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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琼州二子(1) ...

  •   倘若再被潘府所谓天罗地网重伤几次还能留着一口气的话,花面有信心摸清规律在府邸中来去自如。可万般准备做好,他却半点伤害都没发生,心中不免起毛,怕是对方要留着他做瓮中捉鳖的事了。

      屋脊间迅速闪过的身影闯入花面眸中,果然身后跟了尾巴却完全没有动手的意思。他自光明正大地沾了地面,在假山树木上行走,不跟他们照面,也不掩饰自己的目的,按照记忆的路线直奔无人看守的“沧园”。

      沧园今日又来了外人,还是那位医者仁心的大夫。他在床边叫醒了沉迷的棠骨,看他用虚弱且好奇的目光打量外界。

      旁边余特弯腰站着,探着头使劲朝这边看,想起方才刚进屋时的情形就觉恐怖,唐少爷倒在床下,浑身微微颤抖,头部擦伤,论他怎么叫也不听。被自己架进来的二少爷脚步都没站稳,就急着性子走到他身边使劲掐住唐少爷的人中,下一刻命令自己去找大夫,这才忙忙活活安定下来。

      棠骨目光由近至远,由内至外,看到了桌边吃东西的潘云改,还看到了——窗外露出头的花面。

      “唐少爷,感觉如何?”

      “唐少爷?唐少爷?”

      大夫和余特看他不为所动,只直勾勾盯着窗外看,便顺着他的目光看那窗间究竟有何物,什么都没有,一棵光秃秃黑漆漆的小树在那干巴巴站着,毫无生气。

      两人回神时,棠骨正看着他们,“我怎么了?”

      潘云改听到他讲话,远远抬头看了一眼。

      余特问,“您不记得了?您从床上跌了下来,可把我们急坏了。”

      棠骨丧失一切兴趣,起身间只觉头沉,摸摸额头发现已被缠了药布,便乖乖回到床上躺着。

      “唐少爷近来可是觉得胸口沉闷,头脑不清,寝食不安哪?”

      棠骨看着大夫,反应有些迟钝,不知是在接受信息还是回忆近来情况。

      “此为水不涵木症,肾阴亏虚,唐少爷切忌再重重忧虑,更加不要累积心火再致心肝火旺症,我开副腰多加调理,问题不大。”

      棠骨点点头,目光再次回到窗外,只是那花面不肯再露出头来,他便沉沉地闭上眼睛。

      一盏茶的功夫,药已在备,余特架着那二少爷出来送大夫。

      “二少爷,您这伤是——”大夫时常来给棠骨看病,尽是些跌打损伤之症,与这潘二少所伤如出一辙,此番情境不免猜疑是唐少爷动的手。

      潘云改不屑地看了他一眼,终止这个话题,转而问道,“大夫,他究竟怎么了?全身抖得厉害,气也时有时无,这是小问题?”

      “实不相瞒,在下已托人去通知潘老爷,这唐少爷怕是郁气积攒,思索不通,有些癫痫之兆,但念初发,根据病因加以调控是可以压制的”

      潘云改有些为难,“只能压制?不能除根么?”

      “若确为癫痫,凭在下拙见无法根除。”

      潘云改舔舔干咧嘴唇,低声咳嗽起来,耳边不断响起余特请求大夫的恐慌之语。

      谈话声落入屋顶上的耳朵,是依蛇所托、按兵不动的花面。身后一群人摩拳擦掌,正等自己一有动作一举拿下,念及稍后会赶来的人物,他不敢贸然进房。只是一缕残气从指间弹出,风吹不散,迎风而下摇摇晃晃透过窗子飘到床边。

      残气阴生,最是喜爱床上那副身子,它盘在棠骨身上蠕动,最后露出一点头直直对着那人的脸,等棠骨缓慢睁开眼睛,对它笑笑,它方扑上那人面颊肆意磨蹭。

      “你怎么来了?”棠骨虚弱的语气无人听到,可说与的东西却懂,“是——花面带你来的?”

      残气对他点点头,他目光朝窗子凝视,原来那露出的一点颜色不是幻觉。恰逢此时屋外嘈杂脚步声响起,不等棠骨转头,残气直直撞上他的面部,阴气随即消散,将棠骨也撞得晕沉。

      屋上花面收手,屏息探地面上的动作,来人打头者是潘爵,后面是林摘,再后面还有——白石出,铁袖果真断了,他终于摆脱了那致命的束缚。

      潘爵走近正房前,朝屋顶看了一眼,花面也不避讳躲都不躲,正看潘林两人一同踏入房中,独留白石出在外面。

      花面见那人目光漫至眼前,心下一震微微颔首。横在白石出眸中的只是一件面具,他却以十年如一日的目光看着他,不笑不愁,只会认真专注一件事。花面暗处眼睛收成桃花,只对视一眼便匆匆隐匿身形。

      白石出眨眨眼,于院中笔直站立。
      坐于一旁的潘云改闲来无事,眼前一切过眼云烟,总是想起什么说什么,这不看到那严肃冷冽的“黑袖”,脑筋又活泛起来,“白先生——”

      这一称呼引起花面注意,他去看潘云改,白石出叫白先生,好像没什么问题,可他就是觉得好笑。

      “我从小就见过你,现在我都舞象了见你总觉得——没变样似的,您是哪里人啊?没过不惑之年吧?”

      花面算算白石出岁数,不过三十不到,听这嘴里没谱的潘少爷一讲心里气闷,当下找到一粒石子打出去。

      潘云改脸上伤口突然一阵刺痛,只当有表情牵扯并没在意,继续说道,“你也知道女孩子爱美,小旗子她就是看上去清冷百物不侵,实际上人特别能闹,尤其对这衣服首饰胭脂上心得很——”

      “你想说什么?”白石出突然把脸扭了过来。

      “嗯——她托我问问你是怎么保养的啊?”潘云改说出这话自己都觉得好笑,只是他那小妹妹还能以什么理由出现在白石出眼前或耳中呢?

      笑得不止潘云改,还有花面,可他更为在意白石出现在的感受,这个不苟言笑的家伙心里一定既无语又无措。想帮他解围的心思刚起,一颗比原先稍大点的石子就弹出去了,和风的无形相媲美不会有人发觉。

      白石出手一抬,潘云改便一惊,见他握紧了拳头人立刻打蔫认怂,“开个玩笑。”

      花面无奈,白石出伸手将那枚石子拦了下来,可那只断掉铁袖的手臂却始终没有动过,一定不好受吧!
      此时屋内传来一声痛苦的喊声,将屋外几人注意全部吸附。

      “是唐少爷!”余特冲到门前张望。

      花面屏息静探之后的窸窸窣窣,却是消弭了一切内部动作。潘云改还没分辨出声音之主便猛得站起身,好奇下看白石出反应,他仍是站在那,潘主不让他进就不进。

      少时,潘爵在林摘的搀扶下走出正房,命门前的余特好生照料棠骨后才步入院子。

      “爹。”

      白石出看着潘爵走来的状态,对心中猜测感到惊恐,随即上前拉过潘爵的手臂把住他的脉。

      一旁林摘吼道,“你干什么?”

      “你骗我?”白石出狠狠凝视潘爵眼睛,手上不觉用了用力道。

      潘爵再怎么镇定也掩饰不住眼中的落寞,他骗了他,他不可能跟他回琼州了,白石出十余年守候的休灵关被他一朝决定拆得支离破碎,也就是说,他白白跟了这人十二年。

      林摘见那人神色愤怒,吼也不听,动手阻止。待潘爵站稳,林摘已命手下将白石出围住,白石出孤立在众人之中,神色暗了下来,他本就是个极端冷峻之人,愤怒压身更觉可怖。

      林摘知他和那刺客关系不一般,一声令下手下开始进攻。白石出手臂抖得厉害,每招每式却也狂的厉害,周遭近身超过一尺的都被打击出去。

      林摘见状从手中射出长剑,被白石出挥手截断后那人已至身前,剑未出鞘,招招直逼他那动弹不得的手臂,待寻到时机拔出道剑时,长影忽落,白石出被人挡于一侧,林摘此时面对的是赤手空拳格剑的花面。林摘嘴角一笑,原本跟在花面身后的尾巴纷纷现身,花面与白石出背靠背站在九把虚幻道剑之间,再向外便是一群等待杀戮的死士。

      两人没有说话,潘爵站于一旁也没有制止,只是静静观察着出师休灵关的两人本事。

      林摘手中道剑一挥,九把剑立刻刺去,花面白石出不躲不藏,生生拽住那无形之物于手中动作渐挥渐消,花面还特意贴心抢了五把。紧接身外之人攻来,两人一同翻身单凭脚力至人腰间、腹间、胸间、脖间、头上,每脚下去便令对方一阵持久的无力,至始至终没借任何一处宿力。

      林摘身体一侧,潘爵迎面冲来,以一敌二拳拳到肉,林摘从旁出手被花面腾空一脚踹去,白石出借林摘无暇注意空档反手一掌将他引来,全力绞其道剑突向潘爵。林摘不得已退出群斗,花面从潘爵身后极速略过,正当潘爵大力朝白石出进攻时花面亦准备来个鱼死网破。

      白石出没有注意潘爵的手稍停于空中,一句“住手”直直喊向花面。刹那间两只手停于半空,强大掌力扭曲了空气,直讲潘爵与白石出头发轰得张牙舞爪。

      花面看着白石出,夹在两人之间的潘爵笑笑,放下手动身缓慢走出来。

      白石出握住花面手腕令其放下,对林摘甩出道剑被他接住,而后看向与他有约十二年的潘将军。

      “不愧是休灵关的门生,果然个个不凡!”

      白石出稍稍镇定,面前始终是他向来敬重的人,无论何种原因闹到如此地步都不是他想看到的,他也不说话,不知这是在吃哑巴亏。

      花面自不是忍气吞声的人,狂道,“好一个惩恶扬善的潘官,这是要鸟尽弓藏了吗!”

      潘爵笑笑,毕恭毕敬道,“黑袖,能否请你和这位小兄弟一同谈谈?”

      花面看向白石出,见他不语而是随那人动作转身,随后目光也投向自己,便一同跟他去了。毕竟,两人本事也不是谁能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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