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阿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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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霁、阿霁！你醒醒啊……”拍打脸颊的力道大得像是在扇人巴掌，闵素笺就算想装晕也装不下去了。
猛地偏开脸，躲过那再次呼来的巴掌。
倏然睁开眼，正对上一双梨花带泪的眸子，闵素笺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这是那八头巨蛇的化形。
“哎哟……”她登时一个激灵，猛地朝后翻去，摔得一个趔趄。
“阿霁，你醒啦？”那巨蛇再次变为娇俏可爱的红衣少女，只是这一次，闵素笺却多了几分阴影，只要一看到她，便忍不住想起那浮在水面上的八颗硕大蛇头，再怎么胆肥也不敢轻易靠近了。
“我，你、呃……”闵素笺心中害怕又惭愧，不敢去看她的眼睛，只觉得自己这般反复无常，委实混帐，可真要毫无芥蒂地继续亲近她，又有些为难。
还没等她理清想法，却听另一道女声冷冷说道：“绯儿，你方才不是说要去寝宫外给她拿灵石么，快去吧，莫要让她等急了。”
这声音，清灵中带着一丝冷邃，淡漠间却又透着遮掩不住的妍妩，有别于绯儿的清甜软糯，是教人禁不住为之沉醉的美妙之声。
闵素笺抬头望去，又是一窒——那是一个身着白色纱裙的绝美女子，前襟领口缀着狐裘滚边，腰束犬牙串成的细链子，浑身雪白，唯有左耳耳垂上戴着一枚红宝石般晶莹剔透的耳钉，是她身上仅有的亮色。
而这抹赤色，又有些眼熟——闵素笺想了想，仿佛与绯儿化为小赤蛇时的蛇鳞，一模一样。
这么说来，绯儿右耳上的绒毛吊坠，也像极了这白衣女子的狐裘滚边……
闵素笺正为自己的发现沾沾自喜，绯儿已经清脆地应了一声，笑眯眯地抱住了白衣女子的腰，娇声娇气地撒娇道：“阿白，你替绯儿顾好阿霁，绯儿去去就来。”
后一句却是对着还懵懵然的闵素笺：“阿霁，你等着绯儿呀。”
“依你。”白衣女子名唤阿白，闻言，亲昵地拍了拍绯儿的脑袋，浅笑应诺。
“好。”想到绯儿是去帮自己取灵石，闵素笺心下一宽，登时觉得红衣少女的形象压过了那可怕的巨蛇之貌——只要不刻意去想，也便罢了——遂喜滋滋地应道。
只见那红衣少女旋身化作一道赤色流光，倏忽跃进了潭水之中，消失不见了。
盯着那抹赤色隐去的方向，闵素笺又想到：看来这潭水底下颇有几分门道啊。
等到绯儿走远，气息转淡几不可闻，闵素笺正想回头与那白衣女子搭话，不料背后突然一股大力，将她推得猛然朝前扑去，若非她反应及时，一个驴打滚儿避开，怕是挨得就不止那一下了。
“哎哟！你、你作甚？”捂着被踢得仿佛筋骨断裂的肩头，闵素笺不明所以地看向那神色陡然冰冷下来，慢慢收回腿的阿白——显然方才那一脚，是拜她所赐。
狭长的凤眸微微眯起，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痛得龇牙咧嘴的闵素笺，阿白的面色更加冰冷，隐约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恼恨：“钟离晴，你又来做什么？还嫌伤得她不够吗？”
“……啊？”闵素笺揉着肩头的手一顿，指了指自己，疑惑地看她，“你，在叫我？”
——若是她没记错，钟离晴，可是那位琼华师祖的名讳，是她师叔最疼爱的弟子，以及，自己长得与这位前辈极为神似，几乎到了一模一样的地步。
所以，她们这是认错了人？
“呵，又装傻？这么些年，修为不进反退，倒是这装傻充愣的本事，大有长进了，”阿白嗤笑一声，绝美的脸上带着嫌恶和不屑，冰蓝的眸底更藏着一分深深的恨意，“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放过你吗？”
“这位姑娘，你真的认错人了！”闵素笺连连摆手，急忙解释道，“我叫闵素笺，是崇华剑派霜华天君座下，非要算起来，那位钟离晴前辈，是我的师姐。”
“你这么说，不过是为了等会使出崇华剑派的招式做铺垫罢了，以为我猜不到？”阿白眼中蓝光大盛，掌心已经聚集了一道灵力，“此情此景，换了当年的钟离晴，早就拔剑了，怎的现在啰唣个没完？以前的一身傲气去哪儿了？”
“这位姑娘，你真的认错人了……等等，哎哎别动手！救、救命！绯儿！十九！来人啊……”闵素笺原还苦口婆心地想要劝说对方，不料那白衣女子一言不合就动起了手，虽然不是什么要人性命的打法，可是招招式式都冲着她关节周围招呼，痛极却不会留下明显的伤痕，心思不可谓是不歹毒了。
闵素笺相信，这白衣女子与钟离晴之间定有深仇大恨，可是她们之间的恩怨情仇，报应在她的身上，未免太冤枉了。
她不过只是个筑基期的修士，想要自废金丹与对方同归于尽都办不到，只能狼狈地一下又一下避退开来，时不时会被击中一下，吃痛不已，却又无可奈何。
再一次被击中，而那灵力差一点就要擦过脸颊，伤到了她的脸，闵素笺忍无可忍，终于鼓起勇气朝着那白衣女子怒道：“这位前辈，请你适可而止！我再说一遍，我叫闵素笺，不是钟离晴，你认错人了！”
“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那好，我便助你一臂之力，教你回忆起来！”阿白冷笑一声，灵力忽而运转全身，在闵素笺惊骇的目光中，浑身白光大作，刺眼的亮光之后，那一袭白衣摇身一变。
——九条毛茸茸的长尾巴膨胀开来，在原地狂舞摇摆，带着令人心悸的赫赫威势，而那白衣女子则变成一只体型庞大的妖兽。
面容似狐非狐，四肢修长有力，如虎豹之爪，身后却只余半截长尾，那眼花缭乱的其他几条，不过是隐隐约约的八道虚影。
那妖兽仰天咆哮了一声，耳边并无声响，灵魂却像是被千万柄重锤轰击一般，如遭重创，翻腾剧痛，闵素笺捂着脑袋，惨叫一声便跌倒在地，痛得打起滚来。
随着那妖兽眼中蓝光越来越盛，闵素笺的痛感也越发强烈，那种直鞭灵魂的痛，让她几乎要发了狂。
嘶吼间，恨不能用指甲挠破自己的脖子，抓花自己的脸，极近自=残之能事，以身体上的痛苦减轻灵魂上的影响。
只是尚存的一分理智教她死死守着，不肯对自己下手——决不能伤了这张脸！
虽然这张脸长得太像那人，给她带来种种困扰和烦恼，但她还是喜欢自己这张脸的，也不愿意受到半分伤害。
苦苦挣扎之际，那妖兽的声音忽然停下了，随即，却是女子低低的轻“咦”声。
闵素笺眨了眨眼睛，眨去睫毛上沾着的汗水，费力看去——却见一身血污而恍然未觉的玉墨正半跪在她面前，一脸担忧地望着她，颤抖的手想要将她扶起，却唯恐伤了她似的，顿在毫厘之外，不敢贴近。
“十九，你终于来了，呜呜呜……”方才那么痛苦，那么害怕，闵素笺都不曾流过一滴泪，可是此刻，一见到玉墨那张清隽又淡漠的脸，委屈一下子喷涌而出，眼眶霎时间便红了。
“闵闵，伤着哪里了？”玉墨稳稳地接住了朝她扑过来的闵素笺，先替她擦了擦额际的汗，垂眸见着自己身上的狼狈好似要更甚过她，衣袖也沾了血垢不怎么干净，顿了顿，将将要触碰到她眼角的指尖往后一收，随即凑过去，轻轻吻在她的眼角，舌尖探出，温柔地舐去了那滴将落未落的泪珠。
“！！！”闵素笺蓦地一呆，泪意不自觉收了回去，看着玉墨有些傻眼，眼角倒是褪去了红晕，可是白皙的面上却慢慢爬上了薄粉。
玉墨也没想到自己竟然鬼使神差地就吻了上去，虽然只是想替她舔去眼角的泪痕，但是——看闵素笺的样子，好似有些过了。
两人面面相觑，谁都不肯先开口，谁也不愿先动弹，于是，一时之间便就这么僵住了。
直到那被遗忘在侧许久的白衣女子忍不住开口，试探着问道：“……主人？”
玉墨并未搭理她，倒是闵素笺竖起了耳朵，悄然瞥了一眼过去，却见那方才还对她喊打喊杀狠戾非常的妖兽，顷刻间又变回了白衣无尘的绝美女子，那双勾人的蓝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盯着玉墨，一副不敢置信又欣喜若狂的样子……真教人火大。
“主人，真的是您？您不认阿白了吗？阿白已经知错了……”见玉墨对此无动于衷，只顾着打量闵素笺，那白衣女子像是想到了什么，居然当即跪了下来，膝行到玉墨身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拽了拽她的衣袍衣角。
美眸含泪，楚楚动人，真个是我见犹怜，若非方才被她狠揍了一通，闵素笺只怕也要心软下来。
玉墨却只是冷冷地扫了她一眼，还记得刚才这妖兽对闵素笺下的狠手——若不是自己及时赶到，只怕就见不到闵素笺了……思及此，不禁恼怒非常，只是碍着这白衣女子的修为高深，贸然动手，怕是不敌。
将自己的衣摆抽回来，玉墨淡淡地偏开了目光：“你认错人了。”
“不会的！阿白怎么会认错自己的主人呢？”那白衣女子见状，也不敢再扯衣角，显然是对玉墨极为尊敬，俯身趴伏在地上，软声恳求道，“是阿白的错，不该对她动手，主人请惩罚阿白吧！”
在玉墨又要开口拒绝时，闵素笺不着痕迹地拉住她的手，对她摇了摇头。
风水轮流转，你也有今天？
可算找着法子治这臭丫头了！
闵素笺恨恨地想着，心里的小算盘打个不停。
——等等，她怎么觉得这认主人的场景，这么熟悉呢？
盘算着该怎么讨回这笔账的闵素笺，摸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作者有话说第28章 阿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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