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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小狐狸,学坏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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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琪王牵着外甥的手,慢慢地游起园子来。有容感觉又回到了王叔年轻的日子,如果没有他府里杂七杂八并莺莺燕燕在后面跟着的话。
琪王停下来,低头看着一株白玉牡丹,问身边的有容:“你身边侍候的人呢?”
有容心里一突,脑中警铃大作,装作无意地答到:“府里突然有些事,我让他们回去料理一下。”
琪王笑了笑,扭头看着外甥,柔声问他:“那个样貌俊俏的也回去了?”
有容现在是浑身冷飕飕的,一阵后怕,硬着头皮答到:“是的,我就是让他回去的。”
琪王转过身,继续说:“那孩子,倒是很像我的一位故人。”
有容有点不知作何反应,只好也看着那株牡丹。
琪王继续说道:“看起来是个有意思的小家伙,可以让他常来府里玩。”
有容敷衍着同意了。这时琪王笑了笑,招呼身后随侍的人:“你们也来看这个,今年特意培植的,与一般白玉不同,中心有一团粉红,刚开始只有米粒大,如今红色已经蔓延整朵花的三分之一了。”
花枝似的莺莺燕燕围了一圈,夸赞的夸赞,赋诗的赋诗,有容渐渐脱离圈子,恨不得马上冲到里面院子里把六郎带走。强忍住心绪,静静在一旁等了一会,牵挂着六郎,竟觉得有半日那么长,终于找到机会跟琪王告了别。
出了府绕了一条街,来到王府后门。有容在马车里数着时间等待,大概一刻钟的功夫,后门嘎吱一响,一个小厮叹出头来,看见了带着徽饰的马车,一侧身把六郎从里面让出来,马上关上了门。
有容看他面色有些苍白,赶紧把他带入马车,倒一杯温茶给他。六郎不接,看着有容慢慢地说:“他真不是我哥哥,他甚至不是狐族。”
有容点头,他也不会相信六郎的哥哥是这样的,这么歇斯底里。
“我在去他房间路上,看到了一些人,那些人,那些人……”六郎紧张的咽了口口水,“也有几个跟我有些相似的,或者,跟我哥哥相似。”
“那个启玉公子叫我不要再到府里来了,他说我不该来。”
有容握住他颤抖的手:“我不该让你来的,这样以身犯险。琪王叔他,可能已经注意到了你。”
六郎瞪大眼镜看住他,挣脱了:“可是不行啊!这里这么多这样长相的人,我哥哥说不定就在这王府里的一个地方,他可能被藏起来了,我不能不去找他,我不能叫他留在这样诡异的地方。”
有容蹲下来扶住他膝盖,跟他说:“我会帮你的,六郎,我会帮你的。你不可以来,你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他毕竟是我叔叔,我会叫人暗暗打听,你相信我。”
六郎点了点头,算是应允了。有容看他答应了,知道他向来不会做阳奉阴违的事情,略有点放下心来。
之后的几天,有容一直在设法打听琪王府里其风院的消息。确实,里面除了一些狐族之外,也有一些人类俊俏的少年,并且长得都多多少少有些与描述的殷南相似,也就是跟六郎相似。据德三带回来的消息,琪王府里有一副美人像,琪王常常拿出来观看,只是那屋子平常不准人进去的。前两年有个还算得脸的仗着受宠闯了进去,险些给弄出火灾,立马被叉出了府去,现在死活不知呢。
有容讲:“那幅画,是不是跟有容的哥哥殷南……”
德三点点头,答到:“据说是这样,那次动静闹得比较大,琪王从屋里把画抢救出来,又急匆匆得检查是否完好,还是有几个身边的人看见了的。”
有容问:“那个犯事儿的娈充,可还有他的消息?”
德三脸色很难看的说:“抬出府的时候,据说他已经不能算是个人了,怕是大罗神仙也就不回来。”
有容想,按时间推算,琪王的恶名就是从这里愈演愈烈的,不过还是疑惑:“听你说,府里面目相似的人还不少,可是以六郎的相貌,想他的哥哥定也不是凡人之姿,哪里找来这么多与他们相似的人呢?”
德三道:“装扮的装扮,得了甜头自然有人效仿。再加上府里的廖医师,据说也有这样改头换面的本事。”
有容想:这便是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他基本上断定这殷南的事跟琪王府、跟自己这琪王叔实在关联不小,只是不好告诉六郎,因为照这个形势,他哥哥是死是活却是难料了。
琪王叔估计已经注意到了六郎,说不定还是在牡丹宴之前。现在有容只希望他能早早把六郎抛到脑后,毕竟其风院里各色美人什么样的没有,犯不着跟外甥抢人。他这几天千叮咛万嘱咐六郎不要出去乱跑,六郎有些不情不愿,但是看着有容实在很关切,还是点头应了。
这日,府上收到了一封私信,说是让有容去清风楼一会,落款是一个小小的玉字。有容想,这十有八九是启玉,就是不知道他这是有什么事。
他先去看了看六郎,他正在床上披着被子端着药喝,喝完了皱着苦巴巴的脸对有容说:“我感觉已经好了,已经不用喝这苦玩意儿了吧!”
有容板起脸孔,说:“药是不能停的,鸡汤倒是可以停一停。”
看他一脸不高兴的样子,又笑笑说:“这药很苦吗?我尝尝。”然后飞快地亲了他一下。
六郎捂住嘴,听有容小声地说“很甜啊!”,心跳的有点快,觉得自己是该多喝几次药了,不然为什么从第一面起,就这么喜欢这个人呢。
有容看六郎害羞得用被子蒙住了头,自己的脸也开始有点发红,检讨一下觉得今早上这行径实在很有点流氓的派头。虽然前路有种种迷惑,但在这样的好晨光中能跟喜欢的人在一起,自己也不由得要放肆起来了。
自从那次从琪王府回来,有容总想把他藏起来,藏到谁也见不着。有容去清风楼的时候,自然并没有带上六郎。
刚到清风楼,有容就被一个面熟的人领到二楼的一个雅间门前,之后他便无声无息地退下了。有容想了想,他正是那日把六郎送出角门的那位,看来这位还算启玉公子的亲信,举起手指敲了两下门。
吱呀一声,门立马就开了,后面露出一张芙蓉面来,眼角的红痣像是流动的血珠,正是那日在牡丹园遇见的启玉公子。他把有容让进房间,又亲自给他斟了一盏茶,接着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托着脸看他。
有容让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了,清清嗓子正想说话。没想到启玉懒洋洋地先开口了:“小王爷看起来跟琪王两类人,可这欣赏美人的眼光品味却是一样呢!”
有容把茶杯盖掀开,又合上了,清脆的一声响儿。他问启玉:“公子上次帮了我们,这次叫我来到这,估计也是担了风险的,言外之意也不防直说。”
启玉换个手托住脸,继续说:“意思就是你的小叔叔,已经看上你的宝贝了。”
有容没有吭声。
启玉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琪王总不会跑到你府里要人,对不对?”接着他话锋一转:“不过,要是琪王找你要人呢?要是这个把你从流放地一直护送到京城的小叔叔找你要人,你会给吗?”
“我不会,小叔叔对我有恩,我可以把命给他。”有容接着说,“但是六郎是我心爱的人,他不是一件可以送来送去的东西。”
启玉鼓起掌来,半真半假的夸道:“小王爷真是情深义重。”又冷着眼说:“只是这世间的事,两难的多,即使咱们的琪王不会逼你把人送出去,还有府里的廖医师添油加火呢!要是说琪王疯狂,廖医师,就是这疯狂最好的催化剂。”
有容突然想起早上看着六郎喝尽的那碗药,觉得五脏六腑全都被冰住了,勉强说:“我倒是请过这位廖医师来看诊。”又忍不住问道:“公子为何不在信里早些言明,这样……”
启玉巧笑道:“多喝两次,少喝两次,有什么打紧?这样有趣的事情,终日无聊的我,怎能不来亲自报报信?”说完他少有地正色道:“我言尽于此,不过为之前相似的一段经历罢了。小王爷还是好好掂量一下,早做打算吧。”
说完,他便悠哉带上幕离,推开门扬长而去了。有容心乱如麻地等了一会,推开靠街的窗子看见启玉坐上车,等到车马已经拐过街角,才下了楼急匆匆往回赶。
心乱如麻地回府,冲到房间里,发现六郎正好好地在桌子旁端着一碗鸡汤在喝,有容不由得放慢脚步,坐到旁边椅子上看他。
六郎喝一口,看他一下,喝一口,又看他一下,发现有容只是直直看着自己,也不说话。等到把一碗汤喝完,忍不住开口问他:“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好像我马上就要倒地身亡什么的。”
有容让自己尽量忽略倒地身亡这四个字,放平语气问他:“你最近有没有觉得,身体哪里有点不舒服的?”
六郎看傻子一样看他:“我不是前段时间刚去尾吗?身上清减了几斤,仔细感觉一下,我简直浑身都不舒服,需要多吃点鸡才好呢。”
有容看他一脸天真样子,还有心情开玩笑,着急得摇了摇头:“不是,我是说有什么不寻常的疼痛之类,比方说突然头晕晕的?”
六郎看他这么严肃,佯装认真想了想:“你这么说我真的有点,我有时候心跳得非常快,头也开始发晕。”
有容停了大惊,忙凑上去扳住他左看右看,急急地发问:“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是不是喝了药之后,是这两次喝了药之后吗?”
六郎用手推他,发现推不开之后,小小叹了口气,跟他说:“不是的。”然后认命似的在有容脸颊上亲了一下,飞快的说:“是从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就心跳得非常快啦!”
有容看六郎做完这一系列举动之后羞得把头埋进了自己袖子里,心里虽然依然非常担心,脑子里还是冒出来一个念头:“狐狸撩起来,真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