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迫症患者》淡定橙子君

6、第六章

　　“呀喻佩，你要拿着这花跟我一起吃饭了啊。”
　　“你闭嘴……”
　　白栖看上去心情特别好，他双手插在裤袋里和喻佩并排走在一起，反倒是喻佩看上去很不自然，不停地变换拿花的手和手势。橙色的玫瑰很容易看成红色的，而自己旁边站着一个说是罪魁祸首都不过分的男人。
　　“你怂恿他买的？”
　　“没有，没有，才没有的事。他觉得你不理他，他去问了他爸爸然后买了这个。我不能说自己没有处在这件事中，但是我的角色只是个看戏的，对，我就是在看热闹。”
　　“我现在真想打你，但是我手上还拿着他给我的花，用花来打的话就像吵架要分手一样。”
　　“很好，吐槽到位。”
　　白栖看上去完全没有内疚，甚至都没这么堂堂正正过。
　　“我们吃什么？”喻佩把花换到右手。
　　“我想吃寿司诶。”
　　“下次吧。”
　　“为什么！”
　　“我觉得我今天的穿着很不适合去寿司店坐着吃，你等周末再约我，我换了衣服再吃。”
　　白栖大脑停了一秒，喻佩刚刚说了什么，是周末能约他的意思吗？
　　喻佩又换了左手拿花：“寿司一份两只，要是一个人的话都吃掉就吃不了其他的，能吃到的口味就少了。”
　　“傲娇啊……”
　　“我听到了——你只是撞上枪口而已，我逮你过来一起平分饭钱，为了我能吃更多口味。”
　　“那我就当这是命令吧。”
　　“正解。那我们今晚吃什么。”
　　白栖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喻佩以及他身上这套完美的西装三件套：“如果说跟你这件衣服搭的话，我提议去港式茶餐厅。”
　　“我还以为你会说去西餐厅。”
　　白栖其实是这么想的：像喻佩一样穿成这样的不一定是领导，也可能是港剧里的白领。
　　“茶餐厅好啊，你看，你点完一份车仔面配一杯港式奶茶就是工作餐，再看看这个，”白栖握住喻佩拿花的手腕把花举起来，“再配上这个，就是刚买完花吃完还要去工作最后去喝女朋友匆忙见一面的普通剧情。”
　　“那你呢？你一会是要坐在我对面，你还想分开坐？分开坐还不如各自去吃各自的。”
　　“我，我就是你的同事，陪着你一起吃饭然后听你吐槽工作中不顺心的事的存在。”
　　“你是不是奇怪的电视剧看多了？”
　　“不多不多，可能是杂了。”
　　“这年头男生看电视剧还是挺少的。”
　　“我家——我是说我爸妈那边，只有一台电视，我妈看什么我就只能跟着看什么。”
　　“电脑呢？”
　　“这不还有我爸嘛！”
　　“总有WiFi吧，你玩手机也行。”
　　“抢网速，被我爸命令他用电脑时我不能上网。”
　　喻佩不知道说点什么好了，一口气提上来又吞回去。“茶餐厅就茶餐厅吧。”
　　这看起来像是被说服的，但白栖回想一下刚才的对话似乎说服他的不是茶餐厅的食物而是他回家不能上网的事。
　　白栖拖着喻佩坐进茶餐厅的位置里，正对着的柜台上贴满了麻将。
　　白栖的背包装的东西太多显得很占地方，他把包取下来放到膝盖上，裤袋里的手机在这时响了，白栖马上抱住书包拿起手机，“喂，妈。”
　　是白栖的母亲打过来的电话，喻佩没问过白栖是哪里的人，一般和家里人打电话都是用自家那边的语言，喻佩想猜一下。世界上对母亲的叫法几乎都是妈妈，这个看不出什么。白栖接上电话后目光开始盯着桌面，低着头像是把下巴搁在了背包上。
　　喻佩心怀期待地听白栖说话的口音，却完全没料到他接下来说的话都是标准普通话，这瞬间就让喻佩失去了兴致，甚至感到有些失望。也正是对白栖的家乡话失去了兴趣，喻佩察觉到白栖的打电话的姿势不对。白栖，一个身高一米八几的大老爷们，此刻双腿贴紧，左手紧紧抱着他的背包，低头的动作看上去是缩起来的样子，不带方言的普通话让他看上去要多斯文有多斯文。要是不听对话，这个姿势还以为是哪个小姑娘和男朋友打电话。
　　这比好奇白栖是哪里人有趣多了。
　　喻佩观察着白栖的神态变化，他听不见电话里他妈妈的声音，这就说明他妈妈不是大声讲话的那种不讲礼貌的人。一两分钟后白栖挂断电话，视线从桌面往上移，马上注意到喻佩的目光，他自然地向他解释：“我妈告诉我，打算春节去英国玩，带一群她闺蜜，就是我爸妈和我妈的闺蜜们以及闺蜜的老公们一起去玩的意思。我妈说我这边城市大，让我帮找找旅行翻译。”
　　“我认识。”
　　“嗯？”
　　“我认识有这方面的人。”
　　白栖察觉到喻佩的表情洋溢出“你快来求我”的神色——也可能是他错觉。
　　“求你，把联络方式给我。”
　　白栖又感觉到喻佩好像翻了个白眼。喻佩伸出手：“把你手机给我。”
　　“哦。”白栖把手机推过去，喻佩拿起来拇指和中指拈着把手机转了个圈让屏幕正对着自己。白栖的手机没有设置开锁，一滑就开。这些年不给手机设密码的人已经很少见了。喻佩也拿出自己手机，按下几个数字打开手机，对着两部手机捣鼓了一阵。
　　白栖庆幸自己认识了喻佩，不然他完全没有头绪去哪里寻找妈妈要求的导游，不然他只能厚着脸皮一个个旅行社去问了。
　　“他通过微信了，你自己跟他聊吧。”喻佩把手机还回给白栖，白栖拿过手机，屏幕上还显示着微信聊天界面，名字是英文名。白栖点开联系人的信息，打开他朋友圈里的照片，一张张浏览，看见了几条动态后发现一张自拍。白栖玩手机的姿势也是可爱，还是抱着背包来玩。他家里肯定有一个差不多大小的公仔或者就是个枕头，喻佩这么猜测。
　　“喻佩？”
　　“嗯。”
　　“这是你微信吧？”
　　“嗯。”
　　“你给我你微信了？”
　　“现在加好友流行表示这么隆重的惊讶吗？”
　　“不不不，我这是高兴，打个比方的话就像赢了人生一样。”
　　“你人生就这么没价值啊。”喻佩用同样的手法把他的手机转了几圈放在桌面上，服务员送上来二人点的晚餐。“车仔面和港奶啊。”白栖有些吃惊，喻佩从手边的铁筒里抽出一双筷子：“没这么吃过，试一试。”
　　“上次我去香港，吃了咖喱鱼蛋和鸡蛋仔。但是我不会香港话，总觉得交流太困难。”
　　“你可以说英语。”
　　“喻佩，”白栖拿起一双筷子左右手各一支在喻佩面前比划，“要不是刚刚你给了我你的微信号，我现在还真想戳死你。”
　　“生气就戳人，你不会是属刺猬的吧？”
　　“箭猪也行，反正不戳你。”
　　白栖抬头正对着柜台，他看到有客人离开在柜台的餐巾盒里抽了几张纸，他想起来自己的计划，“一会陪我去趟超市。”
　　“嗯？”
　　“很快的，背包里没湿巾。”
　　“你背包放湿巾的吗？”喻佩脱口而出，随后想了想又说：“也对，你带着小孩子带湿巾方便。”
　　“不止这样，我的手很容易干，经常要去洗手间洗手。其实只要湿一下水清理一下灰尘，然后涂护手霜就行，但是我总不能经常往洗手间跑吧。”
　　“是，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有病。”
　　“诶，我跟你讲，我那个幼儿心理学的同学跨行给我鉴定了，我对自己的手存在强迫症。”
　　“就是说你忍受不了自己的手很干的状态是吗，哪怕是自己感觉实际上不干也要去洗手然后涂护手霜对吗？”
　　“正解！”白栖竖起大拇指。
　　“你没想过去证明一下是不是真的是强迫症之类的？你不打算医治吗？”
　　“也没大问题啊，每个月多出一些钱去买湿巾，就好像女孩子每个月要腾出钱来买卫生巾一样。”
　　“……”喻佩歪了下头，“怎么这么别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