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日记的最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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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知弗朗西斯将随之前往哈布斯堡后，康丝坦扎开始紧锣密鼓地为两天后的旅行做准备的同时，抓紧时间看日记。她到现在也搞不懂弗朗西斯到底有何意图，会如何出牌，所以她必须更多的了解弗朗西斯这个人和他背后的家族。
在这方面，日记是个大帮手，但她不打算带去，以免遗失，所以她得尽量把整本翻一遍，而不能象以前那样慢慢看。这并非一次轻松的旅行，既然她准备主动出击，那么有备无患，总比一无所知来得安全。
她已经从周围人的口中了解到一些基本情况，弗朗西斯的父母均健在，他是么子，曾有一兄一姐，兄长安东尼在半年前的一次战役中不幸丧命，之后不久二姐阿格尼丝病逝。痛失心爱的子女后，哈布斯堡侯爵夫妇便一直呆在城堡里，很少外出了。而弗朗西斯，作为唯一的直系血脉，理所当然的成为继承人。本来哈布斯堡和斯塔布斯两大家族曾为弗朗西斯和拉都伊定下婚约，后来由于一连串的事故，婚期一再拖延。
可怜的人，白发人送黑发人。康丝坦扎此时很有些同情他们。不过，在不久的将来，等她看完日记，或许就不会这么想了。
康丝坦扎看着眼前还剩大半没看的日记，欲哭无泪，怎么还有这么多,什么时候才看的完！只好走马观花挑一些来看了。
其实她最想知道的是结局，不过她原先是把它当成小说看来着，要是一早知道结局的话太无趣了，所以她一直耐着性子慢慢看。现在情况有变，于是，她直接翻到了最后十几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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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里亚王子遭暗杀身陨，我知道是谁干的，我相信所有人都清楚，但是，没有人会说出来。国王已经病入膏肓，连心爱儿子的意外死亡也没力气一查到底，谁胜谁负已经很明显。后来，埃莉诺王后因悲伤过度，得急病去世。但是，我在她死前一天看到过她，她的精神还是不错的，毕竟，她还有一个儿子可以依靠，她并没有完全失去希望。然后，又有数人因各种原因死去。
我感觉到宫殿中飘浮着血腥味，我很害怕。
我大错特错！上帝将恶魔的羽翼剪去，我却将它修复，让它再次四处播散它的罪恶，而我根本无法停止它屠杀的脚步。我知道这是个必然的过程，但我无法接受。我很痛苦。
哦——愿上帝原谅我的鲁莽。
……
终于，我逃出了这个令我倍感压抑的地方。我自由了！
我为了逃避追捕，东躲西藏地过了些日子，然后，觉得外头风声小了些，我住进了事先备好的小屋，关起门来过日子。我想，他们找不到我，会渐渐把我忘了吧，然后找个看得过去的死因将我的存在掩盖。而王宫中的他，已得偿所愿，大权在握，美人在怀，我又曾经帮过他，他总该不会对我赶尽杀绝吧。
……
他们来了，在我安下心来过日子时，我的丈夫一身戾气地出现在我面前，二话不说将我绑上马。我失败了，我即将接受惩罚。
是弗朗西斯发现我的。我曾因为怕他担心，托人转交了一封信，我自以为写得很隐秘，没想到，还是让他找到了蛛丝马迹，帮彼得找到我。
我听到心里有东西碎裂开来的声音。
弗朗西斯告诉我他的无奈和歉意，他说他没有办法，因为彼得许诺，只要他能找到我，他的家族就不会受到任何伤害。否则，彼得将会把我的失踪落到哈布斯堡家族头上。所以，他只能这么做，希望我能谅解他的苦衷。
他还说，他是真心喜欢我的，他这么做虽有私心，但也有一部分是为了我。他会找到那儿，是因为我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刻在他的眼中。
哼！不如说你们一直监视着我的一举一动吧。
虚虚实实，实实虚虚。
我笑了，我真是全天底下最愚蠢的大傻瓜。弗朗西斯，我知道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但我死都不会告诉你。
我对他说，你们不是还有阿格尼丝作挡箭牌么？你们怕什么？！你把我当成什么，表忠的礼物么？我算什么？我在你心里算什么？！你个自私鬼！你没有心！
他不曾反驳，只是沈默，无穷无尽。”
* * *
眼泪不由自主地从康丝坦扎娇小的面容划过。她觉得心里一阵抽痛，好难过。
看来，露丝最终还是爱上了弗朗西斯，不然不会特地留信给他。而弗朗西斯一边口口声声说爱她，一边将她捉回她丈夫的身边，背叛了她。弗朗西斯这个挨千刀的！不过，他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她擦了擦眼泪，正准备继续看下去时，传来一阵敲门声。
“请进！”
室内，戴维略带拘谨地坐在她面前，低垂着头，端着茶，也不喝。康丝坦扎耐心地等他开口。
终于，戴维抬起头来，看着她，欲言又止，似在斟酌该如何开口。
“殿下，自从您离开意大利后我就一直跟随着您。我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想您应该清楚。”闷葫芦开口了。
“我已经不是公主了，戴维，称呼我的名字就行。是的，我很清楚，你是武艺高强的护卫，是我忠实的朋友。”怎么了？
“您这么说我非常高兴，您永远都是我们心目中的公主。那么，请允许我以护卫和朋友的身份给您几句忠告。我听说您打算和弗朗西斯阁下前往哈布斯堡，作为您的护卫，我理应随行负责您的安全。作为朋友，我要劝您远离可能的危险。明天，我将随您兄长洛泰尔阁下离开这里……”
“什么？！”康丝坦扎闻言一惊，“这么急？我没听说这回事啊？！”
“您不知道吗？”戴维也有些惊奇，他想了想，继续说道，“我接到通知也没多久，或许待会儿洛泰尔阁下会前来告诉你。不过，这并非我来的目的。我来是想提醒您，小心弗朗西斯阁下！”
呃~~这是第几个来提醒她的了？看来还是有人关心她嘛。康丝坦扎心里暖烘烘的。
戴维接着说道，“我曾无意中听到弗朗西斯阁下同几个朋友谈论您。他言语间对您颇多微词，说出许多难听的话，还说要在三个月内将您拿下。他是个危险人物，我希望您能够取消这次行程，不要再接近他。我知道我这么说很唐突，但为了您自身的安全着想，我劝您考虑一下。”
康丝坦扎正想着如何打消他的疑虑，突然想起一件事，她问道：“难道上次陛下生日时的格斗比赛中，你是因为他想欺负我，才和他打成那样？”
戴维脸红了，辩解道：“不是的！那是因为……因为他……他说我们是丧家之犬。我并不是故意要在您面前诋毁他，我知道他是您的朋友，我只是……只是……”戴维整张脸憋得通红，半天“只是”不出个所以然来。
嗯嗯，真是个可爱的人，康丝坦扎想。她接过话头，说道：“我知道了，多谢你，戴维，我会小心。如果他真说出这么过分的话，那我不会再和他做朋友。但我还是得去，其中缘由复杂，一时半会说不清楚。不过你放心，我已邀请安茹伯爵夫妇一同前往，好有个照应，我不会有事的。对了，你们明天离开这里，打算去哪？准备做什么？”
“我也不是很清楚，”戴维老实回答，“洛泰尔阁下对我们说想回家的就跟他走，不想走的他也不勉强。说实话，我在这里呆了这么长时间，渐渐地喜欢上这了。但是，我还是很想意大利，我想回去。殿下，您呢？您不想回去了吗？”
“我吗？”康丝坦扎沉默了一会，说道：“我也很想念意大利，想念那里的人，那里的水。但我觉得时候不到。戴维，我担心我哥哥会带着你们进行无谓的冒险。我希望你能答应我，帮我拉住他，拉住你的同伴，不要去冒险，实在不行就算了。同时，你自己也要多加小心。”
“多谢您的关心，殿下。我以上帝的名义发誓，我会遵从您的话。”
两人又聊了几句，最后，戴维起身告辞。
康丝坦扎在房中来回踱步，犹豫着要不要去劝劝洛泰尔。
自从那件事后，她就再没和他说过只言片语，要说不恨他不怨他是不可能的，康丝坦扎自认没那么大度。依她本来的想法，准备在洛泰尔离开前先走一步，让他为真假妹妹忙上一阵，阻挡他复仇的步伐。可是，她发现自己对巴伐利亚的宫殿和露丝的经历有一种奇妙的感觉，似乎隐隐和她的过去有关，所以，在搞清楚前她得留下。
算了，他是个成年人，我不可能拦着他一辈子，而且我还得抓紧时间看日记。康丝坦扎成功说服了自己。
日记本再次被打开。
“今天，我狠狠地将匕首插入了他的肩膀。真可悲——本来在他瘫痪期间给他防身的武器却在最后伤了他。他狂怒地看着我，满脸不可置信的表情，抬手就摔了我一巴掌，愤愤而去。呵——他居然说爱上我了。真可笑，太好笑了！天大的笑话！我不停地笑，不知笑了多久，笑着笑着泪流满面。我已经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了，为什么还不肯放过我？我已经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了，……
过去几天了，他不曾走进这个房间，我也无法走出去。我被软禁了，和外界完全割断了联系，任何人都不能来看我，包括我的父亲。我唯一获得的消息是，奥托二世病重，拖不了几天了。现在他大概在忙着准备登基吧，没时间来折腾我，我也累啦，没力气再逃，听天由命罢。
……
今天，阿格尼丝突然出现在我面前，她对我说：“露丝，我很同情你的遭遇。我知道，你喜欢的是我弟弟弗朗西斯，我愿意帮助你们。我会想办法送你出去。”
你有这么好心？我在心里冷笑，问她：“你为什么要帮助我，你不怕他怪罪于你？”
这时，她温柔地笑着说道：“我有了彼得的孩子。”我一怔，看向她的腹部，细看有些隆起。
她注意到我的视线，低头抚摸着肚子，继续说道：“五个多月了。我一直担心被人看出来，毕竟，你在名义上仍是彼得的妻子。不过，现在好了，我和彼得，你和弗朗西斯，多么合适的组合，皆大欢喜的结局。我将成为彼得的王后，为他生下第一个孩子，噢——我希望会是个男孩，以后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而你，将和我弟弟共结连理，大家一起幸福美满地生活着。露丝，你说好不好？”她的蓝眸亮晶晶的。看来，她还不知道我和弗朗西斯已经撕破脸。
彼得，你又骗了我。你口口声声说爱我，我也不打算再逃了，可你又做了什么？！我苦笑，答应了她。这是个好机会，不是吗？我不会错过，哪怕是死，我也要离开！
……
计划敲定，将在彼得登基典礼前进行，那时人来人往，比较容易混出去。彼得突然来看我了，这让我很紧张，以为计划败露。幸好他什么也没做，只是很温和地跟我说话，不像已经知道的样子，似乎也忘了我曾刺他一刀的事。他告诉我，他特地选了我生日那天登基，他说他感谢上帝在那天将我送到人世，让他遇到我。他说到那天我就满十六岁了，我将成为他真正的妻子，成为全世界最幸福的王后。一整晚，他不停地说着，似乎很高兴，我不曾打断他，只静静听着。
彼得，我不否认，我曾对你有好感，也想和你好好生活。但是，阿格尼丝的存在，让我望而却步。她在你心目中的地位远远超过我，我根本毫无胜算，在很早以前，我就已经放弃这种奢望了。我累啦，彼得，不要再骗我了，我的心脆弱不堪，已经无法承受更多的欺骗和背叛了。彼得，若你真的爱我，胜过你爱阿格尼丝，那你们的孩子呢？难道你要让这个孩子背负私生子的身份吗？你不会。我也不会。
所以，不要再骗我了。
天下之大，总该有我容身之处吧。我该走了。彼得，好好地和阿格尼丝还有你们的孩子过日子吧。若你真的有一丝一毫爱过我，就放过我，不要再来找我。
……
我考虑很久，还是留了封信给他，也留下了你。你是我最忠实的朋友，从我刚来到这里到现在，你就一直默默陪伴着我。为了防止别人偷看，我特地用了我那里的文字，这是不该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个地点的。
我一边生活在这里，一边尽力脱开身，只做个平凡的旁观者，不去影响这里。我从不曾做过什么惊世骇俗的大事，隐藏自己的实际能力，也自认不曾破坏历史行进的轨迹，却落得如此悲惨。那么，我就留下你，当作是为你而提前受到上天的惩罚吧，这是我最后一次任性。若你能经受住千年岁月的流逝，呈现在后世人们面前，你将成为一大奇观。”
合上日记，康丝坦扎闭上眼，心里百味掺杂。虽然有一小部分话她没看懂，但并不妨碍她了解这些被掩盖的过往。照这么看，不仅是弗朗西斯，就连当时的路易二世也曾重重地伤害了露丝。尽管现在看来，路易二世的的确确爱上了露丝，可怜的露丝，却再也不相信他，不相信爱情了。至于阿格尼丝，也只是个可怜的女人罢了。不过康丝坦扎看得出来，到最后，露丝仍未完全绝望，还想另起新生活，她应该不会自杀。那么，露丝最后落水而亡又是怎么回事？还有，弗朗西斯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她匆匆翻了翻前面的部分，并没有找到明显的字句，让她有些失望。
康丝坦扎决定找寻真相，她渐渐有种错觉，似乎看着日记，脑海里便能同步闪现一些当时的情景来，甚至觉得两人正逐渐融为一体。难道她就是“她”？或许她了解“她”全部的时候，就会是她找回自己的时候。
* * *
高贵美丽的狄安娜俯瞰人间，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清冷的月光散在窗前男子的身上，如纱般朦胧。
一旁的埃米尔夫人正帮他斟酒，只听她说道：“虽然她明确回绝了您，但您还是不该让她去，弗朗西斯和他父亲一样，一肚子坏水，天知道他们会做些什么。您难道一点也不担心吗？”
“目前他们还不敢乱来。斯塔布斯家族一直左右摇摆，对拉都伊的婚事也犹豫不决。而查斐斯特家族……”男子闭了闭眼，缓缓说道，“至少安茹伯爵是我这边的。”
“他已经被家族除名了。”埃米尔夫人叹口气，接着说道，“听说莱斯特•查斐斯特侯爵大人病情好转，已经可以下地了，要不要安排康丝坦扎小姐和他见上一面，说不定侯爵看到她，……”
“不必。”男子斩钉截铁地拒绝了她的建议。
备注：狄安娜——罗马神话中的月神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日记的最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