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不眠之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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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冬的夜，来的特别快，天暗得特别早。巡夜的士兵们三三两两的裹着厚厚的大衣或毛毡，围坐在一处未熄灭的火堆旁，尽量将身体前倾，以汲取更多的温暖。
四周黑漆漆的树木，在寒风中抖落一地落叶，光秃秃的环抱着这块空地。
连日来，双方人马除了几次小冲突之外，相安无事，巡逻的士兵们也明显放松了警惕，天冷的厉害，不时有三三两两的士兵走向火堆，就近烤起火来。而他们的长官不痛不痒地训斥了几句后，自己也坐在了最靠近火堆的位置上。
“嘿，过来坐坐。”火堆旁一个士兵朝刚走出其中一个大帐的勤务兵叫嚷道，顺手将火堆拨了拨，“取取暖。”
勤务兵稍犹豫一下，旋即上前，加入了烤火的行列。
“真是冷啊！”他一边烤火一边感叹，“我真怀念家里暖烘烘的被子和食物。”
“还有女人吧？”一人打趣道，众人哄堂大笑。
“那女人真够难缠的，是不是？”方才唤他过来的士兵说道，“我们隔大老远都能听到她在大喊大叫。”
“可不是。”勤务兵抱怨开来，“老子加入军队是要上战场杀敌的，现在却得象个仆人似的伺候那大小姐，真是烦！我有时真想一刀把那女人给——哎，不提也罢。”他做了个手势，瞄了眼刚才他走来的方向，接着道，“谁让她是什么奥地利的贵族，说不得，动不得，还得小心翼翼的伺候着。这不，老晚了，还命令我去取几壶酒来，真不明白这女人要这么多酒干嘛，看着就不象有酒量的。不过，我倒真好奇另一个帐子里的那个女人是什么来头。她好象病的不轻，都来了好几拨医生了，”
其他人都立刻明白他指的是什么，其中一人应道：“没有人知道，只知道是斯米尔将军亲自接来的。那两个女人也是一起来的，还有个小男孩，沉默寡言，问什么都不说。诶，你怎么不问问那两个娘们？”
“我每次被那女人的尖叫震的耳朵都快聋了，走都来不及，还问呢？”他还欲再说，远远看见安娜和她的侍女走来，忙递给大家一个眼色，停住话头。
“在说什么呢？”安娜摇曳着群摆，优雅地行着众人跟前。
“没什么，没什么。”
“是啊，我们在讨论天气，天气。”
众人敷衍着，眼睛都盯着她身后侍女手中的物品。
“哦，”安娜似刚刚注意到大家的视线，大方的说道，“我瞧着这天气冷的荒，特地温了几壶好酒，给大伙暖暖身，来，碧里，给大家斟上。”
侍女忙上前为眼红的士兵们一一斟酒，她的手微抖，不过，昏暗的光线下，没人注意到这点。
“你们也来喝点吧。”安娜向守卫营口的士兵招呼，“就一点，暖暖手脚，没事的，要是将军怪罪你们，我会和他说的。”
“好酒！”其中一人喝了一大口，赞道，“嘿，真香！”
其他人纷纷表示同意，营口的卫兵互看一眼，最终接下了侍女递过来的酒。
喝吧喝吧，你们这些魔鬼，这酒里的药就是上帝给你们备的！
安娜双眼微眯，漂亮的一个转身，朝暂时的栖身之所缓步行去。
机会终于来了。
今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在鼾声四起的众多军帐中，有着未眠人。
比尔静静地躺着，天空明亮的星星透过帐篷空隙，映入他褐色的眼眸之中。在家乡时，他也常常这么躺在草地上，在嘴里叼着草根，悠闲地看星星。
只是，同样是星星，却不是同一片天空。
这会儿，父亲和哥哥都该睡了吧？他们生气了吧？不知他们会不会也看着星星，也在想着我。
比尔翻了个身，疲倦地闭上眼睛，他知道，他必须得睡觉了。当好不容易有些睡意的时候，一阵细碎的声响传入他耳中，令他重新睁开了眼。
怎么回事？
一般人遇到这种情况，有些大约会暗自琢磨着，反正有值夜的人在，没有示警的信号，兴许不会有什么大事，然后选择继续闷头大睡。不过，比尔还是起来了，他方才积聚的睡意都被打散了，他想，就算没事起来走走也好，而且，适当的警惕也是必须的。这还是他初来乍到时，上级训话时所要求的。
他认真地履行了自己的职责，结果，成为了第一个发现异常的人，也是第一批接到命令骑马追出去的人。
深夜的营地苏醒了，叫嚣着追拿逃跑的女人。
几人一行的小队放慢了脚步，队长发令：“仔细搜！她们跑不远！”
众人依令勒缰，黑暗的夜里，火把的光线穿过早已落叶稀疏的山林，影影灼灼。他们仔细打量着周围，翻过这山岭，一直西行，一两日光景，便离哈布斯堡不远。
月光下的山林偶尔轻风扫过，显得安谧而神秘。这样的夜里马蹄声显得格外突兀，他们在原地停留了一会儿，并未发现任何异常，马鞭一挥，寻向下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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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的林中，安娜浑身不可抑制地颤抖着，此刻，她真正为刚才的所作所为害怕了。夜静的可怕，所有的声息都变得清晰可闻。她再也走不动了，和侍女依偎着缩在树底，那些男人口吐白沫，面孔扭曲的样子深深印在她脑子里，折磨着她。她恐惧地眼睛睁的大大的，徒劳地想要看清周围的一切，她似乎听到轻微的马嘶，蹄声交错，甚至战甲刀剑摩擦的声音，脚步声，和混在其中一两声的说话。
等了片刻，马蹄声和说话声又远去了，就在她几乎要以为那是自己的幻觉时，前方隐约轻闪出稀疏的火光。
她立刻拉着侍女隐到一棵大树之后，悄悄看去。借着来自对方的光亮，只见黑暗的山林中人影晃动。
深夜里刀剑生寒，悄无声息地散发着大战之前浓烈的杀气。
待看清为首之人，她惊喜万分。
她大喊：“弗朗西斯，我在这！我在这里！”
比尔远远听到女人的叫喊声，震惊万分，这分明是敌军趁夜偷袭，林中蹄声阵阵，不知对方究竟有多少兵力。
他心中无数念头飞闪而过，随后看向队长，队长打了个撤退的手势，众人立刻极小心地掉马回身，远撤几步，急速纵马往己方大营奔去。
然而身后很快传来示警声，“有探兵！”
急促的马蹄，飞溅的泥土，众人在敌兵的追击下打马狂奔，他们此刻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在被他们追上前赶回本营。
片刻后，他们迎头遇上了陛下的亲卫队，队长大喜过望，高声喊道：“陛下！敌军偷袭！”
此时身后追兵临近，纷纷引弓放箭，两方人马立刻重整一番，返身迎敌，他们奋起反击，两方人马杀作一团。
路易二世手中长剑一挥，如若银练纵横敌众之间，锐风凌厉，手下几无一合之将。他唇边仍带一抹冷笑，冷俊的面目棱角分明，杀气摄人。
他从容挑下一人后，迅速对此方情形做了个大略分析，果断回身喝道：“斯米尔！回营调兵增援！”
弗朗西斯打算等战事一了再去管那个麻烦的女人，若非她的喊叫将敌军引来，此刻，他早已率领部众，杀入敌营，夜袭成功了。她难道就不能再等等？偏偏挑了这个时间逃跑——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不过之后很快，他就将为此错误的决定付出惨重的代价。他此刻驱马上前，缠上了他的对头——路易二世，二人短兵相接，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他感到自己全身的血液在沸腾，为他的对手而兴奋！这是一个足够强大的对手——残酷冷静，充满力量，而且，他的每一次攻击都瞄准了他的弱点！几个回合，双方身上的衣服就已经被划破了好几处，甚至脸上都有一条血痕。
突然，弗朗西斯瞄准破绽，大喝一声刺向对方，路易二世手劲一松，长剑立刻压在了他的脖子上。
与此同时，响起女人的一声尖叫。
“救命啊！弗朗西斯！救救我！！”
可怜的安娜，一不小心，踏入了早已布好的陷阱，万幸的是，这个深坑并没有插上木桩或着洒上毒药之类的。她无助地哭喊着响彻山林。
弗朗西斯听到叫声，略一分神，立刻被路易二世一个纵扑，二人从马上滚落在地，打成一团。
胜负未分。
里欧医生站在高处，遥望整片山林，低声谓叹：“其实，胜负早已决定。”
营地的王帐内，沉睡多日的红发女子终于睁开了碧绿的眼眸。
“哥哥，你来了。”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不眠之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