缸在遇上高手时俨然就是累赘,但对手明显不想给索隆去除累赘的机会,攻击一招比一招劲急,逼得他连挡连退。

      再一味消极防守必败无疑,索隆一手持黑刀大开大阖地劈刺,另一手抓了肩上的累赘连桶带扁担一股脑地朝对手砸去。这个临时武器耍起来比顺手的刀剑笨重得多,被轻松躲过后摔落,砸得地面石板尽碎,灰土飞扬。

      “呵呵,用刀都砍不到我还想用这破烂家伙伤人?你的脑子是瓦砾做的吧,难怪连最简单的辨方向认路都做不到,还要劳驾本天才领你去会客厅。”

      清冷的嗓音透着五分阔少爷的刁痞气,极尽嘲讽之能事,一般人听了难免愤懑,偏就看似容不得欺侮的索隆镇定如斯,冷冷回应,“是师父叫你来的吧,既然愿意当听话的乖徒弟又何必聒噪?事情紧急师父自会来找我,真没必要劳你的大驾。”

      索隆对这样的突然袭击和挖苦嘲讽早已习惯,习惯到能匀出余力来防守回怼,现在觉察出对方气息突转急促、兵刃杀意陡增就知道已经激起了对方的怒意,如若双目能视物,他的表情一定很有趣。

      “哼!自己得罪人惹出乱子还要盼着老头儿去收拾,一口一个师父叫得多亲热,乖徒弟的头衔真轮不到本人来受领。”

      毒舌功力和他神鬼莫测的御刀术一样,从不甘屈居人下,除了逆魂刀刀主亦风外,避灵剑道馆内找不出第二个。

      亦风早索隆半年进避灵寺,拜入耕四郎门下学习剑术,论辈分索隆得谦虚地叫声师兄。此人确实也当得起首席师兄的名头,自小天赋异禀,记忆力超群,仅一年就学完了入门的“一佰零八式”,那时他才满八岁,而年龄相仿的索隆受目盲和悟性困扰,苦修三年学个大概,直到现在,也没能把佰零八式学全悟透。在学艺的十年间,索隆更是败多胜少,在一年前的同门武试上以重伤的代价险胜亦风,而今年的竞剑大会势必又是一场苦战。

      亦风自负才智卓绝,学艺初期就已经完胜剑道馆内的绝大部分学徒,不论是剑术上还是心理上,一般人再不敢与之争锋。而索隆则是学徒中的特例,在剑术上被打压并不足以磨灭他的斗志,败得越惨练剑越勤,几乎到了不死不休的境地,于是多人的同门竞技演变成索隆亦风两人的鏖战死磕,亦风自视甚高,无论如何也不能忍受一个目盲悟性低的师弟不断缩短与自己的差距,去年武试上的小败简直是奇耻大辱,恨不得时光倒流,多花几分精力钻研剑术,好抹杀黑历史,方才借机偷袭,也是为检验近期修炼的成果,看看绿发男人左肋深黛色布衫上洇出的鲜艳红色,嘴角扬起一个明显的弧度,可仔细审视对方的精神状态,发现这一招下刀轻浅,并没有对索隆的战力造成明显的损耗,可见他应变及时,还能保持自身的攻防节奏,继续斗下去,亦风没有十足的必胜把握。

      在亦风发愣的当口,索隆想起那个来意不善的带刀怪人,不愿多作纠缠,捡拾起地上的扁担铁桶,任选了一个方向离开是非之地,至于师父耕四郎劳动大驾来领人去会客厅就是后话了。

      对授业恩师劝诫“同门和睦文明切磋”的高论不以为意,索隆的心思全在对面那人的身上。

      气息内敛不外露,将自身存在感降低到和茶座一样的程度,连带他随身的佩刀都透着深渊似的神秘,当耕四郎问及来意,他漫不经心地随口应答,丝毫不显拘束。

      “当家的,不是我有意打扰找贵馆的麻烦,而是因为阁下的高徒给我造成了不必要的麻烦……”那人刻意顿了顿,索隆感觉到犀利的目光射向自己,遂抬首相迎,心说就是七天前偶然撞见他带刀疾走,被他身上散发的神秘气息所引逗,有心论剑决高低,稍作切磋,可这人拒不出手,连姓名也视若珍宝不肯透露半字,索隆无奈作罢,谁曾想这人居然找上门来。

      “因此,要在贵馆叨扰几天,至于地点嘛……听说索隆当家的独自住在寺院后山的石屋里,那边清净宽敞,再好不过。剑道馆既然由耕四郎当家的主事,那就先请你看过这个再做决断。”

      一个巴掌大的铁牌准确无误地抛到耕四郎座旁的茶桌上,触桌即停,没有半分滑动,也没有震动到桌上的茶盏,可见此人功力不俗。耕四郎拿过铁牌抚摸审看片刻,当即回应,“既是仪间盟的妖捕驾临,剑道馆自当尽地主之谊,索隆啊,这几天,你就和这位客人挤一挤,依为师看,不出七天,客人的麻烦就自行解决了。”

      不速之客轻笑出声,笑中捎带几分敬意,“当家的好眼力,不愧为剑道大师。”说完走近前来,礼貌性对索隆地客气一句,“索隆当家的,上回事出紧急,这次倒可以报姓名了,在下特拉法尔加·罗,多多指教。”

      贸然拦人邀斗给这位造成多大的麻烦索隆不清楚,来找茬儿添堵的意思却很明显了,一应底细打探得清楚,轻松拿下自家的老好人师父,当事人连拒绝的余地都没有,还不用提旁边落井下石火上浇油的某位。

      “小师弟,自己惹的祸就该自己担着,妖捕大人肯赏光住你的破石屋,那该是积了几世的德……”

      “亦风!为师说过在竞剑大会前不能私下比斗吧?”

      “老头儿……呃……师父,冤枉死了,我哪有私下比斗,只是在给一个冥顽不化的路痴指方向而已。好比劝一头倔牛按规定路线犁田,你不用上鞍辔犁头强硬地拉拽,压根没法操作。你也知道,给我们的小师弟指路,光靠嘴说可不行……”话音未落,便被双刀出鞘的声音打断,亦风一边躲一边叫嚷,“老头儿,你现在看清楚,这是他要逞凶斗狠的啊,我可没本事逼他……”

      馆主大人扶了扶眼镜,深感剑道馆的未来堪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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