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之初，性本单》养死神的兔子

20、第 20 章

　　任子初回到自己的房间，坐在床上看着屋子的摆设，和几年前一样，没有改变，桌子上散落的书籍，床上乱放的被子，还有喝到一半的白开水，看到这一切，任子初的心更加的酸涩。
　　他默默地问自己，恨自己的父母吗？答案是不恨，只是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如果不是他们，他也许见不到那些黑暗，如果不是他们，他也许过得还是那个对生活充满了希望的男孩，还是会积极地面对生活，这么多年，他不曾打过一个电话，不曾回过一次家，害怕他们再一次把自己送进那个地方。
　　他以为这次回家自己可能连门都进不了，以为自己进了家门，害怕进了家门他会抑制不住自己去想治疗中心的一切，害怕自己会忍不住会伤害自己的父母，他们之前还会发生争吵，他们还在坚持的说他有病，可是这些他以为的都没发生。
　　吃饭时母亲的小心翼翼和脸上的细纹，父亲的沉默和两鬓的白发，衣柜里放着的旧衣服与桌子上的旧书，每天都被打扫的房间，这些一切的一切都代表着，父母对自己的挂念与思念，有些想哭，可是又哭不出来，心里的酸涩一点点的蔓延开来。
　　任爸爸任妈妈坐在客厅里，电视机放着电视剧，两个人没有像往常一样说话，都有些心不在焉，任爸爸掏出一颗几十年都不抽烟，任妈妈低声的说：“我告诉你任建国，儿子好不容易回来了你可别再把他赶走了，新闻上都说同性恋不是病，我翻看了好多的书，书里也说都说，同性恋是一种艺术，一种感受事物的方式。这几年来，咱们连初初一面都没见到，要不是小八，你儿子不一定躺在拿个墓地里呢，要不是小八经常的把儿子的消息告诉咱们，咱们连儿子在哪儿都不知道，你要是还看不惯儿子，觉得他有病，你赶紧走离开着这个家，别让我儿子走。”
　　“行了，别哭了，我知道了。你以为我就不想儿子吗，这么多年我就不担心吗？同性恋就同性恋吧，我也不在乎了，能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任子初站在二楼的拐角处，听着两个人的话，忍了一天的眼泪落了下来，这一刻无比庆幸自己回来了，时间还不晚。
　　第二天任子初像什么都不知道一样，努力开始试着和任妈妈撒娇，和任爸爸说话交谈，任子初将自己的职业告诉了父母，父亲虽然不高兴，他始终认为男孩子应该阳刚一些，但刚要说什么，被任妈妈一瞪，什么都不敢再说了，任子初从没发现原来自己的父亲竟然是个妻管严，这和印象中的严厉父亲一点都不同。
　　腊月二十八这天任子初和任妈妈去百货公司逛街，打算给任妈妈买一套护肤品，在逛街的时候被几个小粉丝认了出来，任妈妈看见自家儿子有这么多人支持对他的职业，心里那点微词也就消失了。
　　任子初给任妈妈买了一套护肤品，又买了一条围巾，任妈妈很开心，给任爸爸买了一个皮夹，买的都是任子初最喜欢的牌子，回来的路上，任妈妈问他有没有对象，任子初愣了一下，点点头，说有，他是一个好人，他告诉任妈妈两个人是在旅行的时候认识了，又给她看了很多旅行时的照片，没有告诉耶路撒冷发生的事情，任妈妈的岁数也不小了，害怕她担心，回到家任子初把皮夹给任爸爸，任爸爸嘴上没说什么，但高兴的眼神却出卖了他，趁他不注意还拿去跟任妈妈去炫耀。
　　腊月二十九的时候，林单将自己的飞机票改成了去苏州的，向小八要了任子初家的地址，虽然每天的电话里任子初都很开心，但是自己不放心，担心他一直骗自己，如果他的父母要是还不让他进门，自己就带他会哈尔滨过年。临行前林单拜托黎川去看看自己的奶奶，让他告诉林奶奶，自己大概没几天就能回去了，让她不要担心，自己会回去陪她过年的。
　　三十早上，任子初坐在客厅边摘菜边看电视，任妈妈在厨房做饭，准备今晚的年夜饭，任爸爸去打太极还没回来，任爸爸每天都要去公园打太极，风雨无阻，哪怕每天都要上班，有时候任子初不得不感叹，当过兵的就是不一样。任爸爸像往常一样打完太极回家，在门口看见一个穿着黑大衣的男人在自己门口，走上前问：“请问您有什么事儿吗？”
　　林单看着眼前的中年男人，终于知道任子初的桃花眼像谁了，这一看就是他父亲，林单说：“你好叔叔我找任子初，请问他在吗？”
　　“你找初初？”任爸爸上下打量了一下林单，说道“他在家，跟我进来吧”
　　林单跟着任爸爸进门，任子初家的院子和普通老是院子一样，有一个大的前院，院子里种着一棵马上要开花的梅花树。林单进到客厅，他家的任子初正在摘菜，“初初你朋友来找你了”
　　“谁啊”任子初抬头看见林单拉着个大行李箱，站在门口，“你怎么来了，你今天不是回哈尔滨吗？”说着拉着林单的行李，坐到沙发上，“你来了怎么不告诉我，你没回去林奶奶多伤心”
　　“没事，我和奶奶说了，你不用担心”
　　任爸爸到厨房到了杯水给林单，“请喝水”
　　“谢谢，叔叔”
　　“你是豆丁的朋友吗？”
　　“豆丁？”转头看见任子初，任子初没想到老爸会叫自己的小名，“咳咳，我小名”
　　“是，我是豆丁的朋友”
　　“哦哦，你们？算了你们聊吧”
　　任子初把林单的行李放到了自己的房间，“你今天不回家可以吗？”
　　“没事，我给奶奶打电话了，告诉她晚一天回去，让她不要担心，在说我让黎川帮我回家看一眼，相比奶奶我更担心你，”林单从背后抱住任子初，“你个小混蛋，要是小八告诉我你家里的事情，我都不知道，你说我该怎么惩罚你，恩？”
　　“那你想怎么惩罚我，这样好不好”任子初吻上了林单，任子初刚要离开，林单扣住任子初，加深了这个吻，双手不自觉的抚摸着任子初。
　　“初初听说你朋友来了，妈妈给你们洗了水果下来吃点”任妈妈突然开门，看见接吻的二人，声音越来越小，林单马上和任子初分开，三个人都没说话，任妈妈第一次遇见这种事情，转身把门关上。
　　任子初苦恼的说，“现在怎么办”
　　“没事有我，不要害怕，记住你不是一个人，”说完抱住了任子初，轻轻的摸着他的头发。林单在想第一次见岳母就留下这种印象，很不妙啊，要尽力补救才是。
　　客厅里任子初的父母坐在沙发上，电视里放着喜庆的歌舞节目，任妈妈没有从刚才事情中回过神，就见任子初和林单两个人拉着手出现在客厅，跪在了他们面前，大声的说：“爸妈，这是我的爱人林单，”任爸爸一愣，不知道说什么好。
　　“叔叔阿姨，我是任子初的爱人林单，我希望你们可以将他交给我，我会照顾他，我会努力的让他幸福，请你们放心。”
　　任子初的父母看着跪在面前的二人，有一种自家种了多年的大白菜，被猪拱的心情，微微有些复杂，任爸爸说：“你说你要和初初在一起，那你的父母同意吗？”
　　“我家里只有奶奶一个人，没有父母，我奶奶已经知道子初了，也很喜欢子初。”
　　“你和他在一起，要接受很多人非议，你能接受吗？”
　　“我可以，我会好好地保护好子初不让他受伤。”
　　任子初的父亲，看到任子初跪在自己面，就知道他已经下定决心跟这个人在一起，无论自己同意与否，都不会改变他的决定。从小自己就教育他，男儿膝下有黄金，不要轻易地跪下，自己的儿子自己了解，他能为了林单跪下，就证明这个人不错，直的托福。
　　晚上吃年夜饭的时候，四个人坐在桌子上，任母问了林单的家庭情况，林单也一一作答，任母是老师，见过形形色色的孩子，而接触过像林单这样的，知道这些家庭出来的孩子，对家庭对自己的爱人都有一份责任感，这份责任感远比普通家庭的孩子重的多，也放心的把任子初交给了他。
　　晚饭过后大家一起在客厅看春晚，任子初的父母年龄大了，吃完饺子，没有熬到十二点敲钟，就回屋睡觉了，在回屋睡觉的的时候，给两个人发了红包，这是林单第一次接到父母给的红包，说了声谢谢叔叔阿姨，任妈妈听见林单这样叫自己，生气的说还叫叔叔阿姨，林单叫了一声爸妈，任家父母高兴地睡觉去了。
　　他们两个人也没有继续看春晚，搬了两个人小凳子，穿着羽绒服，拿着任妈妈自己酿的桃花酒，坐在梅花树下。虽然冷，可是这是林单有生以来，过过得最开心的一次除夕，两个人静静地坐着，喝着酒，好不惬意。快十二点的时候，林单在公司的群里发了一个大红包，随后黎川也发了，任子初用老板娘的身份发了红包，惹得群里一片热闹，大家纷纷起哄，林单也没在意，而是转头亲吻了任子初，一阵风吹过，梅花纷纷落在两人的身上，唇齿间流淌着淡淡的桃花的香气，甘甜火辣，两个人不约而同的加深了这个吻，天空中不知谁家放了烟花，电视机里传来了，十二点的钟声，旧的一年过去了，新的一年到了。这一年里发生了很多，但大多数都是向着好的方向，任子初不禁的想，这样的生活真好，简单而幸福。
　　黎川带着小八回了家，没提前通知了自己的父母，黎川的父母都是老师，一个政治，一个体育。按照黎川的话说，当老师的都有那么一丝神经质，在自己的母亲身上尤其的明显，特别是更年期的时候，黎川的父亲都要疯了，用父亲的话说那是一段让人无法忘怀的记忆，写满了心酸与泪水。黎川说自己的父亲比他妈妈小了五岁，在他们那个年纪可是姐弟恋啊，小八听着黎川说自己的父母，很羡慕，自己从小就没有体会过，也许曾经体会过，但大多数都被恨意给冲破了，不复存在。
　　“那你妈妈会不会不喜欢我啊”
　　“不会的你放心，乖乖有我在不用担心。”
　　小八还是有些紧张，见父母很紧张，下了飞机，黎川带着小八回了家，打开门，家里还是乱糟糟的，丝毫没有过年的气氛，黎川的母亲姓林，在家里就叫她林老师，此刻的林老师正在床上玩手机，电视里放着节目，听见开门的声音，才走出来，看见儿子回来没看见小八，叫了一声，“老公，你儿子回来了”小八站在门口有些尴尬，黎川无奈的说：“妈，先让我们进去。”林老师才看见黎川身后的小八，“快进来，家里有些乱，你这死孩子带人回来也不说一声。”
　　四个人坐在餐厅的椅子上，桌子上还摆着前几天剩饭，黎川的父亲马上收拾了起来，到了四杯水，黎川向自己的父母介绍了小八，简单的介绍过程，让小八忐忑了一路的心终于放了下来，黎父黎母人很好，性格大大咧咧的，没有黎川说的那么神经质。
　　今天是除夕家里连吃的都没准备，，林老师说今年家里人基本都出去旅游了，就没有聚在一起过年，再加上黎川也没说要带小八回来，就什么都没准备，准备糊弄一口就完事儿，没想到自己未来的儿媳妇来了。林老师埋怨了一番，黎父赶紧安慰，黎川想只不过一年没在家，怎么两个人比以前腻味了，黎川拉着小八出了门，看看能不能订到饭店。
　　饭店没订到，两个人去了超市，买了些东西回家做，小八会做饭，但会做的菜很少，黎川说以前自己回家的时候和现在一样，平时连饭都没有，那时候外卖又少，父母不是不在家就是不会做饭，做的也很难吃，只好自己学着做饭给自己吃，已经被锻炼了出来。
　　回到家里，林老师已经把家里收拾了一番，虽然还是很乱，但已经比刚回到家好多了。小八是苏州人做了几道简单的菜，黎川做了几道，大家一起吃了饭，黎川的父母很健谈，也会照顾别人的情绪，可能是当老师当惯了，说话带着一股教科书般的口吻，感觉很亲切，吃完饭黎川带着小八去了林单奶奶家。
　　林单的家在一栋大院里，是上个世纪的老房子，一直说拆，但没拆，从外面看起来就像危楼一样，相互交错的电线，地面上结的冰，连厕所都是在外面，里面住的人也不多，大多数都搬走了，只剩下几家，林奶奶就是其中一户，黎川敲了敲门，屋子里传来几声咳嗦，“谁啊”
　　“林奶奶是我，我是川子”
　　“门没锁你进来吧，咳咳”
　　推开门，屋子透着淡淡的霉味，屋子里也暗暗的，“川子你来了，咳咳”
　　“奶奶我来看看你，你咋样啊”
　　“没事，咳咳咳”
　　“奶奶你生病了，咋不去医院啊”
　　“没事我吃药了，这姑娘是你对象”
　　“恩，这是我女朋友，奶奶你叫她小八就行，”
　　“好好好，长得真俊，听我家单子说，他也有对象了，也不知道长啥样，好看不”
　　这话黎川和小八都不知道怎么接，只能说道，“人很好，我们都是朋友，您就放心吧”
　　“咳咳，那就好，那就好”
　　黎川在屋子里呆了一会，就觉得浑身发冷，看了眼灶台，“奶奶我去帮你把火烧起来，暖和暖和”
　　“不用不用，我盖着被子就行，不冷，单子在外面挣钱不容易，能省点是点”
　　小八听见老人这么说，突然想到，其实林单在外面也很省，从来不花不必要的钱，两个人都是为对方好，都想让对方过得好些。
　　小八说“没事奶奶，单子现在挣大钱了不怕花钱，川子你去烧火，我陪着奶奶，”
　　黎川起身去烧火，原来两个人是邻居，后来自己家搬走了，林单家还住在这，一住就是二十几年，就这住了二十年的房子还是租的。屋子暖了起来，林老师打电话催两个人回家，这才跟老太太说了再见，黎川临走之前跟周围的邻居打了声招呼，说照顾点老太太，晚上帮忙过去看看，送点饺子啥的，留了电话说有什么事儿及时联系他，给了那家人五百块钱。
　　零点过后黎川和小八躺在床上说话，突然黎川的电话响了，是林奶奶的邻居打来的，说林奶奶心脏病犯了，已经送去医院了，黎川和小八收拾东西，赶紧去了医院，到了医院，大夫说老人的状况很不好，让家人做好心理准备，黎川给林单打了电话，告诉他林奶奶进医院了，让他赶紧回来。
　　林单接到电话时候正在和任子初胡闹，任子初趴在他身上，林单听到黎川说奶奶住院了，马上起来，收拾东西要走，任子初想和他一起走让林单拦住了，说这么多年了，他父母一定很想他，让他多陪陪父母，让他放心自己没事，出门打车去了机场，林单走的时候脚步放的很轻，任父任母没有被吵醒，任子初坐在床上担心了一整夜。
　　林单下了飞机就往医院赶，赶到医院的时候，林奶奶还在ICU病房观察没有脱离危险，透着玻璃看着病床上的林奶奶的，林单给了自己一把掌，恨自己为什么早没发现奶奶身体不好，大夫说幸亏发现的及时，不然老太太就救不回来了，林单坐在监护室外面的椅子上，黎川陪着他，到了晚上小八来了，说这里有她就行让林单和黎川回去休息，林单不想走，黎川说奶奶醒来时最想见的人是他，让他回家收拾收拾，不然林奶奶醒来看见他这样一定会伤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