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我们把那孩子生下了》厂泉木子

5、好久不见

　　照片里的暖暖在公园里荡着秋千，甜甜的笑着，我回忆起来那是她三岁生日的时候，我带
　　她去南城的中心广场玩耍，但却不知这照片是怎么会在母亲的木匣子里的。
　　或许她早已知我为何会离家出走了？又或许我没回家的这六年，她早已是“偷偷”见过我了的。
　　“一定是这样！”，我猛地想起于叔寄给我的信，那歪歪扭扭笔迹下的那串地址，分明就已经是说明了我并不想我自己想象的那般逃得干净。
　　心想至此，我飞快拿起手机拨通了于叔的电话，长久地等待音后，却迟迟不见接通。我难耐这种等待，挂断电话，抓起外套便向外跑。
　　可刚一开门，慌慌张张地便直扑在了一个人的胸膛上，那人或许也没料到我撞的力气如此之大，拼命摇晃着想站稳，但最终两人还是一起倒在了地上。
　　“唔，好疼。”，我揉着被撞痛的脑门起身，疼地叫出了声。
　　“你还好吧？”，身下被压那人迅速起身，伸手意欲安慰但却又停在了半空中。
　　“没事，真是不好...”，我抬头刚想为自己的冒失致歉，但盯着那张熟悉的脸却楞是把剩下的话凝噎在了喉咙里。
　　昨日医院初见时，我已是狼狈不堪，但没料到今日再见，依旧如此狼狈。反倒是周暮寒从容淡定的很，我在他面前，一直都是这般溃不成军，一直都是。
　　“好久不见啊。”，他淡定地打着个招呼，衣服上仍旧带着刚才跌倒时沾染上的灰尘。
　　“哦，对呀，好久不见。”，我局促着回答，手里却将衣服抓得更紧了一些。
　　“你...”
　　“你...”
　　两人同时开口，又有些尴尬地同时停下等对方开口，空气里都弥漫了尴尬地气氛。
　　最终，还是他先开了口，“我昨日在医院见了一个女孩，背影很是像你。”
　　我不知该怎样接这句话，有些懵懵地轻声说了句，“啊？”
　　“哦，我是说，几年没见，你变化不大。”，他急忙补充道。
　　“谢谢。不过，你倒是越发帅气了呢！”，我回道，“要不是今日遇见，恐怕我都要认不出了。”
　　话虽如此，但对于他，我又怎么会认不出呢，恐怕是这辈子都不会忘吧。
　　“哈哈”，他一笑，“你这是要出门？”
　　“恩，有些急事要去办。”，我并不隐瞒地回答着，其实也是为了给自己找个借口遁掉。
　　“那我去送你吧！”，他转身作势便要下楼。
　　“不不不，我自己去就可以了。”我急忙推辞。
　　“我本也没什么事，正好出门溜达一圈。”，他坚持着。
　　“你在这儿住？”，听他言此，我有些惊讶。
　　“唔，不，是我、我、我的一个朋友家在这栋楼，我今天过来玩。”，他解释道，“不碍事的，我正好也要出门。”
　　“可...”
　　“慕寒，你快上来吃饭啊。爸妈都在等你呢！”
　　我继续推辞的话还没说出口，便被楼上的女声抢了白,听声音是昨日医院的那女孩。爸妈？周暮寒的父母定然不会住在这种低端社区，那么想来他应该已经结婚了吧。
　　思及此，我顺着便推辞掉了他的好意，“你快上去吃饭吧，我自己去就好。”
　　他看我如此坚决，便也是不再好说些什么。
　　快速擦身而过时，他低声说了句什么，但心事重重的我一个字也没听清，也不想听清。
　　就这样断了吧，放过自己，多好啊。
　　出门打车去于叔家里，离得并不远，所以十几分钟便赶到了。
　　于叔一家恰好在吃饭，看见我的到来，有片刻的错愕。紧接着便热情地邀请我一起吃饭，但我的心思却完全不在这里。
　　“叔，你是怎么知道我地址的？”，声音带着些许哭腔地单刀直入。
　　“什么？”，于叔嚼着嘴里的馒头，有些没听懂。
　　“我是说给我寄信的地址，你是怎么知道的？”，我声音里溢满了迫切的情绪。
　　“哦，你是说那个啊。”，于叔将手里的碗筷放下，起身从里屋给我拿出一张单据，“喏，出事前，你妈给你邮过一个包裹，单据就存在了我这里。”
　　我伸手有些颤抖地接过那单据，只见收件人上清晰地写着我的地址和名字，只是寄件人上面的信息却是空空的。我忽然就想到了离家前那个被打算退掉但却无处可寄的奇怪包裹。
　　原来她早就知道了，她早就知道了我在哪儿，早就知道了我为什么离家，早就知道了我自以为掩藏彻底的一切。而我自以为逃得干净的这六年，其实都原来一直活在她的眼皮底下。那么，这也就不难解释我在外这六年，受到的那些无缘无故的帮助和恩惠了。一直总自以为自己命好，才会总有贵人相助，但哪里有什么“吉人自有天相”。
　　我满脸是泪地捧着那单据，被吓坏的于叔和阿姨连忙安慰我，“别难过，孩子，要照顾好身体啊！”
　　而我却根本没有听进去，满脑子都在想：包裹？！对，那个包裹，我妈到底给我邮寄了什么？
　　思及此，我起身便要冲出去，想知道那个包裹秘密的念头像是幻化成了一只手扼在我的喉咙，起身过于匆忙，以至于小腿狠狠地撞在了茶几角，痛感使我惊呼出了声，“啊，好疼。”
　　于叔急忙搬动茶几，撤出一条间隙方便我走出来，“你这孩子，从小到大总是这样冒冒失失的。”
　　“于叔，我、我得回趟南城，您能不能帮我照看一下我妈的房子？”，我眼角湿润着哽咽问道。
　　“能能，咋不能呀，您别着急，还是要照顾好自己。”老于媳妇急忙劝慰道。
　　我点头道谢，“谢谢于叔于婶，那我把电话留给你们，如果盐城这边有事，你们就联系我。”
　　老于听及此，便从茶几的抽屉里取出一本早已泛黄了的电话联系簿，仔细地翻到干净的一页，递给我，“你怕是还没看过那个包裹吧？”
　　我闻言，一颗眼泪便重重地砸了下来，轻轻点头，有些抽泣着写下了自己的手机号。
　　“那你是应该好好看看，你妈说，那是能送给你的最好的礼物。”老于接过我递去的电话簿，沉声说道。
　　最好的礼物？
　　我疑惑地将手臂停滞在了递电话簿的姿势里，久久没能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