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汀水》幺枝

8、Chapter 7

　　许是终于下定决心，弗农突然朝玻璃顶开了五枪，用完了所有的子弹。
　　所有人都睁大了眼睛。他是疯了吗？！
　　海水立刻冲进来，强大的水压下水一下子冲破了所有桎梏，向所有人的头顶劈来。与他打斗的三个人已经顾不得其他，立马转头向外跑。
　　肖恩三人从小就经历严酷的训练，即使是这样的情况，也可以逃脱。可肖恩担心阿维娃的伤势，怕她有意外。毕竟这一不留神，会丢命。
　　海水一灌进来，弗农将所有的资料一下放手，所有的纸张随着海水立刻被冲走。阿维娃大骇，立刻向它们扑去，而肖恩立刻向前游去，一把抱住阿维娃。阿维娃惊恐的眼神看着他，他摇了摇头。右掌环住阿维娃的头，奋力向上游去。

　　他们在一块人工景观台上上了岸。一出水，两个人都气喘吁吁。阿维娃更是因为伤口触了水愈发酸痛。她低头看了眼伤口，她只是怕化脓留疤。
　　肖恩看了她一眼，心疼不已。抬头正看见弗农早已上岸，正抖落着身上的水。
　　一见他就满身怒火，肖恩一拳打上前。弗农和阿维娃都不料他这一拳，两个人都直起了身子。
　　“你他妈在做什么？”肖恩揪住他的衣领，眼里有着血丝。
　　弗农试图松开他的手，可是不能。“呵，能做什么，这样不好吗，资料没了，谁也不争不抢。反正组式武器已经在马克辛家，剩下的，就在这里。”他指了指他的脑袋。
　　他还是无法真正确定自己的立场，那么，这次不如谁都不站，自己解决这个矛盾点。
　　“你开枪放海水的时候不知道身边还有自己人吗？”
　　“自己人？”他一笑，“说起来倒全是自己人。”
　　话还没说完，水面飞射而出几发子弹。肖恩一转头，发现水面有一探头与一发射装置。想来水下就是接应马克辛的F国的人了。
　　行动失败，也要铲除所有今天的知情人。
　　看到来者不善，三个人转身面对着他们。
　　“砰砰”几声，对方已经先发制人。
　　三个人均躲到身后的舞台后面。肖恩一直紧紧地抓住阿维娃的手。
　　阿维娃突然反握住他，“肖恩，我没有这么弱。你这么保护我是对我的否定。”
　　肖恩浅浅笑着放开了她的手，道：“好的阿维娃，一定要保护好你自己。”

　　潜艇里走出来五六个人，拿着枪，慢慢靠近这里。弗农装好子弹，先发一枪，所有的注意力都被击中在那里。
　　肖恩也趁势而出，扑向最近的一个人。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对外界拔枪。近身格斗，他也更擅长。
　　肖恩一来，阿维娃也手一撑飞跃而出。
　　三个人很快放倒了对方的四个人，还剩两个人。两个人看着装就是高级别的人。
　　那个人看见局势也不慌张，沉沉一声停下了大家的动作：“弗农·马克辛。”
　　弗农放下枪，向他们走去。
　　“资料呢。”
　　“海里，你们自己找吧。”
　　“呵小子，你有出息。你老头收了我们这么多钱，到头来一个字也没有，你说，该怎么办？”
　　当面说出受贿的事让弗农的脸色有点难看，他沉默不语。
　　“我看，你的脑袋也许比它更值钱。你说，要不带着你的头去向你老头要钱，是不是更好？”那个人拿着枪的手抓了抓头，笑了笑。
　　他边上的人一听也是一笑。
　　为首的人往后一看，“哦，后面有个小美女，你女朋友吗？”他又看到了肖恩，“还是，你的？”
　　他看见肖恩握紧了拳头。
　　对方似乎已经懒得废话了，拿起枪就对着弗农，阿维娃立刻上前迎击。
　　对方也不管阿维娃是谁，阻碍的，就杀。
　　子弹不长眼，谁都要先保护自己。
　　然而这次为首的人段数显然与前面遇到的人完全不一样，几番混战，没有人占得到便宜。
　　此时近身搏斗已经不占上风，可他还是顾忌着不能用枪的戒律。
　　对方看到阿维娃一次次的步步紧逼，已经决定先解决这娘们儿。
　　阿维娃一手正要撑上他的头时，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略微一扯，移开视线，向弗农开了一枪。弗农一下躲过。
　　阿维娃随即旋身缠绕上他，制住了他所有的行动。
　　而他边上那一直和肖恩周旋的人突然也趁肖恩不注意时朝弗农一开枪。
　　阿维娃一惊，脚一点地，扑向弗农。而此时弗农的子弹正中朝他开枪的那人。
　　他不意阿维娃向他扑来。今天怎么这么多人要替他挡子弹？
　　边上的肖恩看见阿维娃保护弗农简直血红了眼，他的愤怒不可遏制，也许其中夹杂着的妒忌更让他疯狂。
　　他拔出枪，一发正中为首那人。那个人本来根本没把这不拿枪的人放在眼里，完全不意他会拔枪杀了自己。
　　“为什么？为什么！”肖恩愤怒地将枪丢进海里，一步步逼近阿维娃他们。
　　阿维娃摇摇头，“他，他不能死。”
　　可这样的理由根本无法解答肖恩的问题。他一次次救她，一直担心着她，而她到头来，还是保护着弗农。弗农需要她保护吗？她难道还要为他再中一次子弹吗？她为什么不保护好自己，为了一个男人？
　　难道，你真的喜欢他吗？真的吗......
　　他像一只受伤的小狗，执拗地盯着她，却不知道舔舐伤口。
　　绝望和愤怒，数不清什么更多。

　　艾莉克莎的声音在耳机里传来，告诉他们直升机马上就来接他们。
　　所有人都没有说话。阿维娃从弗农身上起来，走在舞台边缘坐下来，看着面前一望无际的海面。肖恩愤怒地瞪着弗农，而弗农却还面带笑意，缓声道：“嗯？私自带枪？这回阿维娃也看见了，看样子你做好了心里准备。”

　　......

　　肖恩疲惫地躺在床上，韦恩没有料到他回来会是这样的模样。他以为这次不过是简单地拿回东西而已，谁知道水族馆会覆灭，谁知道阿维娃会中枪，谁知道会直接拉起了F国的那条线，毕竟这不是昆廷本意，而谁又知道肖恩现在会这副模样，筋疲力竭，又魂不守舍。
　　他才回来的第二天，昆廷身边他们的眼线竟然报告他说弗农举报肖恩私自带枪还用枪。而昆廷还没有把这件事公开说明，只看他如何处理这件事，可声张可不声张。
　　肖恩听说了这件事更是愤怒无比，他拔枪是救他们，他还敢反咬一口，转头就向昆廷说他带枪的事。
　　韦恩坐在他窗边的椅子上，问：“拔枪为了阿维娃？”
　　肖恩皱皱眉，闭上眼睛，烦躁地说：“不是。”
　　韦恩沉默半晌，说：“我觉得昆廷不会声张这件事。这次的事，虽然没有夺回资料，但已经杀了对方，况且还揪出了内奸的眉目。他举报你的时候，我们也正好上报了他们那些事。举报你的人正好是马克辛家，昆廷不回应他们，正好让他们知道他可以有所偏袒，真正有决定权的，不是律法，而是他。这样马克辛会有所忌惮。”
　　“这种权衡制约，一石二鸟的好事，昆廷不会不做。”韦恩总结道。
　　肖恩从来不愿意去细想这些你争我斗的事，这种事从来都是韦恩代劳。何况他现在头疼难受，只想休息。
　　“对了，酒店送来了上次买的银色高跟鞋，你还没送啊。”韦恩说。
　　半晌没有回应，韦恩回头看他。“扔了吧。”肖恩的手挡在眼睛上，声音极其疲惫，还听得出点愤怒。
　　韦恩看他累极，也不打扰他休息了。

　　......

　　阿维娃正由女仆进行第四次换药。伤口进水本就开始溃烂，何况还是盐水，愈合更慢。后来她又有大幅度的动作，撕扯开伤口，现在那个本来还算小的血洞愈演愈烈，扯成大口子。格瑞塔太太看了满心的疼，对着家庭医生千叮咛万嘱咐，全家的仆人都因为一个人开始忙碌起来。
　　阿维娃并不适应这样的热情。以往在战场上，受了伤不过是倒点酒精擦药包扎，哪里有人给你这么细致地处理。这次行动是从格斯战役回来后的第一次行动，也是家人第一次接触她的伤口。
　　让阿维娃心里堵的事弗农的事。
　　当时救他，应是自己脑里发热判断错误，以为他躲不过子弹。她确实不想他死，他要向昆廷交代这次的事，更重要的是，她还没有从他身上得到她想要的信息，他怎么能说不了话？
　　看弗农的举动让她无解。家族所有人都会自己配枪是心知肚明的事。明文规定是一回事，配枪利于行动也是大家都知道的事。何况这次肖恩拔枪也是为了快速解决这件事。靠拳头处理人总不如一发子弹来得快。肖恩已经忍了很久了。他不庆幸事情的解决，反倒回头还要咬他一口。
　　阿维娃看不透弗农。这让她能从他身上获取信息更加绝望。

　　......

　　弗农是马克辛家独子，还是如此令人骄傲的独子。弗农一回来，马克辛全家上下都欢欣不已。马克辛太太立刻做了一桌的饭菜，老马克辛看到他回来也是无比欣慰。
　　他已经听说了弗农对于资料的处理方式。准确的说，他非常满意弗农这么做。反正武器已成，剩余的东西都理应消失。只要弗农还在，一切都还在，马克辛家族的光耀就还在。
　　老马克辛为了维持自己的威严克制着自己的激动，只是给了弗农一个轻轻的拥抱，但足以说明一切。
　　弗农坐在那里，周围一圈的人都围在他的身旁。他看了眼老马克辛，他的样子看起来很欣慰。他还没有告诉老马克辛他向昆廷举报了厄休拉家的那个小儿子。不过，就算知道，也只会更满意吧。
　　为什么要上报？弗农也这么问过自己。
　　不过是看不惯肖恩那个臭小子，聒噪得要死，还对他大呼小叫。重要的是，阿维娃对他如何，又怎么需要你来置噱？如果不是你一直紧跟着阿维娃，救她的，会是他。
　　他不能否认阿维娃一次次对自己的示意他没有任何感觉。她有什么目的？他还看不清。不过，她又能对他做什么呢？她又杀不了他。
　　既然如此，心动了，不如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