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意不如我意》竹子姑娘

57、第五十七章 菩提树下

　　“东杏！不要！”

　　当织梦仙子将指尖上最后一个音节弹完时，男子富有磁性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带着惊疑与暴怒。

　　“晏伏上神？你是她的谁？她……已经出不来了，会永远困在自己的心魔里，但，你可以进去陪她。”

　　他来迟了，总是不知迟，这次也一如既往。

　　晏伏扑了个空，只觉浑身犹如陷入冰窟，一阵又一阵撕心裂肺的痛自胸口传来，他毫不犹疑地抓起我的手，与并封不同的是，他的手心很温暖。

　　“全世界都抛弃了你，那我就来成为你的全世界。东杏，我不会再弃你不顾。”

　　“我欢喜你，还有许多话，来不及对你说，若能重来一次，你再等等我，再听我解释。”

　　“用我三生烟火，换你一世迷离，又何妨？”

　　何必，何必，终成叹。

　　……

　　华灯上，金斛酒香，鬓影重重。

　　今儿个元宵佳节，处处张灯结彩，普天同庆，黄衣小姑娘走在街头上，听着那些流言蜚语。

　　“嘿，听说了吗？那西凉明歌郡主被斩首了嘞！唉，本是西凉国国人的掌上明珠，又有幸嫁给神威将军，不知羡煞多少女子！可天意无常，谁又能料到呢……”

　　“谁说不是呢？自打陛下继位后，先是灭了手足，又以叛国通敌之名流放了神威将军。还真是个狠角色。”

　　“可不是嘛，那贵妃施氏削尖了脑袋都想登上后位，啊呸，一个祸国妖姬，还想飞上枝头变凤凰不成？不懂得珍惜福分，活该她悬梁自尽。”

　　她站在摊贩前，摊贩小哥麻利地为她捏了个小泥人，粉雕玉琢，惟妙惟肖，却见那长了一张娃娃脸的黄衣小姑娘潸然泪下，不禁慌了神：“姑娘，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没、没什么，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眼泪就掉下来了！小哥别慌，看在我长得标致的份上，再给我捏一个吧！”

　　温热的手掌搭在她肩膀上，她回头一看，一张冷肃俊脸映入眼帘，一字一句却满载了深情，虽从未见过此人，似曾相识的感觉倏地涌上心头。

　　“我找了你很久，东杏。”

　　玄衣青年一手托着她后脑，一手环着她腰肢，四片薄唇相互缠绵，难分难舍，止住了黄衣少女的话头，待分离时，又牵出一道极细银丝。

　　白皙俏脸上浮现两片红晕，小姑娘跺了跺脚，一巴掌甩了过去，拔腿就跑：“流氓！”

　　路上不小心踩死了一只小蚂蚁。

　　恰好经过一座庙，香火茂盛，庙外有一棵参天菩提树，树上挂满了随风飘扬的红纸条。她停下脚步，双手合一，诚心祈祷：“愿我早日洗清罪孽。”

　　背后冷不防响起一道闷笑男声：“噗嗤，我说你躲在这儿干嘛呢，原来是许愿。”

　　心愿无意间被听了去，小姑娘有些恼羞成怒，不开心了，嘟了一张娇艳欲滴的唇：“关你什么事？老人家说，在菩提树下诚心许愿，一定会实现的。”

　　“倘若不实现呢？求佛，还不如求我。至少我能听到你的心愿。”

　　“哼，你别老跟着我，神经病！你再这样，我就要把你抓去衙门了！”

　　“别别别，你说你一个貌美如花的小姑娘，一个人上路多不方便，我吃点亏，陪陪你吧。”

　　“我才不要人陪，老人家都说乌戈山的果子好吃，我要住在那里，一辈子不出来。”

　　晏伏摸了摸下巴，住在里面一辈子不出来，似乎，不错啊？

　　在菩提树下除了许愿，还有承诺，她既许下重诺，那就一定要实现。否则，天降横祸，形神俱灭。

　　那就，让他再吃点亏，一辈子陪她解诺吧。

　　还来不及告诉她，其实，他一直喜欢她。

　　还来不及告诉她，其实，他早已发现九浮阴谋。

　　还来不及告诉她，其实，他为她寻来可消除煞气的紫霞丹。

　　但这些，都不再重要了，只要他们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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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先帝去世后，先后亦因病去世，陛下尊破虏大将军之女贤妃柳氏为太后，改元洛天，一段盛世得以延续。

　　苍天无眼，祝月落与霍流火奉旨成婚，坊间却因祝氏身份不明，常有流言蜚语。

　　再者，二人成婚多年，祝氏肚子却无半点动静，祖宗们已三番四次来催了，又是祭祀、问签、求佛，皆无果。

　　洛天二年冬，太后设桃花宴，宴请各方望族权贵、能人异士，从中察举贤才，并物色各家好女，无奈欲成凤者寥寥无几，皆因国风开放，男子虽可妻妾成群，女子却只愿一生一世一双人。

　　不论过程如何，太后柳氏终在赴宴者间挑选了八位千金，无一不貌美如花，可陛下仍旧过着以往的日子。

　　晨时退朝后，便在书房用膳、阅奏，隔三日回宫辅政一日，隔一月与皇后出游一日，硬愣是对那八人不闻不问。

　　侍婢汀兰正有只羡鸳鸯不羡仙之意，孰知不得好眠的，哪是受春雨所扰的禽鸟，霍流火正被祝月落扫地出门呢。

　　“放肆！祝月落，你我虽是逢场作戏，可孤毕竟是你夫君，你怎能……礼教嬷嬷难道没教你三从四德？嗯？”

　　“哟，陛下不是还有着八房嫔妃么。若是有何不满，大可休妻。若非我祝氏一脉落了把柄在柳氏手里……哼，你们翟元上下，果然没个好东西。”

　　“闭嘴，不许你辱没我翟元名誉。孤不过是要问你背上那……”

　　余下的话，皆压低了声线，但为时已晚，众人被吵闹声惊醒，连忙更衣探察情况。府院灯火通明，二人只好噤声，大眼瞪小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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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竹林中，青衣少妇头戴素色绢花，在墓碑前长跪，泪流不止，喉间发出一阵受伤幼兽呜咽声般的哽咽声音：“呜呜……哥哥，对不起、对不起……”

　　“哥哥，小夕一直都过得不好……呜……只是，只是怕哥哥担心，才、才只字不提！哥哥，你回来，你回来接小夕好不好？”

　　此女，正是岑玉鹤远嫁江南的妹妹岑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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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缘起缘灭，冥冥中自有注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