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咫尺（十二国记同人）》穆吟诗

34、雪原旧影（三）

　　“那么，我们也该动身了。”这么说着的骁宗起身拍了拍衣服，然后扭头对李斋道，“这里有不少猎物可以打，若是运气好的话可能收获不错。”
　　李斋随即想起，太早的以前骁宗经常跟阿选一起来这里打猎，对这里自该是十分熟悉的。想到阿选，李斋心下意识地一痛，那个看上去温和儒雅的男人，却做出了疯狂的举动，差点葬送了戴国的未来。只是，李斋隐隐觉得，对阿选，骁宗还是有着其他的感情的。
　　“怎么了？”见她没什么动静，骁宗不免有些好奇，李斋忙回过神来，牵过飞燕骑了上去，然后跟随骁宗飞上了低空。虽然她的射术不赖，但很少参与狩猎，自然关于狩猎也不是很了解，反倒骁宗是此中好手，据霜元几个说以往骁宗总是狩猎的获胜者。
　　骁宗在茂密的林中降落，很快便猎获了野鸡等小型猎物，甚至还有几头鹿和麝，外加一头野猪，自然其中也有李斋的功劳。因此，等他们收获了丰盛的猎物时，天已近傍晚了，而来了兴致的骁宗却还没有收手回营的打算。
　　“主上，天色快黑了，还不回去和霜元他们汇合么？”虽然卧信早派人圈定猎场，但因为到底是在山间，难度极大，而对此地十分熟悉的骁宗则是非常容易地越出了猎场，奔入了更深的山区。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两人一直没碰上过其他人，如今天色将暗，单独留在林里不是个明智的选择。李斋难免有些担心，到了夜晚，林间会有不少威猛的野兽出没，她和骁宗是身手不赖，但也不能保证能安然无恙。
　　然而骁宗还是往山里飞去，一边道：“我已经让洛翼去跟琅璨说过了，晚宴不回去了。”
　　“啊？”李斋有些惊讶，就算如此，也没必要继续深入山区吧？“可是……”
　　“到了夜晚会有不少好东西，如果现在就回去不是前功尽弃？而且，我也还有事情要办。”骁宗不愿过多解释，只说了这么一句，便不再开口。
　　知他脾气的李斋也只有不再多问，乖乖地跟着他低空飞行。越是深入山区，林木越是长得茂密，也越是没有人烟的痕迹，李斋很是好奇为何骁宗执意要来这地方。不过很快，就有了答案。快到一处森林尽头，李斋明显觉到了有人长年活动的痕迹，而不远处则是一处山坳，隐约可见灯火。
　　“这里有人住？”李斋更是惊讶。此处离山外极远，而山势险峻，很少有道路通往外面，几乎是与世隔绝，没料到居然还有人在此定居。难道骁宗是为了他们？
　　“以前我和阿选来这里打猎的时候就发觉这些猎户了，最近偶尔也会怀念一下，这次来的时候特地去地官府那里查了下，发现还是有人住在这里，就想来看看。”这回骁宗才将原委告知李斋。这么说着的时候，计都和飞燕都已临近了灯火人家。
　　这里约摸有十来户住户，聚集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村落，房屋什么的都是用附近的木料搭建成的，简单朴实。此时已近傍晚时分，家家户户都亮起了灯，大概都在准备晚饭了。骁宗给李斋使了个眼色，李斋知他是要自己变更称呼，省的被人猜出身份，便了悟地点了点头。
　　来到村门口附近，骁宗喊了声，便有人出来看个究竟。令李斋好奇的是，骁宗很熟练地跟那人打起了交道，随后便被引入一户人家。这户人家的主人是对年约三十的夫妻，还有四五个十来岁的孩子，内屋还住着老母。骁宗没有直接进屋，而是站在门口对那丈夫说，他们二人在山里打猎，一时不察错过了回去的时候，打到的猎物又多，只能找来这里将猎物分一下，也好减轻回去的负担。
　　听说了骁宗的解释，那丈夫倒也豪爽，道了声谢，便吆喝妻子和孩子一起去分猎物。这时李斋大致明白了骁宗的心思，帮着将猎物从飞燕和计都身上搬下来，再交给他人。打野猪时两人吃了不少苦头，猎获后不舍得丢弃，可块头实在大了点，无奈下两人只好割下肉来装入袋中，而将骨架给弃在林中。不过以她来看，这些野猪肉足够这户人家半个月的口粮了。
　　自己留了少许猎物，其余的都分了后，骁宗和李斋收到邀请，请两人留下用晚餐，骁宗便干脆地答应了。李斋则没有异议，既然骁宗似乎很是熟练，跟着他就行了。入了屋，略略打量了下，李斋才发现这些猎户的生活还是比较艰苦的，不过看室内简单的装饰倒也温馨。
　　得了这么些野猪肉，这对夫妻自是感激，便提议今晚做顿熏肉来招待客人，妻子更是挽起袖子入了厨房，看样子是准备大干一场。不好意思只吃不做的李斋也跟了进去，说是要帮忙。拥有一手好厨艺的李斋以往常是自己解决温饱问题，住入宫内后也偶尔会弄一桌家常菜招待下好友，只是骁宗至今尚无机会品尝过。
　　两个女人都入了厨房，便留下两个男人在外屋聊天了。骁宗本是想进去厨房看看能否帮得上忙，不过却被那丈夫拦住，说是厨房是女人的天下，男人没立足之地。被这么一说，骁宗也只有苦笑一声，只等着吃饭了。
　　那丈夫年轻时是个出色的猎手，跟骁宗谈起打猎的技巧来自是滔滔不绝，谈到兴起时还展示了自己收藏的弓箭什么的，被偶然从厨房出来的妻子见了，只有无奈摇头的份。重新入了厨房，对上李斋询问的眼神，只有叹息：“又在那儿炫耀自己的收藏了，真是的，天天看着都看不厌，男人都这样吗？”
　　“这个么……喜欢的东西自然是会小心珍藏的了。”李斋抬头想了想，如此回答道。据她所知，琅璨喜欢收集蓬莱的东西，而骁宗则是对上好的剑有兴趣。
　　“有时间费在抚摸那些东西上，还不如给我把孩子叫进来呢。”妻子到底还是有些埋怨的。从厨房看向屋外，几个孩子都远远地围着两只骑兽，好奇地打量着。
　　李斋一时有些担心，她的飞燕虽是好脾气，骁宗的计都可不能随便乱惹。以前骁宗亲自在黄海中抓获的那只驺虞早在当年为了保护他而战死沙场，现在的这只是他自己比剑赢来的，依旧用了“计都”这个名字，虽没有先前那只这么凶猛，但到底是驺虞，本性难改。怕孩子们伤着，她忙转头告了声假，便奔出去看着孩子。
　　骁宗见李斋出了厨房，便问了句她要去干嘛，听说孩子对骑兽很好奇，也跟着出去了，计都的话还是比较听他话的。
　　孩子们都很想要坐上骑兽过过瘾，李斋便一个个将孩子抱上了飞燕，女孩子本是有点害怕，不过飞燕表现得非常友好，很快消了孩子的恐惧，跟飞燕玩在了一块。骁宗则只让男孩子摸了摸计都的头，而没让他们骑上去。玩了片刻，孩子们的父亲便来唤人了，说是晚饭已准备好了，要大家都进屋去。
　　李斋先行一步，是以等骁宗几人入了屋，桌上已摆满了丰盛的晚餐，而忙着端上菜肴的妻子还不忘责备丈夫一番，得到了埋怨的丈夫只有干笑下，然后转头对骁宗做了个口型，意思似乎是　　“女人就是这么麻烦”。虽然妻子看起来没听到，不过李斋给骁宗投来了一略带不满的眼神。骁宗只有装作没看见的样子，有时候去招惹女人绝不是明智的选择。
　　同桌用餐的还有这家的老母，整日都在后屋，只有在用餐时间才会来前屋跟家人呆一起。骁宗和李斋是临时加入的，座位被安排在老母的旁边。最吸引人的自然是桌中央的那盘热气腾腾的熏肉，掌握有度的熏烤，细心地切片，涂上香甜可口的蜂蜜，看上去就让人直流口水。如此美味的大餐，即使是白圭宫那些技艺高超的厨师也很难做出，连对餐饮向来不是很在意的骁宗也起了食欲。至于孩子们，更是按捺不住，摩拳擦掌地准备好好吃一顿。
　　这道熏肉片是李斋的得意之作，还是她在游荡的十年间跟一个老婆婆学来的方法，手艺独一无二，再加上这家妻子自制的酱汁，更是锦上添花。尝过味道的各人都赞叹不绝，连骁宗都吃得津津有味。从来都只听泰麒提过说李斋的厨艺极佳，直到亲口品尝才知名不虚传。
　　用餐的气氛是愉快的，妻子的唠叨，老母的感叹，孩子的吵嚷，丈夫的手忙脚乱，一切的一切都让骁宗和李斋觉得，这种普通的生活原来也是这么的温馨。他们虽经常和泰麒一起用餐，但到底还是在宫里，与真正的日常生活还是有许多区别的，至少李斋不会轻易下厨，骁宗和泰麒也不会像这样抱怨并快乐着。不过仅仅如此，泰麒也已很满足了。
　　热闹地吃完晚餐，妻子管着孩子们先行睡觉去，留下丈夫、老母和骁宗李斋四人。丈夫不得不为方才妻子的不停唠叨而道歉，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让你们见笑了，我这妻子就爱唠叨，一天到晚的，真是的，以前没结婚的时候不是这样的啊。”
　　“结婚以后都会变成这样的吧。”骁宗自认为对女人不是很了解，所以也只能这么敷衍道。早听霜元提过，他那妻子以前温婉可人，结婚以后却整天唠叨，管东管西的，一个不乐意了还罚他睡书房，不过在骁宗看来，这完全是霜元他自找的，而他也乐在其中。骁宗是局外人，莫说结婚，连心仪的女子都没过，这种事自然没资格乱评价一番。
　　然而就是这么句话还是得来了李斋不赞同的眼神，那老母则在这是悠悠地开口说道：“你这小子就是一点都不懂得体谅呢，这些年来要不是你这妻子替你分担家务，你哪有机会安心去山里打猎几天不回来？这么好的姑娘家被你给拐了来我都有点于心不忍呢。”
　　“娘……”丈夫无奈地□□了声，然后转向骁宗苦笑道，“瞧，我可是两头受害呢，还是羡慕你啊，妻子都不唠叨。”
　　听到这话的骁宗和李斋都愣了愣，然后李斋脸微微泛红，刚想解释什么，哪知骁宗开口道：“该唠叨的时候自然会唠叨的。”边瞥了眼李斋。李斋只有将原先的话给咽下去，既然被这么认为了，也只好将就一下。
　　不过老母用那略显迟钝的眼神扫了骁宗和李斋一眼，似乎探出了些什么东西，撞上这样的眼神，李斋更是红了脸，总觉得那其中饱含着深意。
　　老母回后屋睡觉去后，骁宗则和丈夫谈了起来：“这里的生活还行吧？”
　　“马马虎虎吧，反正这么多年下来了，也没觉得不适应。”丈夫憨厚一笑。
　　“可这里是在深山，人迹罕至，离外面又远，就没有考虑过搬出去么？”李斋问道。
　　丈夫耸耸肩：“苦是苦了点，特别到了冬天，猎物都隐藏了踪迹，每次去林子里都是几天没什么收获。不过这里到底在这里生活了几十年了，父母也一直住在这里，有感情了，就不想离开了。”
　　“从有记忆起我们就住在这里了，觉得这里的生活虽然枯燥了点，到底还是舍不得，山外的生活虽然是富裕得多，但人跟人之间的纠葛也多了，全然不似这里简单快乐。我们也去过外面，但最后还是决定回来。”安顿好孩子，妻子也走了出来，给两人带了些自己酿的果酒。
　　放下酒具，站到丈夫身边，妻子亲昵地搂住丈夫的脖子，一副恩爱的模样，而丈夫则是用着理解的目光看向妻子，温柔一笑。随着时间的洗礼，尽管夫妻俩的容貌会改变，但这份感情却永不褪色。
　　“就没想过改善生活么？”李斋又问了句。
　　“日子再怎么艰苦，到底还没以前折山时这么难以度日，何况现在王在玉座上，没有妖魔，还需要操心什么呢？王已经把他能给的都给了我们，剩下的得靠我们自己。毕竟猎物不会自己跑来送死，蔬果也不会自己采割好供我们食用。日子是我们选择的，现在的生活，还是掌握在我们的手里的。”丈夫平淡地说着，妻子在一旁微笑着附和。
　　天色渐暗，丈夫还要留骁宗和李斋在这里住一晚，骁宗推辞了，说是还要去林中看看，或许能捕获些什么好的猎物。只是这林子深处到了夜晚便有狼群出没，不是很安全，但因为是骁宗的意思，李斋也不好违逆，只有跟着的份。离开前，丈夫为了感谢两人，特地从里屋取了一个布包出来送给两人，不好推辞的两人只有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