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咫尺（十二国记同人）》穆吟诗

45、永生不离（一）

　　夜间的玄英宫，本该寂静安宁，此刻却是一阵忙乱。得知两位台甫遇刺，官员们乱成了一锅粥，天官忙着打扫宫殿，唤来黄医随时等候着诊断，春官准备上书要求祷告天帝祈求国家平安，夏官马上警戒宫殿，对入宫的人严加盘查，冬官立即去了冬库寻找能够辟邪的器物。一团乱中，唯一平静的倒是也能算作中心人物的尚隆本人了。带着阳子奔去了事发地点，赶在关弓的军队抵达前交待好封锁的措施，尚隆便带走了晕血的六太和处于血泊中的景麒，然后跟阳子从禁门回了宫。
　　台甫遇刺，是前所未有的事情，即使雁国在尚隆手中已过了近六百年，也只在即位初期遇上过被挟持为人质的情况，遑论这样的境遇了。看着那帮官员的惶恐，尚隆唯有在心中无奈地叹气，然后以一贯的气势命人在仁重殿中再准备间房间安置景麒。天官长早就让黄医等候在仁重殿，只待两位台甫到来便能就诊。将六太和景麒交给天官们，尚隆留下阳子随时照看景麒，自己则径直去了书房，他的那几位重臣早已等着他了。
　　进了书房坐下，不等帷湍几个开始怒吼，尚隆便直截了当地对三人说道：“先别问我到底怎么回事，朱衡，你派青鸟去金波宫，告诉浩瀚说景麒被六太邀请来玄英宫做客，阳子也在我这里，预留一周，不必再派人去寻找。”
　　朱衡微一错愕，但很快便回过神来，深深一揖便转身出了书房。帷湍见状，低喃了一句：“是不想金波宫知道这件事么？”
　　尚隆也懒得立马解答他的疑惑，转而吩咐成笙：“叫最先到达现场的你那两个伍的手下立即回宫，其他的按正常事故来处理，别给百姓留下能够当谈资的话柄。”
　　成笙听了尚隆这般说道，二话不说欠身便快步离去，只留帷湍一个对着心思难测的尚隆本人。但他还来不及发问，冢宰白泽也得到消息特地入宫，与此同时太宰和大宗伯也都后脚赶到，等候着尚隆的意旨。
　　面对着一班匆匆而来的臣子，尚隆不再似三个重臣在时那般严肃，转而换上了平时的模样，不温不火地告诉众人，黄医已在诊断延麒和景麒，肇事的那些凶徒也有官员前去处理了，不需要太过担心。大宗伯几个虽然很是忧虑，但既然尚隆已经这么说了，也不好再多问什么，只有留着满腹的疑问准备自己打探去。对几大官府的应对措施，尚隆也不多责备，而是让他们按自己的想法去做，该祭祀的祭祀，该戒严的戒严，反正只要有的忙，不会把心思全放在麒麟遇刺的事情上，随他们怎么折腾都行。
　　当这拨人撤退的时候，朱衡和成笙也都完成了尚隆的交待，再度赶回书房。见到那些臣子的离去，两人都心知肚明他们刚被打发掉。接下来玄英宫大概会有一阵子鸡飞狗跳，不过与他们没太大的关系，也就当回旁观者了。
　　走入书房，尚隆正看着这几日累积下来的奏折打发时间，而帷湍则是一脸火大，显然憋着怒气很久，就等着他们到了准备一起开训了。屏退所有无关人员，帷湍见尚隆放下奏折，终于忍不住爆发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给我交待清楚！”
　　“六太跟着景麒找阳子来，在城外转变的时候遇上了埋伏，就这样。”寥寥数语，尚隆便确实交待了大概事情。
　　“是流月的人干的么？”朱衡皱了皱眉。他一直派密探留心流月的一举一动，心思全放在了风月楼，就是没想到城外会出事。敢袭击两位台甫，除了流月，他也实在想不出其他的人选了。
　　尚隆没有做声，算是默认。三人中最紧张的算是成笙了，关弓的安全是他的夏官府的分内事，两位台甫一起出事，夏官府脱不了干系。而他现在最担心的就是两只麒麟的状况，六太倒还好，怎么说也是自己国家的台甫，内部问题内部解决，但景麒可是庆国的台甫，出起事情来闹不好会影响两国国交。尚隆也是料到了这一点才特地对金波宫封锁消息，现在阳子和景麒都在外，金波宫不能有任何动荡，不然单靠一个浩瀚是压不住局势的。
　　“那个流月现在人呢？”帷湍突然问道。这个流月神通广大，闹了这么大的事情可千万不能让他给逃脱了。
　　“软禁在风月楼紫清的小院里。”尚隆答道。
　　“那种地方？”帷湍不禁气疯了。风月楼是关弓最负盛名的妓院，居然把这么重要的罪人看押在那里？
　　“老鸨那里要她瞒住消息不难，何况风月楼有维和罩着，一般人不敢动。再说也没多少人会想到我会把流月软禁在那里，探听不到具体情况，也省的他们乱嚼舌根。”尚隆说出了自己的打算。正是因为没有多少人会想到流月会被押解在风月楼曾经头牌的院子里，才绝对安全。这件事的始作俑者，知道的人越少越太平。
　　对尚隆的打算，朱衡只是以沉默来表达自己的赞同，虽说他对尚隆选择的押解地有些惊讶，但是想到他平素的表现和短时间内挑选的一个相比之下最是妥当的地方的本事，也是颇钦佩的。到底是他们的王，处理应急事件的本事总让人觉得惊讶又在情理之中。
　　“现在要怎么做呢？”成笙问道。宫内早乱成了一锅粥，夏官府的那些个官员们也都强烈要求他戒严王宫，还要求他对关弓加紧控制，不让这次事件的任何相关人员逃脱一个。
　　“什么都不用做，”尚隆却这般回答道，转头对上帷湍的白眼，“六太和景麒有黄医在诊断，天官府已经忙得自顾不暇了，春官府又嚷着要祭祀祈求平安，冬官府也想着找宝物来辟邪之类的，反正平时他们也都很闲，现在就让他们多忙下，也省的他们东打听西打听的。趁他们都没心思放在我身上，地官府和秋官府可以把以前不方便光明正大地做的事情都干掉。”
　　帷湍和朱衡了然。雁国已快六百年了，许多法律都已不符合现在的国情，需要酌情修改，但这件事一不注意就会牵涉到国家的根基，而且会削减许多官员的利益，因而不到万不得已尚隆决不大规模进行律法的修改。但面对日益激烈的矛盾，此举势在必行，朱衡的秋官府早在五年前便着手准备，到了现在，是时候摆上台面了。另一方面，对于土地的掌控是帷湍的地官府在重点盯梢，现在的雁国虽然平常人家也比较富足，但依旧有部分商人和官员仙人占据了大量丰沃的土地，作为自己的私宅或者游乐场所，放在百年的国家这个算不上什么问题，但雁国的六百年积累下来，也成了个大问题。为了合理利用土地，同时挪出资源来留给依旧停留在雁国的柳民，帷湍合计着借秋官府修改律法的机会解决掉这个问题。一直以来为了怕太过急进而引起官员的反对，现在是个好时机。
　　“至于成笙你么，不是早就想扩展亲兵对关弓的控制么？既然流月给了你这么个机会，好好把握吧。”一直一来负责关弓警备的是禁军，但如今成笙并没有多少自己的亲兵负责这件事，无论干什么都要经过禁军的手，对于他来说是个心病。尚隆本就准许他建立自己的直系势力，但为了不引起其他夏官的反对挑起敏感话题，也就按着不动。相比亲兵，禁军的调动动静太大，无法保密。
　　“是。”尚隆略加提点，成笙就全明白了，顿时喜上眉梢。
　　“那么，都去准备吧。”这么说着，尚隆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回头看向灯火通明的仁重殿方向，自言自语道，“黄医们大概结束诊断了，我也该去看看六太了，不然他发起脾气来可够呛的。”
　　帷湍几人都晓得接下来的事情不是他们几个能够干涉了，于是稍稍行了个礼，便齐齐出了书房，留给他一方空间去面对接下来的事情。

　　仁重殿内里三层外三层天官，将两位台甫的房门给堵得严严实实的。尚隆到时，阳子正坐在偏殿里闭目养神，丝毫不去理会外面的吵闹。见她脸显倦意，尚隆便让跟随的官员去取了酒来，给她满了杯，让她提提神。
　　尚隆让人准备的是雁国的烈酒，酒劲大，入口如火烧，阳子才啜了一口便忍不住呛了起来，呛出一脸绯红来。见她这样，尚隆也不递水过去，只是自己也给自己满了杯，一饮而尽。等阳子平静了下来，才淡淡地问了句：“好些了吧？”
　　“麻烦下次还是给我准备果酒好了。”阳子苦笑着说道，她素来不爱喝酒，好不容易这百年来不排斥水果酿造的清酒了，可像雁国存着的那些上等的烈酒，还是能不碰就不碰，不然实在是太过狼狈了。
　　“景麒还在昏迷么？”看向殿外的喧闹，尚隆就晓得至少景麒还没完全平安无事。
　　“听黄医说受了外伤，加上被血给熏得厉害，一时半会儿还醒不过来。”阳子这般解释道，“我已经让他们给景麒用碧双珠了，外伤大概马上就能愈合，但血虚恐怕还得一段时间才能缓解。黄医们还在开方诊断。”
　　“等下我让天官们全退下，你好好去陪陪景麒吧。”尚隆知道阳子虽一副不在乎的模样，但到底是自己的麒麟，怎么说心里也很是担心的，何况阳子总会觉得这次景麒出事完全是自己的过失，心情更是复杂。
　　“嗯。谢谢。”阳子只是软软地谢了声，“六太还好么？”
　　“他只是被血给熏晕了，没什么大碍，只是那些黄医们总爱小题大做，也由得他们去了，就当给六太做一次全身检查吧。”相比景麒，六太并不怎么严重，只是身为麒麟的本性忍受不了血腥，暂时性的晕厥而已。尚隆赶过去的时候，还是六太强撑着让使令保护好景麒，等见到了他才放心下来，昏睡过去。
　　“真是抱歉，连累你了。”阳子真心地致歉。若非自己一意孤行去单独见流月，只怕也不会出这种事来。
　　尚隆耸耸肩：“什么话，谁都不希望看到这种事的。不是你的错。”
　　阳子只有低头看着杯中酒，沉默不语。这时内宰入内，禀告说台甫已醒。尚隆便要阳子好好休息，自己先起身去看望六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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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回来了，十日不见如隔三秋啊……话说大学的考试真是要命，这么几天复习下来，人累垮了，生了场大病，刚有起色
应某位好友的提议，这一章尚六的戏份会很多，重点强调王和麒麟间的牵绊，而看下来也确实发现以往亏待了这对主从，干脆一起补上了
流月么……嗯哼，继续看下去吧，至于他的欢迎度，不是我这个亲妈能控制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