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年记》机智伟大的牙齿

26、远下江南

　　第二十六回：远下江南
　　许衡晏急匆匆的抱着锦年回了许府，连夜喊来了白大夫过来医治。安国公夫妇也乘着马车一路追赶着许衡晏过去，担心锦年的身体。其实锦年就是一天不吃不喝，刚才又用了太多力气所以身体支撑不住了晕倒了而已。白大夫被半夜喊起来，本以为是出了多严重的事，可是搭过锦年的脉后失望的离开了。
　　“少夫人就是太累了，没啥大事！”白大夫药也没开，收拾好自己的医药箱就准备走了。
　　许衡晏不放心的拦住了白大夫，不确定的问了一句：“真的没事吗？”
　　白大夫不满意的念叨许衡晏：“这已经是你第三回质疑我的医术了。少夫人真没事，就是太累了需要休息。你们也赶紧散了吧啊，让病人好好休息。”说罢就背着药箱气鼓鼓的走了。
　　想他的医术那也是在京城都数一数二的，怎么偏偏遇上了许衡晏这么个不识货的主儿？白大夫十分匪夷所思许衡晏这莫名的疑心病。
　　许衡晏这下也算放下点心了，对跟着赶过来的安国公夫妇说道：“父亲母亲今日也晚了，您们也回去休息吧。锦年这我来照顾着就行了。”
　　不过张氏还是不放心，又跑到锦年床前端详着看了锦年好大一会，直到安国公都看不下去了把她拉走才算完。
　　“衡晏啊，这锦年就交给你了啊。好好照顾她啊！”张氏走得时候还极其不放心，一步一回头的叮嘱着许衡晏。
　　安国公只好一边劝着自家的夫人，然后一边迅速的将她拉走：“你就别瞎操心了，晏儿这孩子沉稳，锦年交给他能有什么事！”
　　许衡晏赶忙应是，终于送走了自己的丈母娘和老丈人。
　　此时夜已经深了，去宫中接燕草的石羽也已经抱着燕草回来了。燕草被人敲晕了，现在还处于昏迷的状态。石羽赶紧抱着燕草一路又杀进了白大夫的家里。
　　白大夫：你们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冬日的冷风不停的敲打着窗棂，檐角的风铃也在风中铃铃作响。打更人已经敲到了三更天，而灵犀阁内还是灯火明亮。
　　许衡晏静静的拧干了一块热热的帕子，温柔的擦拭着锦年还残留着泪痕的小脸。锦年在梦中也极度的不安宁，眉头还是紧紧的蹙着，手死死的握着被子的一角，像是害怕着梦里的什么东西。许衡晏看到她这样不安，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手轻轻的覆上锦年的眉心，缓缓的将她的眉心抚平。锦年的眉心舒展后，手也慢慢地松开了被角。呼吸逐渐的平稳，像是进入了安眠的梦乡。
　　“锦年不怕啊，我在呢。”许衡晏轻轻的在她耳边说道。
　　而安国公府，张氏夫妇却陷入了不眠中。
　　“夫君，溪儿这么恨我。我真的没有想到，”张氏躲在安国公的怀里不停的擦着眼泪，“是我对不起她，我当初没能按她的心事，毁了她的一生。”
　　安国公搂着张氏，自己也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没想到一向最温柔懂事的女儿，竟然这样恨自己。也怪当初他们没有考虑好女儿的想法，一步步把她逼成了现在的样子。可是唐溪这样害自己的亲妹妹，真的让他们都没想到。唐溪以前是最疼锦年的，可是这次竟然不惜花这么大的代价也要让锦年身败名裂这真的让安国公都震惊了。
　　夫妇二人惆怅着，对着外面漆黑的夜，一夜静坐。
　　次日。锦年到了日上三竿才醒过来。就觉得自己做了一个长长的梦，这梦先是噩梦，她梦到唐溪手握着一把长剑狠狠刺向了自己。自己不敢置信的问着为什么？可是唐溪却一直在大笑，什么也不说。后来她就梦到了许衡晏，将她带到了江南，那里有许烟雨，还有草木茂盛的园林。她和许衡晏就在一个亭子里煮茶赏雨，看着外面青翠欲滴的植物。后来，梦里就出现了燕草的哭泣声，一直不停地喊着自己，哭得十分伤心。锦年听了好一会，可觉得燕草的哭泣声怎么也不止了。无奈的只好睁开了眼睛。
　　燕草果然就在自己的旁边，此时正跪在床头不停的擦着眼泪。
　　“燕草，”锦年唤了她一声，“别哭了燕草。”
　　燕草闻声赶紧抬头，发现锦年醒了，十分的激动：“小姐！小姐你终于醒了！”
　　锦年冲燕草扯出了一个笑容道：“我饿了。”
　　燕草一听赶忙点头应道：“好好好，我这就去给小姐准备吃的。”
　　“嗯。”锦年冲她点点头，目送着她出去。
　　燕草一关上门，锦年脸上的笑容就迅速的垮了下来。她将自己的双腿蜷缩到一起，胳膊紧紧的搂着膝盖，沉默地坐在床上，眼神有些空洞。她醒来就想起昨天的一切。那并不是一场梦，而是真真实实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她最喜欢的长姐，毫不犹豫的给自己心上捅了一刀。一下子把她捅进了现实里。
　　现在她看着周遭的一切，都觉得好虚假。她不知道身边的人会不会都在自己危险的时候毫不犹豫的推自己进深渊？昨天的事情真的就差那么一点。如果许衡晏没有来，如果他进不来，那自己今天会是怎样的光景锦年连幻想都不敢幻想。昨天她被无助的关在那漆黑的宫殿的时候，锦年真的感受到了浓浓的绝望。那种在黑夜里怎么也走不出来的绝望。
　　待燕草端着刚刚出锅的鸡汤小混沌回来的时候，发现锦年刚刚躺着的床已经空了。只剩下没有叠好的被子杂乱的散落在那里，而锦年已经不知所踪了。燕草惊呆了，赶忙放下小混沌冲着外面跑出去。现在锦年刚刚醒过来，万一想起了昨天的事可就不大好了。燕草十分紧张，跑到外面思索了一下，准备去找石羽问问情况。
　　锦年也确实是到了这里。锦年一路走到了许衡晏的书房，只不过到了书房门口的时候听到许衡晏在议事，就没有进去，绕道了书房后面，拢了拢裙子坐在了石阶上。
　　不过许衡晏的声音还是传到了锦年的耳朵里。
　　“我准备申请外放。”许衡晏对着石羽说道。
　　石羽有点慌张：“少爷您可要想好了，在京中怎么也要比外面前途光明啊！况且您已经做了几年的翰林侍读了，过几年您就可以升职了。在这个节骨眼上您去申请外放这不是前功尽弃了吗？再说老爷也不会同意您这么做的啊！”
　　许衡晏没有听石羽的规劝：“我已经想好了。锦年如今在京中就免不了和皇后见面，到时就算锦年可以自处，那我也不放心皇后。我已经想好了，如今苏州水患紧急，苏州州牧请辞，请求朝廷派人过去治水。我现在自请去治水想必皇上是会答应的。父亲那里，苏州也是富饶之地，我此次去做州牧，是正三品官员，要比现在等级高一品级。想必父亲不会有那么大的意见的。”
　　石羽叹了口气：“少爷做这一切还是为了少夫人吧？”
　　许衡晏沉默了一会，开口道：“我不想让她再待在这里受伤害了。此次皇后的事情，锦年心里一定受了很大的打击。更何况她一向最喜江南盛景，此次如她所愿去到江南，想必她也是极欢喜的。”
　　“既然少爷心意已决，那属下也不再劝少爷了。无论少爷去哪，属下都会追随少爷而去的。”石羽抱拳冲许衡晏行了个礼道。
　　“多谢了，好兄弟。”许衡晏拍了拍石羽的肩膀说道。
　　李唯凯自小在现代长大，就算到了这里也没有什么浓重的主仆观念。他对待石羽，一直就像自己的好兄弟一样。如今看到他愿意陪着自己一起南下，心里也是十分感激的。二人相对着笑了，此番情意，许衡晏记下了。
　　两人出了书房门，才发现燕草焦急的等在门外。一见到石羽眼睛亮了一下。可随即就看到了旁边的许衡晏，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说这件事了，于是给了石羽一个眼神示意他过来。
　　石羽看看许衡晏，看到许衡晏冲自己点点头，立刻跑过去问：“怎么了？”
　　燕草焦急的跟石羽说道：“少夫人丢了！”
　　“什么？”石羽压低了声音问道。
　　燕草此时快急死了，声音都有些颤抖道：“真的真的，少夫人让我去给她准备早饭，可等我回来时人就不见了！我找遍了整个灵犀阁都没有看到人，这才过来找你想想办法。”
　　石羽权衡了一下事情的重要性，还是对许衡晏说明了事情。
　　许衡晏一瞬间惊慌充斥了大脑：“快！赶紧找啊。这会时间她应该出不了府，就在府里赶紧找找。如果还是没有再过来禀报我！”
　　“好好好。”燕草和石羽赶紧应道。
　　转身跑出了书房外面的垂花门准备去园子里找一找。
　　许衡晏此时脑子里一片混乱，想不到锦年会去哪里，焦急的从书房后面的门出去准备找她。谁知刚走到书房后面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蜷缩着坐在石阶上，将头低低的埋在膝盖里。
　　许衡晏轻轻的叫了一声：“锦年。”
　　锦年才慢悠悠的抬起头来，看着许衡晏不说话。
　　许衡晏赶忙走过去问道：“怎么坐在这里啊？燕草以为你丢了正满世界的找你呢！”
　　锦年待许衡晏走进了些，才开口道：“你要去申请外放？”
　　许衡晏诧异了一瞬后问道：“你都听到了？”
　　锦年默默的点了点头：“你不用为了我放弃这里的一切的。大不了我以后不进宫去了就是。你好不容易才适应了这里的一切，放弃了真的很可惜。”
　　许衡晏宠溺的笑笑，揉了揉锦年毛茸茸的小脑袋，反问她：“你还记得我大学是什么专业的吗？”
　　“土木工程。”锦年毫不犹豫的答道。
　　“这就是了，”许衡晏回以肯定的语气，“所以比起在翰林院每天和一堆枯燥的古文字为伴，你不觉得去苏州治水更让我得心应手吗？”
　　锦年思考了一下，觉得也有道理。他一个工科生在这里做了两年她一个古典文献系都不愿意做的事情，确实也不容易。如今能有个机会远离这里，做他擅长的事情，说到底对他来说也是件好事。可是，皇上会允吗？许老爹又会同意吗？
　　“这些你就放心好了。我自会打点好一切的。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收拾好咱们的东西，到时候咱们说走就能走了。”许衡晏双手拍拍锦年的肩，说道。
　　“嗯。”锦年冲他点点头，眼神里充满了依赖和信任。
　　次日朝会，翰林院侍读许衡晏向圣上进献了苏州水患治理十策。此策略思路十分新颖，但都是可行的良策。皇上龙心大悦，准了许衡晏前去苏州亲任州牧治水。
　　“许州牧，恭喜了啊。”
　　“恭喜恭喜啊。”
　　下朝后，与许家相熟的官员们纷纷前来祝贺。许衡晏便乐呵呵的接受了。是以众人都自动忽略了许老爹黑的像锅底一样的脸色。
　　不过许衡晏没有喘太久。一回到许府，许老爹就忍不住发了火。
　　“这么大的事你事先都不跟为父商量一下！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父亲吗？”许老爹在书房里愤怒的拍着桌案，大吼着许衡晏。
　　此时许衡晏一声不吭的站在桌前，一句话也不说。他确实没什么可说的。因为这件事许老爹同意的几率不大。他一心想让自己在京中发展，此次外放虽是升职，可是地方官总归不如京官的前途大些。再者他的威信意识很重，自己事先没有给他透露半个字就做了这件事，他知道后必然会大怒。这些许衡晏都想到了。可是他必须这么做。
　　许老爹看他不说话更是来气：“说话啊！现在怎么不说话了？刚刚在朝堂上你不是很能说的吗？”
　　许衡晏不欲和他争辩：“儿子知错。”
　　许老爹的气可是不容易消的，听见他不痛不痒的认个错不仅不接受反倒火气更大了：“你知错？你这样子像是知错吗？”
　　许衡晏不说话了。静静的等待着许老爹发火。
　　许老爹又气愤的摔了一个茶杯和一个砚台，看着许衡晏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偏偏自己又只剩这么一个儿子，是打也打不得。最后无奈，只好把他轰出去了：“你，给我出去，回去好好反省！”
　　这话正中许衡晏下怀。于是他装作愧疚的低着头，脚上却一点不含糊的跑出去了。
　　锦年听到消息早早就跑到书房门口去探看消息了。可是听到屋里摔东西的声音她又不敢进去劝。古代这个重男轻女的时代，许老爹才不会听她的劝告呢。她进去反倒会火上浇油。于是锦年只好在门外紧紧的揪着帕子，默默念叨着许老爹上下八辈祖宗，期盼着许衡晏不会被他暴揍一顿。
　　幸好许衡晏也没有多久就出来了，而且看起来也不像挨揍了的样子。锦年这才稍微放下了点心，赶紧迎上去问他：“你没事吧？父亲没揍你？”
　　许衡晏现在得偿所愿了，心情十分的大好，有了心情跟锦年开个玩笑道：“夫人是很想我挨揍吗？”
　　“没有了，”锦年着急解释，“我这不是怕父亲一气之下揍你一顿嘛！父亲怎么说啊？”
　　许衡晏坏坏的笑了笑，好像一个青春期刚刚跟老爸顶嘴成功的孩子一样：“他还能怎么办呢？皇上都同意了。只好就这样了。”
　　锦年有些不相信：“就这样？”
　　“那不然呢？他虽然现在生气，可是却也没有办法。我现在是他唯一的依靠了，他不会因为这件事就和我决裂的。”许衡晏看透了许老爹的想法后越发的坦然，“现在你要做的就是跟着我走，我们一起去江南了。”许衡晏牵起锦年的手，往灵犀阁的方向走去。
　　要去江南了呢！这一直是锦年最向往的地方。如今，她的夫君，一步一步实现了自己的愿望。而且为了自己做了他能做到的一切。锦年真的已经很满足了。她不要再为了一个到了这里才拥有的姐姐而闷闷不乐了。她要去那里，迎接属于她的新生活。锦年想想未来，突然有了许多的憧憬。
　　而宫中，听到这个消息的唐溪心情却更加沉郁了。他就这般护着锦年吗？竟一点委屈都让她受不得！可我偏偏看不了她好过。
　　“去，叫许婕妤来，说我得了些新首饰，让她过来挑几件。”唐溪的手慢慢抚过八仙椅的扶手，手指上胭脂色的蔻丹格外的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