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佬的躺赢人生》一碗苦蒿

3、生意兴隆

　　古龙镇人来人往，热闹非凡，不同人穿得色彩妍丽的服侍，仿佛要把压抑了一冬天的热情释放出来。人群里有情侣、有老年旅游团，偶尔还能看见几个外国人面孔。

　　古龙镇一条碧如蓝飘带的河流弯弯曲曲地包裹着古朴的小楼和干净的青石板，如茵的青苔嵌在石缝里，呈现出一派和谐宁静的小镇气息。

　　镇外，高低起伏的山坡上晚桃花、李子花和人工种植的牡丹花争相开放，红的白的粉的，点缀在绿水青山间。

　　古龙镇程柚柚和家人来过几次，那时都是游人的身份在玩。小吃街的位置她记得非常清楚，每次来都会到那里吃得肚儿圆。

　　父女俩来的时间比较晚，好的位置都被人占完了，就只剩厕所外的一个位置。

　　程殊棠纠结不已，作为大多数医生都拥有的职业洁癖暴露出来了。景点厕所虽然打扫得非常干净，可厕所到底是厕所，到底还是有一丝味儿飘出来，弥漫在空气中。

　　“爸，没事，只要东西好吃，别说在厕所外，就是厕所里也有人吃。”可不是，看那些天天囔着要减肥的胖妹妹们，一看到好吃的脚都走不动了，“吃饱了好减肥”的口号喊得多么响亮。

　　程殊棠知道没得选择，只能尽量靠着旁边的摊贩儿。旁边是一家卖水卖雪糕的，东西都在冰柜里，虽说位置在厕所边上，可是有冰柜挡着，有包装裹着，那味儿也漂不进去不是。

　　“哟，兄弟，和妹妹一起来卖凉面啊，这地儿可不是好选择哦。”黄脸大叔叼着根烟儿，老神在在地说。

　　程殊棠温和地笑着和他解释说：“不是妹妹，是我女儿。您尝尝看我们的茶卤蛋？浸泡了一夜，味道老香咯。我姓程，不知您贵姓？”初来乍到，和周围的人搞好关系是第一要义。看偌大的街道，只有两三节卖水的卖冰饮的摊子，就知道能搞到电的大叔在镇上能量不可小觑。

　　程殊棠捡了一个茶卤蛋递给黄脸大叔。期间程柚柚一声不吭，也不阻止她父亲的动作。

　　黄世仁接过茶卤蛋，在程殊棠嫩生生的脸上逡巡两圈，实在看不出来他竟是那个小姑娘的父亲。

　　“我姓黄，大家都叫我老黄，你也叫我老黄就是。”至于具体的名字，还是不说了，都怪取名的父母大字不识一个，取个反派的名儿，闹了多少笑话。偏偏还不能改，说是算命这个名字对他好。

　　早年还纠结，日子过红火了，名字那是啥玩意儿。老黄不好听吗？

　　老黄两口吃掉卤蛋，砸砸嘴，别说，味道还不错。他正好早上没吃饭，视线在那小姑娘盆子里的辣子上转了一圈，霸道的香味儿直冲鼻眼。

　　他从冰柜上取过两瓶矿泉水，丢给程殊棠：“你们父女俩喝口水吧，瞧满头汗水的，客人看着也不好。”

　　转头又对程柚柚说：“幺妹，给我来一份凉面和两个卤蛋，多少钱？”

　　“对了，放辣点，我吃辣！”

　　程柚柚没想到开张这么容易，还是开的同行人的单。她手脚快速的拌面，嘴里也不忘报价：“卤蛋5元一个，二两凉面10元一份，三两13元，您要几两？”

　　吱！价格还挺贵！老黄心道，不过他不差钱，到厕所门口摆摊也是打发时间：“来个三两吧。”

　　“我家凉面包您吃了满意，辣子虽辣，吃了不伤喉咙，里面有养生的药材。”程柚柚边拌面边大声解释，路过上厕所的人开始听到她报的价格，纷纷觉得贵，再听到后面这话，不以为意，什么养生不养生，都是噱头，景点里的吃食儿噱头最多，专坑他们外地人。

　　脚下步履不停，快速朝厕所里走。

　　老黄把钱给程殊棠，程殊棠想了想还给他5块：“黄大哥，你给了我们两瓶水，再说你是第一个客人，我们免一单。”

　　“拿着吧，一个茶卤蛋，都白吃一个了，都是开门做生意。”老黄不要，程殊棠也不好硬塞，收回钱赶紧给他装两个茶卤蛋。

　　两个茶卤蛋四口都解决完，刚好凉面也拌好了，他闻着鼻尖的香辣味，口水迅速在口腔里分泌。

　　见鬼！老黄心道，他吃过多少好吃的，出名的陕西凉皮凉面吃了不知凡几，今儿个在一个小摊子上差点丢了形象。

　　刚吸了一口凉面：“！！！”

　　来不及说话，筷子挥出一道残影，埋头猛吃。

　　“再来一份！”

　　娘的，这也太好吃了吧！

　　老黄迫不及待地等着下一份凉面，问程柚柚：“你们怎么不做点凉皮，这个辣子配凉皮味道更绝，咱们这里的人也更爱吃凉皮，咋个不做凉皮？”

　　无意间扫到不远处一对小姑娘对着这边一面录拍，一面窃窃私语：“咋嘞？在那儿说啥呢！”

　　两人被惊了一跳，对视一眼，急忙跑开了。

　　下一刻，抖音上出现了一个视频：

　　#饿死鬼吃饭的真实写照版#、#美食#、#旅游#

　　当事人都不知道这事儿，一个拌凉面，一个欢快的吃凉面。

　　吃了三份凉面，5个茶卤蛋，老黄终于吃不下去了。

　　他看程柚柚盆子里凉面没多少，想了想，说：“你这凉面怕是要火，再给我拌两碗吧，我放着当午餐。”

　　程柚柚父女俩：“……”

　　她一共准备了30份凉面的量，这下子被老黄包了1/6。

　　果然，没多久，正如老黄说的那样，过路的人看到老黄连续吃了3碗凉面还不够，还要打两碗放着中午吃。顿时生出了几分好奇。

　　没吃早饭的人闻到摊子上的辣椒油，唾沫不停咽，再也顾不得这是厕所门口，心里默念几句“不干不净吃了不生病”。

　　“老板，多加葱子，我喜欢葱。”

　　小葱是刚长出来没多久的嫩葱，嫩绿色的葱芽儿比头发丝粗不了多少，拌在浓厚的辣油里，一下子都腌焉了。

　　“妈妈，我要吃茶叶蛋。”一个小孩儿从厕所里出来，被小炉子上的茶卤蛋诱惑过来。

　　“走前面妈妈给你买。”

　　“不，我就要这里的。”

　　“……”

　　不一会儿功夫，茶卤蛋和凉面被哄抢一空，最后被闻讯赶来的人差点翻背篓底子。

　　他们失望不已。

　　最后竟打起了红油辣子的主意。

　　当然这是附近的居民，他们拿回去就能拌面做饭吃到。

　　“老板，辣子卖一勺给我我回去下面呗。”

　　程柚柚本来不想卖，但想到还要老大远背回去，反正都是赚钱，怎样赚不是赚？于是她把辣子油瓶子重新提出来：“8块钱一勺。”一副不讲价的表情。

　　“8块？”加两块都值二两凉面了。

　　很多人都放弃走了，反正明天估计还要来，到时候再买就是。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8块也是钱。

　　唯独一个戴眼镜的斯文男子不死心，他留下来，要求闻闻辣子油。程柚柚知道他闻不出来配方，大方让他闻。

　　徐明阳低头轻嗅，一股子香辣的味儿直钻鼻孔，仿佛一下子勾起肚子里的馋虫。他恨不得拿它拌上一盆凉皮！

　　“老板，这一罐子辣子油多少？”

　　……

　　这下子连辣子油都被人买走了，程殊棠忍不住咋舌。他看看一脸淡定的大女儿，再想到她一口不二价的喊价。

　　一小瓶辣子油，竟然要200块！

　　偏偏还有愿意买的傻子。

　　他有心想说两句，想到这是外面，立即咽下话语，等回去再说。
　　老黄一直在旁边看父女俩做生意，见他们收拾东西要走。忙主动问：“架子还要背回去啊，大老远的多麻烦？看到没，那边第一间商铺，你收好拿到那里去放着，说是老黄说的。他们开门早，不耽误你们做生意！明天还来噻？”

　　……放好架子，程柚柚看着崇山峻岭里那若影若现的楼宇，思绪不禁恍然。

　　“嘶……！不对啊，姑娘你的命不该如此啊，怎么可能呢怎么可能呢。”

　　“姑娘，你是一月一夜里正十二点生人对吧？”

　　程柚柚心里惊诧，但没回答他。

　　说话的人也不在意她回不回答，一个人自言自语，一直盯着她神神叨叨：“看你面相，生你的人必是力大无比的奇异女子，可不是早逝的命啊。”

　　程柚柚脸色瞬间冷下来，转身就走。

　　身后白胡子老道追上来要拉她，她反手拍掉，迅速离开道观，上车走了。

　　她在后视镜里看到那个胡子眉毛都白了的怪老头追着车跑了半个钟头，直到上高速才没追。

　　这事她一直放在心底，到死前都还在回想那白胡子老头话里的意思。可惜再也没机会见到他。

　　今日在古龙镇望见山上的道观，她的记忆一下子涌现出来。

　　说来也甚是奇怪，中国很多名山大川、著名景点内基本都有一座寺庙，里面各种佛像庄严肃坐。可不知道为何，程柚柚从来不去寺庙，连路过都不曾刻意路过。

　　“爸，我们去山上道观里求道平安福给妈妈和妹妹吧。”程柚柚转头对身后的父亲说。

　　程殊棠愣了愣神，想到家里接二连三发生的不幸事。以为程柚柚想求个心灵寄托，遂同意一起上山。

　　到了镇外山脚下，程柚柚望着起伏的山路，顿时生了退却之心。在心里嘲笑，她这是怎么了，难道重生一回就要求神拜佛？

　　“爸，算了，命在己心，我们还是回去吧。”
　　“来都来了，上去烧一炷也不错。”程殊棠也在心里反思，是不是他们一家人之前没有信仰，所以才遭逢巨变。

　　回神后，他又轻笑连连，怪哉，走到宗教门前，人也变得感性了。

　　听到来都来了，程柚柚觉得颇有道理。不管如何，上去走走拜拜未尝不可，正好她重生后灵魂无处寄放，漂泊不定的虚无感一直充斥着心门。

　　若要选择一处寄魂之所，她愿意选择道观。

　　不知道为什么，她一直记得那白胡子老头忧窃之心。

　　那是家人相继离世后，第一个对她如此执着的陌生人，不含一丝杂念，如家人般。

　　山高路陡，程柚柚并没有让程父一起上去。她辞别父亲，一个人独自上山。和游人走走停停拍照不同，她目标十分明确，直奔山顶。

　　很快，她来到山顶。穿过古朴走廊，她走到大厅门外顿下脚步。程柚柚没有抬脚进大厅，令人沉静的冷香弥漫在空气里，她吸入肺腑，突然没来由觉得烦躁。

　　她心不诚。

　　再三思考，在游人诧异的眼神中，她站在门外朝大厅里那尊看不清的人身雕像倾身一拜，随即转身就往外走。

　　是夜，程柚柚迷糊间来到了一处陌生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