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天镜》景蔄疏

1、序

　　成业五年，南方一处偏远乡村正上演着闹剧。

　　咱们身处当事人的王云祈护着年迈父母，三人默默站在祠堂角落注视亲戚们为了改建一事吵得脸红脖子粗，闹得全村百姓都来围观，指指点点。

　　「就说了改建是必须的，你们插什么手！也不瞧瞧自己有几斤几两重，还敢来插嘴？」

　　「二叔家的，我家敬你们是一分，现在大伯一家难得回来，先不说原来留给三叔的屋子被拿去养猪，简直看他们人少没有就欺负他们，现在总算在祠堂落了脚还不留人点后路，根本欺人太甚！」

　　王云祈五叔的媳妇气呼呼跳出来理论，虽说大房的人后来搬到城里发达，仍然不忘在需要帮助时伸出援手，见他们落魄到只能回乡下住，便萌生瞧不起人的念头，现在竟然……

　　「哎哟，弟妹你这一点说过头了，咱们都一家人哪有这等心思，可别把话说太超过伤家里和气。」

　　出来讲话那个漂亮女人是村里正女儿，仗势爷爷和父亲都是村里正老看不起人。

　　弄得年过二十才被迫嫁给王四叔在打铁铺当伙计的二儿子，虽然婚后生活不富有却算和谐。

　　可惜人家长得虎背熊腰的，女人老嫌弃他不得体面，连出来为和公公关系良好的二房讲话那眉眼总绕着王云祈转，几个女眷碍于不合时候没讲出来，个个心知肚明。

　　『这女人真恶心，六房提防点。』

　　『幸好三房都是女儿，虽然嫁出去都要花钱，也好过被嫁了人仍不知检点的女人盯上来的安全。』

　　『就是。』

　　眼见那几个向来和自己不对盘的三姑六婆自成一气损她，气得女人狠瞪她们好几眼。

　　双方就这样剑拔弩张对执着，原来讨论改建祠堂的话题彻底被遗忘，连同王云祈一家三口。

　　「唉……」

　　「爹你还好吧？」

　　想起备好的午饭恐怕都冷了仍然无法让父母吃到，王云祈整个很有赶人的冲动，要不是母亲拦住他，早拿起扫把赶人。

　　「之涛我们没事，大家亲戚的别搞得太坏，咱们晚些吃饭没有关系，我和你爹没有关系。」

　　「可是…娘……」

　　无论如何劝依旧说不动父母，王云祈沮丧不已只能闭上嘴巴，不再多说一句。

　　『呵呵，哪怕你费尽口舌也一样，省点力实在。』一道不属于在场所有人的声音传入王云祈耳中，转移了他的目光。

　　『少说风凉话，你不是总说自己神通又广大，赶紧想点办法让他们通通回自己家去。』

　　『呿，知道啦！』

　　被请来调停的村中长老坐在主位不断的打瞌睡，原本午睡睡得正香突然被挖起来主持局面，谁知道这群人吵到都快用晚饭仍旧没个底，困到不行的老人干脆闭上眼睛开始呼呼大睡。

　　轻轻落跃上老人旁边桌子，舔了舔嘴角。

　　系有铃铛的耳朵抖了抖，发出清脆悦耳声响，见老人吓得立刻站直后，满意一笑。

　　「这什么声音？」

　　「你们快看，陈长老他……」

　　部分的村民发现老人的异样，所有人通通识相闭嘴，大伙看了看那边又看了看这边不解。

　　「看什么！通通都给我散了滚回家去。」老人黑着一张脸，开始拉开嗓门大声赶人。

　　「陈爷爷等等，咱们家祠堂改建事情都没有个底，这会天还早呢干嘛急着离开？」

　　「就是。」

　　「改建、改建的！每个人心想所的念的通通都是钱！」老人气呼呼拿拐杖垂地板。

　　「方才那铃铛声不说你们根本不知道，当年空海老爷曾在宅里安放一尊兽神大人，也因为有兽神大人保佑了整个村子平安，自此只要听到这铃铛响起就表示兽神大人在附近，必须回避……」

　　「绝对是你们大吵大闹惊扰兽神大人，惹的兽神大人不高兴，才会出声提醒你们注意态度。」

　　「停停停，陈爷爷讲的这些从小听到大都倒背如流了，和我王家改建祠堂八竿子打不着，今天若是没有给我们明确结论，在场所有人别想跑！」

　　二房长媳眼看大好机会快要溜走，大声说道。

　　「混账东西───」

　　「一个一个全是白眼狼，你们这群不肖子孙是想把已故的空海老爷气到跳出墓吗？闪开，这么爱要闹就自己去闹，我要回家。」

　　「哎，陈爷爷！」

　　见能够主持局面的人离开，争执不休的几房只得乖乖闭上嘴巴，拖家带口心不甘情不愿回家。

　　外头围观得人见没得看戏后也散了，独留下满地杂乱和东倒西歪的桌椅给王云祈一家。

　　「总算都走了。」

　　「爹娘你们先进屋吧，外面我来打扫就好。」

　　「……这。」

　　王父握了握妻子手摇头，他这大儿子脾气有多硬不是不知道，领着妻子进屋热菜。

　　叼着扫把放到王云祈跟前，被唤为兽神的巴掌大小狐狸眨眨一双大眼睛，满满无辜。

　　『你爹娘都进去里头了，干嘛还不高兴。』

　　蹲下身揉揉那身软呼呼毛皮，弯腰抱起它搁到肩上，脚尖挑起扫把开始打扫凌乱。

　　「不是不高兴，只是无奈，同为家人怎么会为了利益连亲情都能舍去，我吃苦没有关系只是我父母……」

　　他年纪轻正值壮年，吃苦可以当吃补。

　　本以为回乡后能让爹娘过过安稳，却遗忘人心贪念可怕。

　　最后迫使全家蜗居破旧祠堂避风雨，也幸好云舞跟云京都不在，要不这会真闹下去要收拾恐怕得花上不少时间。

　　熟睡呼噜声自肩膀附近而来，原来是小狐狸睡着了，抬手摸摸它耳朵，打扫动作渐渐轻柔似不忍心吵醒它似的。

　　「之涛……」

　　比个噤声手势给娘亲，王夫人眼尖发现儿子肩上的小东西，掩嘴轻笑走过来抱过狐狸入怀。

　　「娘。」

　　「你去忙吧，我来照顾就好。」

　　远望天空慢慢透露星光，得快点抓紧时间打扫，卷起衣袖不畏凉冷夜风努力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