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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见(二) ...

  •   “我以为你已经冷血到了极点,原来只是对我冷血。”
      白沐宸有些冷淡的声音混合着冰冷的雪花,齐齐钻进凉凉的耳朵里,让回国这么久来没有感到寒冷的凉凉第一次感觉到了一丝丝的寒冷。
      一种渗透到骨子里的寒冷。
      她怎么会感觉到冷呢?伦敦的冬天里那刺骨的冷风她都没有觉得寒冷过。
      轻颤的睫毛上,因为落了些雪花,凉凉抬眼的时候,便有几滴水珠顺着长长的睫毛落了下来。目光落在对面二楼没有丝毫光亮的窗户上,只觉得刚刚的寒意似乎又重了一点。像是穿透她的肌肤,蔓延到她的身体每一个部位里。
      伦敦的那段时间,她的邻居常常开玩笑对她说:“凉凉,我以为你不会喜欢一个人,可是接触下来我才发现你是冷血到了极点。”那个个性张扬,又美丽的东方女孩看着她笑着说。而她也有个美丽的名字叫茉莉。
      她不知道什么是冷血,看着她,凉凉问道:“冷血的人是什么样子的?”。
      茉莉指了指那个因为给她告白,被她拒绝而落荒而逃的男生,扬了扬下巴:“凉凉,爱你的人总归是因为某些原因而深深的被你吸引,我们虽然做不到也同样去爱他们,可你像是没有感情的机器。就连拒绝也没有一丝的表情。”
      茉莉笑了笑:“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不等凉凉回答,茉莉就继续道:“那时你就那么面无表情的递了纸巾给我,可我却觉得你很酷。后来要不是我死缠烂打要跟你做朋友,你会向现在这样对我笑吗?”
      “凉凉,我希望你有人情味一点,不管曾经发生过什么,我希望你都是勇敢的,这个世界上的人,爱你的终归是爱的。他们是没有错的。”
      长长的睫毛投印出一小圈阴影,或许她是冷血的,不然为什么她已经回应不了一点,哪怕是一点地别人对她的好意了呢。
      可是......
      可是终归是不同的吧,那些人在她的生命中终归是过客而已,所以也就没有留下哪怕是一点痕迹。眼前的这个人,他是她漫漫人生道路上开出的花朵,从生根到发芽,再到闻到花香,他一路陪着她走来,哪怕最后这朵花被她掐掉,慢慢枯萎。也终究是在她的心上。她知道,这朵哪怕是枯萎了多年的花,也依然还是在她的心里。
      她丢不掉,也剔除不了,它像是葬在了她的骨血里,混合着她的血液,一直缓缓的流遍她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而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无法牵动。
      二楼的落地窗前,白沐宸静静地站在那,深情缠绻的目光落在自他说了那句话就一直呆呆的站在原地不曾动过的凉凉身上。无奈的叹了口气,他到底该拿她怎么办?
      手机的光亮忽然亮起,映在他瘦削冷硬的侧脸上面,远处的人动了动,清亮的目光朝光亮的地方望来,虽然只是目光微微的落在这处,可是此刻她眸子里专注的注视,也足以让他的心微微的回暖起来。
      两人的视线就那么平白的撞到一起,淡淡的灯光下她仿佛一个落入凡间的精灵,懵懂又让人心悸。
      “我该拿你怎么办?”
      有些寂寥的声音响起,回荡在空旷的房间里,夹杂着忽明忽暗的手机屏幕,和一颗杂乱无章跳动的心。
      却没有人回答。
      回来这么久,凉凉还是习惯睡觉的时候打开窗户,夜晚的风吹进房间,很凉,窗帘因为风的吹动没有规律的摆动着,像是凉凉有些微荡的心,一直不断的漂浮沉沦。
      因着凉凉的性子稍微偏淡一点,所以安母想着法的把房间里面的被子和窗帘都给换成了粉色系的,这样子看起来才比较符合她家女儿的年龄,不然那总是黑白相间的色调,哪是个女孩子的房间。
      加湿器运转的声音很轻,里面是安博杰从他朋友那里要来的安神的水,以帮助凉凉能够更好地安睡,淡淡的味道充斥着整个房间。
      安母已经悄悄的将凉凉抽屉里的安眠药替换成了钙片。
      在这温馨的房间里,可是床上的人却还是睡得不太安稳,紧紧皱起的眉毛,额头密密麻麻的汗珠,以及紧紧握住床单有些发白的手,都宣告着主人此刻睡的有多么的不安稳。
      有些锋利的刀子一下一下的晃悠在凉凉的面前,来人有些狰狞的面目,阴森的笑着,露出长久因为吸烟而有些发黄的牙齿疯狂的笑着。
      “小丫头,你说我拿刀在你这脸上划几下,你这细皮嫩肉的脸蛋还会不会好看?”说完便哈哈大笑起来。
      “不过,你别怕,叔叔肯定不会这么残忍。可是,就不知道叔叔这手会不会听话了,毕竟是一双常年赌博的手,恐怕不会听我的话的。”
      “你怎么不说话,是个哑巴?”过一会儿又自言自语的说道:“不,你不是哑巴,刚我还看到你跟你的同学有说有笑的,怎么会是个哑巴?”
      手上的刀子抵在凉凉下巴的位置上,不一会儿刀子上就出现了一丝的血迹:“你不跟我说话,是看不起我?”
      凉凉看着眼前这个已经有些癫狂的人,眉头不自觉的皱起,下巴传来一丝地疼痛,却还是没有说话。
      此刻她所处的环境和情况都不乐观,四周阴森森的,只有少许的光亮能够照到这个地方,依稀还能够听到下雨的声音,滴答滴答的声音一下一下敲打在凉凉心上,不知道眼前的人是什么人,也不知道他到底有什么样的目的,她不敢轻举妄动,她也不能轻举妄动。
      生活课上,老师说过,碰到持刀的歹徒千万不要激怒对方,一个人在不理智的情况下,作出的事情是无法想象的。
      何况眼前的情况,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一直不见凉凉说话,他似乎有些恼怒发狠的向凉凉的脸上划去,一道长长的口子伴随着血留下来的样子,有些发怒的声音说道:“我现在命令你说话。”
      “你是谁?”
      见凉凉终于说话,欣赏着她流血的样子,才满意的开口:“你不用知道我是谁,我也不会告诉你我是谁。”有些粗糙的手抚摸上凉凉有些发白的脸,沾着留出来的血:“可惜了,这张脸。”
      “真是可惜。不过你说我把你先奸后杀怎么样?”似乎觉得这个想法不错,手放下到想要进一步的时候,空旷的地方里传来公式化的声音:“您好,女士,请一直保持手机通话阶段,我们会立刻定位......”
      后面的声音凉凉已经听不到了,因为通话已经被中断,看着对方狰狞的面孔,凉凉向后慢慢挪着,手蹭到地上的石头磨破了皮也不知道。
      疯狂的笑声:“你竟敢,竟敢报警,你觉得警察来得快,还是我对你动手动得快。”
      刀子一刀一刀划在胳膊上的疼痛凉凉已经感觉不到了,此刻她只觉得浑身冰冷,意识也开始在不断的消散,她不知道她能坚持多久,或者她已经坚持不住了。
      凉凉勉强的撑着眼皮,迷糊间,身上的衣物好像有撕扯的声音,嘴里不知被塞了什么样的东西,她此刻也没有了力气再去管。
      许是因为失血过多,凉凉终究还是失去了意识。
      水很深,她慢慢的一步步沉在水里,不知道会去哪里,又终究会怎么样。
      迷糊间有人在拍打她的脸,她费劲的睁开眼睛就看到了蹲在了她面前的江晓梦。
      嘴里一张一合的说着什么,她脑袋有些发蒙听不太清楚,却看到她眼里对她不加任何掩饰的厌恶,等她清醒一点可以听清楚的时候,那不夹杂一丝感情的极尽嘲讽的话便传到了她的耳朵里。
      “凉凉,被一个赌徒玷污了,心里是不是很难过,你现在浑身上下脏兮兮的,没有半点清白的模样,我都替你心疼。”
      有些虚弱的声音,凉凉还是说了句:“我没有。”
      “没有?你不会以为你身下的那摊血是你胳膊上流的吧,张开你的眼睛看看自己的样子,再看看那摊血。”
      “我没有。”有些清冷的声音再次坚持道。
      “呵,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你昏迷的时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可是给你录着呢。”说着便拿出手机,将录好的视频放到凉凉的眼前:“看看你自己的样子。”
      有些发抖的手终还是紧紧地握在了一起,凉凉开口:“你什么时候来的?”
      “当然是你来的时候我就来了。不然怎么能看到这么一出好戏。”转念一想又说道:“你不会是再问我为什么没有救你吧。”
      “哼,我一个女生,没有一点的缚鸡之力,难道你自己成了这样子,也要我跟着一起吗?”
      凉凉不再开口,闭上眼睛,该知道的她已经知道了,没有必要在多说一句话。
      见凉凉不在说话,时间也差不多了,江晓梦便站起身瞅了眼躺在那里脏兮兮的凉凉,眼里尽是蔑视:“你觉得如果沐宸学长看到你现在的样子,或者我手上的视频会怎么样?还不会不会被你这白莲花所迷惑,哦,我忘了,你已经不是白莲花,进了淤泥,还能是白莲花吗?这脸蛋上这么多道伤疤也不知道能不能好。”
      “凉凉,我劝你以后离沐宸学长远一点,你现在的样子连一根头发丝都配不上沐宸学长。如果你识相的话,这件事情就只有你跟我两个人知道,不然我不介意让全校的人都知道你是个什么德行。”
      “滚。”有些沙哑的声音,在空荡的废弃楼里回荡着。
      “你好自为之吧。”高跟鞋踩在地面上,发出哒哒的声音,像是那锐利的刀子一样,一下一下撞击着凉凉的心脏,撕裂着她的血肉,让她无处遁形。
      眼泪自眼角划过,混合着已经凝固的血液,流落在脏落不堪的水泥地板上。
      是谁在叫她凉凉。
      “凉凉,我知道你冷血,可不知道你是如此的冷血。”
      “哪怕一丝一毫的可能都没有?”
      “凉凉,这是你最爱喝的山药排骨汤,妈妈炖了一天一夜,你稍微喝点暖暖身子也好。”
      “你要作践你自己可以,可是爷爷那么大的年纪了,还要跟着你担惊受累,凉凉,还是那个口口声声要好好孝顺爷爷的孙女吗?”
      “凉凉,你连爷爷也不见吗?”
      “医生,我女儿怎么样。”
      “病人身上伤口太多,虽不致命,但是刀刀都很狠辣,加上病人失血过多,身体很虚弱,一直处于昏迷状态,意识模糊,情况不太乐观。我们还需要进一步的观察,可是病人的求生意识很淡,我们想她需要鼓励。”
      “病人家属做好心理准备,病人已经昏迷四天了,如果还没有苏醒的意向话,我们建议转重症监护室。”
      “凉凉,哥永远是你的后盾。”
      “还有爸爸。”
      “还有爷爷呢。”
      各种各样的声音充斥着凉凉的大脑,让她没有一丝一毫的喘息,凉凉只觉得手脚越发的冰冷,明明她的头顶还是太阳,此刻却拥在被子里也不见暖和一点。
      此刻的安家,所有人都因为凉凉突如其来生起的病个个坐立不安,安母坐在凉凉的床前,皱着眉头,不停地用手探着凉凉的额头,吃了药打了针,怎么还是这么烫。
      “这都已经昏睡了一天了,怎么还不醒来。”
      医生看了看床上紧皱着眉头面目有些过分苍白的女孩问道:“小女之前可有发生过什么事情?”
      “事情?没有,昨天下班回来晚上开始发烧的。”
      “是不是因为在雪地里呆的时间久了,凉气重了些。”想到昨晚上厕所从窗户看到凉凉还站在雪地里,安博杰便补充了一句。
      “不,我说的是以前。”
      安博杰看了看自己的爸爸,又看了看自己的妈妈知道他们不会说什么,问道:“医生,跟以前的事情有什么关系。”
      “嗯,病人是因为梦的原因才昏睡这么久,身体上已经嘛,没有什么大碍,可能因为身体比较虚弱,所以想起来了之前对病人不利的一些噩梦,噩梦侵袭身体虚弱,所以才一直没有醒来,不过不用担心,等病人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就醒了。”
      “博杰,你给李医生打电话,让他来家里一趟。”
      期间白沐宸来过两次,安博杰将医生的话重复了一遍给他,又说了一些别的话,才把房间门轻轻地关上。叹了口气看了眼床上躺着的人走了出去。
      房间里,安母因为害怕凉凉做梦,觉得安博杰的安神水不怎么样,亲自换了更好地安神醒脑的东西,一股淡淡的药味充斥着房间,确实能够让人舒心一些。
      床上躺着的人,长长的睫毛投影在眼睑处,脸上虽然已经有点起色,还是有些苍白。
      “是因为那句话吗?”温润的目光落在凉凉的脸上:“你可知道把我推开的你有多么的冷血。”
      白沐宸垂下眼帘:“你到底在躲什么,可是不管你在躲什么,这辈子你还指望着我放过你吗?既然你已经闯了进来,就要负责到底,这辈子你躲不掉的。”
      “我再给你一点时间,到时候你恨我也好,凉凉,我不会在放手了。”
      放你离开这么多年,放任你在我看不到的地方,放任你躲避我,放任你离我越来越远,放任你将我从你身边慢慢剔除,放任你将我变成路人。
      “凉凉,这颗心早已经不是我自己的,你让我收回去,我怎么能收回去。”
      没有起伏的一句一句话,像是在阐述事实的公式化口吻,却听的人心疼。
      凉凉醒来已经是两天后的事情了,安母听到动静立刻打电话给了李医生。
      李医生给凉凉做了检查。
      书房里,安父看着李医生问道:“怎么样?是病情加重了吗?”
      李医生摇了摇头,斟酌了半天开口道:“凉凉的病情似乎有所好转。”
      “怎么说?”安爷爷在一旁听着,听到好转脸上的表情有所缓和,开口问道。
      “这次生病似乎有些心结打开了,这段时间,我们换了安眠药,她也没有在靠药物缓和失眠,虽然依旧做梦,但是梦境有时也能够舒缓人的情绪,或许长久以往,病情能够自愈。不过这也要在观察一段时间。”
      安博杰闻言,松了口气,这应该是这段时间里他听到的最动听的话了。
      连续下了很久的雪也终于停了下来,因着安母最近要给凉凉常常做药膳,小禾也跟着饱了口福。
      前段时间已经瘦下去的人最近又开始胖了回来。还叽叽喳喳的要去凉凉家做客。
      凉凉只好应了下来,答应她病好了出院就带她去她家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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