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善若水，如沐春风》温刀竹兮雨蒹葭

7、你却不在

　　夏季蓬勃，绚丽缤纷，阳光酷热得令人无精打采的

　　一酒楼包间内，两中年男子，神情淡淡，“顾兄，我已决定好了，一来带双双回去再见家中老父亲一面，二来就在那定居，一展心中宏图，明日则将启程去往金陵皇城。 ”

　　“亭成，既然你胸有抱负，那我也不好多说什么，但你我相处多年，早已情同手足，为兄不得不啰嗦几句，皇城不比西洲生意坦荡，到处勾心斗角，风起云涌，我知你心肠至诚，言语直接，但行事切记不可鲁莽。”

　　“经此一别，不知他日何时能够再见，今日以茶代酒，敬顾兄一杯，不过此事涉及较多，我只告诉了顾兄。”

　　“我明白，你万事小心。”顾父举起了茶杯一饮而尽

　　那年林父收到刘母家中加急信件，信中说了刘母的父亲已久病缠身，怕是命不久矣，却一直撑着一口气，日日在床榻含混呼喊双……双……

　　刘母家中世代为朝廷办事，家中只有刘双双与弟弟两人，刘母的父亲觉得林父虽行事坦荡，君子之风，但不懂婉转做事，不适合在这金城中做事

　　本不欲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他，只是无奈女儿以死相逼，烈性固执，而林父也为了刘母开始跟她的父亲学做家中生意，却整日周旋于官府之间，身心俱疲，中间因一度不肯为金钱而违反道德，得罪了朝中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臣

　　为不连累刘家，背井离乡，移至西洲，且刘母也有意远离那纸碎金迷的地方。

　　离开西洲那天，林父刘母告诉她只是回金城看望外祖父，林若水并未多想，还带着些开心，不久前有个人说可以为顾沐风治好腿疾，不过期间不得有人打扰，她已经一个月未见顾沐风了

　　恰巧这次回去看外祖父，回来或许就可以看到站起来的顾沐风了，光是想想就已经足够让她感到期待，却没想到距离再次见到相隔了六年，且遭遇了人生大变

　　其实顾沐风是被带去了天羽阁，在那历经三月有余，日日喝着白隐开出的药方，那味道比之前喝得更为让人恶心，身子也被针扎得孔孔钻心，，有时会白隐还会用竹棍敲打顾沐风的各处关节，每次只得生生咬住布条，才能不让自己喊出声

　　每次疼得深入骨髓时，仿佛自己总是能听到一女孩声音，软软糯糯叫“哥哥”，乍如初见之时，而后含笑

　　白隐每每看到顾沐风被自己如此整治，还能眼底含笑，直说“你要是忍不住了就说，傻了我可不负责的。”

　　白隐有一女，名为白芷，对白芷来说，白隐虽然对自己宠爱有加，但也知白隐性子顽烈，凡事有自己的准则，不轻易对他人医治，如若有，那肯定是入了白隐的眼的

　　所以白芷看到白隐带着年岁十六的顾沐风上菁荑山，进入天羽阁时，有些惊讶

　　白芷看他皮肤白皙，五官清秀，眉眼温和，一身白衣，若不是坐于轮椅之上，当真有种翩翩公子，举世无双的感觉，但看他是一脸淡然，处事不惊的样子，心里暗讽落入白隐手中可就没那么轻松了

　　不出所料，白隐对他的医治，甚为残酷，但却不见那少年一声抱怨哀嚎，心中不禁对顾沐风又加了几分

　　终于时隔三月之后，顾沐风开始尝试行走，整日练习，过了段时日后，虽不能健步如飞，但不细看的话确实和常人无异

　　“看来你已经快好了。”白芷冷傲开口，一身黑衣，领边带红，腰束红丝，身材高挑修长，眉间带着英气，丰姿冶丽，想来白隐年轻时也是个英俊之人。

　　“白师父医术了得，这几个月多有打扰。”顾沐风温和回道

　　“听我爹说，你这腿疾要想医好，最快也需半年。想来好得如此之快，也是有你自身原因。”白芷神色淡淡，却微不可觉耳尖发烫

　　“姑娘过誉。”声音不喜不骄

　　白芷看着他背脊挺直，站在身旁，略高出他半个头，若是再靠近一步，微微偏头……想到这里，急忙摇了摇头，不吭一声便转身离去

　　顾沐风此时却想着，要不要在下山之后买个女孩家喜爱的小礼物给若水送去，想着她应该会开心，心中期待

　　许多东西若是不在乎，不期待，就没什么好怕的。
　　若一但放心上了，而后却发现与心中所想背道而驰，那感觉犹如万山压顶，令人喘不过气，但又是心内之事，无法与他人言说，那感觉着实难受到了极致

　　顾沐风下山前，白芷出来送了送，但他没发现白芷今日梳了个与平日里不同的朝云髻，两股编发交叠于顶，简单柔美 ，少了些锐气

　　“有劳你了，下山之前我想可否问姑娘一个问题。”顾沐风平和开口，但又似乎带着些兴奋

　　“但问无妨，还有，我叫白芷。”白芷平静回答

　　顾沐风听到白芷的名字取自药材之名，温和开口 “嗯，白芷，想必是白师父取的名字吧？”

　　“嗯，是白隐取的。”

　　“倒是好名字，想来师父是希望你无病无灾。”顾沐风听到白芷直呼白隐姓名，要不就是关系不和，要不就是亲如朋友，不过答案应该是后者

　　白芷听到后弯了唇角，面露喜色“或许吧。”

　　顾沐风看她如此，知晓自己猜得不错，便赶忙问了自己想问的东西

　　“白芷，我想问一下，你们女子除了平时胭脂膏粉，可有其他喜欢的小物件。”

　　白芷听完愣了一下，不禁好奇道“是想要赠礼于女子吗”

　　“是的，但我愚钝，想不出来该送什么才不显得俗气。”语气温温润润，带着些自嘲

　　白芷听他如此说，想着那女子该是顾沐风在乎之人，存了私心，问道“不知那位女子芳龄多少”

　　顾沐风温柔答道“不过十一，平日里活泼好动。”

　　白芷看他眼底含笑，说起那女子的宠溺模样，又听到岁数不过十一，打破了心中疑虑，自信认为那女子可能是妹妹，便思考了一番，耳尖微红，开口道

　　“不如送支玉钗，虽然发上之物，只可送于倾慕的女子，不过如果是妹妹，倒无太多讲究。”

　　顾沐风听她回答，心跳了跳，真诚地回答道“倒是长了知识，多谢。”

　　“小事，但愿那位妹妹会喜欢。”白芷淡淡开口

　　而后两人告了别，顾沐风下山后没有回府，只先去了一家打造首饰的店面，向店主形容了自己所想要的玉钗，他想若水喜竹，钗尾若是能作成竹叶形状，想必她会喜欢

　　不知为何，想到等下要去见若水，离了几个月，但又好似从未离开过一样，想到这里，心中激荡，在下午拿到玉钗后，看着盒子里的发上之物，不禁联想到“心仪之人”，带着略微激动的心赶回了家

　　回到家中，顾父梁母难免激动欣喜，仔细询问了一番后，接着便听到了人生中最难以承受的消息

　　“你林伯父一家已经搬走了，离开前打了个招呼，至于搬去了哪里，倒无所知，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你也无需太挂念，好好调养身体才是正经。”

　　顾沐风突然有些缓不过来神，他还记得他去天羽阁前林若水还蹦蹦跳跳拿着几封信件过来“我听娘亲说哥哥这一去不知要多久，，但想来疗伤过程总免不了那些苦药渣子，哥哥向来隐忍，不爱诉苦言伤，哥哥不喜我啰嗦，但我还是想与哥哥讲，不知结果哥哥是否欢喜，我都在家等哥哥回来，这些信想着也是有错别字，哥哥忍着点看，不看也成，但我写了，总要给出去的。”

　　想起之前林若水的兰花，想着逗她，真真实实地拒了，且果断说了不喜，她却也如她自己所言也不恼怒，也不多话，还和没发生这事一般，依旧滔滔不绝在他耳边说着这一天的趣事，其实那天看她手捧兰花的背影，就有些悔了

　　这次不想违背自身心意，笑道“我收下了。”

　　“哥哥会想我吗？”

　　“小姑娘家家，天天把这些喜欢想念挂嘴边，也不知羞的吗”

　　“哥哥总说我还小，难不成现觉得我已大了吗？”

　　顾沐风愣了下，倒是被她将了一军，无奈道“是怕你习惯了，长大也不知改。”

　　“是是是，哥哥说得有理，小的会听着的。”林若水故作老成答着，却心中驳着，改不改就是自己的事情了

　　顾沐风看她丝毫没有把话放心上，想要改的样子，也不多说，由她去，想抚一抚她的发，才猛的发现，她已经长高了，轮椅上的他已经并不能很轻松的做出这个动作，然而林若水却像是有感知似的，半跪在地上，脑袋耷拉在顾沐风腿上“哥哥，暖暖会想你的，你要快点回来，回来了要通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