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江花月夜》叶剪秋

7、代代无穷已,闲潭梦落花

　　回到皇宫后，华流照对龙潜跃的态度转变了很多。按他自己的解释：他不接受对方的性取向，但是他尊重真诚的爱情。不过，他依然不喜欢龙潜跃碰他。因为，他的确不想去喜欢一个男人，而且还是一个比自己老那么多的男人——如果按古代到现代的时间来推算，这个皇帝可是和他祖先在一个辈分的。唯一让他不能拒绝对方的理由，只有一个——讨好了这个万岁，他才更有机会逃跑。
　　时间在华流照对逃跑计划的设想中，飞快的流逝。中间，华流照不得不勉强迎合龙潜跃，同这个皇帝云雨了数次。但更多的时候，他只是陪着龙潜跃看书、习字、聊天、吃饭，然后两个人并着头躺在床上议论一些朝政上的琐事。大约是因为，华流照不是女人，所以，龙潜跃倒并不在乎所谓“后宫不得干政”的说法。相反的，得益于来自现代的那些管理才能，华流照每每能给龙潜跃相当好的意见，听的龙潜跃连连赞叹。倒后来，这个皇帝竟恨不得将所有政务都搬进流华宫，同面前这个男人一起来处理。
　　也是这个缘故，很快的，华流照的得宠已经成了这个国家都城里人人皆知的秘密。也正因为得宠，华流照立刻获得在后宫所有行动上最大的自由。太监、宫女、侍卫，谁都不敢阻拦他，相反还要去讨好他。除去太后和皇后，他根本不用看这个后宫里任何一个女人的脸色。
　　不知道是不是替皇上看奏折看的太多的缘故，华流照觉得自己所附身的这个身子竟渐渐的有些吃不消起来。
　　最先不过是人觉得有些倦怠，常常午后躺下，就不想再起来。再后来，还突然在没人处晕过几次。清风他们四个看在眼中，便张罗着替华流照做些补品，日日换着让他吃。他的身体这才略好些，但还是一直懒懒的。有一日晚上，龙潜跃和他说着话呢，他便自顾自睡过去。龙潜跃看着自然是心疼，这才下令把那些政务又搬出了流华宫。

　　一转眼的，时间已经过了立冬，天气一日日凉了，日头也一天天短了。
　　“你怎么又不肯吃饭？”
　　龙潜跃下了朝，就直奔流华宫。因为，御膳房那边来说，流华宫华贵人的膳食，已经一连两日都原封不动的给退回来了。
　　“我——”华流照本不想睬对方，但他此刻实在也没力气和对方争执。于是，躺在美人塌上的他只得有气无力的回答：“只是肠胃不怎么好，让如意他们悄悄另做些清淡的。”没等他说完，如意恰好端着清粥小菜进来。见到皇帝，这个小太监吓的忙跪下高呼，差点连粥都洒了。
　　“好了，把粥给朕，你退下吧。”龙潜跃谴退如意，按住想起来的华流照，替他将身上的薄裘掖了掖“来，我喂你。你也真是。那么多年，这怕大夫的毛病，竟半分没改。”
　　华流照懒得争辩，习惯的张了嘴等着。只是，他刚由龙潜跃喂了两口，那种由胃中翻腾而上的恶心感又一次席卷而来。他猛推开龙潜跃，低头干呕起来，一张俏脸登时变得雪白。“这粥里放了什么？好腥。”
　　“腥？”龙潜跃看着他，若有所思，“你这病，有多久了？”
　　“就这两天，”华流照还是吐个不住。他在呕吐的间歇中，勉强的回答：“都怪前几日的鱼汤。怕是不怎么新鲜的。我第二日起来后想到那味道，就恶心着吐了好些。这两天，也还有些肠胃不适呢。”
　　“哦。”龙潜跃听他这样说，也把刚才的心思放过，“看你，从小起就怕医生。算了，回头我让人给你送几丸消食丸，你吃着吧。”

　　当晚晚膳后，龙潜跃谴人去流华宫送了药。
　　清风忙伏侍着华流照吃了一丸。华流照吃完，果然觉得胃里松快些。于是，他就让清风替他宽衣，打算早点就寝。不料，他话还未出口呢，就觉得腹中热辣辣一阵绞痛。不由的，他闷唤一声，坐倒在地上。
　　“主子，怎么了？”清风刚放下茶碗，着急的转回身来看。华流照脸色雪白，银牙紧咬，一双手正抵在小肚子上狠狠揉搓着。清风见主子这样，吓的忙让明月去太医院找人。她自己则去扶起华流照，待要问，却见华流照摇摇头，显然也不晓得缘故。于是，她替华流照盖好被子，又拉过一个枕头替主子把腰垫好了。见华流照还是在那很不舒服，她脸一红，自己伸手探到华流照的衣服里，替他按摩起来。
　　过了好一会，明月才带回来一个醉熏熏的中年男人。“他，他是罗太医。今晚上值班的。”
　　那罗太医醉着个眼睛，替华流照把了把脉，又就着他身子上下摸了摸。这才大着舌头告诉清风：“大约是……大约贵人积食过久，此刻在消食丸作用下化动了……”
　　清风看着床上满脸冷汗、蹙着眉头的华流照，追问：“既然如此，主子又怎么会痛成这样？”
　　“贵人这是体弱，一时无法承受……”罗太医自醉着，觉得面前主仆未免太大题小作了，”不信，你扶他起来走动走动。”
　　如意、吉祥也过来了。他们听大夫这样说，便扶了华流照起身。华流照之前躺下时由清风替他揉弄了会，已经自觉得舒服了些，不如刚才痛的那么急了。此刻，他猛的被人扶着站起，竟果然觉得肠胃中有东西在往下坠，就如同平日吃坏东西要去解手一般。于是，他连忙催着如意扶他去后间更衣。
　　罗太医听华流照这样说，便当自己是诊对了症，于是说：“实在痛的紧……我是说呢她……觉得要拉了……你们上茅房就是。那消食丸多吃些无妨。请告诉贵人他不用害怕。小人告辞。”说完，他竟不等众人细问，自去了。
　　其间，华流照让如意他们扶着在屋子里走动着，不到两个时辰又去了数次，也没泄泻出什么。但他又觉着自己真如要拉一般，躺也不是，坐也不是，只说是小肚子那坠坠儿疼。清风看在眼里，无奈间气的把气全撒在明月身上，骂了她小半个晚上。就这样，流华宫一众人一直折腾到子夜。华流照这才疼痛稍解，于是退散众人，自己睡下。
　　此后数日，华流照依旧由清风伏侍着按时用那个消食丸。只是，他之前的恶心呕吐非但没减轻，反更多添了一样肚痛便血的毛病。连之前的那些清粥小菜也吃不大进。华流照因听信罗太医，觉得闹肚子、肠胃炎并不是大事。于是，他便吩咐着清风他们四个瞒住外面，自己只是忍着不提。

　　偏偏就在华流照闹着肚子、成天头昏眼花加脚软的当口，太后老人家不知道怎么就突然想到他这个小侄子的事情，派了太监来下懿旨要召见。华流照也大略知道这个太后和自己名义上母亲的关系。所以，他当然是不敢不去。于是，他让清风服侍着换了套正式点的衣服，强撑着随那来宣旨的太监去到慈宁宫。
　　“臣，见过太后！”
　　太后见到华流照的时候，华流照的样子，和宣华军当年所读的红楼梦里那段“病晴雯见王夫人”中的晴雯也差不多了。这自然让太后看的是气不打一处来。但见，华流照他鬓发散乱、毫无礼数的站在太后面前——他：微俯身段，施礼未必玉带先松，泻一殿春光，一如贵妃醉酒明皇殿。那：娥眉轻蹙，却比西施娇三分；红唇微喘，不笑亦赛褒姒貌；手未端垂，献媚态扶上那腰肢，扭捏着身段，似见文君当垆轻薄态；那：白指若葱，当年昭君自当羞；细腰随风，飞燕见时自不如。
　　太后一面仔细打量，一面就在心中不住的骂：这是哪里来的妖精啊！还是自己那个可爱的小侄子么？！祸害！真是个祸害！光顾着骂，太后早忘说免礼、平身的那些个套话。这下可害苦了站在那、弓着个腰的华流照。他面对着后宫实际的第一把手，不但不敢去说什么自己肚子痛要告退的话，也不可能去说什么自己实在坚持不下去。
　　也不知道站了多久，华流照的胸闷到几乎上不来气，肠胃也是一阵阵痉挛般的绞做一处。他不敢动作，只能悄悄的用手按压住那痛楚。可他不知道的是，他此刻不合礼数的动作已经全然落在上面端坐着的太后眼里。“华贵人！”太后终于忍无可忍的开骂了，“哀家原以为你是个懂事的孩子，知书达礼。可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哀家见了你这个贱人，才知道，你有多！”后面的话，太后也实在骂不出口了。倒不是为了别的，多少她老人家要照顾到华家特别是华夫人的颜面。
　　“臣——”华流照想替自己辩护，但是，他能说什么。听太后那话，他已然知道这个老太太对自己的误会有多深了。敢情，她已经当自己是“红颜祸水”了——不，应该说，“蓝颜祸水”才对。
　　“好了，你们带他下去，掌嘴二十，小惩为戒吧。”太后一挥手，示意边上两个专管惩罚宫女太监的老太监带华流照下去，“记住，不许他上药，也不许传太医。知道吗？！”
　　“是！”太监应声，拖了华流照便走。
　　华流照早痛的脱了力，见太后放他走，心想：“掌嘴就掌嘴吧，二十而已。要是自己再分辩，来个杖责的，可更不划算。”当然，此时的太后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更不会想到他会这样的好汉不吃眼前亏。太后还以为自己这个小侄子在宫里第一次受罚，给吓傻了呢！于是，她叹口气，对着华流照说：“侄儿，你且记住了：皇上是皇上。你不过是个臣子。要是你敢在他那使那些狐媚子，那么今天的，就是个开始！”
　　华流照心里那个骂啊！混帐老太婆，你到底搞没搞清楚状况啊！现在分明是你儿子在用强，要上我啊！不过他也没能在心骂多久，当太监们那熟练的、火辣辣的巴掌冲他扇过来时，他头一歪，彻底的、又一次晕了过去。
　　于是，清风他们接到太监的消息，哭着冲来接主子的时候，便看见：慈宁宫外一个倒在地上、脸肿成猪头的植物人主子仰面躺在地上。非但如此，他那身雪白的衣服下，还淌着细细一条血线，并且有不断淌下去的趋势。这场景，立刻把清风四个吓的鬼哭狼号，最后还是太后那的几个粗使太监帮着把人给送回了流华宫。

　　被这么一闹，永宗龙潜跃也得到了消息，带着秦老太医立马就赶到了流华宫。清风他们看见皇上来，一边擦着已经红肿的眼睛，一边跪倒在地上继续哭。这把龙潜跃这个皇上也吓坏了，还当人已经没了呢。等走到里屋一看，他才发现：华流照已经醒了，换了身干净衣服躺在床上，两边脸颊肿的老高。
　　“你这是怎么了？”龙潜跃心疼的伸手去摸。
　　“别——”华流照无力的伸手拦住，“疼——”他的手指冰凉凉的，龙潜跃心里一抽，眼里满是爱惜，将华流照的手给攥紧了，“你身体不好有多久了，怎么都不告诉朕不说。我的母后也是你的母后，你病了怎么却不告诉她，反而平白惹了母后的一顿教训。”
　　“皇上都知道了？”
　　“那些太监都报给朕了。还有罗太医的事情！回头我就去把这个混球给砍了！”
　　“别！”华流照见龙潜跃这次是真要杀人，心中觉得没必要，于是阻止他。
　　“哼！”龙潜跃也不问华流照为什么要阻止自己，只是生气的将手在床上一拍。他不过是随手撒气，却正巧的拍在华流照的被子上。华流照的身子也随之牵动，不由的“哎”了一声。
　　“没事吧？”龙潜跃紧张了看着脸上五官全抽在一起的华流照。“痛，肚子，好痛。”华流照弓起身子，在床上打起滚来。龙潜跃这才注意到房间一角，清风他们还未来得及撤下的那些今天刚从华流照身上换下的衣裤。衣服下摆和裤子上，全是斑斑血迹。
　　“难道！”龙潜跃想到一件事，忙忙的喊：“快传秦太医！快！”
　　不过，龙潜跃对华流照身体的担心和疑虑并没有持续很久，因为——
　　“后来，”
　　“恭喜陛下、娘娘。”秦太医跪倒在地。他这一喊，把床上躺着的华流照给喊傻了。
　　“娘娘这是喜脉啊。”
　　龙潜跃心知老太医没说假话，却生怕华流照一时无法接受，于是他装傻道：“那，贵人现在这样，是何缘故？”
　　“那——不可能！！”
　　这两人都没料到，华流照会被他们的这番话震惊到不管不顾的立马腾地从床上坐起来。只见，他跳下床，如一支出了弦的箭，飞快的窜到秦老头面前，掐住他的衣领子，“我可是男子，怎么可能有什么喜脉？”
　　“贵人的这个脉象：所谓妇人手少阴脉动甚者，妊子也。分明已经是喜脉，再无差错！”秦太医被掐住脖子，半拎在那，说话却依然有条不紊，仿佛吃准了华流照坚持不住多久便会松手躺到一般。
　　“你！你这个——”果然，这才不一会，华流照便骂不下去了。他的肚子还在持续不断的发起一阵阵的坠涨、抽痛。这迫使着他终于不得不松开了秦老头，以双手掐腰的姿势蹲在了地上。“衣服——主子的衣服——”明月眼尖，第一个喊起来。龙潜跃也看见了，华流照才新换上的裤子上又濡湿了一块，有些血还有些别的液体。他着急的拦腰抱起华流照，把他硬摁回床上躺着。
　　“问题是，我一个大男人，怎么可能怀上孩子！”华流照被清风他们压在床上，根本再动弹不得，口中却依然在顽固的叫着。
　　“这个，贵人就要问陛下了。臣不过是按陛下的要求给贵人开药。贵人是否知道：您的经脉中有一段古怪的脉象。老臣上次就呈报过陛下，说华贵人您是任脉通，太冲脉盛，体虽男儿之身，脉象却类与女子。还有，就是陛下您寻到的雪女国不传秘方，让老臣按方炼丹，说是可以让贵人有子。据老臣推测，贵人早已吃过若干丹药。”
　　华流照自己终于也明白了：闹了这么半天，原来自己这是要小产了。难怪这些日子以来，他会肚子痛成那样，还会有所谓的“便血”。估计着，那所谓的“便血”，也是女人小产前的那种污物吧。更令他觉得恶心的是：现在自己的肚子里，竟是两个男人结合所得的孩子。他莫名其妙的穿越到这个鬼地方，还和一个男人有了孩子，一个和自己同性别的男人。
　　龙潜跃其实自从上次出巡时幸过华流照后，已想过日后之事。不过，他也没想到丹药的效果，会让有孩子这件事情来的这样快，何况又是在华流照身体情况如此差的情况下有了孩子。于是，龙潜跃很不放心，语无伦次的追问：“秦太医，你现在直接说，孩子和大人，到底，是不是，都好？！”
　　秦太医毕恭毕敬的跪在那，回答的不急不徐：“贵人先前所吃的消食丸，本就能导致滑胎、小产。加上贵人他毕竟是个男子，体内阴阳之气相冲，子息本就不稳。还好，臣已经为华贵人施过针，暂时算稳住了胎气。请陛下和贵人放心，胎儿暂时还不会有问题。不过——”秦太医说着，看了一眼床上面色惨白的男人。皇上也太胡来了，这个男人身体那么差，怎么可以随便乱吃药呢。如今，华流照只能去盘算着怎么开口和那个老头医生讨来药，好把自己身上的这个怪物打掉了。却不料，秦太医此时话锋一转，又说出更可怕的另一番话来：“依老臣所见，贵人已经有四个月左右的身孕。如果此时才用药化解，加上贵人您现在的体质，恐怕会一尸两命。但是，贵人要生产，同样是违背天意，很难——很难保证孩子和大人都安全。因此，老臣惶恐，不敢用药，还请陛下决断！”　　
　　“你是说，不要这个孩子，也不行？！”华流照楞了。他推开跪在床边替他换着衣服的清风如意，自己生起了闷气。自己的腹内，此刻还是又酸又涨又痛。这种感觉折磨的华流照几乎要发狂。一边的龙潜跃立刻给了秦太医一个制止的眼神。而秦太医自己则哆嗦着跪在了地上，再不敢抬头：“老臣定当尽力，望陛下明示！”
　　华流照的眼角正瞄着在一边的龙潜跃，正巧的让他碰上对方眼神里的那一丝窃笑，立刻，他气急败坏的大声抗议道：“皇上又不是医生，孩子是我自己的，我说了算！我不要生！我，我要你给我药。我要把这怪物打下来！你听到没！！”这样说着的同时，华流照仿佛要证明什么般，用手开始胡乱用力揉捏着自己的小腹，仿佛是恨不能将肚子里的东西就此揉掉，好一了百了。
　　“别忘了！这也是我龙潜跃的孩子！”龙潜跃厉声叱呵。“朕现在就命令你，替朕生下这个孩子。”龙潜跃话语虽然严厉，心里却无比快活。他可一点都不担心华流照的身体，更不相信凭这个病歪歪的小子按几下就能把自己的龙嗣摁死。实在不行，自己不是还可以找那些雪女国的元老来替华流照安胎吗！反正，还是他们先想要华流照生孩子的。反正，他们雪女国的大祭司——那些个男人，个个都要生孩子的。呵呵，还好自己聪明，和那些元老说好：华流照要先帮自己生个皇太子，才能再帮他们生什么圣女。
　　只要有了这个孩子，他就可以……是了。太后也不能再反对了吧。他偏要他做自己的皇后，这个后宫里唯一的皇后。
　　这样想着，龙潜跃心里笑意更浓，脸上却相反的冷成了一块黑冰。
　　秦太医大约也注意到屋子里气氛不对。他吓的赶忙匍匐在地上，战抖着说：“娘娘现在的身体，只怕也不适合生产。臣，臣——”
　　“好了，你尽力就是。起来吧。对了，你赶紧给娘娘开安胎药。”龙潜跃挥了挥手，“若朕的孩子现在和将来出现了任何闪失——秦太医！你的脑袋，也可以不要了！清风，随秦太医去配药！”
　　华流照呆呆的看着秦太医走出去，心中如同塞了一团乱麻。这真是太可怕了！想象一下，自己将来大着肚子被那些宫女太监还有嫔妃们戳着脊梁骨的样子，简直是生不如死！“不！无论如何，我都不能要这个孩子！”他这样想着，放在小腹上的双手便握成拳头，死命往自己身上砸了下去。巨痛下，他大叫一声、晕死过去。耳畔，他听到那个混蛋担心的叫喊：
　　“照，你怎么了，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