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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昨日之日不可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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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对!这人……我的确见过。”明一尘满腹狐疑,边招架短剑,边思考。
秦星爻见明一尘三心二意,寻个机会跳出剑圈,冲入北斗七星阵帮瑞雪去。
“与其各个击破,不如合攻一点!”她想。
明一尘发现秦星爻的动向,立刻追击缠上,又把她拉回到和自己的战斗中。
“这小道士挺凶,看来得用全力。”他想。
“我天,烦不烦啊!”秦星爻大叫。
“这声音!这一脸嫌弃的表情!”明一尘大脑飞速转动,可话到嘴边,就是说不出名字。
……
瑞雪和沈鹿心抵挡着北斗七星阵,勉强斗了个势均力敌。
“七政移位,天之诸侯,亦为帝车!”
哪料到,随着天枢宫位贪狼星君一声令下,整个剑阵极速收紧。
七星居七宫,道教称之为七元解厄星君,分别是:天枢宫贪狼星君,天璇宫巨门星君,天玑宫禄存星君,天权宫文曲星君,玉衡宫廉贞星君,开阳宫武曲星君,瑶光宫破军星君。
传说中,北极星代表天帝,而北斗七星则为天帝出巡所驾的御辇。
七星一旦移位,剑阵便如轰轰驶过的战车,碾压一切。
“斗杓东指,天下皆春!”
刺啦。瑞雪手臂上溅起一串血花。
“斗杓南指,天下皆夏!”
嗙。剑尖抵在沈鹿心的赤云扇上,劈开一道裂痕。
“斗杓西指,天下皆秋!”
剑刃穿过赤云扇,就要刺向沈鹿心胸口。
瑞雪飞身一扑,推开她。
锋刃斜斜扎入瑞雪肩头。
“瑞雪!”沈鹿心惊呼。
秦星爻听到声音,急忙向那边看去。“不好,等天下皆冬就完了!”
可这边的明一尘,实在缠得太紧!
“斗杓北指,天下……”
乒!
一柄旋转的短剑,打歪了玉衡宫廉贞星君的剑锋。
秦星爻无奈,只能掷出自己的佩剑天怜,去阻拦北斗七星攻势。
“冲!”她大叫。
闻声,瑞雪、沈鹿心立刻朝着缺口冲去。
一记闪着白银光芒的直拳,打到短暂失神的玉衡宫脸上。
剑阵被强硬撕开。
瑞雪直直撞到剑阵外站着的、一脸看好戏的薛寅素身上。
短短几秒的变化,让薛寅素措手不及。
没来得及反应,就被瑞雪撞飞。
瑞雪,从小在祁连山下长大,吃野味、喝湖水,体格健壮,看起来不算太高大,关键是结实。
薛寅素,自幼体弱多病,虽然法力出众,但身体素质很一般。
他欣长纤瘦的小身板,哪经得住瑞雪的横冲直撞。
嗙~他被撞飞后,摔出几丈外。
“我天!漂亮!”看到瑞雪相当没有章法、却又魄力十足的一击,秦星爻出声喝彩。
沈鹿心也紧跟瑞雪而上,赶到了苏独步身边。
捆绑苏独步的绳索,果然施加了法力,一时没法扯开。
“用天怜!”没了武器的秦星爻,一边用拳头抵挡明一尘的长剑,一边观察那边的动向。
“可是……”沈鹿心犹豫。
“我还能撑一阵,快用天怜割开绳索。”
“好吧!”
沈鹿心使劲割着绳索,被绑住的苏独步只能暗自着急,帮不上忙。
瑞雪被重新调整阵型的北斗七星剑困住,这次,薛寅素也跳入阵中,和那七人一起攻击他。
没了天怜的秦星爻,真占不了上风。
“能拖延一会儿算一会!”她心想。
天不遂人愿!
“噗……”
瑞雪被薛寅素一掌正中前胸,一口鲜血喷出。
沈鹿心扭头,大惊失色。
见薛寅素的长剑紧跟在后,就要将瑞雪刺穿,急忙召唤赤云扇飞出。
然而,以治疗为主的赤云扇,并不能造成多大威胁。
瑞雪俯身逃过致命一击,与沈鹿心汇合,另想办法。
全数看在眼里的秦星爻心急如焚。
正在此时,明一尘的声音响起:“没了天启剑的天承君,也不过如此。”
“呵,被你发现了。”秦星爻说。
“奇哉怪哉!不过,已死之人,再死一次也无妨吧。”明一尘说。
“谁生谁死还未有定论!”秦星爻朗声,接着转身避开一击。
“哦?我倒想看看,无剑的天启剑,要如何生?”
更猛烈的攻势袭来,秦星爻被迫后跳。
黄豆般的汗珠从脸颊上滚落。
她单膝跪地,一手支撑,一手握拳。
“没了天启剑,我还是我!而你,没了监院之位,又算什么?!”
说完,挥拳前进冲去。
双拳难敌四手。
不只秦星爻这边不妙,瑞雪那边更是糟糕。
他的手臂、肩头都浸满血液,胸口那一击,像是受了内伤。
沈鹿心拼命挥舞扇子,也止不住脉脉流淌的鲜血。
“怎么办?怎么办?”
许久未尝败绩的秦星爻,终于感到了实实在在的压迫感。
无能为力,束手无措。眼睁睁看着一切发生。
她的手,一次次地摸向五石瓠,又放开。
“怎么办……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要……召唤出五石瓠吗……”
五石瓠,秦星爻自己说过,是她用择星大典上赢得的半块金陨,混合其他材质炼化的法器。
而她隐而未说的是,所谓的其他材质,其实是魔物的魂魄。
魔,由心生。
邪魔,必须铲除!
怀抱着如此的信仰,作为“秦天承”的她,不断降妖伏魔。
可是,纵然有天启剑在手,世间种种,未必真能随心所愿。
对这个世间而言,秦天承已是亡魂。
但过往的痛苦与折磨,现在的她依然得用肩膀扛起。
七年前,离开摘星楼的秦星爻,浑浑噩噩。
不知来路,亦不知归途。
仇恨、彷徨、不甘、愤懑、悔恨……
迷茫之间,一条毁灭之路向她发出邀请。
“修道?不成……”
“不如成魔……”
所幸,在即将堕魔时,秦星爻凭着一股子不服输的劲儿,硬挺过来。
可是,魔种已在内心扎根。
她跌跌撞撞,找到一起长大的同伴、帮她打造了天怜剑的戴菀峡家里,暂住下来。
戴菀峡在军器监任职,彼时正回乡探亲。
秦星爻求他用剩下的半块金陨,炼制新的法器。
乡间,粗糙简陋的炼器炉沸腾着。
“一小块金陨,能成功吗?”戴菀峡不安,他看着葫芦造型的设计图,陷入深思。
可秦星爻说没问题,他便依言炼制。
最后一晚,法器就将破炉而出。
秦星爻拼命压抑着内心魔种,跌跌撞撞来到炉前。
“你要做什么?”戴菀峡发觉异常,赶了过来。
“袚除,魔物。”秦星爻苦笑。
随即,抽出天怜剑,对准自己的心脏,扎下去。
“别!”戴菀峡想阻止,已经迟了。
“赫赫阳阳,现我神光。
风火雷霆,守护吾旁。
我奉命令,立斩不详!”
这一次,天怜剑的剑锋,不是对准别人,而是自己。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巨大的疼痛,裹挟着蜂涌的记忆,冲向秦星爻。
她努力稳定双手,不让天怜偏离一分。
一幕幕画面,破碎。
过去,真的已经过去。
一炷香后,秦星爻从胸口,拔掉天怜剑。
她让剑刃上残存的鲜血,流入炼器炉。
轰隆!炼器炉发出巨大的响声!
一团殷红的雾气飘出。
“那血……那血里有魔物?”戴菀峡大惊。
“唔……我的……”秦星爻虚弱地笑笑。
“你?堕魔了?!”
“差一点,还好有你。嘻嘻。”
“哎,服了你,真能乱来。” 戴菀峡无奈,“让我们拭目以待,看看你炼出个什么鬼东西。”
他打开炉盖,一个紫红色的疙瘩飞快蹿出,一溜烟坠入秦星爻怀里。
“唔……我的魔种,这么欢快啊~”秦星爻看着紫红色的铁葫芦说,“可惜,还没有灵识。”
“哎,你还笑?” 戴菀峡叹气。
“哈哈哈哈哈哈,那又如何!”秦星爻笑。
“《逍遥游》有云:今子有五石之瓠,何不虑以为大樽而浮乎江湖,而忧其瓠落无所容,则夫子犹有蓬之心也夫!”
她举起葫芦,朗声道:“那么,我便赐名你为:五石瓠!~”
五石瓠,融合了金陨与魔物,可谓世间难得之物。
可是,它也给秦星爻惹出过大麻烦。
“这东西,不能见血。”
一次战斗后,秦星爻惊奇地发现,五石瓠遇到血液后,战斗力会增强。
平日里葫芦周身铁黑,一旦沾了血,就越变越红,从黑到紫,再到鲜艳的正红,最终成为真正的渴血利器。
渴望着鲜血的五石瓠,秦星爻很难控制。
从记忆中走出,她仔细分析眼下情况。
天怜剑不在手里。
瑞雪受伤,难以支撑。
沈鹿心既要战斗,也要治疗,分身乏术。
而苏独步身上的绳索,还未割开。
“真的只能召唤它了吗?”秦星爻的手,摸了摸颈间的葫芦吊坠。
葫芦吊坠在掌心微微震动,仿佛说着:“快点召唤!快点!”
她犹豫。
在地下密室里审问明礼时,五石瓠的白银锁链曾嵌入明礼血肉。
只这么一点鲜血,就已经唤醒了饥饿的法器。更别提一会儿将会面对多少血淋淋的场面。
秦星爻不敢想。
她不敢让五石瓠变成碾杀生灵的凶器,也不会让自己变成无情无心的凶器。
何况,她的身上,还背负着和前任摘星楼楼主杨麒的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