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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遗失的金链 ...

  •   春之女神塔罗身着薄如蝉翼的纱衣,踏着轻盈的脚步,舞姿曼妙,向人间挥洒着无尽的活力。
      万物复苏,生气盎然,意大利的大街小巷洋溢着浓厚的春之气息。
      但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安逸地来享受女神赐予的惬意生活——有些人的心脏里一种名叫欲望的东西正在沸腾,以他们的思想为引,以无限的精力为火。
      即使在气温不高的早春,依然烫的惊人。

      金发碧眼的年轻男子阿方索此刻正不快地斜靠在桌子上。他来自霍亨斯陶芬家族的旁支,算是小公主康丝坦扎的表兄。
      在只有两人的房内,他环抱双臂,向他的朋友挑了挑眉头:“费里,你说你们失败了?”
      “也说不上失败,阿方索。”他的朋友有些紧张,“我花钱雇的那些人一个也没回来,所以,我不了解当时的情形。也许,我们是成功的,回来的那位并非原先的那位,而就是我们找来的那位也说不定呢。”
      “哦,这可真有意思。”阿尔索笑了笑,“也就是说,连你这个策划者也不知道她到底是谁了。那么,告诉我,亲爱的朋友,我该如何享用这可能的成功果实呢?”

      他的朋友想方设法推卸责任,“我很抱歉,阿方索,我把它搞砸了。但是,万幸的是她失忆了,就算她想起来了,他们还是无法查到我们的,不是吗?要不,我们可以再找个姑娘来。”
      阿方索闻言直起身子,用犀利的目光盯着他的朋友,“你以为,这世上长得相似的姑娘一抓一大把吗?你知道这次花了我多少金子吗?在他们提高警惕的现在,你认为我们还有机会吗?费里,我一向待人友善,不要逼我动粗,我真想砸开你的脑袋瓜子,好好替你修理一番。”他用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口吻说道。

      “对了。”他的朋友灵光一闪,从口袋里掏出一物,“我在河边捡到了这个,或许我们能给它派上点用场。”
      他的手中,是一条做工精美的金链子,链坠上附有一个小小的活扣,阿方索将其接过,一旋,链坠中的秘密在他的眼前一展无遗,只见上面清晰的刻着一个名字——
      “康丝坦扎•玛蒂尔•霍亨斯陶芬”

      “哦,这真是个不错的东西。”阿方索眼底闪过一道精光,他想了想,笑了,收起金链,拍拍朋友的肩膀,“费里,你干的不赖嘛。”
      费里呵呵干笑着,他不知道这有什么用途,不过,他成功的保住了性命,从这次的事件里脱身,这就足够了。至于王宫里顶着银冠的那位究竟是真是假,就不关他的事了。

      在一间金碧辉煌的房间里,他们二人议论的对象正被王后半拥入怀。墙上挂着栩栩如生的大幅壁画,其中的人物无声无息的看着室内交谈的女人。

      “康妮不怕,往事记不得了便算了,我们再学再记,有什么要紧?”王后一脸慈爱的看着大病初愈的女儿,眼里隐藏着担忧。
      “嗯,我真抱歉。”康丝坦扎努力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假象,似乎她丢的不是记忆,而是一件可有可无的物品。
      “噢!上帝保佑,你还活着。”王后美丽的眼中闪着泪花,“要是你父王和王兄知道你遇上了这么可怕的事,该会有多担心啊!”
      “他们在战场上,不能分心的,母后,等他们凯旋归来之时,我们再告诉他们,您说好吗?”康丝坦扎依偎着母亲,安慰她。
      “好,好。真是我的乖女儿。”王后的脸上现出一丝笑意,突然想起一事,“哦,对了,那条命名链你找到了吗?”
      她搂着王后的手臂,泫然欲泣,“母后,怎么办,它不翼而飞了,我到处都找不到。”她的心中浮现隐隐的不安,梅朵夫人也曾对她提过,但翻遍所有角落,就是没找到。

      “那可是很重要的命名链哪,”王后温和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责备,“它可以说是霍亨斯陶芬家族女子的身份证明,将来订婚时交给未婚夫作为信物,还可以当作你的专有印鉴。你原先就该好好收着它,而不是戴着它到处跑。明天多叫几个人帮你一起找找看。还有,这段时间乖乖呆在宫里,不要再往外头跑,知道了吗?外面实在太危险,这次你把我吓坏了!”
      “我知错了,母后。”她撒娇道,“你别担心,我会找到它的。”

      * * *

      深夜的王宫里灯火辉煌,今夜将在此举行庆祝小公主病愈的晚会。大厅里的火光将门前照得一片通亮,人群来来往往。男士们手持拐杖,颈系领带,头戴礼帽;女士们都手扶着男士的手腕,用袖口的钩子勾住裙摆,绰约多姿地走进去。正厅中已聚了不少人,侍者们平稳地端着酒盘穿行其间。

      小公主——康丝坦扎正坐在镜子前,为舞会做着准备。镜中人酒红色的头发如同波浪般披散开来,散发出透明柔美的光泽,白皙瘦小的面庞上,嵌着褐色的双眸,如夜晚的繁星般璀璨,使人很容易忽视她样貌上的不足之处,比如透着些微病态的苍白肤色。

      她身上穿的是泛着银白色光泽的纱质长裙,将她小巧玲珑的身段衬托得惹人爱怜,身后侍女南茜正在细细地为她梳着头发。已经十五岁的身体,由于自小体弱多病的缘故,十分的瘦小,与身后只大了她几个月的那姣好的身材相比,似乎差了不止两三岁。

      “夫人,还有什么需要我注意的地方吗?” 康丝坦扎朝旁边忙碌个不停的梅朵夫人问道,不知为何,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总觉得心里有股说不出的别扭。
      梅朵夫人一边手不停地帮她挑选饰品,准备妆盒,一边应道:“没有了,该学的您都学会了,您这几天表现得实在是太棒了”,她欣慰地看着从小带大的少女,接着说道,“以前我就总对她们说,要不是您身体不好,落下了许多课,您一定会成为霍亨斯陶芬家族最优雅美丽的淑女。”
      “谢谢!”康丝坦扎甜甜一笑,对着镜子,似乎也没那么难以忍受了。

      虽然什么都忘了,但是礼节,仪表,谈吐,态度等规矩都是公主从小就开始学习的,身体里似乎与生俱来的贵族举止做派自然而然的便能施展开来,这对她来说并不困难。
      只是走路的时候会有些别扭,宫廷御医说,也许是脚踝扭伤了的缘故,过段时间就好了。
      所以,晚宴上她被特许只要跳规定的几支舞就可以了。

      随后,她们将话题转移到了今晚到场的宾客身上,梅朵夫人挑了几个地位比较高的人物讲给她听,听了一会儿,康丝坦扎不得不阻止梅朵夫人继续往下说,因为,她发现,自己的乳母还真是不一般的啰嗦。

      舞会的时间到了。
      穿过华丽厚重的大门,金壁辉煌的大厅跳入眼帘。繁复的大吊灯上挂着无数蜡烛,淡黄的烛光闪烁着,交织成一片。
      “尊贵的贝亚德王后陛下,以及康丝坦扎公主殿下!”
      在康丝坦扎紧随王后进去的那一刻,所有人都停止了行动,纷纷退至一旁行礼。
      王后作了简短的发言后,舞会正式开始。

      康丝坦扎的舞伴是她的表兄阿方索,金发碧眼,长得英俊潇洒,仪表不凡。她看着她的舞伴,微微有些失神。
      眼前似乎有个陌生男子的影像一闪而过,和面前男子的脸重叠了。
      怎么回事?
      他是谁?

      “……表妹,康妮表妹,你怎么了?”阿方索担忧地看着她,关切地问:“是累了吗?”
      她回过神来,忙摇摇头。
      糟糕,竟然走神了。
      “我只是有些担心父王和王兄,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她随便挑了个理由。
      阿方索听后微微一笑,“不要太担心了,表妹,昨日不是刚有小胜一场的消息传来吗?我们的军队很强大,相信这场战争很快就会结束的,毕竟太过持久的战争对双方都不利。”

      他稍犹豫一下,接着说道:“但我并不十分赞同你父王的一些做法,抱歉,我并不是想指责国王,只是我认为和罗马教廷对立是十分不明智的,如果双方能够各退一步就好了,至少我们可以安稳地待在意大利,而不用每天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这不止是我一个人的想法。我有和他提过几次,他总听不进去。亲爱的康妮表妹,你能劝劝你父王吗?”

      “我明白的,大家都不想打战,希望能够通过和平途径来解决。”康丝坦扎认真地说着,“但是我们家族自上一代起就与教廷结怨,其中纷繁复杂,今日的局面,非数日而就,难以理清。而且这件事我了解得也不多,你知道的,他毕竟是我的父王,若是连我这个亲生女儿都公然站出来反对他的话,会让他心寒,我很想帮助你,阿方索表哥,但是真的很抱歉,我只能说我会尽量。”
      “哦不,是我唐突了。其实我真的很尊敬他,毕竟能坚持着自己的信念到现在也很不容易,愿主能够保佑他。”阿方索匆匆回应,似对得到这样的回答不大满意。
      两人又交谈了几句,舞曲一结束便分开了。

      此后康丝坦扎又接受了几次邀舞后,向王后提出有些累了,想早点休息,王后忙叫梅朵夫人陪着她一同回房。

      当她踏出正厅时,一抹不易察觉的精光从她眼中划过。不曾听说这位表兄同自己的关系有多要好,今天却说出这番话来,他想做什么?

      康丝坦扎和梅朵夫人讲述了今天和阿方索表兄的谈话,梅朵夫人告诉她,现在贵族们分成主战派和主和派,而阿方索是主和派那一方的,她建议康丝坦扎在这件事上还是保持沉默比较好,毕竟,女人对这些打打杀杀的战争是无法弄明白的,所以,还是不要胡乱参一脚的好。
      小公主听从了梅朵夫人的建议,安心地过起了舒适的宫廷生活。

      接下来的日子里,由于王后下了严令,康丝坦扎只能乖乖呆在宫里,除了接受日常诊疗外,时不时会有几位曾经的女友来看望她,陪她聊天解闷,希望可以帮她想起些什么来,如果能忆起凶犯的样貌就更好了。
      案子至今未破,王后向侍卫长施加了很大压力,这使他年轻的妻子几乎成为了小公主的固定访客。她不厌其烦地陪着康丝坦扎散步,详细讲述着过去的种种,可惜的是,小公主总是迷茫地摇着头,一脸抱歉的表情看着她。她有些气馁,心中的焦虑溢于言表。

      “她怎么样了?”御医刚刚例诊完毕,王后立即上前询问。
      御医摇了摇头,“看不出什么具体的问题,后脑也没有受伤的痕迹,也许是一时受了刺激,以后会慢慢恢复,不过,……”
      “不过什么?”王后紧接着问道。
      “不过也有人花了一辈子时间也想不起来的先例,所以,王后陛下,现在我们所能做的只能等,和向上帝祈祷。”
      御医告退后,王后坐到小女儿身边,疼惜地看着她。
      康丝坦扎被她难过的目光看得心都纠起来了,出口安慰道:“我没事的,母后,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而且,我对一些事似乎有些印象,只是暂时还无法完全想起来。”
      王后将小女儿拥入怀中,语带哽咽:“我知道,我知道你会好起来的。看在上帝的份上,你快点好起来吧。”

      康丝坦扎反拥王后,感受着来自母亲身体的温暖,闭上了琥珀色的双眼。她一直没告诉她们的是,她心里一直有种奇怪的感觉,似乎她们说的并不是自己的过往,而是另外一个与她不相干的人,参观了整个宫殿,她依然觉得陌生。
      她克制着内心的不安,自我安慰,这是失忆的正常反应,而且从罗马城迁来这里没有几年,不熟悉也是可以理解的,她不想再让亲人为她担心,所以没有对任何人提起。

      最后,公主遇险一案被定论为敌方派出的杀手意图绑架公主,作为胁迫她父王屈服的筹码,结果渡河时突然发生了意外,让他们丢下公主逃了。侍卫长像模像样地抓住了几个疑犯,投入狱中,择日处斩。王后还在众人面前夸赞侍卫长的忠诚与勇敢,给予他赏赐,此事就此揭过,意大利王宫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在这片看似平静的表象之下,未来的命运如一叶扁舟般浮于其上,黑色的波涛一浪接一浪,带着吞噬一切的力量,汹涌地翻腾着。

      * * *

      春去夏来,花园处处郁郁葱葱、繁花似锦。刺玫瑰那粉白色花朵散发出阵阵淡雅的香气,不知名的紫色花朵在微风中温柔地摇曳,虞美人火红的花朵在阳光下像火焰一样要燃烧起来。
      远远望去,一行衣着华贵的女子漫步其中,姹紫嫣红。

      “天气变热了好多呢。”走在前面的其中一位女子说道。
      “是啊,不过您的病才刚好没多久,夫人交待,您不宜吹太多风,不宜晒太久太阳,不宜吃太多冰的,不宜……”
      “南茜,你快赶上梅朵夫人第二了。”
      “呃?”
      她叹一口气,打趣道:“第二啰嗦,小心将来嫁不出去。”
      南茜闻言低下头,脸红了。

      “康妮,说到嫁人,听说父王打算这次战事结束后,就为你挑个好夫婿呢。你有没有什么中意的对象,我们帮你参谋参谋?”一旁同行的伊莎温和地问道。
      “哪有啊,就算有我也记不得了嘛。嫂嫂,我不想这么早嫁人,我还想多陪陪你们。”康丝坦扎向她的嫂嫂撒娇。
      开玩笑,她现在可算是个身有残缺的女人,天天喝着稀奇古怪的汤药,记忆一点起色都没有,还怎么嫁人啊?虽然她在人前一直笑眯眯的,可心底的不安还是如潮水般将她吞没。

      伊莎温柔地笑着,“傻孩子,你已经快成年了,当然得趁早帮你物色一位出色的未婚夫。和嫂嫂说说,你喜欢什么样的?”
      “我喜欢什么样的不重要”,康丝坦扎略带沮丧,“父王大概会让我与他的盟友中某位公国的王子联姻吧。其实我觉得长什么样并不重要,只要对我好一点就行了。”
      伊莎漫不经心地抚弄着手中的花朵,淡淡地说:“是啊,对自己好就行。”
      一阵沉默。
      这时巴特拉走过来,打破了沉默,“公主殿下,您的吃药时间到了。”
      伊莎忙对康丝坦扎说道:“那我们快些回去吧,误了吃药就不好了。”
      “嗯,好的,嫂嫂。”

      伊莎嫂嫂的过往康丝坦扎略有耳闻。据说王兄洛泰尔性格暴躁,甚至有虐待倾向,对她很不好,加上她成婚两年后都一直没有怀上孩子,在宫里的地位一日不如一日。到第三年,她总算怀孕,却在丈夫的一次暴虐中小产了。调养好身体以后,御医却说她从此以后恐怕很难再孕。若不是她的背后有个强大的家族,恐怕早已被休弃,赶出宫外了。侍女说时常听到她的房里传来阵阵压抑的哭泣声。

      作为一个这个时代背景下的女人,是悲哀的,她边走边想。女人往往成为各个家族为了各自利益而联姻的工具,如果遇到一位脾气好的丈夫就算很幸运了。她已听说过不少丈夫虐待妻子的事情,她嫂嫂就是其中之一。

      她万分同情这些不幸女人的同时,也在暗暗担心,不知道将会被嫁给一个什么样的人。万一将来的丈夫对待她就像王兄对伊莎嫂嫂那样,她该怎么办?
      小公主又多了件烦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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