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憾（戬心）》菠萝包包包

5、第 5 章

　　09悔婚
　　哮天犬可以挡住别人却挡不住哪吒，那是连玉帝都敢叮个满身包的家伙。杨戬三天没有出现，急坏了天庭那帮文臣武将，这成堆的事情需要他拿主意啊，但摄于他的积威又不敢硬闯，便撺掇哪吒跑这一趟。
　　杨戬就坐在平时坐的那张椅子上，垂着头似乎再看什么，专注的像完全没有感觉到有人进来的样子，哪吒不觉得有什么异样，拍了拍他叫了两声二哥，他还是一动不动。难道是灵魂出窍了？哪吒疑惑，正要出去问问哮天犬，杨戬才慢慢的抬起了头，连眼角都是赤红，神情恍惚，哪吒大吃一惊：“二哥，出了什么事？”凌霄宝殿塌啦？弱水又下界啦？或者杨婵又出事啦？
　　杨戬看了他一眼，好像在空气眼中完全没有焦点。哪吒急了，提高了声音：“二哥，你到底怎么啦？”
　　“寸心死了。”杨戬的声音轻飘飘的，如同风中的柳絮。
　　“啊？”哪吒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抬头望天，忽然意识到杨戬说的是谁，心里一惊，不禁往后退了两步。当年，她还为他倒过酒布过菜，有什么好吃的也会给他留一份，他还琢磨着怎么想个方把她弄出来，她怎么就死了呢？哪吒一时觉得荒谬可笑。
　　“寸心死了，不周山炎火爆发，方圆千里已经化为赤地，什么也没有了，”杨戬陡然抬目，眼中赤红：“是我把她送进去的，是我亲眼看着她被关进去的，是我把她给害死了。”
　　哪吒怔怔的看着杨戬，就像不认识他一样，他从来没有看过他这个样子，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体会不到杨戬此刻的心情，但是这种痛心疾首的自责让他觉得很悲哀。
　　哪吒叹了一口气：“节哀顺变。”他忽然很想自己的娘亲，好久没有回家了，再怎么讨厌那个人为了母亲，今晚就回家吧。
　　哪吒走了以后，杨戬也恢复了很多，他不想继续待在这个屋里，这样安静而沉闷让他觉得窒息。他走到门外熟悉的位置，如千百年不变的望着月亮。其实很奇怪，敖寸心活着的时候，他觉得她是他感情上的包袱，是他脊椎里的刺，是他心头的一道伤，可是现在她死了，他才知道不管她是什么，她都已经和着漫长的岁月与那些完全融合在一起了，是他的一部分，刺拔了脊椎就断了，伤没了心也就空了。这既不是痛苦，也不是后悔，而是一种无边无际的空虚。以前他不太看得上她，她浅薄、幼稚、不温柔、没内涵，可是只有她会一直一直留在家里等他。他也知道现在想这些还有什么用呢？人都死了，死了就什么也没有了，就是因为什么也没有了，才会让人特别绝望。如果她还活着，他把那些亏欠她的还给她，他们也就两清了，杨戬就会按原定的计划一步一步实现他自己的目标。可是她死了，那他的那些愧疚和遗憾要找谁来还？他的预定计划出现了错误，于是他也不想再实行了。
　　这一日，下朝之后，八妹等所有人都走了以后，从一边轻轻走过来步子从容优雅。她永远知道什么时候做什么说什么，不像敖寸心，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当着所有人的面跟她唱反调，让他很气愤，就是如今想来，还是觉得生气，可是如果当时能多一点耐心，不是掉头就走，那么她是不是就不会越来越偏激。
　　“你想什么呢？”八妹轻轻的笑着：“叫你好几声都没反应。”
　　“一起走走吧。”杨戬淡淡的说。
　　八妹很开心，边走边说一些趣事，杨戬一直沉默着。到了天河边，杨戬停住，八妹正说道：“过几天，母后就要回天庭了，到时候你就去提亲……”八妹脸红红的，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对不起，我反悔了。”杨戬平静的说，眉宇间是深深的倦怠。
　　八妹心头一惊，双手不自禁的握成拳，掩饰不住的惶恐，她勉强笑了笑：“你是不是太累了，要是你觉得太累了，我可以等，”
　　杨戬不为所动，继续说道：“我其实没有你想的那么好，你根本就不了解我，如果你真的了解我就不会喜欢我，和我成亲你不会幸福。等到成亲之后，你才明白了我不能给你想要的东西，又心有不甘的时候，就晚了，你的生活就是一场灾难。乘现在还来得及就当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你还是我的表妹，我会尽竭尽所能的帮你。”
　　杨戬的这一番话让八妹心头一颤，这样残酷直白却又真实，八妹黯然一笑，不发一言，转身离开。她之前弄不清自己对杨戬的心意到底有多少，现在才知道原来不知不觉间已经付出了很多感情，可是你呢？想到这里八妹忍无可忍，终于哭了出来。

　　10听心
　　杨戬已经很多年没有这样喝过酒了。三妹曾劝他少喝酒多喝茶，她说酒能使人糊涂而茶能使人清醒。所以很多时候杨戬都是一个人下凡，他不想让三妹看到他颓废的样子，即便是杨戬这种千杯不倒的人，只要你肯不停的喝就总有喝醉的时候。“夜深忽梦少年事，唯梦闲人不梦君。”寸心已经死了很多天了，可是他却一次都没有梦到过她。以前在灌江口的时候，有一次敖寸心生气的说，如果将来他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情，她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他。可是他做了那么多对不起她的事情，她却一次都没有来过。
　　凡间已是夜深，酒铺里只有小伙计靠在柜台上打着瞌睡，桌上的油灯晃了晃，一只飞蛾扑了过去很快又掉下来。杨戬喃喃自语：“敖寸心，你要记得是我把你害死了，此仇不共戴天。你别忘了我啊！”
　　“小二，再拿一坛酒来。”杨戬摇了摇空了的酒坛。
　　“客官，你还是明儿再来吧，本店的酒都被你喝光了，打烊了，打烊了！”小伙计打着呵欠满脸不耐烦，如果是本领高强的妖或仙此时早已在杨戬的煞气下吓的腿软，可偏偏店小二这种啥也不知道的凡人，管你什么煞气杀气仙气贵气统统感受不到，他此刻只希望这个客人早点走了他好去睡觉。
　　“哈哈哈……”门口那张桌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听这笑声是个女子，杨戬抬起头一看原来是她。“我那里还有不少好酒，真君不嫌弃的话，一起来喝一杯吧。”
　　杨戬看着听心戏谑的眼神，露出了淡淡的苦笑，他知道刚才他说的话四公主肯定是听见了，但其实也无所谓，他朝她点点头。店小二揉了揉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空空如也的桌子，和桌面那锭金灿灿的元宝以为这是自己做的一场梦。从这天开始，杨戬就很少一个人喝酒了，外人看来他开始与敖听心出双入对都有些摸不清头脑，其实他们两个什么事情也没有，大多数时候都是各喝各的酒。这事传到八妹的耳中她才真正死了心，之前还骗自己他是嫌太累，却原来早就心有所属。八妹在心中冷哼一声，既然这样你答应我的事情，我一定、肯定、绝对、必然不会跟你客气。
　　敖听心带着一坛“千秋醉”进来的时候，杨戬正负手抬头看房梁，不知道在想什么。那梁上刻着山水云龙图，雕工虽精细但也不足为奇，敖听心跟着他看去，好奇的问：“有什么好看的？”
　　杨戬闻言回过头来，淡淡的说：“没什么好看的，四公主远道而来，可是有事？”
　　敖听心低眉轻笑：“没事就不能来吗？我来给你们送坛好酒。”
　　杨戬看了她一眼，慢慢的说：“你有事求我？坐下来说吧。”
　　敖听心隐去笑容：“果然厉害，一眼就看出别人心里的意图。没错，我是有事求你帮忙。”
　　哮天犬端上茶盘：“四公主请用茶。”
　　“我们先谈一下关于四海水军边防戍守的军备问题。”敖听心放下茶杯，继续问道：“四海换边戍守以来，虽然之前的问题解决了，可是军需军备该如何调配？龙武军调往北海，那么龙玄军又会调往何处？”
　　杨戬沉吟：“军需可集中计量统一分配，就近从兵器库、衣甲库、军器库、什物库中调取……”
　　敖听心仔细听着，一件一件记着，忽然呼出一口气：“杨戬，能不能把我八弟从雷泽调回来啊，哪怕就是派我去也行啊！”
　　杨戬一怔，皱眉：“你就为这件事特意……“
　　“姑姑，姑姑，你在哪里啊？”杨戬话还没有说完，就听走廊外一阵喧哗，门就被推开了。那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鳌龙裙珊瑚錧，龙族王室的标准打扮。她眼睛很大，满脸与年龄不符的稚气。
　　敖听心“霍”的一声站起来，一甩袖子奔了过去说：“你怎么闯到这里来了？不是让你乖乖的在外面等我？”听心回头满目歉意：“这是我侄女，敖春和一个凡间女子所生，她从小脑子就……有些不灵光……”
　　那女孩不满的嘟嘟嘴，又带点讨好的怯意：“可是我好无聊啊，好闷。”她好奇的悄悄抬头向里面望去，倏的眼睛睁的圆圆的说：“啊，你长的真好看，我可以摸摸你吗？”这石破天惊的一句话让敖听心差点没喷出一口血啊，所以说她宁愿去边防打仗，也不愿待在家里照顾这个傻侄女。“抱歉抱歉，她的脑子有问题是个弱智，给我坐下！”听心对她喝令，那女孩赶紧乖巧的坐在旁边一动不动，有一股怯生生的稚气。
　　杨戬遥遥看了她片刻，不知道想到什么，他走过来蹲下身子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敖妍。你是谁……”敖妍傻乎乎的看了他一会儿，杨戬不置可否的笑笑，叫了哮天犬带她到三妹那里去玩，敖听心彻底石化了。
　　送走了听心和她那个侄女，杨戬经过荷心亭的时候停下。琴声！
　　他竟然听到了琴声，真君神殿会弹琴的只有自己和杨婵，但这绝不是杨婵弹的琴声。
　　杨戬微微颦眉，快速走了过去。“是你！”杨戬微怔。八妹轻笑，随意拨了两下琴弦，发出“铮铮”的声音“别多心，我不是来逼你娶我的，只是有些话想跟你说……”
　　杨戬闻言淡淡的说：“你先去吧，明天再说，我还有很多公务。”说完就已经转身前行。这样冷淡的表情和语气，像唤一条狗。
　　“我要河图洛书。”八妹咬紧牙齿“据闻在虞渊出现过，只要你找到给我，我们就两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