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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第 4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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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后。
秋日的星城枫叶渐红。
徐白的私人别墅,田甜下楼相送。
辛亚暂立于门口的台阶上:“别送了,我又不是第一次来。”
田甜摸了摸鼻子:“咳,我和徐白都怕你像上次那样,走着走着就找错了路。”
“哈哈哈,现在不会了。”辛亚赧然一笑,“现在,我特意记过路标,轻易不会迷路了。”
辛亚略一转身。宽敞的院落沿路种着高大的梧桐。再往两侧延伸,枫叶透着热情的红色,十分讨人喜欢。
“不管来多少次都会感慨,这院里的枫叶真漂亮。”辛亚踮脚眺望,舍不得这满园盛景。
田甜笑说:“那就常来。徐白那个臭脾气,也就你能治的住了。”
田甜的话真诚恳切,一如往常。无妒无嫉,无波无澜,当真对她无所避讳。
辛亚突然想起一年前,徐白和田甜远赴明镇的时候,他们三个之间的一段对话。
当时徐白拿着一份简介的文件,放在她面前。
辛亚翻了翻,不禁询问道:“这是什么?”
“这是我下半年最重要的工作。你看看,愿不愿意参加进来。”
辛亚拿着文件夹晃了晃:“徐白,你这是什么意思?”
徐白理所当然地说道:“你不会以为我大老远赶过来就为了参加你一个亲戚的葬礼?这是邀请,也是信任。你不说你要离开景森?我猜你八成还没想好去哪儿。与其去别人那儿,还不如去我那儿。在我那儿,待遇你放心,工作环境也相对自由,不过与其相对应的是偶尔的高强度工作。最后面这一项,是我也避免不了的。”
“徐白。”辛亚再度翻看了那份资料,“我现在同时以你助理和你朋友这两个身份来表达我的意愿。徐白,我不能去你那儿。”
“为什么?”徐白不解地问,“我那儿哪不好吗?如果是工作环境,你不用担心。田甜会带你适应,你只要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就好了。”
“不是,徐白,你听我说完。”辛亚看进徐白的眼睛,“我虽然有一些功底,这几个月你也没少指导我,但我毕竟不是专业出身。我的天赋和我的能力就摆在那儿,在你这里工作,我甚至已经能看到我能够到的天花板了。而那块板对我来讲是天花板,可对你的需要来讲,那也只是比合格线稍微高一点点的高度。徐白,我不能耽误你的工作。依照你的天赋,你的能力,你该有更好的发展。我在你的团队,会毫无帮助,甚至会因为要分心带我而耽误进度。当然,即便是这样,你也愿意,不然我今天不会看到手里这份东西。但是徐白,我不能,我就是不能,你能明白吗?”
徐白听完,深重地呼吸好几次,才踢了脚沙发边儿,气呼呼地走了。
看来是懂了。
辛亚望着那道置气而去的背影,说不清心里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辛亚姐,你别跟他一般见识。他就是……那个脾气。我去劝劝他,你不要生气。”
年轻的女孩儿急忙帮徐白辩白。
辛亚终于决心开口问出埋在心中有一段时间的迷惑:“田甜,我有个事情一直想问你。可能对你会有些冒犯,但是我觉得这个事情很重要,我必须跟你确认。”
“什么事儿,辛亚姐你说。”
“徐白为我着想,替我出头,你,不介意吗?”
田甜似乎没想到辛亚问的是这个问题,年轻的女孩儿站直了身体。她双手扣在一起,腼腆地说:“其实有时候介意。但是我了解他。我刚毕业就加入他的团队了,他什么样子我早就清楚。他真的喜欢你,但那种喜欢不是男女朋友之间的喜欢,他跟我说得很清楚。我相信他的人品,我也相信你,辛亚姐。你给他当助理之后,我们整个远程团队在另一个城市都感受到了徐白的变化,他后来跟我们沟通的时候,人好说话多了。不如说,我还挺感激你的。”
“感激我?”辛亚摸不着头脑,“这打哪儿论的啊!”
“你不知道。”田甜谈起被徐白折磨过的往事一脸激动地说,“以前我们谁要是忙中出错,哪怕弄错一个小细节,徐白能特地打电话过来把人骂到地缝里去。我们组,一个大老爷们儿都被骂哭过。因为这个,我才迟迟不敢跟他表白。我怕表白不成,他骂我。”
“怎么会?”辛亚哭笑不得地说,“他那个人对女孩子还是挺温柔的。”
“我不知道啊!”田甜皱着眉,双手做祈祷状,表情十分有趣,“我以为他只知道工作呢。不过有一天,他突然问我,我平时负责给组里的其他人订饭,是不是挺辛苦的。我很奇怪他怎么突然问我这件事。他说,他的新助理让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是个多麻烦的人,他说替人准备饭好像是个特别容易吃力不讨好的活儿。辛亚姐,那天我可太开心了。以前除了工作,他从来不跟我们多说别的。我偶尔想跟他说说别的,他都会直接发来提醒,让我少聊工作以外的事儿。可是那天他听我说了一个多小时诶。就生活中的琐事儿。我太开心了!所以,辛亚姐,因为你来了我才有机会跟徐白接触,没有你就没有我俩的现在吧。我不吃醋的。”
辛亚扶额,她继续说:“其实我这么问你是因为昨天,我给徐白安排房间。门口有只虫子,徐白吓得抱着我不松手。我看你脸色不好,怕你误会,才特意来问问你。主要想跟你解释,我对徐白没想法,徐白对我也没有。要有我俩早在一起了。他就是单纯怕虫子怕得厉害。”
田甜忽然笑开了:“好了辛亚姐,别说了。你误会了。徐白怕虫子和怕虫子的缘由他都告诉过我了。我昨天脸色不好是真的。不过不是因为误会,或者介意徐白抱你了。”
田甜无奈地叹息:“辛亚姐,其实我也特别特别特别怕虫子。我当时脸色不好,只是因为知道那里有虫子,而且徐白忽然喊那么大声真的把我吓着了。不如说,如果当时我也在你身后,我会和徐白一起抱住你的。”
辛亚差点因为这个小姑娘当场笑得背过气去。
如今,一年过去了,小姑娘依然是那个纯真清明的模样。
而她,却不是那个心境宁和的辛亚了。
“辛亚姐?”见辛亚愣神过久,田甜不禁出言问道。
“啊,想起一些事情,愣神了居然。”辛亚尴尬地说。
“没事没事。对了,辛亚姐,你真的不用司机送啊,很方便哒。”
“不用不用。这边风景很好,我今天没什么事儿,想自己走走。”
“好吧。”
辛亚刚要抬步离开。
“辛亚姐!”
“嗯?”辛亚略一回头,“还有事?”
田甜犹疑半天,才吞吞吐吐地说道:“咱们下一个项目,合作方,有陈斯新。”
辛亚怔在原地。
他呀。
田甜见辛亚的反应,小心翼翼地发问:“我到现在都不明白,你当初为什么和他分开。我看着,他对你挺上心的啊。”
辛亚浅浅一笑:“田甜,他很好,是我不好。”
辛亚眼底毫无笑意。
被人提起陈斯新,辛亚心情变得很糟糕。她特意绕了远路在这片风景秀美的别墅区走了很久,才打了车回了她在星城的家。
脚都快走肿了,她简单泡了热水,正打算休息。
杨北的电话直接将昏昏欲睡的她叫醒。
“喂?”
“嗯。”辛亚翻了个身,打算舒舒服服睡一觉。
“你在哪儿呢?我接你去啊!”电话那边,杨北兴奋地说。
“接我?你接我干嘛?”
“我的妈呀,亚亚,你不会忘了吧。今天毛毛生日,你礼物准备了吗?”
“哎呦妈呀!”辛亚猛地坐起来,“毛毛生日!我给忘了。”
“唉,就知道你八成忘了。我正往你家开呢!你在不在家?在家我就直接过去了。多带点钱,我陪你去挑礼物。”
“嗯嗯嗯!”
辛亚连忙打开衣柜,开始挑选合适的衣服。
等她收拾一番,终于可以下楼的时候,杨北也已经开到了楼下。
自打她搬到星城,不久杨北携妻子高阳也来了星城。
也应了树挪死人挪活那句话,这对儿勤勤恳恳吃苦耐劳的夫妻到星城来之后生意越做越好,很快就在星城买了房站稳脚跟。
拉开后边的车门,杨北吆喝一声:“坐前面来。”
“高阳没来啊?”
“她不喜欢这种场合,没来。”
辛亚关掉车门,来到副驾,坐到了前面。
“去哪儿?中心还是百货?”杨北一踩油门,开口问道。
“去东城吧,毛毛那孩子喜欢的东□□特,不能去普通的商场。”
特意去了趟东城,到毛毛家的时候众人已经玩起来了。
院子里有专门的厨师烹制着各类食物,泳池边儿有几人围坐在一起猜拳拼酒。进了主楼,不知从哪传来的K歌的声音魔音绕梁,再往里走,毛毛和几个年轻人坐在麻将桌边打麻将。
“小寿星,生日快乐哦!”辛亚和杨北一起走过去。
毛毛一推牌:“胡了!”
满脸喜悦的毛毛把牌让给身边一个旁观的男孩儿,才站起来抱了抱辛亚:“辛亚姐,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辛亚淡淡地笑,“哎呦,毛毛越来越漂亮了。我看,今天这个眼影不是自己化的吧,自己化的可没这么均匀。”
刚满十八周岁的余毛毛还未脱稚气:“小亚姐,你怎么上了就揭我的底啊!”
“我不是揭你的底,我是羡慕你。想化什么样的妆都不用自己动手。”辛亚把礼物推出去,“喏,特意给你选的,生日快乐哟!”
余毛毛当场拆开,一看,是件保存完好的蝴蝶标本。
“辛亚姐我太爱你了!”余毛毛这次使劲搂着辛亚抱了半天。
她终于肯松手的时候,站在那里抱着臂,嫌弃地指了指在一旁的杨北:“辛亚姐,我说你怎么总跟这个长得吓人的家伙在一起啊。我每次看你俩站一快都想报警,总觉得他想对你干点啥。”
杨北捂了一半的脸,他无奈地说:“毛毛小姐,我这长相爹妈给的。丑的纯天然。我也没办法啊。我要能选,我就选张帅到没朋友的脸。让天地失色,唯我独帅!”
余毛毛果然被逗笑了:“行了行了,知道你人丑,但是个好人。我爸在书房喝茶呢,你们上去吧。他今天心情不错,有什么事儿你们可以尝试跟他说说。”
“好,谢谢毛毛小姐通风报信儿。”杨北刚把手拿下来,余毛毛连忙挥手让他快走。
“那什么,我知道你不是坏人,但你这个长相我看着确实害怕。赶紧走,上楼,我怕晚上做噩梦。”
辛亚笑着让杨北赶紧上去跟余毛毛他爸谈生意,而她自己已经达成了这次前来的目的,给杨北和余家牵了线儿,便在余家别墅已经开放给来客游玩的区域四处游走,寻着相对安静的休息地。
最后,辛亚找的地方是个摆了几大长条桌子美食的地方。
挑了一大盘看上去喜欢吃的,辛亚跑到余家院子角落里里非常不起眼的几排椅子那儿,选了最里面的一张椅子坐下。给杨北发短信报了自己的位置,她开始一样一样地吃。
嗯,蔓越莓的果干配着手工巧克力,风味极佳。这个甜品回去可以自己试着做做。
这个甜点,入口即化,除了梅子的独特口感比较突出,那股点睛的甘甜到底因为加了什么?
辛亚正专心于手里这点吃的,突然间,一个声音远远响起。
“小亚姐!”
辛亚闻声抬头。居然是许久不见的赵六合。
“小赵?”辛亚惊喜地说。
赵六合几个大步向她走来:“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啊,小亚姐。”
“你也是啊。”辛亚瞧了瞧西装革履的赵六合,“你怎么会在这儿啊?你不是回老家了吗?”
“唉,别提了。我老家,没什么支柱型产业。以我大学学的专业还有毕业之后干的工作,回老家根本找不到对口的工作。我在老家给人家卖了几个月的货,连我老爸都看不下去了。就把我带到我星城来,跟着我家一个开小食品加工厂的亲戚,挣点小钱儿。嘿嘿,姐,你呢?你跟余家……”
“不熟。”辛亚解释说,“我一个朋友,做肉食生意的。想进入余家旗下的市场,趁他家独生女儿过生日,过来探探路。”
赵六合这样一听,都差不多。
“那小亚姐,我先进去了,咱俩一会儿聊。”
辛亚点头:“嗯,一会儿见。”
赵六合的出现,让辛亚想起许多往事。嘴里的点心忽然就不香甜了,她把精致的餐碟放在旁边的椅子上。
不知她发呆了有多久,余家大门口,忽然停了一辆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车。
车上下来一个人,让辛亚呼吸都乱掉。
陈斯新。
看起来比以前严肃很多。
头发短了,腰板却比以前直了,好像更不好接近了。
辛亚下意识就想离开。
陈斯新无视所有人的目光,径直走进了主楼,辛亚慌乱地拎着自己的手包。
逃,还是只想逃。
可天不遂人愿。
眼看她都快走出余家大门了,刚关了后备箱门,拎着满手礼物的盛景看到她以后狠狠一怔。
“辛亚?”
辛亚艰难地咧了咧嘴角:“盛总。”
盛景玩味的一笑:“你也来了啊。”
“啊。”
盛景挑挑眉,一副想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欠揍模样。明明余家的侍者就守在门口,伸出手去接,可他偏偏拒绝了,只叫了辛亚。
“哎呦,你说这么多东西我一个人也拎不动,正好你在,快过来,帮我个忙。”
“盛总,那个,我其实已经要走了。”
盛景心想,要是陈斯新知道他就这么把辛亚放走了,非得当场跟他翻脸。
“辛亚,好歹我也当了你那么长时间的老板。帮我这个老熟人点忙,很麻烦你吗?”
辛亚也觉得说不过去,她沉默地走到盛景身边,接过盛景左手的那堆礼盒,乖乖等在一旁。
见辛亚这样,盛景估摸当初和陈斯新分手辛亚恐怕也有自己的苦衷。
盛景轻叹一口气,把她手里的东西拿回来一半儿,分担重量。
“我不知道你和斯新因为什么分手,但是你的不告而别对他伤害特别大。辛亚,机会难得,我觉得你至少要给斯新一个清清楚楚的交代,不是吗?”
辛亚的表情更纠结了。
盛景不再多说,只是在踏进余家之前,特意出言提醒她:“余毛毛还有个同父异母的姐妹,叫杜衡。杜衡知道,余家很多人都知道,但是余毛毛不知道。你以后跟余家人打交道,一定注意这件事。
辛亚一惊,她抬起头,对盛景说:“谢谢。”
盛景背着她说道:“我只是为了斯新。”
辛亚心中五味杂陈,她默默跟在盛景身后,不知道该说什么。
来余家给余毛毛庆生的人,许多都认识陈斯新和盛景。不认识的,见这二人的气度也难免不多看几眼,然后问问身边人他们什么来头。
问过之后,个个眼里有光,不知在作何想。
辛亚跟在盛景身后,自是比跟杨北一起来时更受瞩目。
有认识盛景的上前来打过招呼之后,均有意无意地多看了她好几眼。
辛亚特别想扔下盛景转身就走,或者回到那个安静的角落浪费人生,可是现在看来不可能了。
因为余家掌权人余风带着杨北已经下了楼,而坐在客厅沙发上的陈斯新见到余风下了楼立即起身,旋即转身,恰巧看到了盛景和站在盛景之后的她。
短暂的对视,彼此眼里都有深沉的,对方看不懂的内容。
陈斯新最先移开视线,他来到余风面前:“余叔。”
余风看见陈斯新显然十分开心,他虚虚揽了下陈斯新,邀请他和盛景上楼。
杨北从跟余风出来之后脸色一直不太好看,辛亚低声问他。
“怎么样?谈成了吗?”
杨北摊开手:“我手心儿都出汗了。”
辛亚急道:“没问你这个,谈成了吗?”
“算谈成了吧。不过余风给的条件,恐怕我有两三年得给人白做嫁衣裳。”
辛亚正要细问,忽然有人叫她的名字。
她应声抬头,盛景扶在楼梯扶手上笑嘻嘻地对她喊:“等我一会儿,一会儿一块回去。”
说完,不等她拒绝,就几个大步,每次跨两三级台阶跑上了楼。
杨北指了指盛景消失的方向:“你认识?”
辛亚点头:“我债主的朋友?”
“债主?你欠人钱了?”
辛亚瞧着盛景消失的方向。
她还不如欠的是钱呢。
辛亚就真的留了下来。杨北问她为什么不走,她只说了句“还钱”。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杨北寻思既然辛亚说要还钱,而没开口问他借钱,想必心中有数,就跟辛亚一起坐在辛亚之前吃东西的那个角落。
不一会儿,赵六合办完事情如约回来找她。跟杨北互相认识了一下,赵六合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述他离开景森之后的经历。
正在辛亚听得耳朵都快生茧子的时候,一个打扮的十分时尚,人又相当俊俏的男人进入院中。
当即便有人惊呼,这人好帅!
赵六合的絮叨突然停止。他惊呼一声:“哇!小亚姐小亚姐!你快看!那个气质,那个打扮!我的妈呀,这身衣服,神仙级别的装扮啊!太帅了!太会搭配了吧!帽子!耳环!还有那个裤子!我太喜欢他了!”
一回头,想招呼辛亚让辛亚也赶紧看看。可辛亚居然眉头紧皱地盯着那道极其吸引目光的身影。
“他怎么来了?”
“小亚姐,你认识他?快快快!快给弟弟介绍介绍!弟弟就喜欢这种衣品极佳人还帅气的大帅哥!”
“你一个男的,至于吗?”辛亚投去一个不太理解的眼神。
“至于至于。小亚姐,快,快点!”
辛亚不赞同地对他说:“他是我以前的同事。人长得是帅,还会打扮。但是他这人人品不行,特别不行。我建议你看看得了,别让他带跑了。”
“怎么会?我好歹是个成年人。我有判断能力。”赵六合不服气地说。
“他叫李鳞,他……哎呀小赵我真的不想提他。你要真想认识他,自己去认识,别提认识我,更别跟他说我在这儿。我,一,个,字,儿,都,不,想,跟,他,说!”
“这么烦他呢?”赵六合一腔热情打消一半,他恢复些理智,“那,我去看看。”
辛亚挥了两下手让他想去快去。
赵六合一走,杨北笑说:“很少见你这么直白地说出你讨厌谁。”
“嗯,在我认识的人里算是相当惹人烦的了。长相一流,智商二流,情商三流。老天给的眷顾,全点给长相了。一张破嘴,毫无遮拦。我实在没办法对那样的人产生好感。”
果不其然,一会儿赵六合灰溜溜地回来了。
“太强了,小亚姐,这个人太强了。”赵六合心有余悸般地坐在辛亚旁边的位置上,“天啊,那人长的是人能长出来的嘴吗?太气人了。”
“你们俩都说什么了?”辛亚好奇问道。
“虽然我已经从你这儿知道他的名字了,但是你不说不让他知道你在吗?我就没提。我就问他名字,他说他叫李鳞。我说哪个鳞啊,他说鱼鳞的鳞。我说你这个名字不常见啊。这句话过分吗?过分吗?他名字就是不常见啊,再说我没恶意啊,我是奔着认识人家去的。你猜那个李鳞说什么?他先问我叫什么,听说我叫赵六合,脸一下拉下来了,说我这个名字不好,说有忌讳,让我赶紧把名字改了。他说棺材盖儿才六面相合呢,说我名字不吉利。我……我当时都傻了。我寻思,要这么说,房子也不用住了,房子不还六个面吗?小亚姐,你这个同事,什么玩意儿啊?要不是是我自己上赶着找过去的,我就发火了。”
“不愧是他。”辛亚忍不住笑,“这回知道了吧,他什么样。那破嘴,谁跟他说话谁生气。不过他那张嘴,虽然不招男人得意,但会哄女人。他骗过的女人,没有上百也有几十了。那种人品,我是真的看不上。”
赵六合骂骂咧咧地嘟囔半天,才镇静下来。
不多时,有几个工人搬了好多张桌子放在院子里,铺上金色暗纹的绒布。紧随着,一盘盘的美食被端到桌子上。
被摆的如小山高的高脚杯旁边那瓶香槟被余家的侍者妥善地拿起,众人知道,今天的正题要开始了。
吃喝玩乐,众人把情绪外放到了极致。
余家的小公主如众星拱月般欢笑于到场的亲朋好友和宾客之中,看上去像个没有烦恼的精灵。
杨北家里不知道有什么事儿,中途被高阳一个电话叫走。
剩下赵六合陪着辛亚,两个人吃吃喝喝,倒也还算开心。
泳池边上,辛亚坐在那里,只把脚放在水里权当作乘凉。
赵六合蹲在旁边,忍不住笑她:“小亚姐,你要想下去,也去领套新泳装不就好了。你这,跟泡脚似的,哈哈哈哈……”
辛亚嗔道:“你才泡脚呢!让人听见,怎么想我啊?”
小赵乐呵呵地从冰桶里拿了杯冰啤酒:“不怕,公共游泳池不都是互相忍受彼此的洗脚水吗?”
辛亚崩溃地狠狠拍了拍赵六合:“完了!我再也没办法直视游泳池了。”
“哈哈哈,别放在心上,我随便说说的。”
“玩得挺高兴啊。”身后,盛景的声音忽然响起。
辛亚的好心情顿时消失一大半。她僵硬地回了头,果然盛景后面,陈斯新远远站在一棵大树下。看到她看过去,面无表情地转过身去,独自走出了余家大门。
“哟,盛总!您也在啊。”赵六合惊喜地说。
“赵六合。”盛景仔细回想了一番,他上次去月城分公司见到这个人的时候,好像宫瑞跟他说过这个名字。
“盛总,您居然记得我的名字,哈哈哈哈……”
赵六合和盛景聊得很开心,然而对辛亚来说,从刚才看到陈斯新之后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后来,赵六合终于看明白了盛景的来意。他摸了摸后脑,找了个非常蹩脚的理由先行离开了。
“走吧,大美女。”盛景略一叉腰,“要不是我懒得等,那家伙能在树底下看你一天一宿你信吗?”
辛亚不自在地皱了皱眉,她抬起头,试图拒绝盛景:“我们已经分手了,现在不适合再见面。”
盛景差点对着辛亚发了脾气,他不再像之前那么有耐心:“辛亚,陈斯新现在发着烧呢!你要真不乐意去我不拦着你,但是你听好了,这种给人牵线搭桥让人重修旧好的事儿我就做一次!下次小爷才不稀罕管呢!”
辛亚一听,朝门口担忧地望了一眼。随后,她撑着地面站起身来。
“我知道了。”略一低头,避开盛景的地方,辛亚眼中泛起隐痛。
两人一到大门,盛景一开车门,好笑地对着陈斯新的后脑勺儿翻了个大白眼。
明明在意人家在意的要死,非得置气坐在副驾。
多好的机会啊,啧啧,不抓住。
盛景没法子,就跟辛亚一同坐在了后面,然后叫司机出发,回盛家。
盛景自己住的大平层,奢华洁净。让辛亚觉得自己掉一根头发丝儿都是罪过。
一进门,辛亚就在客厅里来回走动,坐立不安的,跟一进门就往卫生间里一蹲的陈斯新形成鲜明对比。
盛景换了鞋进来:“我家是不是还不错。”
“是不错。”辛亚的手搭在沙发上,“不过,你家有热水吗?”
“有啊。”盛景指了指厨房,“二十四小时供应,需要请先自理。刚才陪余总喝了几杯酒,我得换身衣服。对了,杯子随便用,我自己有专门的。”
“嗯。谢谢。”辛亚点点头,就进了厨房琢磨水去了。
烧开的水滚烫,辛亚接了一杯之后,把水杯妥帖地放在茶几上。
盛景还在屋里面换衣服,陈斯新进了卫生间就没了动静。
她又不熟悉盛景的家,没办法留字条。犹豫一番,辛亚决定自己先下楼。
就算之后陈斯新他们不让她上来了,她也认了。
手搭在玄关的装饰墙上,辛亚一只脚刚伸到自己的鞋里。
“你去哪儿?!”满脸是水的陈斯新一出卫生间发现辛亚和盛景都不见了,急匆匆的跑过来。
“我,我想下楼买药。”辛亚维持着穿鞋的姿势,不知道这个鞋她是穿还好,还是不穿为好。
陈斯新神情非常古怪,半晌,才声音带着怒气地说:“盛景家有药箱!”
说完,就把辛亚自己留在了玄关,自己回到客厅,背对玄关的方向,坐在沙发上。
辛亚遥遥看着那道熟悉的身影,心里难过的无以复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