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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 26 章 ...

  •   一个厨艺精湛的人,就吃了盒泡面度过了大半个白天。
      傍晚,手机叮铃铃的响,辛亚一看,还是陈斯新。
      辛亚置气似的把手机扔在沙发上置之不理,她跑进卧室,铺开被子缩到被窝里,就当听不见任何声音。

      辛亚难过地抱紧了床上的毛绒玩具。
      就没见过他这样的。前一天还喜笑颜开嘻嘻哈哈的,后一天就莫名其妙冷冷淡淡。而且请客吃饭这种事,你不愿意请就不请吧,不告诉她不就好了。她还头一次见到,邀请人吃饭还能明着说不希望你来的。
      辛亚闭上眼睛。
      生气!睡觉。

      只是陈斯新颇有耐心,一个电话不成就两个,两个不成就打三个。辛亚被他闹得心烦,终于忍无可忍,接了电话没好气儿地问他:“你到底想干嘛?”
      对方似乎对她的反应很惊讶,
      陈斯新的声音明显比上午那个电话缓和太多。
      “请你吃饭。”
      “陈斯新你!”辛亚气得牙根儿痒痒,“陈斯新你没毛病吧!”
      自己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他心中有数。陈斯新心中有愧,就连他自己都觉得他今天不正常,何况辛亚。
      她生气说他几句实属情理之中。
      “对不起。”陈斯新诚恳道歉,“我自己去吧。”
      陈斯新就这样挂了电话。

      这种反常的行为让辛亚变得非常烦躁。
      她坐在沙发上默默缓解情绪。好好一个假期,怎么过成了这样?

      望着窗边的几株绿植,辛亚决定给花修修枝桠修生养性。
      她拿出专用的剪刀,刚站在窗边,余光往楼下扫了一眼便愣住。

      陈斯新一袭黑色长款呢子大衣,靠在肖纪那辆车旁,一手插在口袋里,抽着一根烟。
      午后下起薄薄的雪,在路面结成一层浅淡的白。
      有进出这栋楼的路人从他身旁经过,几个人陆续都看了他一眼,而他,只顾着抽着那根烟。
      不大一会儿,从楼里忽然跑出来一个小孩子。一边往暂且无人留下足迹的雪地里跑,一边对楼里勾手。
      不多时,一男一女从楼里走出来,想来他们是一家三口。

      小孩子玩心重,跑得急切,围着几棵树来回乱转。他忽然兴奋地想要爬上身边的那棵树,可惜丝毫没有技巧,人一点都没爬上去,还自己坐了个皮墩儿。
      挺直但单薄的树随之不断摇晃,将树梢的积雪簌簌摇下。
      陈斯新摸了摸脖子那里突然天降的冰凉,猛地转身去找害他变得更冷的来源。可当他发现对方只是一个小孩子,他无可奈何地转回身来。
      辛亚在楼上看他,甚至能看见他双肩有起伏。
      这是气得深呼吸了吧。

      辛亚忽然笑出了声。
      她瞧着雪中那道身影,手指揪在一起。待陈斯新无意中一偏头,一直偷看的她心虚地退了一步。
      又一步。
      犹豫片刻,她终究进屋化了个淡妆。

      一个塑料袋里只放了一个泡面盒,辛亚拎着这个略显空荡的垃圾袋就下了楼。
      然后直视前方,堪堪从看见她之后站直了身体的陈斯新身边走过去,将垃圾袋扔进最近的垃圾桶里。

      “辛亚!”许是辛亚的表现让陈斯新担心她真的会不理他自己上楼去,陈斯新开口叫住她。
      辛亚应声停在陈斯新身前,足尖一转,略抬些头看他。
      不知道陈斯新这会儿抽了几根烟,他夹在手里这根居然还挺长,显然是新拿的一根。
      陈斯新吐了口烟:“想请你吃饭。”
      辛亚眉间疏淡:“不是不想让我去吗?”
      “今天,特殊。”
      “有多特殊?”
      陈斯新服软似的放轻语气:“辛亚。”
      “看在爷爷的份儿上,你去吧。你只吃饭不说话都行。”

      辛亚心中动摇。她曾见过他在月城街头喝到呕吐的样子,也见过他明明心里不开心却非要装出不开心的样子。
      而眼前,这个面带忧郁的表情哪像是好端端没心事?
      “开车。”辛亚绕到副驾那侧。
      她倒是要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儿。

      陈斯新一路上没说几句话,只是停车以后,进肖家门前,他嘱咐辛亚说:“待会儿,做你想做的事,说你想说的话。想留想走都直接跟我说,我来安排。”
      辛亚解开安全带,对陈斯新这两句显得有些多余的嘱托有些不解。

      这份不解并未持续多久。
      她和陈斯新一进门,就看见了正坐在客厅看报的肖纪,还有一个穿了围裙,正将烧好的菜从厨房端到餐桌的保养极佳的女人。

      而反过来看,就连肖纪见到辛亚都颇感意外,更别说对辛亚的到来全无所知的何粒。
      “小亚来啦!快进来。”肖纪把报纸放下,推了推老花镜,眉目慈祥地招呼着辛亚。可他心里却直打鼓。一是他听陈斯新说,辛亚不知道为什么,不来吃饭了,然而这会儿人明明就在。还有,今天何粒也在。
      他一把年纪,心内连声叹息。也不知道今天这顿饭能不能顺顺当当的吃。

      “肖爷爷好!”辛亚笑容甜美地跟肖纪打了个招呼。
      其后,辛亚不可避免地将视线落到了那个戴围裙的女人身上。
      “这位是?”辛亚迷惑地看着陈斯新。
      陈斯新不说话,还是肖纪出面解释道:“斯新的继母,何粒。”
      “何粒,这是斯新现在的同事,辛亚。”

      好年轻啊。
      改良过的旗袍裙做成冬天穿看起来也不冷的款式,修饰出良好的身材。面部富有光泽,笑时眼角虽难免出现皱纹,可不细看,谁都看不出来她脸上岁月的痕迹。
      何粒给辛亚的第一印象就是这样。

      “阿姨好!”辛亚同样跟何粒颔首微笑。
      眉目间惊讶退去的何粒优雅从容,她将乘着菜的盘子放到餐桌上,迈下台阶,走到辛亚旁边:“小姑娘真漂亮。快去洗手,阿姨今天做了拿手菜,待会儿多吃点。”
      “嗯,谢谢阿姨。”

      这期间,陈斯新换了拖鞋就站在玄关冷眼看着。待何粒将辛亚带进屋子里,他才慢吞吞地走进屋,故意忽视掉辛亚递给他的那个不知道如何是好的眼神儿。
      坐在肖纪边儿上,陈斯新环顾四周:“斯南呢?”
      “看你躲在外面不回来,他跑到楼上逗猫去了。”肖纪嗅了嗅,空气中弥漫着饭菜的香味儿,他撑着扶手站起,“吃饭喽吃饭喽!去,上楼把你弟叫下来。”
      “我没躲,我为什么躲?”
      肖纪但笑不语,不跟他争执这个问题。
      拍拍肚子,肖纪径直往餐厅走。

      陈斯新往餐厅那边看,何粒正在笑着说什么,而辛亚边摆筷子边在旁边听,看上去其乐融融。
      他一时心中五味杂陈。
      似乎只有他自己,跟这种和乐的气氛格格不入。

      陈斯南在肖纪家见到辛亚也很意外,不过有外人在场的时候,他向来话少,最后也仅是跟辛亚打了招呼,顺便询问辛亚几句养多肉的技巧,告知她他之前自己养的那几盆多肉又死了。
      何粒一见这个叫辛亚的女孩居然能和自己这两个脾气多少有些怪异的儿子都相处的很好,给辛亚夹菜的时候就有意无意地问了问辛亚的家庭背景。
      可家庭背景这种事情怎么能逃得了父母,陈斯新不悦地阻止着何粒的继续问话:“说来说去,菜都凉了。”
      “没事儿,菜凉了我再去热。”何粒笑盈盈地说道。
      陈斯新气闷。在座的只有他知道辛亚父母的事儿,也知道关于这件事她心里有多痛。可何粒就像一团棉花,软硬不吃。这么多年过去了他都不太会跟她打交道。
      夹了一大块鱼给辛亚,又夹了一筷糯米排骨。陈斯新蹙着眉头。
      既然堵不住何粒的嘴,那就堵辛亚的吧。

      他还想往辛亚的碗里夹一筷子蒜苔,辛亚却忽然用手捂住了碗口。
      陈斯新递去一个疑惑的眼神。
      辛亚欲言又止地做出一个很为难的表情。

      “不爱吃?”陈斯新筷子悬在那里。
      “不是。”辛亚扬扬下巴,示意他看桌上的另一双筷子,“你没用公筷。”
      旁观的陈斯南突然笑开了,肖纪更是不留情面地取笑他:“遭嫌弃了吧。”
      陈斯新瞥了眼弯唇嚼东西的何粒,顿时有些下不来台。
      “我不埋汰。”

      辛亚哭笑不得:“我知道。”
      陈斯新瞅着她被捂得严严实实的碗口:“那你吃呀。”
      “你没用公筷。”辛亚坚持道。
      “那不还是嫌我埋汰嘛!”
      辛亚小声提醒:“你耍赖。不是你说我想干嘛就干嘛的吗?”
      陈斯新一时语塞。几次张口,都没说出话来。

      何粒简直看不下去,便出面缓和道:“辛亚,你别理他,他就那样。”
      何粒继续用面前的公筷给辛亚夹菜,辛亚乖巧地把手移开。
      陈斯新见状忍不住“啧“了一声,辛亚不好意思地冲他笑笑。

      “小时候他们哥俩啊,可难伺候了。斯南他喜欢什么,就总可一样吃,恨不得天天吃。你怕他吃伤了,不给他做,他还不乐意。”何粒回忆着往事。
      “妈~”
      “怎么?做了还不让人说啊。”
      陈斯南认怂地做了“请”的手势,请她继续。
      “斯新呢,就不怎么挑食。他疼斯南。桌上要是有斯南爱吃的,他就总说味道不好,他不爱吃,然后想着法儿地把斯南爱吃的往斯南碗里塞,还以为我和他们爸爸看不出来。”
      “我才没有。”陈斯新傲娇地否认。

      辛亚见陈斯新否认,偷偷跟坐在她对面的陈斯南使眼色确认真相,她低低发声:“真的呀?”
      陈斯南偷笑着点点头。
      “你俩行了啊,我都看着呢。”陈斯新不满地直咬筷子。
      此言一出,再配上他丰富的表情。除了陈斯新,其他人都真心地绽开笑颜。

      肖纪笑出声来:“多好啊,这才是一家人。”
      陈斯新别开眼,没说话,却有些压不住一直想上扬的嘴角。

      就这样在说说笑笑中,结束了这顿晚饭。
      陈斯南留在厨房刷碗。何粒说要做什么东西,就把陈斯新和辛亚从厨房赶出去。
      肖纪提醒陈斯新,今天猫还没喂。陈斯新人在屋檐下,认命地去了楼上。

      客厅的长椅上,就剩下辛亚和肖纪。
      肖纪调小些电视的声音:“丫头,我今天很高兴。”
      “我也很高兴。”辛亚说完,才想起来几乎被她遗忘的,陈斯新的异样情绪。‘
      她往楼梯那边看,陈斯新已经不在了。
      辛亚纳闷儿地想,到底什么事让他今天那么不开心。

      “你不懂。”肖纪趁所有人都不在,告诉了辛亚真相。
      “斯新从小就跟何粒……”对于陈斯新和何粒的关系,肖纪很难找到合适的措辞,“你说不对付吧,也没见他们真打起来。但是你说对付吧,陈斯新一见何粒跟看见鬼似的,恨不得有多远躲多远。其实,今天中午让斯新邀请你来我家吃饭的时候,我们还不知道何粒来月城了。所以斯南接到何粒电话,告诉我们的时候,斯新突然变得很不开心。这件事,他跟你说什么了吗?”
      “没有。”辛亚摇头,“但是我感觉的到他情绪不对。”
      “嗯?情绪不对。他怎么了?”
      “跟神经病似的。说您邀请我来吃饭,但是他不希望我来。”
      “这个傻小子啊。”肖纪恨铁不成钢地说,“傻透了。”
      “不过啊,也不能全怪他。斯新变成现在这样,也是家庭原因。”肖纪不见外地把陈家的往事徐徐道来,“斯新小时候,他亲爹亲妈就总吵架。感情不和,闹起来的时候那是说翻桌子就翻桌子啊。斯新五六岁的时候,这俩人忍不住,离婚了。大概有个一年多吧,他爸把何粒领回了家,让何粒跟斯新见个面。那时候斯新小,不懂事。不知道听哪个碎嘴的说的,说何粒破坏了陈家这个家庭,斯新就当真了,就变着法儿地跟何粒作对啊。何粒这人你看着文文静静的,却不惯着他,是是非非非得摆明面上让大家都清楚,斯新也没什么法子。等斯新大点儿了,明白事儿了,逐渐也知道他亲爸亲妈怎么回事儿了,其实心里也觉得何粒这人其实也挺好的。但是青春期和男孩子这个自尊心这两样东西,真是叫人没法说。”
      肖纪叹息:“你看都这个年头了,这俩一见面还不怎么说话呢。丫头,不瞒你说,我都怕他俩今天吃饭的时候打起来。”

      辛亚咽了咽:“不至于吧,这么严重。”
      “诶,就是这么严重。”肖纪认真地说,“斯南那孩子,不会缓和气氛。我呢,毕竟是个外人。要不是你,今天家里不会这么热闹。说起来,我得感谢你。”
      “您这么说我可不知道如何是好了。我就是来蹭饭的,有好吃的饭就很开心了。”

      “哈哈哈哈!孩子,我果然还是比较喜欢跟你说话。”肖纪心情不错,便试着探口风,“话说,丫头,你觉得我们斯新怎么样啊?”
      辛亚以为自己会错了意:“什么怎么样?”
      他真心欣赏辛亚这个后辈。肖纪不介意把话说透:“比如,做你男朋友怎么样?”
      “不怎么样。爷爷你怎么还弄包办这一套啊。”
      “不是我包办。”肖纪乐呵呵地,“爷爷就是觉得你俩般配。”
      辛亚端起茶杯喝了口茶:“肖爷爷,您还是别吓我了。这茶都吓没味儿了。”
      “哈哈哈哈……”

      “发生什么了?怎么还吓没味儿了?”陈斯新喂完猫忍不住放在怀里顺了会儿毛,姗姗来迟的他刚好错过了这段与他非常相关的对话。
      辛亚强作镇定地啜了口茶:“说你。不用公筷给我夹菜,现在想想茶都觉得没味儿了。”
      “不至于吧。”陈斯新苦恼地挤坐在辛亚身边:“几筷子菜,我就被嫌弃成这样。”
      辛亚往椅背上一靠,笑嘻嘻地捧着茶杯不说话。
      肖纪有意促成这一对儿。想给他们独处的空间,就借困了的由头说要回屋睡觉去了。

      座椅的空间被腾出来,辛亚往更宽敞的另一边挪了挪。
      “你好点了?”
      “这话问的。”陈斯新挑着果盘里的水果,“我什么时候不好了?”
      辛亚捧着茶杯暖手:“没什么不好的啊。那今天跟活在梦里人没醒似的?我长这么大,还第一次有人请我吃饭明说让我别来的呢。”
      陈斯新尴尬地说:“你这记忆力还挺不错的。”
      “回答问题。”
      陈斯新回顾了今天的行为,好像是有点缺心眼儿。他挎着脸解释:“我那会儿,实在不不开心。爷爷请你吃饭,按道理跟我没什么关系,我本身也欢迎你来。但是我没想到,她来了。我不舒服,我不是怕你也不舒服吗。”

      和肖纪说得差不多。
      辛亚心里没那么生气,便小心翼翼地问他:“你那么不喜欢她啊?”
      “说不上喜欢不喜欢。”陈斯新拿过遥控器换台找想看的节目,“我很小的时候,她就跟我爸在一起了。我就是从小就跟她拧着来,长大之后……习惯了。虽然不像以前那样爱和她顶着,但是见面确实没什么话可说。反正她嫁的是我爸,对我爸好就行了。我这里,无所谓。”
      “还是有所谓的吧,毕竟你们是一家人了。你……”
      “诶?这个电视剧复播了,别说了别说了,快来看剧。”
      陈斯新不合时宜地打岔,显然表明了他不想再提的态度。
      清官难断家务事。辛亚放弃深谈的想法,带着些许挫败感跟陈斯新一起看这个黄金档的狗血电视剧。

      画面里,主人公一家在客厅里吵得不可开交,堪称歇斯底里的教学典范。
      辛亚边看边惊讶感慨,陈斯新居然喜欢看这种类型。
      正演到冲突全面爆发的桥段,陈斯新裤子口袋里面的手机嗡嗡震响。他看了来电显示,本想起身去别处,避开辛亚。但是看到辛亚投来的清澈眼神,愣是没好意思走。

      “喂?”
      “嗯。”
      “在老肖家。”
      “您教训的对。我在肖爷爷家,行了吧。”
      “她也在。”
      “厨房。”
      “谁知道她干嘛呢?”

      陈斯新慵懒地一句一句说着话,辛亚拿过遥控器默默调低声音。
      陈斯新看了她一眼,继续说话。

      “我知道啊。”
      “您不是不喜欢我嘛,我回去干嘛?”
      “哼,又不是我请她来的。”
      “对,我不识好歹,我狼心狗肺。既然这样,您还搭理我干嘛?”

      辛亚见证了身侧的陈斯新从语调慵懒到声音隐含薄怒的全过程。
      她几次侧头看向情绪变得激动的陈斯新。他这样打电话,她还哪有心情看电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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