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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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见到楚沉已经是第二周的专业课上了。大学里的班主任不似小初高那般，每天都会跟在屁股后面管着你们学习，他更多的是一个统筹者般的存在，负责班级的各项事宜，承上启下。不会事无巨细的照顾着学生的一切。
毕竟，他们已不是孩子了。大学，一个伪社会，也是学生们在进入社会前一个最好的锻炼。在这里你有足够的自由空间，但是你得知道你的每一个行为都得自己负责，但所有你的生活状态都会在你的考试成绩中展现出来，说难听点：自作自受。无论你是做得好做得坏，自己承担成果就行。
这就是大学。
这也是为什么楚沉一个28岁的老师就能当班主任的原因。
周末季夏一般都回家，季妈妈总会逮着这个机会好好给季夏补补，美其名曰还在长身体呢，吃得多长得高。
季夏的身高在大学之前一直是班里顶尖的了，181的个头，加上因为爱打篮球，身上一身好看的肌肉线条，说不上多健壮，但绝对是没有什么赘肉的存在。再碰上季夏那一张阳光的永远带着笑的脸，那受欢迎程度可想一斑。
可播音专业因为对于身高有硬性要求，加上外形条件不好的学生可能在艺考那一轮就会被刷，所以现在班里的男生各个都是一等一的高颜值。就身高来说，除了赵骏，刚好卡着175的身高线，其他的都是180男团了。
然而赵骏自有他的个人特色，这人绝对是一宝，活跃气氛一等一的高手。高情商、反应快、脸皮厚，只要有他在就不用担心冷场的出现，任课老师也都直说：赵骏这孩子，综艺节目主持人的好苗子啊。
季夏进了大学，不似之前般显山露水，一来因为学校里人才辈出，聚集在这里的必定是这一个专业或是这一个类型里顶尖的人才，季夏并没有什么可以在这些人才面前嘚瑟的地方，再者，暑假里刚失恋的他，这几个月来，一直在努力寻找自己理想生活的状态。
好像把生活填充得满一点就能忘了其他的事情一样，他从暑假开始就去学吉他，顺带开始去健身房找了个私教，好好锻炼身体。每天生活排得满满当当，倒更没有心思去嘚瑟了，想当初高中的时候，投个篮都得找个好看的角度，或者进球之后在阳光下摆一个自认为特别帅气的pose，听着唱场下人的欢呼，怎一个美滋滋了得。
现在，季夏觉得自己长大了，也不能说那场感情给他带来的“伤害”就能有这么大的影响，小孩子的恋爱毕竟没有那么多轰轰烈烈生死相随。只是季夏在一瞬间觉得，世界上的很多事情其实很空泛，你永远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上一秒你可能还在跟人欢天喜地地畅想未来，下一秒就面临分手了。上一秒还在为未来而努力奋斗着，下一秒发现跟你一起奋斗的人已经走了，只剩下自己孤军奋战。
有的人有了这个认知之后会选择洒脱地走每一步，活在当下，管他之后会发生什么，至少现在的自己是快活的。而有的人会选择稳妥地走接下去的每一步，不给自己太多期望，那么之后就不会有那么多失望，不曾畅想过未来，未来的每一个样子对于自己来说都不会有失望的感觉。期待越大失望越大，或者说：越是有失望的可能性。
所以季夏进了大学，虽然阳光依旧，但是却不似之前的张扬，也不似之前的大胆，他在心里默默地跟自己说：
从此以后做的每一个决定，那必定都得深思熟虑，无愧于心。
季夏在周末好好告诫了自己一番：收收心，别再对楚沉有不该有的念想。
再次见到楚沉的时候，季夏已经恢复淡定的学生模样，认真听讲，认真记着笔记。楚沉可压根儿不知道这孩子心里已经七歪八拐绕了这么多圈，只以为这周班长上课很认真。嗯，是个好事儿，值得表扬。
转眼到了十一月，正好是副班长秦晴的生日，开学到现在班里同学也没正式的一起聚过玩儿过，秦晴就自费出钱请大家一起出去唱K乐呵一下，班里其他同学也特别客气地又AA一起给秦晴订了三桌生日酒席，大家包了一个大包厢，打算借这个机会好好嗨一把。
毕竟三十多口人吃饭要全让秦晴一个人出，没个三四千肯定下不来，所以大家都理解秦晴请大家唱K而不是吃饭。
其实也不是真的稀罕这一口饭菜，只不过想找个机会闹那么一闹，这期中考马上要来了，再不赶紧玩一把就得被抽紧皮条咯。
很多人都说大学里的友情是最寡淡的，基本都只是走个过场，但在这个班里貌似是个不一样的景象，至少到现在，季夏觉得班里的同学每一个都特别可爱，没有想象中传媒学校里会出现的那种勾心斗角，大家时不时互相打趣打趣彼此，开开玩笑，少了些虚伪，多了些真诚。这让季夏很开心。
生日那天正好是周六，大家下午先一起去了学校旁边的KTV唱歌，包厢里很多同学一直起哄着要不要叫上班主任，毕竟班级活动不叫他似乎不太礼貌，可是又有一波学生觉得楚老师毕竟是大人了，可能不喜欢跟着学生们玩这些小孩子的玩意儿，结果这话一出立马被旁边的人群殴“就你还小孩子呢？别装嫩了。”“楚老师也还年轻啊，别把人家说那么老。”
大伙儿最终决定：发出邀请！至于楚沉来不来那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至少他们问过了，不至于以后被楚沉发现学生私下里出去玩不带他，反倒让他觉得这帮学生对他生份。
于是呼唤班主任的这个任务，很自然地就落到了班长身上。
其实那天书店回来之后，季夏就再也没有单独给楚沉发过消息，微信没有更不要说电话。有几次需要请教班主任指示的任务，季夏都让秦晴出面了，自己只做一个老老实实地干活人，传话的活再没碰过。
他不知道自己在躲什么，毕竟其实什么都没有发生不是吗，季夏一遍遍告诫自己越是逃避越显得心里有鬼。但另一个声音又不断说着有鬼就有鬼呗，先躲着再说，省得以后自己控制不住感情真喜欢上不能喜欢的人就完蛋了。
季夏就在这种纠结中既要维持好班长的形象不能让别人觉得自己总撂担子不干事儿，又不能让自己经常跟楚沉接触。可谓是艰苦得要死。
可这会儿，31双眼睛巴巴地看着自己呢，就等着自己给楚沉打电话，自己没病没醉，没有任何理由逃避，只能咬咬牙硬着头皮拨通了楚沉的电话。
电话响了五六声就被接起了，楚沉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喂，季夏。”
算上之前去书店那次，这是第二次季夏从电话里听到楚沉的声音，那声音平日里是低沉，冷静的，这会儿经过电话的染色，增加了那一层颗粒感，听起来却不似平日里生冷，更有一种，一种温暖的味道。这让季夏出了神。
“季夏？有什么事吗？”见听筒那端一直没出声，楚沉都快以为对方是不小心拨错电话了。
“啊，楚，楚老师，那个，我，我在外面唱歌，你来吗？”季夏没想到继上次看人看呆之后，今天听声音又听呆了，没出息没出息。他稍微回过了神来，动了一下脑子，反应过来这个电话的目的，赶紧没头没尾问了这么一句，乍一听还以为是在单独约人呢。这话问出口他就觉得：又失言了，该死。
为了给楚老师打电话，本身大家就把音乐声先关了，也没人说话，总不能给班主任打电话大家还咋咋呼呼的是不是，结果这倒给季夏营造了一副身边很安静的景象，再加上刚才问出口的那句话，可不就像是在单独约楚沉吗？
“嗯？唱歌，你约我出去唱歌？”楚沉听到季夏结结巴巴的声音，还是这没头没脑的一个邀约，一阵好笑，也没刻意忍就笑出了声。那笑声经过了话筒传到了季夏的耳朵里，好像一下子一把火给季夏点燃了似的。那轻轻的，似有似无的笑声，就像羽毛刮了耳，不对，是挠了心，痒痒的。
“怎么样怎么样，楚老师来嘛？”见季夏半天没个反应，周围同学沉不住气了，一个个出声问道。
楚沉这才听到别的几个孩子的声音，反应过来他们这是在聚会呢。
季夏跟被人敲了一棍似的，猛然醒过来，对着电话说道：“今天秦晴生日，请大家出来唱歌，楚老师要不要一道过来，唱完歌再一起吃个晚饭。”
“行啊，你把定位发给我。”楚沉没有拒绝也没犹豫，直接应了下来。这让学生了一阵激动，女生们尤其，一个个摩拳擦掌向点歌台，打算一会儿在楚沉面前好好展示一下。
楚沉住得近，不过20分钟就到了KTV，到的时候手上还捧着一束花，是百合。支数不多，配上了几株勿忘我，倒更显精致。
“生日快乐啊寿星。”边说着，楚沉边把花递到了秦晴手上。秦晴简直兴奋得爆炸，但生性腼腆，憋了半天憋出了一句：谢谢楚老师。
周围倒是起哄声一片，闹得秦晴直红脸。
季夏一直坐在角落里，从楚沉进来之后目光就没有移开过，不是他不想，而是实在太难。楚沉今天真好看。十一月份的天，带着一点微寒，只见楚沉里头一件纯色白T，外头穿了一件休闲款的皮衣，KTV里旋转的彩色灯光下，一阵阵淡淡的反光从皮质上传来。皮衣敞着，胸肌若隐若现。头发竟也抓了一下，想了想才20分钟，要做完这些显然不可能，想必楚沉之前就在外头。
他穿皮衣真好看。
“你们电话来得真及时，我刚好跟朋友在外面呢，这会儿抛弃了他们来陪你们了，别太感动。”
楚沉今天看来心情特别好，加上又是周末，竟不似平日里冷漠的形象，整个人更像一个同年龄的邻家大哥哥，还能时不时跟学生开几句玩笑，好不热闹。
班里的学生哪见过这样的楚沉啊，一个个跟炸开了锅似的，抓着楚沉直闹，什么来一首喝一杯，就没停过。
楚沉一直很洒脱，学生来敬酒是肯定喝的。因为这酒对于楚沉来说就跟饮料似的，5度的水果酒，反正也喝不醉人。大家毕竟是学生，没有那么多江湖气息，来敬酒就是真的想敬酒，出于对楚沉的喜欢。楚沉怎么可能拒绝了学生的好意。可是让楚沉唱歌楚沉却一直在推脱，宁可多喝也不愿意唱一首，学生忍不住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是不是唱太难听了，没事儿，团支书从头到尾没着调依然唱得起劲。
坐旁边的团支书表示委屈。
谁知楚沉竟特别认真地回答道：我只唱歌给我未来媳妇儿听。
学生顿时炸开了锅！直嚷嚷好男人啊好男人！
而这个回答里也包含了一个重要信息：楚沉未婚。至于现在有没有对象就不得而知了。女生们好像铆足了劲，决定今天一定要把楚沉单身与否这个问题给套出答案来。
“班长来一首呗！”不知道谁先开了口，结果大家一个接一个开始闹起了季夏来“来一个！来一个！”。
季夏从楚沉进来开始就一直在一旁安静听着歌。说不上的心情，看着女生能够光明正大上去跟楚沉开玩笑，能张扬地直接问道楚老师你到底有没有女朋友，而自己却不能说那些话。每每想到这些就觉得心里憋得慌，那种“为什么我不可以”的念头在心里越烧越烈。好像让时间回到了高考前，他一遍遍问自己身为同性恋而存在的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不能在路上肆无忌惮地跟人牵手亲吻，为什么要受到那么多来自父母、社会的阻碍，为什么喜欢一个人都要那么战战兢兢小心翼翼。
为什么，自己不能名正言顺地问他有没有喜欢的人。
可现在明显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身边起哄让季夏来一首的声音越来越大，一浪高过一浪，想装傻都不行。季夏忙忙说道：“我唱歌太难听了，怕吓着你们。”
“放屁，你洗澡的时候我听过，明明唱得那么好听，谦什么虚。”张不凡第一个反驳道。
“哦哦哦哦！班长你听到没，别谦虚了，室友都说你唱歌好听了，今天秦晴生日，你别这么不给面子！”大家把刚才闹楚沉那个劲儿全转移到了季夏这儿，楚沉毕竟是老师，人家都明确说了理由不唱了那就不好再去起哄。这点分寸学生们还是有的。可是季夏不一样啊，这可是咱们的好好班长，还不得可劲儿闹？
季夏被逼得实在无奈，只能硬着头皮走到了点歌台前。想起几年前自己还是争着抢着要唱歌的人，自从在学校师生面前出了糗之后简直有心理阴影。今天要不是盛情难却，是绝对不会唱歌的。季夏没办法，直接打开了外国歌手列表，翻了一会儿点了一首老歌《Wonderful Tonight》，大伙儿特别好心直接给他置了顶。
“It's late in the evening
she's wondering what close to wear
she puts on her make up
and brushes her long blond her
and than she ask me: "Do I look all right"
and I say: "yes, you look wonderful tonight"
……”
原本闹哄哄的包厢不知道什么时候都安静了下来，直到包厢里只能听到季夏的歌声。他的声音是那种让人听着暖洋洋的类型，不似楚沉那般低沉的，却更适合这首歌的感觉，每一句每一个词，季夏都像附上了浓厚的感情，今晚他就将带着他心爱的女孩去party。虽然季夏更想带男孩。
唱歌的时候，季夏微微闭上了眼，似乎歌词已经烂熟于心。而他倒不是为了表现自己唱歌时有多深情才闭眼，实在是，他不敢看到身边的人，他担心自己一个紧张，一会儿又来个破音，那就实在丢人了！而自己，格外不希望在那个人面前出洋相。
楚沉没想到季夏会唱这首歌，这首歌是他第一次追人的时候唱给自己喜欢的人听的，今天竟然能从自己学生嘴里再次听到。这种感觉，很微妙。
楚沉想起了十年前的自己，那样的懵懂，莽撞，却充满着生活的激情，他拉着喜欢的他坐在宿舍的床上，自己坐在椅子上，抱着吉他，生疏却又深情地弹唱着：
“oh my darling, you are wonderful tonight”
楚沉也喜欢男人，所以他一直不愿意跟学生们说自己的感情状况，回答一切问题都模棱两可。不是觉得自己的性取向见不得人，只是不想给自己带来太多麻烦，一个个去解释一个个面对那些个猎奇的目光，麻烦。
季夏几乎闭着眼睛唱完了整首歌，ktv里静悄悄的，不一会儿却爆发了一阵又一阵的起哄声。“班长深藏不露啊”“唱这么好听之前谦虚什么”“快多来几首赶紧的，把体团支书给打下去！”
坐旁边的团支书表示委屈。
幸好没破音，季夏这会儿才放松下来，笑着跟身边的人说着：“不唱啦不唱啦，物以稀为贵，今天就到这。”
楚沉的嘴角一直微微上扬着，只是黑暗的环境里并没有什么人看到。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 6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