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权佞后》炖糖

33、陆府

　　往常翰林院拟旨之后，要交礼部核定。但如今随着政事堂都变得形同虚设了，翰林院还敢再说什么，只当自己就是陛下的一杆笔，让写什么就写什么。

　　按照陛下旨意，西厂下设鱼梁卫。陆溪为鱼梁卫指挥使，正三品，又设同知、佥事等职位。鱼梁卫统一着玄袍，腰间束革，配雁翎刀。此后，鱼梁卫听命皇上，由皇上直接掌管，任何人不得插手其内务。

　　圣旨下来的时候，陆溪和离离正在书房一同看书。接了圣旨，送走了天使，离离一时之间觉得这事荒唐至极。

　　她看着陆溪，问：“怎么办啊？”

　　突然之间得到如此际遇，有的人可能会欣喜若狂。但是离离深知，这更是把西厂，或者说把陆溪架在火上烤。

　　隋京人看着陆溪这样出身的人，先是由陛下赐婚，娶了太傅的嫡亲孙女，又一步登天，成了正三品指挥使。

　　鲜花着锦，烈火烹油①，内里未必是好事。

　　陆溪却好像早就预料一样，收好圣旨，对离离道：“不必担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离离听他说着安慰的话，却似乎能感觉到他心底的沉重。

　　成亲有十几天了，她隐隐约约察觉陆溪的身上似乎藏着秘密。但是她又怕是自己想多了，在西厂那样阴森的地方当值，每天背负着骂名，他可能只是低落而已。

　　“万一你过不下去，”离离开玩笑地说：“咱们就跑了吧。”
　　陆溪也笑，“好啊。”

　　但是他们心里都知道，对方是不可能跑的。离离有割舍不了的祖父，陆溪有什么呢，离离不知道，但是她知道陆溪不会这就要走掉的。

　　这道圣旨像一记惊雷，响彻了整个隋京的天空。朝堂之上是何光景，离离并不知道，陆溪也没跟她说。

　　且看陆宅这些下人们欢欣鼓舞，小八咧着嘴笑，月香扶香也乐不可支。月香道：“老爷之前还看不上姑爷呢，这下姑爷成了穿紫袍的大官儿了，比他还要厉害，看他还说什么！”

　　陆宅马上就要更换牌匾，换成陆府了。

　　***
　　陆溪变成指挥使之后，眼疾手快的人就催着自己夫人前来陆府拜会。叶离离不愿与她们虚与委蛇，一大早就出门了。

　　农妇夫妻二人松了田，离离又去那看看。这回她带了些花生种子，交与那夫妻二人，请他们种下。

　　农户姓刘，离离便称呼那农妇为“刘家嫂子”。一开始农妇吓了一大跳，死活不敢应，一直摆手，口里说着“折煞了，折煞了”。未几，她发现这位夫人真的就只是想称呼起来方便而已，便应了。

　　这仙女似的夫人，倒是跟她以前去城里看到的夫人娘子们不一样呢。

　　“刘家嫂子，”离离好奇地问：“我看书上说，花生的果儿有大有小，买种子的时候有没有什么方法判断哪些种子能结出来大点的果子呢？”

　　两个婢子在田边撑起了双臂宽的青绢大凉伞。这是陆溪特意找人定制的，怕日头毒，晒坏了离离娇嫩的皮肤。

　　这会儿伞下还支起小几案，摆放至纸笔。

　　刘家嫂子笑了笑，说：“夫人呐，粮种价格不一样。好的种子自然贵些，坏的就便宜咯。”

　　“我是说，如果都是好粮种，又或者都是坏两种，这要怎么挑呢？”离离解释自己的问题。

　　“这可没法挑了，”刘家嫂子说：“我们农户要是自留种子的话，就会留意选那些穗儿大果儿饱满的种子。这些来年结的大多都不会差，但是要是去买，可挑不出来。”

　　离离就把这些记下来，“所以还是自留种比较好。”

　　“城里的老爷们管得严啦，”刘家嫂子吐露秘密，“上好的种子是不会卖给我们的，他们只雇人种植收割，回头一点儿都不剩，就怕我们有了好种子，来年不买了。”

　　离离思忖，心里渐渐明白了。

　　她拿出十几粒番瓜种子，交给刘家嫂子，“这些番瓜不知道怎样种呢，你看看找些角落种种看吧。”

　　刘家嫂子接过，自信道：“无非就是落种，浇水，麻烦点的还要牵藤，夫人放心吧，我肯定好好照顾。”

　　离离其实在陆宅的小园子里也种了三粒，还没发芽。担心自己没经验，种不好，所以又拿了几粒种子到这儿来了。

　　刘家嫂子嘀咕着说：“也不知咋地，最近这么多乞丐，躲在人家的庄稼地里，把能吃的都吃了。”
　　她决定和她那口子在这附近搭个草棚，等花生结了果儿，晚上就得来守着。不然被人拔了去，自己还不知道。

　　回家的路上，离离折去了自己名下的那家绣品铺子。王掌柜约莫是心里不踏实，短短两个多月，人就瘦了一大圈。
　　铺子里的生意一如既往地冷清，王掌柜见了她，赶忙迎过来，“东家来了，我给您沏茶。”

　　“王掌柜上次送的新婚贺礼，我收着了。掌柜的有心了。”离离环视四周，这铺子其实很小，就一间屋，后头是别人家的房产。

　　这样的铺子，用来做些什么好呢？

　　“嘿嘿，东家喜欢就好，”王掌柜简直是坐立难安，“这两个月，那家的还是来买绣品样式。我找您的吩咐，都按原来的价格卖了出去。”

　　“对方可有你留下的凭证？”离离问。

　　王掌柜摇头，“没有没有，钱货两讫，并无凭证。”

　　“那就好。”

　　王掌柜见她笑了，心里更是没底，“东家，我知道错了，我可以把前几次卖样式的钱都还回来，只求您原谅则个。”

　　叶离离不置可否，若是真心认错，这会儿早就把钱都拿出来还上了。只是嘴上说说而已，既不愿割舍钱财，又企图她心软放过。

　　“我考虑考虑。”叶离离起身离开这铺子，戴上帷帽以后去了东边那家铺子转转。果然，这里的生意还是跟从前一样热闹。

　　热闹就好啊。

　　小八眼睛尖，示意叶离离去看斜对面的茶坊，“上次您让我去跟着二娘子。我一直跟着呢，结果发现她进了个院子。但是没过多久就出来了，径直回了叶府。我看她也没事，便没跟您说。”

　　小八说话一直你啊我啊的，可能是流浪久了，也没有什么家主家仆的意识。好在陆宅两个主子都不介意，也无人说他。

　　“什么院子，看到了吗？”虽然茶坊中那女子也戴着帷帽，但是叶离离毕竟看叶宁宁的身影看了十多年，怎么可能认不出来。

　　“也没有挂匾额，也没有见什么人出来。”小八挠头。

　　叶宁宁似乎在等人。不多久，她起身放下了窗户，隔绝了外面人的视线。

　　怎么这么奇怪呢，爹爹知道这事吗？叶离离沉默了一会儿，“回叶府。”

　　叶衡不知去了哪，叶离离也不想见郑姨娘，便去了柳姨娘的屋子。

　　柳姨娘见她便笑着道谢，拉着她的手低声耳语，“你上回请的那圣手倒是真有几分本事，我这几次来葵水都不疼了。”

　　叶离离也高兴，说：“那就好。”

　　“你今日怎的回来了？”柳姨娘见她身后无人，笑着调侃：“你夫君也舍得放你一个人出门？”

　　“姨娘这说的什么话？”叶离离到底脸皮还很薄，不经说。

　　“我这内宅妇人都已经听说了，”柳姨娘揶揄，“说你那夫君镇日里跟着你，陪你去城外游玩，而你呢还去皇城根下接他下值，大家都在说你们两个夫唱妇随，郎情妾意呢。”

　　这都是什么呀，陆溪陪她是城外不是游玩，是护送她的周全。而她也就只是去接过一次他下值，怎么就传成了这样……

　　叶离离捂着脸，“姨娘别再笑话我了，我可是有事回来的。”

　　“什么事呀？”柳姨娘终于不笑了，“是不是那头的事？”她抬了抬下巴，指向素心阁的方向。

　　叶离离点了点头，“我连着两次在外面遇见宁宁了，也不带着仆妇。城里最近乱的很，郑姨娘就这样放心？”

　　柳姨娘冷笑一声，“她近些时日尾巴都要敲到天上去了，不知道是不是交上了什么好运，出手很是阔绰。叫了几个裁缝过来裁衣，我看二娘子的衣衫换了一遍又一遍，每一件都是上好的料子，城里时兴的款式。不知道的还以为在相看人家呢。”

　　她说完捂着嘴，“不会真是吧！”

　　就郑姨娘的性子，以前最是谨慎，天天围在叶衡身边做低伏小，装作可怜模样。怎么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轻狂。除非她是找到了别的什么依仗了，但是叶溯明还小，眼下叶宁宁就要及笄，婚事待定。

　　只能是这样了。

　　“还不晓得老爷知不知道……”

　　“爹爹自然不知道。”叶离离太清楚她爹的性格了，又爱钱又想博取清高的名声，面子对他而言比什么都重要。所以不会同意妾室和女儿绕过他，自己去相看人家。

　　叶离离沉吟，“若是郑姨娘自己找了媒人帮忙想看，虽然有些僭越，但是也不太过分。无非让人嘲笑叶府的妾室失了管教，但若是连媒人都没有，就自己去找了男方，那就要闹大笑话了。”

　　若是让叶宁宁一个小女娘去私会男方，问题就更严重了。

　　柳姨娘轻叹一声，“老爷就是太纵着她了，这么些年，她在后宅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还以为外面的人跟老爷一样好糊弄呢。”

　　Lucy升职啦，陆宅变陆府，yoh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