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河神》萧灵

27、番外终

　　15.
　　沉香安分了几日，又来骚扰他爹。

　　沉香道：「爹，要不你跟着我修仙吧。」
　　沉香道：「我师父肯定是有打算的，你活久一点，也好等到那一日跟我娘那个什么破镜重圆不是？」
　　沉香道：「万一我师父把那什么改了，结果你已经入土为安了，那多遗憾。」
　　刘彦昌连瞟都懒得瞟他了，道：「不必了。」

　　沉香急道：「诶，爹，你不要自暴自弃呀。」
　　沉香绕着他爹转了一圈：「娘现在只是碍于天条不认你，不是嫌弃你，但等你再老个十几二十岁，她大概真要嫌弃你了。」
　　沉香道：「还是你怕跟着我修仙，就变成了我师父的徒孙？」
　　沉香：「放心放心，我师父肯定不会无聊到拿这辈分来笑你的。」
　　刘彦昌把洗衣杵往水盆里一扔：「我好好过着日子，哪里自暴自弃了？啊？」
　　刘彦昌：「整天师父师父，你滚你师父那边去！」

　　16.
　　沉香气呼呼地跑出了刘家村。
　　他嘟嘟囔囔：「真是不识好人心。」

　　他边走边回头，一不小心撞上了棵树。
　　不对呀，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平白无故地，路中间怎么会出现棵树？
　　沉香捂着脑袋抬头一看，还是棵穿着衣服的树？
　　沉香：「……」
　　沉香好奇动手摸了摸。

　　一个声音羞恼叫道：「别摸我！」
　　沉香被吓了一跳。
　　继而他觉得，我可是二郎神的徒弟，我干嘛要被吓一跳？
　　不过是棵树！哼。
　　你长路中间，害我撞头，还不兴我好奇摸两下？
　　他发了狠地上下其手。

　　光华一闪，哪还有什么树？
　　一个粉衣少女跌坐在地，抱紧胸口，气得眼眶都红了。
　　她甩手就是一击：「臭流氓！」

　　17.
　　「呃，不是……」
　　「误会，真是误会。」
　　「我真以为你只是一棵树。」
　　「你说你没事变树干嘛？」
　　「要不我给你摸回来？」
　　「不是，不是，我没要耍流氓！」
　　沉香抱头鼠窜。

　　沉香第二次觉得被哮天犬追得满村子跑的日子没有白过。

　　粉衣少女发现自己打不中他，蹲地抱头哭了起了。
　　沉香停了下来，走到她身边。
　　沉香认命道：「好吧，好吧，我不逃了，随便你打，只要别打死我就行。」

　　粉衣少女抬头气瞪了他一眼，蹲着转了个身，继续哭自己的。
　　沉香道：「别哭啦，是我错了。我跟你道歉。」他嘴贱多加了句，「但你说你平白无故在路中间变树干嘛？」
　　粉衣少女闷声道：「你混蛋！」
　　沉香从善如流：「是，是，我混蛋，我史上第一大混蛋。」
　　粉衣少女道：「你走开。」
　　沉香道：「好好，你不哭了，我就走开。」
　　粉衣少女抬头恼道：「你无赖。」

　　少女梨花带雨,脸带酥红，说不出的娇俏。
　　沉香不由怔了怔。
　　沉香再开口，带着点不自知的陶然：「我给你变个戏法吧，就当赔礼道歉。」

　　18.
　　沉香问：「我叫沉香，你呢？」
　　粉衣少女糯声道：「小玉。」

　　19.
　　天上又过了一日。

　　纠结于紫晶耳坠的嫦娥还未来得及再赴华山。
　　三圣母倒先来了月宫。

　　嫦娥为她沏了桂花茶。
　　袅袅茶香中，说起两日后的百花宴，说起之前的一些趣事，两人相谈甚欢。
　　三圣母微一错眼，看见了桌上那副紫晶耳坠。
　　她垂眸道：「其实这次来，是因上次妄言，请姐姐原谅。」
　　三圣母：「我只是自己一时魔怔，并不关……不关二哥什么事。」
　　这话里有话，嫦娥竟品出些不要迁怒为难我二哥的哀求意味。

　　嫦娥也实在不明白，堂堂司法天神，威慑三界，三圣母曾经心里眼里无所不能的二哥，怎么就突然在三圣母这边变成了这么一个仿若捏之即碎的存在。

　　她叹了声气。
　　她解释道：「这耳坠留在他那边，若被看到，总归是个把柄。」
　　她又道：「何况，当你知道那人喜欢你的时候，你还是会觉得欠他点什么的。」

　　「所以你放心，我并非是要迁怒，或者，其他……」

　　20.
　　百花宴上，嫦娥一如既往地被招来献舞。
　　她一身紫衣，配着那对紫晶耳坠，清丽中带着出尘的艳色。

　　宴后，百花拉住嫦娥。
　　百花皱眉道：「你这紫晶耳环不是被杨……」在嫦娥的瞪视中，百花把后面那个字咽了下去。
　　她接续道：「不是被他捡走了吗？」

　　嫦娥淡然道：「他还我了。」
　　百花不信嗤了声：「别是你去要回来的吧？」
　　百花盯着嫌弃道：「别管怎么回来的，那你怎么还带？」

　　自三圣母来那一遭，嫦娥反而也坦然了。
　　她轻飘飘回了句：「耳坠本来就是用来带的。」
　　百花急道：「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盯着嫦娥研究道：「你不会是……也对他起了那什么心思？」
　　嫦娥瞥了她一眼，劝诫道：「百花仙子，慎言。」

　　不欢而散。

　　转过长廊，一个白衣白发的天官对她讪笑躬了躬身。
　　嫦娥一怔，等云路行至一半，升起些不好的预感。

　　21.
　　又过了半日。
　　沉香还真拉着小玉滚来了司法神殿。
　　沉香急切道：「小玉外婆说三圣母跟孙悟空与她有杀父杀母之仇！假的吧？！」

　　杨戬搁下手中公文，看向沉香身后的粉衣少女，淡淡「哦？」了声。

　　杨戬问少女：「若是真，你当如何？」
　　杨戬微眯起眼：「杀了我三妹和那猴子为你父母报仇？」
　　少女咬着唇，一言不发。
　　铺天盖地的森冷气场罩了下来，让少女不由颤抖了下。

　　沉香暗叫一声糟。
　　他忍不住上前一步挡在少女身前。

　　杨戬看着这对少年少女，突然破冰似的一声呵笑。
　　春雪消融，花开正好。
　　沉香被他亲舅舅这调侃的一声，闹了个红脸。
　　沉香欲盖弥彰：「诶，不是。」
　　沉香：「我们还没怎么样来着……」

　　杨戬点了点头：「嗯，还。」

　　22.
　　「天官求见。」外面突然来报。

　　杨戬冷哼一声：「盯得倒紧。」
　　沉香缺心眼儿道了声：「啊？」

　　杨戬下令：「老五，你带这小丫头下去，查一下前因后果。」
　　杨戬瞥了小玉一眼：「我三妹性情仁慈，她手下没有冤魂。」
　　小玉想说：「我爹娘……」也不会是坏人，在杨戬的目光下，却没了底气。
　　她心中一阵慌，求助般看向沉香。

　　沉香道：「那我陪你……」
　　杨戬：「你，站直，留下。」
　　沉香讨饶道：「师父……」
　　杨戬叹了声：「还是，你怕我不会秉公执法？」

　　「沉香，听话。」
　　沉香想起一片流光溢散中，那人对他安抚一笑。
　　他突然也什么辩驳都说不出来了。
　　沉香扯起笑脸，道：「好的，师父，没问题，师父。」

　　23.
　　天官一进来，便是一阵客套。
　　从真君公务繁忙，到挑拣一些无关紧要的事「特来禀告」。

　　他话语一转：「还有嫦娥仙子的耳坠……」
　　杨戬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似乎在等他能吐出什么花来。
　　天官偷瞅一眼，又讪笑着缩了回去：「啊，这等鸡毛蒜皮的事儿，就不劳烦真君了。」

　　然后他视线在殿内转了半圈，像才发现般落在了沉香身上。
　　天官故意问：「这位少年人是……」
　　杨戬道：「我徒儿。」

　　突然被点名的沉香差点打了半个哈欠。
　　他听了半天也没听明白这位天官到底来这儿干嘛。
　　只隐约明白了这位来者不善。

　　咦？等等？嫦娥仙子的耳坠？
　　他向来知道他舅舅想凡人不敢想。
　　难不成这是终于追成了？
　　然后他就听天官心怀叵测地夸：「真君大人这徒儿倒长得跟您有几分相像。」

　　24.
　　沉香得意：「那是当然。」
　　天官一喜。
　　他就看着这少年天真单纯莽撞无知，说不准一炸就能炸出点什么惊爆来。

　　只见沉香欠扁地一甩刘海：「因为我也长得帅嘛，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的，否则要是长成你这样……」
　　沉香打量了他一圈，又啧啧了两声：「那是想要像也像不起来的。」
　　嗯，管他来干嘛，反正怼就对了。

　　天官怒：难道我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了吗？！

　　25.
　　天官最后「火冒三丈却只能憋着」地败退。

　　沉香目送他离开，好奇问：「师父，天庭这个白衣白帽白头发的职位是不是专出坏人？」
　　杨戬不在意道：「也不是，只不过曾经出过一个天奴，带朽了一批。」

　　沉香随便哦了声，又疑惑道：「他提嫦娥仙子的耳坠，又提我跟你长得像……」
　　沉香突然脑洞大开灵光一闪：「师父，他不会以为我是你跟嫦娥仙子的私生子吧，哈哈哈哈哈哈哈！」

　　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波澜不惊稳重深沉深不可测的司法天神闻言差点一个踉跄。
　　杨戬脸色一沉，扇子一抚，就给他来了个静言。

　　沉香：「唔唔唔……」舅舅我错了。
　　沉香：「唔唔唔……」舅舅饶了我。
　　沉香：突然觉得我爹好和蔼。

　　26.
　　沉香终于被解了禁言，是在小玉被领回来的时候。

　　小玉抽抽搭搭哭红了眼，看着甚是可怜。
　　沉香心疼道：「怎么了怎么了？」
　　小玉道：「沉香，对不起……」
　　沉香瞬间一惊：「啊？」

　　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
　　对不起我姥姥说得对？
　　对不起我们有血海深仇没法在一起？
　　沉香想了一通乱糟糟的。
　　他求助般看向杨戬。

　　那边杨戬得了梅山老五的消息，也弄清楚了小玉是谁。
　　杨戬倒真有了几分讶然。
　　他感慨：「说起来，你娘算我师妹，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还差点收了你做我的闺女这半句杨戬未说出口。
　　杨戬道：「你若不介意，就喊我一声舅舅吧。」
　　小玉点了点头，抽抽搭搭道：「舅舅。」

　　沉香：「啊？」
　　沉香：诶，不是。
　　沉香：我才是你亲外甥。
　　沉香：怎么我不能喊舅舅，小玉倒喊上了？

　　看着舅舅兼师父慈爱地看着小玉，沉香突然觉得自己的地位岌岌可危。

　　27.
　　凡间寒来暑往，又过了大半年。

　　沉香美滋滋地领着小玉回到了刘家村。
　　沉香一脚踹开院门：「爹，看我给你带来了个儿媳妇！」

　　28.
　　广寒宫。
　　嫦娥瑟缩地伏跪在碧玉石阶上。

　　王母神色阴沉地望着残损的玉树。
　　她厉声呵斥：「说！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