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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师尊 ...

  •   ——什么?
      玉墨定了定神,似是没有明白过来。
      而那白发女子也并不着急,仍是专注地望着她,神色冰冷,只是眸光清澈剔透,宛若稚子般带着几分烂漫,像是执着于等她的回答。

      “前辈……”四周环顾一圈早就褪去幻境恢复到葱郁茂盛的山路,除了她们之外再无旁人,那么说来,方才这白发女子所言,正是在问她。
      可是,二人素未谋面,甚至于她也未曾在这山路上显现过半分能耐,反倒是差点着了道,陷入了幻境之中,缘何这人会对自己报以青眼?
      虽然这白发女子生得清纯美艳,不过二十几许的模样,但仅凭着她人在面前,玉墨却丝毫感觉不到半分气机,以此推断,此人的修为,着实深不可测。

      “不要叫我前辈,叫我师尊。”白发女子眨了眨眼睛,朝着玉墨靠近了半步,精巧的鼻尖轻轻耸了耸,忽而轻声道,“……梅花的味道。”
      “前辈,我是妖族,恐怕不能拜入你门下。”下意识地退了半步,玉墨冷静地拒绝道。
      “哦,我还以为你是魔族的,小丫头魔气挺重……”白发女子不以为意地点了点头,接着说道,“我叫冷嫣,修魔的,虽然你是妖族,不过你与我有缘,拜入我门下也无妨,妖族的修炼法门,我也会不少——况且,我是仙阶,当你师父,你不亏的。”

      “……为何是我?”玉墨想了想,似乎也没什么理由拒绝她——看这女子洒脱不羁的样子,该是个独来独往的散修,若是拜入她的门下,随着她四处云游,许是就不会再与闵闵有交集,那么自己对她那不该有的心思,也能断了。
      心里有了几分动摇,还是忍不住问个清楚,玉墨并不肯相信那所谓的“缘分”一说。
      “当然是因为……你生得好看。”冷嫣勾了勾唇,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目光直白而热切地将玉墨打量了一番,见她只是眼中划过一抹错愕,却不动声色,一派淡然,心中更是满意,“我冷嫣的徒儿,资质、心性、人品都要一流,但是这容貌,却是顶顶重要的——寻寻觅觅了这么些年,也只有你看起来顺眼些。”

      ……这个理由,实在是别具一格。
      这位仙君的性子,任性跳脱,教人捉摸不透,倒是与闵闵有几分相似,若是这二人成了师徒,怕是天雷勾了地火,一拍即合,行经之处,鸡飞狗跳,没个安生了。
      这样想着,玉墨竟觉得,就此拜了冷嫣为师,仿佛也没什么不好。
      那可是堂堂仙君,换了旁人,早就感激涕零地答应了,哪里像她这般,还犹豫半晌。

      为了稳妥,玉墨又确认道:“前辈可有门派?”
      “怎么,你觉得本君一个仙阶的还不够格教你?那门派里都是些庸庸碌碌的酒囊饭袋,要之何用?”冷嫣不悦地瞥了她一眼,冷冷地说道。
      言下之意,果然是个无门无派的散修。
      ……这就好。

      见她还要教训,玉墨连忙躬身行了一礼,恭敬地说道:“师尊恕罪。”
      虽然她不曾行那三跪九叩的大礼,更没有阿谀奉承,甜言蜜语,冷淡得像是拜见一个平辈的朋友,可也正是这份始终疏离镇定的冷淡,得了冷嫣的好感:“好,我最不耐烦那些个繁文缛节,你既然拜我为师,入我门下,理应同我一样——我此生,不拜天地,不跪师长,不敬鬼神,不违本心,我且问你,你可能做到?”
      “……弟子玉墨,谨遵师命。”玉墨看了她一眼,深深一揖,随即站直了身体,倒也真的不曾行那跪拜之礼,很是随性。

      “很好,乖徒儿,为师本想赠你一件见面礼,只是为师的家当都放在别人那儿代为保管着,现在便带你去取来。”冷嫣神色清冷,眼中却带着几分愉悦笑意,当下一拂袖,走在了玉墨前头,“这山路为师不能代你,还是要一步一步走完的。”
      “弟子明白。”玉墨知道,等走完这九万多节台阶,便要随着冷嫣离开了,一时间,便陡然生出几分不舍来,一步又一步,走得极稳,又极慢,心中倒数着与闵素笺分别的时刻,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粗粝的石子上,硌得脚底发麻,心口发涩。

      随即又隐约生出一分希冀,在登顶处,能否再见她一面?
      纵是注定离别,可也想与她好好说一声,倘是不告而别,依照闵素笺的性子,定是要伤心的——哪怕她对自己只是普通的姐妹之情,朋友之义,想来也是会难过的。
      毕竟,初遇之时,玉墨就知道,这是个善良热忱的人。
      所以,对她的好,也不该多想才是。

      另一头,不同于玉墨早早就遇到误入山路中的冷嫣,轻而易举地拜了师,闵素笺一路上,可谓是困难重重,历尽艰险。
      才刚踏上这山路,不是平稳的地面,脚下一软,便陷入了绵软淤泥之中。
      况且这淤泥又不是一般的泥沼地,里头还隐匿着极为凶残的沼泥巨蝾螈。
      这沼泥巨蝾螈,可怖就可怖在这个“巨”字儿上——身长近乎三尺,浑身坚硬如铁,好似覆着一层墨绿色的盔甲,口中长满利齿,比那普通的鳄鱼还要凶猛数倍。
      而这蝾螈不怕火烧不怕水浇,又能在泥沼深潭中潜伏藏匿,委实难以对付,若是不小心教它拖进淤泥里头,怕是轻易翻不了身了。

      闵素笺早在足尖一软陷入泥潭时,便凝了一团灵力包裹住腿,使劲想要挣脱,只是好巧不巧,她不仅是踩进了淤泥之中,那寸许厚的淤泥下面,更藏着一只饿了许久的沼泥巨蝾螈,咧着血盆大口,等待猎物自个儿送上门来。
      她这一脚,便不偏不倚,正踩进了那蝾螈口中。

      察觉到不对劲,灵力包裹犹嫌不稳妥,下一息,闵素笺便拍出了一道定身符,也不管那淤泥里头是什么,只一心想着摆脱束缚。
      幸而这沼泥巨蝾螈也不过是筑基期修为的妖兽,灵智未开,不懂人类那许多诡计阴谋,更不晓得躲避符箓;猝不及防之下便中了招,教闵素笺定住了瞬间——也正是趁着这个档口,一柄泛着电弧的长剑破开淤泥,也破开了它坚厚的硬甲,扎穿了它的脑袋。

      “噗嗤”一声闷响,闵素笺足尖一蹬,抽剑撤身,反手抖去剑上的血迹,一口气儿还没喘匀,只觉得耳畔风声拂过,登时拧身下腰,又侧步退开足足一丈,回头看去——好家伙,那逮着她松懈的档口想要浑水摸鱼偷袭的,竟是一株硕大无比的捕蝇草。
      顶着半人多高的捕蝇灯笼,边缘一圈过于尖利而合不拢的利齿看得人心头发寒,隐约有混着血丝的涎水从齿间渗出滴下,委实可怕。

      闵素笺倒抽一口冷气,身体先于意识一步反应过来,引剑回援挡在身前,不教那利齿近身,足底电光一起,当即闪身逃出了丈许外。
      片刻不敢停歇,拼着一股子冲劲,调集着全部灵力,也顾不得起先平心静气感悟境界的闲情逸致,只是闷头朝着上赶路。
      ——这中洲之地的山路,果真比崇华的炼心路困难多了。
      闵素笺一边匆匆赶路,一边谨慎地闪躲着,暗暗想到,却浑然不曾觉得是自个儿运道太差的关系,只当所有人都与她一样,要经受这般考验。

      因而,等她千辛万苦终于登顶之时,满身狼狈地将犹自扯着她衣摆撕咬的银圈狂鼠一脚踢开后,抬眼见到早就到达的诸人或惊异或轻蔑好笑看戏的眼神,不由心情微妙起来。
      ——难不成,只有她比较倒霉?
      相比起运势不佳而言,闵素笺更不愿相信是自己实力不济的缘故。

      “这位姑娘,可愿入我琼华宗?”还没等闵素笺整理一番仪表,一道温文尔雅的女声忽然从上头飘了下来。
      这山路尽头,除了一块空旷阔大的平台之外,上头还有一座雅致的凉亭,亭子里只坐了五人,而这五人的威压却如渊渟岳峙,惊涛暗涌,教所有登顶的人都不敢越雷池半步。
      想来,这便是中洲那鼎鼎有名的几大宗门派来的使者了。

      不消说,发问者自然是琼华宗的使者。
      闵素笺挑了挑眉,心说这声音如仙乐一般好听,也不知是个怎样出彩的人物……低头拍了拍衣服,眼角的余光却见周围的人用更为怪异而炽热的目光看着她,心有所感般止了动作,慢悠悠抬起头。
      那亭中独独站着一位杏衫女子,浅笑嫣然地望着她,显是方才开口的那人。
      见闵素笺只是愣然地望着自己,沉默不语,叶知秋笑了笑,好脾气地又问了一遍:“这位姑娘……”

      “小叶子,快把我的储物戒指拿过来!”就在这时,一道柔媚入骨的女声骤然响起,打断了叶知秋的话,更是将所有人的注意吸了过去。
      闵素笺眨了眨眼睛,目光越过那翩然而来的白发女子,落在她身后的玉墨脸上,张了张口,招呼却哑在了嘴边——是她的错觉么,小十九的神色,怎的有些奇怪?
      看着一派平和淡然,却让她觉得,宛若下一刻就会哭出来似的。
      ……教她的心也跟着酸涩起来。
note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师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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