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迫症患者》淡定橙子君

3、第三章

　　喻佩在和白栖对视十秒后还是屈服在这个不要脸的人的不要脸的言语之下。
　　如果这是约会开头，那肯定糟糕极了。如果自己是个女孩，肯定不会答应这个流氓样的理由。喻佩是这么想的。不过他是男生。如今异性之间约会邀请相当困难，反倒是女生约女生容易，男生约男生容易。
　　“那你要等我下班，然后陪我到三楼打卡。如果你不想跟我一起去三楼你就在这里等。”喻佩推了下眼镜。
　　白栖注意到这个动作，喻佩总是恰到好处地推一下眼镜，一个动作之中包含的意义总是复杂。可能这一次是对他的无奈吧。
　　“没事啊，三楼就三楼，反正有电梯。那个地方我应该刚从里面出来。”
　　“嗯？你到底是哪个孩子的家教？”
　　“这个商场的总经理的儿子啊，刚从于经理办公室出来。”
　　“那就是我低估你的意思吗？”
　　“怎么可能，谁能看见我的第二天就知道我老板是谁啊——现在我们两个可以说有同一个老板了吗？”
　　“不。”喻佩又推了下眼镜，这次应该是取笑，“于经理是我老板的合作伙伴，他不能直接管理我这种职员。”他顿了一下，“我以为你会理解这之中的关系。”
　　“你知道在我上幼师的时候我的老师讲过什么吗？”
　　“什么？”
　　“我们老师在课堂上问我们：‘如果你们将来有了孩子，你们的孩子上幼儿园了，你们多大？’，当时我们认真算了年龄，回答老师是二十岁、三十岁和四十岁。然后老师说我们都错了。”
　　“为什么？难道还能五六十岁吗？”
　　“老师说：‘到那时，你们只有两三岁。要教育孩子首先要和孩子沟通，你们怎么能用二十岁三十岁的思维和刚出生的孩子交流呢？’这句话我一直记得。”
　　“你拐弯抹角就是想向我解释你傻吗？”
　　“某种程度上来说是的。”白栖大大方方地承认了。
　　喻佩又和白栖进行了三秒钟眼神交流：“你好像还想顺便夸我聪明？”
　　“某种程度上来说是的。”白栖答得脸不红心不跳。
　　喻佩不说话，举起手用食指关节擦了下鼻尖，眼睛望向一边。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喻佩的余光感觉到白栖一直盯着自己看，他把视线转回来问道：“你怎么一直看我的眼睛？”
　　“我自己的职业癖好啊，”白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还在盯着喻佩的眼睛：“小孩子的眼睛干净，有些还不会表达自己的想法，就只能靠眼神交流自我理解了。嗯，还挺辛苦的。”
　　“那你觉得我的眼睛像小孩子的眼睛吗？”
　　“小孩子又不戴眼镜。”
　　喻佩伸出拇指和食指抓住眼镜梁低下头把眼镜摘下来端正地放在玻璃柜上，他眨了眨眼抬头对上白栖的目光。白栖看了一会，本来侧着的身体转过来，伸出手背垫在喻佩的下巴下把他的脸稍稍抬起来一点。
　　这个动作只是一瞬间的事，白栖马上将手收回来放在大腿上，“颜色跟我们真不一样呢。”
　　喻佩听了有些生气，“你看了这么久只有这个回答吗？”
　　“不是。”
　　喻佩双手扶住眼镜臂重新戴上，再次推了眼睛梁。
　　“和孩子的眼睛一样好看。”白栖说。
　　喻佩转头看到来接替他上班的同事，那是个有一头大波浪卷长头发的女孩，每次都穿着黑色的中跟鞋走过来，喻佩应该早就听到了她鞋子的声音。
　　“你来了。”喻佩拿起自己的书站起来，他抛给白栖一个眼色：“我们走吧。”
　　走出柜台的喻佩站到白栖身边，他跨大一步走在白栖前面，一边走一边解开西装外套的衣扣，从内袋里拿出自己的员工卡。和白栖平时走的路线不一样，有员工卡的喻佩可以乘坐员工专用电梯。
　　“我跟着你坐这个没问题吗？”
　　“这里有监控，而且我的员工卡只是能让我坐这部电梯，出去后更近打卡的地方。”
　　电梯出去后就看到了员工专用的门牌，喻佩走到门边脱下手套按手指，绿色的屏幕上弹出“喻佩”的名字和时间。“你等我一下，我进去拿东西。”喻佩打开门走进去。白栖来到打卡机旁，无聊起来他能把这小机器上的说明书看一遍。
　　白栖第二次阅读上面的文字时喻佩开门出来，感觉他什么东西都没拿一样，进去和出来前一模一样。“走。”喻佩再一次走在白栖前半步距离，白栖跟在他身后。这里附近就有这个商场的上级领导的办公室，包括于经理的。
　　于经理的办公室关着门，白栖正想指给喻佩看，那门就开了，里面跑出来的是于归。
　　于归出来后蹦跶蹦跶就看见了白栖，他没有喊白栖而是向门里喊：“爸爸，白哥哥在这里！我给你看看我今天跳好高的！”
　　喻佩看向白栖，白栖的目光全落在于归身上，于归扭头跑向白栖，乖巧地站在他面前又转头去看自己爸爸有没有出来。于经理拎着公文包走出来，他先向白栖打了招呼，又转过身去锁上办公室的门。
　　“来，这位是喻哥哥。跟他打个招呼。”白栖弯下腰用眼光引着于归的注意力转到喻佩身上，喻佩一时感到不自在，这种奇怪的介绍自己的情况，好像他不怎么清楚如何跟小孩打交道。于归仰着头甜甜地叫：“喻哥哥好！”
　　“……你好。”最后喻佩只生硬说出两个字。
　　“白栖啊，于于刚刚一直跟我说他今天能跳得好高，而且非要让我看一下，又要麻烦你了，真是不好意思。”
　　“没事的，他喜欢玩我就陪他再玩一会……哦，等一下。”白栖从双肩包里拿出纸巾把手掌擦拭一遍，将纸团塞进裤袋，他伸出手到于归面前，于归开心地双手抓住白栖的右手。白栖攥起拳头包住于归的手，“准备好了吗？”
　　“嗯！”
　　“三，二，一，跳！”白栖感觉到这次的意义不一样，这像是一个表演，如果只是给他父亲看应该都不会有这个心境。但问题是旁边站着喻佩。于归再次高高跳起又落下，一脸骄傲地看向他父亲，于经理脸上总是洋溢着慈爱的笑意：“于于真棒。爸爸都跳不了这么高呢。”
　　“爸爸能让我飞——吗？”
　　“可能不能哦，因为爸爸没有白哥哥力气这么大。”
　　“为什么爸爸力气没有白哥哥这么大？”
　　于经理向白栖投来求救般的眼神。白栖自然地接过话题：“因为没个人都会不同啊，你看你爸爸坐在办公室里上班，下班后要照顾你，就没有像我这么多的时间去运动，所以力气就有不同。”
　　于归撒开手，眨了眨眼跑到于经理身边抓住他手里公文包：“爸爸，我们周末去爬山好不好？爬山算不算运动？”
　　于经理哄住于归，跟白栖说了再见，于归跟着说再见后父子两人一路走远一路讨论这周末去爬山的事情。白栖双手插进裤袋，他想起那个纸团就拿出来丢进垃圾桶。喻佩似松了口气，他问白栖：“为什么要擦手？”
　　“我手上总是容易出汗，手上有汗的话就抓不住他可能会出意外。其实我根本不能用你那种指纹机器，我手指小时候冻伤过，手机上的指纹识别都识别不了——我好像买了一个没有指纹识别功能的手机一样。你看。”白栖讲着把手摊开递到喻佩面前，喻佩轻轻拿住他的掌心凑近逐个看他的指纹：“一个都看不清。”
　　“你说，到时候我怎么跟于归解释指纹这件事，这东西对于我来说是不存在的啊。”
　　喻佩顺着自己的话将白栖的手推到一边：“你就自己刻上指纹给他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