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公主传之忘川》那罗延延

4、花落谁家

　　“安平！”宪宗不悦的看着女儿，“注意你的言行！”
　　一个公主，性子可以刚烈，但无论何时何地都不该失了公主的礼仪！
　　安平毫无畏惧的直视着父亲：“要我嫁给刘异，我宁愿死在淮西！”
　　“安平！”她是想气死自己吗，郑妃唯恐宪宗变卦，惶然求情道，“陛下，安平她……”
　　宪宗被安平激的龙颜大怒：“这门婚事朕已做主，你就是死也要给朕死到刘家去！”
　　安平没想到父亲对刘家求婚一事态度如此决绝，一口气堵在心口，半天才回嘴道：“那就看看，是我死，还是那姓刘的先死！”
　　一脚踹翻了挡路的凳子，安平公主怒气冲冲的就大步往外走去，全然不顾自己的大不敬举止会不会造成什么后果。
　　“惯坏了，是朕把她惯坏了！”宪宗气的直捶桌子，一旁的郭贵妃急忙伸手护住宪宗的拳头，心里却隐隐幸灾乐祸，皇上向来欣赏安平胜过岐阳，她早就看安平不顺眼了：“既然安平不愿嫁到刘家，那不如就随她的心意……”
　　“随她的心意？就她这性子，她嫁到吴家，吴家第二天就能反了！”宪宗说的虽是气话，但是众人一想到安平的暴脾气，也都不吱声了。
　　还跪在地上的郑妃听到郭贵妃的话，急的差点又跳出来，可听完宪宗的意思，又全然放心了，众人觉得安平暴烈就暴烈吧，只要不嫁去淮西，说她女儿是疯子她都乐意。
　　“那……那淮西那边……”郭贵妃试探着问道，安平不去总得有人去。
　　宪宗感觉自己的头都要裂了：“容朕再想想……”
　　“……是。”郭贵妃本想提提岐阳的事，但宪宗这会儿正是心烦的时候，若是再执意为岐阳说话只怕会适得其反，也就住了口。
　　可宪宗皇帝的这句“容朕想想”却无异于在后宫里埋了一颗定时炸弹，谁都不知道哪一刻会突然炸到自己，而这些惶惶不安的人里，自然也包括永安。
　　岐阳有郭贵妃罩着又有郭家军在后面保障，这颗炸弹怎么都不会炸到她的头上，而底下的姐妹都不成年，她这次恐怕要跟文成公主一样，难免迫嫁的命运了。只是文成是为了和亲，可她这一去，却只能做牺牲品了。
　　有一个被爱情冲昏了头脑，坐在戚夫人的位子上还浑然不觉的母亲，永安这些年哪一天不是过的战战兢兢，哪一步不是步步为营，可到头来，她们母女还不一样是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全无还手之力？
　　倘使真的远嫁淮西，她死不足惜，怕只怕万一哪天皇帝驾崩母亲失势，宫中群妃妒恨母亲已久，又会怎么对付她……
　　永安心不在焉的踱回寝宫里，全然没有注意到房间里的异样安静。进了内室，便习惯性的伸手去解身上的外衣，谁料刚抬起手来就突然被人猛的拉向了床里。
　　“谁？”永安大吃一惊，挣扎着要从那人怀里起来，可刚一起身就又被那人拉进了怀里。
　　“怎么，才几天不见，连我都感觉不出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永安身子一僵，是啊，除了他又还有谁有这样的胆子呢？
　　“你又来做什么？”永安勉强从床上坐起身来，整理着自己的衣服。
　　“这么冷淡？几天不见，我可想你想的要命，你难道一点都不想我？”李恒一伸手又要捞她，却被永安一闪身躲了过去。
　　“生气了？”李恒讨好的起身从后面抱住她，“又不是我不来看你！是父皇不知道从哪里听到了些什么，整天防我就像防贼一样，我想来也来不了啊！”
　　永安似乎是相信了他的说辞，僵滞的身子慢慢软了下来，任由他拉过身去。如果她真的要去淮西……一想到要离开，眼前这张可恨的脸竟也变得没有那么可恨了，这就是习惯吗？因为习惯了，所以即使曾经憎恨到恨不能杀了他，放开的时候也会舍不得？
　　“你、你看什么呢？”李恒被她看得发毛，几乎以为他在府里又纳了几个姬妾的事已经被她知道了，不觉有些心虚起来。
　　“淮西的事，你听说了吗？”永安推掉他搭在自己腰上的手，黯然想到，在她和岐阳之间，她又能指望他什么呢。
　　“嗯，”李恒点了点头，“安平是嫁不成了，父皇只怕是打算另找一位公主嫁过去。岐阳和安平年纪相仿，母妃怕岐阳会摊上此事，正想法子帮她挡了这一劫呢，你怎么突然提起这个？”
　　“有郭家在背后撑腰，岐阳怎会有事？”永安眉头轻蹙，佯做不经意的问道，“只是你有没有想过，淮西总是要有人去的，安平不能，岐阳不能，又该谁去呢？”
　　“敢！”绕了半天，李恒总算明白了她今天心不在焉的原因，“你是我的人，谁敢提你？”
　　“要是皇上呢？”永安听够了他的保证，“若是皇上要我去，你能阻止皇上吗？”
　　李恒不说话了，现在的他的确阻止不了，可总有一天他能！但赐婚在即，永安可没时间等到那一天……
　　岐阳是他亲妹，两兄妹在家里再怎么闹，出了门还是得互相保护。他这些日子光想着怎么让岐阳不嫁到淮西去了，倒忘了永安在名义上也是公主的事了！
　　“这件事我会想法子处理，总之不会是你去就是了！”被赐婚的事一闹，李恒也没心思陪她在这儿调情了，“去淮西的事，不许再提，我改天再来看你！”
　　永安原本没寄希望于他，但看他的态度似乎十分坚决，心里也不由有些感动，怕他再一时冲动惹出事端来，忙拉住他道：“即便是去淮西也不过是两三年的光景，你……”
　　“你是我的！谁敢让你去，我就杀了他！” 她是他的，没有人能够夺走，即便是父皇也一样！
　　李恒素来霸道，在对永安的占有欲上更是如此。永安不过只是提了一提，他眼里的火光就要杀人了，真不敢想象，若是有一天她想脱离他的控制，他又是何等反应？
　　“……”永安的手默默的收了回来，她今日向他求救也实属无奈之举，远嫁淮西和留在他的身边，也不知究竟是哪个更加凶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