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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喜欢 ...

  •   一夜难眠。

      隔天一早阿暖便熬不住了,她小心翼翼地爬起身,心绪不宁地拾起地上凌乱不堪的衣物。扣了半晌的扣子却抠不着纽扣,这才恍惚一下记起来,身上这件衣裙早被昨夜暴怒的刘憶扯破了。

      像是丢了魂儿似的,她穿了大半天的衣裳,竟连肩膀上这么明显的一块破洞都没瞧见。

      她自嘲地笑了笑,埋着头开始穿绣鞋,穿着穿着又走了神,盯着鞋上绣的绒花盯了许久,再回神时连阙的裤脚已不知何时飘到了她眼前。

      她抬头看他,看着他解下披风围在自己身上,看着他伸手拭去了自己颊上未干的泪。

      也不知是为何,连阙的手指碰上阿暖的脸,她眼中汹涌的泪意竟更甚了几分。

      嗓子哑得发苦,阿暖扶着连阙的手咳了两声,“你来啦。”

      连阙没有答话,看着她的眼睛轻轻地嗯了一声,就在那一瞬间,她相信了他对自己的感情并非虚假迷局。

      喜欢一个人,是看不得她受任何苦难悲痛的,阿暖从他眼睛里看到了疼惜与不忍。

      连阙低下头为她系紧披风,“我带你回去,好不好?”

      阿暖犹豫着侧首,余光瞥见刘憶分毫不动的身子,当即心下了然,他不过是在装睡罢了。

      也许是不愿看见他们卿卿我我,也许是不知如何面对阿暖,总之他是不愿意看见自己。

      阿暖收回眸光,扬起笑答应他,“好。”

      一路无言,她一言不发地跟在连阙身后,直到连阙突然转身一把抱住了她,将她紧紧地揉进自己怀里。

      “哭吧,他听不到。”

      像是被高坝围起的洪水决了堤,阿暖将他胸口的衣裳哭湿了一片。

      直到阿暖哭够了哭累了,连阙才放开她,牵着她的手将她带回了浣房。

      他将阿暖好生安置在床上,为她拢被关窗,静静地守了她许久。

      外头禁军请见,即便是宫里传来的急令他也一概不曾理会,直到连珄神色匆匆地跑进来对他好一阵耳语唠叨,他才终于起了身要走。

      一直闭着眼睛小憩的阿暖突然睁开了眼睛,拉住他的手问他,“你就不问问我昨夜发生了什么?”

      连阙皱了皱眉头,随即温柔地笑了,“没什么好问的,男女之间不过就是那点事儿罢了。”

      走到门口他像是又想起些什么,回头对阿暖叮嘱道:“你好好歇着,我得了空便回来陪你。”

      阿暖点了点头,目送他离开,抱着被子就睡着了,一直昏昏沉沉睡到夜里才醒了一回。

      嘴唇干得厉害,阿暖吧咂着嘴巴坐起身子想下床倒水,可她一抬眼就看见了坐在门口打盹儿的连阙。

      房门大开着,他倚着门槛睡得正香。

      也不知他是何时来的,想守着她却又顾忌着孤男寡女不可共处一室,怕她来日遭人指点。于是他打开了房门,自己睡在门槛边陪着她守着她,哪怕被人看到了也没什么可非议的,顶多碎嘴一句说他做人没了底线,甘做大公子侧夫人的守门奴。

      阿暖抱着膝,就这样坐在床头看着熟睡中的连阙。

      他的脑袋倚在门栏上,左摇右晃几乎摇摇欲坠,本来响亮的呼噜打到一半突然停下了,他伸手挖了挖鼻孔,又用同一只手挠了挠发痒的脖子。

      阿暖忍不住发笑,捂着嘴巴偷着乐了许久。

      连阙这湾深潭,她摸不到底。

      她每一次都以为自己已经足够了解他了,可他却每一次都能让阿暖打破对他的看法。

      他性格极好,有时候撒泼逗趣像个长不大的孩子,有时候为人处事又稳重地像个老成的高手。

      如今阿暖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对她的感情是单纯认真的,可这只不过是潭上漂浮的水藻罢了。

      潭下深不见底的地方藏着哪些东西她一概不知。

      他的确是喜欢上了阿暖,可这事亦好亦坏福祸难辨。

      从前他就不支持刘憶,似乎也不支持刘愫,可从刘愫围府寻信那日他对连阙的态度来看,他颇为欣赏连阙,似乎很想将他收归己用。

      如今她喜欢阿暖,阿暖的确可以利用他的感情拉拢他为刘憶做事,可若是他一时想不开为了报复刘憶投靠了刘愫可如何是好?

      到时腹背受敌,刘憶会承受致命一击,也许会被彻底击垮,再也没有复起的希望。

      她很想相信他,可兔子急了也会咬人,她不能不对任何人任何事加以防备。

      阿暖原先是想着,凭他对自己这份感情多接近他一些,多些肢体接触也不打紧,哪怕牺牲自己的身子也无关痛痒,只要能拉拢到他,不让他依附于刘愫就好。

      可刘憶却并不满意阿暖的做法。

      他觉得这样有损王室尊严。

      可阿暖心里却明白,刘憶并不喜欢自己,他对自己的一切册封都不过是为了让她更好地完成任务而已。

      她不会再被晋升,她根本无位可封,再向上去,那就是正室夫人了。

      她出身卑微,又曾在菩涂山受过那样的屈辱,清白早就丢给了山贼,她根本不是完璧之身。

      昨夜......他应该都知道了。

      这样一个人破落不堪的人。哪里配做他的正妻。

      更何况,他心里压根就没有她的位置。

      就算他来日沉冤得雪念及阿暖的功劳想要封赏她一路相伴,赐她做正夫人她也不会同意。

      她心里自有明镜,是非对错自有评判,自己几斤几两,她清楚得很。

      自己不过是他的妾,就算来日她与连阙苟且被人发现了,他只需要干净利落地处置了自己就好,并不需要花费什么心思。

      在这邕城的达官贵人之中,妾室与属下私通是常有的事,反正她不是正室,并不会折辱了他叫他一辈子抬不起头。

      想着想着,阿暖突然笑了,那笑容有些苦涩,她低低地呢喃一句,“我爱的可真是卑微,竟未对他生出半点厌恶怨恨来,到头来心里挂念的,始终都是如何才能帮到他。”

      再一闭眼就到了天亮,门口的连阙早没了踪影,身上也被人掖好了被褥,不用想也知道是连阙。

      臻娘捧着一套华服,识萤捧着一箱冠钗,枳衡则捧着一副锦靴,三人排的齐齐整整站在阿暖床边,着实吓了她一大跳。

      “你们这是做什么?”

      “主子吩咐赐予你的。”识萤答道。

      刘憶?

      他这是什么意思?

      “主子虽在禁中,可他为了讨你欢心可费了好大功夫呢,他请连珄帮忙,整理了府库,寻出了不少衣裙首饰,给你挑了一套最好看的打扮送来的。”臻娘绘声绘色地描述着。

      “不止呢,还有花花绿绿的裙子,金光闪闪的首饰,还有那些精致漂亮的瓷器摆饰,主子都赏你啦,连珄正指挥着人往浣房里头搬呢。”枳衡也跟着附和。

      阿暖却有些不明所以。

      他这算是在道歉么?

      可他这道歉的方式也太简单粗暴一些了吧?

      衣裙首饰她可能还用得着,但这浣房统共就巴掌大的地方,哪装得了那么多的摆饰?

      “这裙子做的华贵漂亮不说,来头还大的很。我翻了翻库房的记档,你猜怎么着,这可是主子十八岁寿辰的时候,王后赏赐与他未来正夫人的。”臻娘贴近了阿暖,说的有鼻子有眼,显得这衣裙贵重极了。

      识萤也跟着添上了几句,“当时主子还是位高权重的世子,这可是赏与世子妃的衣裳,你说有多贵重?听闻这衣裙的绣样还是王后亲手设计的呢!”

      “今夜便是琼花楼大宴,你不是迟迟挑不好琼花楼赴宴的衣裳么?我看主子这一套赏赐来的正好,正解了你的燃眉之急。”臻娘道。

      枳衡瞧了瞧外面的天色,对臻娘识萤说道:“你们俩给阿暖好好打扮打扮,我出门去雇辆体面的马车,黄昏时候咱们就送她进宫。”

      阿暖点头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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