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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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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衡眼神古怪地看着方寻,那几个匪徒明明就是他自己亲手杀掉的,怎么变成服毒自尽了?他一言不发,默默观察形势。
孟知意从旁边的凳子上拿出一个木质的盒子,上面有一把小巧玲珑的小铜锁,她递给方寻:“这是我们查到的关于那伙人的线索,你打开看看吧,可能会对你有点帮助。”
可是......钥匙呢?
方寻接过盒子,没有丝毫迟疑,捏着小铜锁往一个微妙的角度拧了两圈,“啪嗒” 一声,锁开了。
但他并没有立刻打开盒子,他凝视着眼前这个精美的盒子,眼底如一团迷雾,看不穿,猜不透。他微蹙眉头,手缓缓落在盒子上,轻轻摩挲着它,骤然握紧,打开了木盒。
盒子里躺着一片长长的黑色的羽毛和一张纸。方寻捏起这根不知道从那个倒霉鸟身上拔来的羽毛,若有所思。
十二年前,杀害方氏夫妇的那几个人的肩膀上分别缝着一根很长的黑羽毛。那次在江北,偷袭他们的那三个人肩膀上却并没有黑羽毛,可是如果他们没有联系的话,孟家给方寻这根黑羽毛是什么意思?
方寻直问道:“敢问孟姑娘,这黑羽毛是作何用处的?”
孟知意抿了口茶,示意方寻打开盒子里的纸条。
“兰陵魏氏,比邻于山,世代饲奇珍异兽。曾祖辈饲食蚁兽,祖辈饲六爪鹦鹉,父辈饲双头青蛇,至今辈饲长尾乌鸦。相传魏氏之兽,其鳞甲,翎羽,毛发有奇效,世代不一。既主殁,所养之兽皆以火焚,余烬悉倾于主棺,以厚其徳,以灭其孤。”
兰陵魏氏......方寻倒吸一口冷气,到这一辈,魏氏的家主应该就是魏容,他养的稀禽,就是这黑羽毛的主人——长尾乌鸦!
孟有匪凝重道:“魏容的长尾乌鸦,只有尾部的羽毛有相传的奇效。我和家姐翻阅遍了古籍,对长尾乌鸦的记录少之又少。后来我询问了我兰陵的朋友,才知道这种乌鸦是普通乌鸦的衍生品种,不详,逢厄事出。其尾羽有两臂长,若是将它缝在纯黑色的衣服上,即附上无尽的煞气。穿上这件衣服的人,也会变成一个被煞气笼罩,没有思想,没有感情,暴虐嗜杀,直至死亡的......”孟有匪顿了顿,“凶器。”
所以十二年前杀了方寻双亲的黑衣人,极有可能就是魏容派来的。魏氏在北方声望很高,众人都惧于魏氏骇人听闻的爱养凶禽的毛病,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得罪了魏家,被他们的不详之术暗暗料理了。
但魏容和方家结的又是什么怨?
方寻不禁伸出手指捏了捏睛明穴,拼命回想自己并不完整的童年。
他捏穴位的手一顿,蓦然展开眉眼,好像是有这么一桩事!
那天小方寻下了早课回家,他一蹦一跳地溜达回自己房里,路过书房时,他听见里面有人在交流。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本来就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再者家里除了他们三个人住着,也没别的仆人,就更不用避讳了。这么一想,方寻更加放心地趴在门口偷听起来。
“你当真把这些写在折子上奏上去了?”这是方寻母亲的声音。
里面传来方至文的一声叹息:“没错,兰陵魏氏位高权重,可即便是这样,他魏容徇私舞弊,欺上瞒下,为了保全自己,竟敢将知情的百姓集中处死。这是何等的冤屈啊!”
方寻母亲急的快哭了:“至文啊!你不该如此糊涂的呀......你就凭小道消息参魏容一笔,魏容可是皇帝身边的心腹!皇帝怎么可能相信你的只字片语,而定魏容的罪呢!万一......万一皇帝将此事告诉魏容,我们方家不过是小小侍郎,怎么跟魏氏世代皇亲国戚抗衡啊!”
方至文沉着脸色在房中踱了好几个来回,最后深深吸了口气:“罢了罢了,我方家代代都是忠臣,到了我这辈,决不能辱没这个名号。若是我们相安无事熬过这一阵子,必定不能让寻儿再重蹈我们的覆辙,就是他再没出息,也绝不可踏入官场。”
门外的小方寻尚且不能明白父母的烦恼,只隐隐觉得此事应该挺严重的。但他的小脑袋实在转不过来,只好悄悄溜回自己房间,当做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现在想起来,好像一切都连起来了。方至文发现魏容贪图私利,一五一十地上奏给了皇帝。估摸着皇帝私下里试探了魏容些什么,
魏容心惊的同时下狠手调查是谁这么大胆子,公然与魏家树敌。
得知是与他不对付的方侍郎,魏容为除后患,点了手下几个穿着缝着长尾乌鸦尾羽的衣服的傀儡,特地选在大年夜下手,给方家送去一份别致的拜年礼。却没想到漏掉了方寻。
“咣当”一声,那木盒的上半部分居然硬生生被方寻掰了下来,狠狠的砸在了桌上。
常衡此刻已经坐立难安,他看到方寻的表情十分狰狞,眼睛红得像是要滴血,眉头皱成了千层饼,总之看起来很吓人。
常衡此刻无法得知方寻记起了什么,心里在想些什么,他无法为方寻排忧解难,只觉得此刻的自己无能的很。这样的方寻,竟然让他产生一种心疼的感觉......
他用力攥着衣角,咬紧牙努力不去看方寻。
这房间里足足保持了好一会儿的沉默,方寻之前也不是没想过为父母报仇,但实在是没调查出什么像样的线索。要不是那天在江北遇袭,他隐约觉得此事跟十二年前的那桩旧案有着说不清的联系,这才想起他在广陵还有这么两个朋友。这才得知当年的案子居然有这么多隐情。
“可是在江北偷袭我的人肩膀上并没有黑羽毛.....”方寻撑着自己的头,虚弱地说道。
这时候一直没说话的常衡突然开口:“我看见了。”
孟有匪和方寻异口同声道:“你说什么?”
常衡哑着嗓音说:“我看见了,他们的肩上......缝着很长的黑羽毛.....”
一瞬间常衡身上聚集了三个不同的目光,他咽了咽口水,尽量让自己品静下来,他缓缓开口:“我以为方兄知道他们身上有黑羽毛......可我确确实实看见了,我以项上人头担保,但凡以上的话有一字不实,我常衡立遭天打雷劈。”
孟知意迟疑道:“这么说,莫非你能看见我们看不见的东西?”
此时孟有匪猛地合上扇子:“姐,你还记不记得我们一开始找到的那本古籍?”
孟知意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恍然大悟:“你是说.......长尾乌鸦的尾羽可以隐形!”
“没错,这样一来,就没人知道这群人是谁派来的了。除非....”孟有匪看了常衡一眼,继续说道“除非此人正气凛然,盖过了那黑衣上的煞气,从而再邪门的东西在他眼里也无从遁形。”
邪不压正。
方寻苦笑了一下,他还真是捡到宝了。
原来这么多年过去了,魏容还一直在追杀他。既然如此,新仇旧怨,就一起报了。方寻强压住心里的杀意,将指甲捏进了手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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