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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第五十九章 星见之相（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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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找你来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告诉你恢复杰克记忆的办法。”
可能是因为前面的种种铺垫，我没有什么意外的感觉。但是我可不相信有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情——我和约瑟夫是对立的阵营，我对他的了解仅限于侦探提供的基本资料和过往的主观接触。
我本想拒绝他，但是我张了张口，什么都没说出来。
如果他是认真的呢？或许我身上有什么东西是他需要的，可以用来交换的？
我咬咬唇，我不敢错过任何一丝找回他的记忆的机会，也不能。
“约瑟夫，”我斟酌着开口，“我可以帮助你一些什么吗……”
看到他还是面无表情，我连忙加了一句，“就是，有什么可以用来跟你交换这个办法吗？”
约瑟夫定定地看着我的眼睛，突然摇摇头，笑了。
那笑里，七分无奈三分自嘲。
“如果我说，是我欠你的，你信吗？”
“我一直帮侦探干着清洗记忆，保存别人的记忆的脏活。以前的我从来没有为任何人感到悲哀或者难过，毕竟见证过太多的诞生和消失，对这些情感已经渐渐麻木了。”
他抚摸着腰间的佩刀，星光挂在他的白发上，我看不见他的神情。
“但是你不一样。你被那家伙伤了那么多次，但每一次你重新见到他的时候……”他顿了顿，“你每次都是那么爱他。这次也不例外。”
可能因为是第一次听见约瑟夫用这种语气说话，我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其实这一次他也没有伤到我。”我听见自己用不太肯定的音调说到，“以前的事情我不清楚，但是无论他以前做过什么，这一次牺牲已经足以让我们的恩怨一笔勾销了。”
“一笔勾销……吗。”约瑟夫笑着摇摇头。“这么想可真像你。要是换作别人，恐怕都恨不得把自己的对象撕成碎片了。”
“我确实这么想过。”我突然道，约瑟夫闻言顿了一下。
“那是他准备牺牲自己的时候。”我耸耸肩。
约瑟夫低笑一声，“不愧是你。这样吧，你进去这张照片，我就可以告诉你找回杰克记忆的方法。”
他重新开启了那个令我头疼的密码机的声音，星空开始转动，苍穹变换着颜色，带着一张照片来到我们面前。
那是一张模糊的照片，似乎拍到的是一个动态，隐约可以看见是一扇有两个人的门前。
一股不安的感觉升腾起来，心里某个地方隐隐作痛，我皱了皱眉，但就算如此我都不能放过这次机会。
白光覆盖了身躯，就在我感觉到一阵晕眩的时候，约瑟夫的声音悄悄地钻进了耳朵里。
“记住，做出正确的决定。”
踉跄了一下，我坐了下来，猛地发现面前是喧嚣的海——哪怕只要再踏出一步，我就会掉进海里。
完了完了完了——照片里会死吗？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只手拉进了温暖的怀抱里。
那怀抱熟悉得煞人——我哆嗦了一下，很想转过头去看，但是我不敢。
直到那个声音响起。“奈布？你怎么了。”
一切都太熟悉了。脚下的大海，还有头顶朦胧得星辰，还有身后看似漫不经心但是已经下定决心的他。
眼泪不争气地涌了出来，拼了命地往下淌。
“奈布……？”他想把我转过来，但是我板着脸。回来这里已经够丢脸了，更别说我还把几个月没得到自由的眼泪全都无罪释放了。
他就这样静静地等我哭完，我抽了抽鼻子，最终还是更不争气地靠进了他的怀里。玫瑰的香气，妥帖的布料勾勒着我日思夜想的那个人。
我把头仰起来，盯着他的眼睛。他的眼神里还是那般透露着不变的温柔和喜欢，让我又想起了失去他的这段日子。
“杰克，”我总算冷静了下来，“你打算让自己死对不对？”
杰克闻言愣了一下，没有说话。
“你有想过我会怎么办吗？”我抿抿唇，“难道你觉得，我没有你就会过得更好吗？”
他沉默了一会，更加用力地抱着我，“我不会死的。”
“那不是你。”我试图挣脱他的怀抱，“那不是你，杰克。那永远不是你。”
“那只是一个躯壳，而我爱的是现在的你。”
杰克罕见地沉默了。过了半晌，他放松了一些，似乎放下了什么。
“我们在照片里，“他喃喃道，“约瑟夫那个老头子还是喜欢拍一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虚无缥缈的东西？”我皱了皱眉，“我们俩对于你来说是虚无缥缈的东西？”
说完我就意识到我不是想要责备他，对他也没有任何怀疑，只是忍不住想要让他承认他和约瑟夫好像认识了很久很久。但我语气中的火药味还是浓到让自己吓了一跳。
他苦笑道，“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换了个姿势把我圈在怀里，把下巴搁在我的头顶上，轻轻地摩挲着，带着安抚性的动作让我的情绪稍稍稳定了些。
“你应该已经知道我可以很久保持记忆的原因，而约瑟夫是因为帮助侦探工作，所以我们俩认识的时间确实已经很长了。”
“他喜欢拍照，所以他一直在拍着我们。还有很多我的照片，多半是一些黑历史。”
黑历史。我悄悄地在心里记上了一笔，出去一定要看看。
“我知道我这么做很自私，但是”，他顿了顿，“这只是照片……“
我感觉心里猛地抽了一下，他接下来要说什么，我相信这跟我会不会放弃我的刀一样有着肯定的答案。
“杰克，”我打断了他，“你既然跟我说了约瑟夫，那其他的事情都告诉我好不好？”
可能得益于我都没有意识到的，话语中的某种哀求，杰克没有把那句话说完。
他最终只是说，“好。”
他一直在讲述。从孤儿院开始，讲到养母，讲到婚礼。他把所有能想起来的信息都告诉了我，哪怕我一早就全都知道了，但我一直在认真倾听，生怕漏掉一星半点。
他讲完了。我就开始讲，讲完我的事情，开始讲我们俩的相遇，直到把我知道的所有八卦都讲完了，我还在试图讲些什么。
照片里的时间是静止的，颜色是灰白的。我一直看着定在某个时点的大海，这里没有风，没有别的声音，只能听见我们俩的呼吸声。
“嘿，你还记得我们最近拍的那张照片吗？就是那张约瑟夫把我拍得很丑的，你就不用担心啦，你还是那么帅……”
我的声音有些嘶哑，越来越小。我蓦然发现我后半段一直在说新的“杰克”来了之后的事情，而杰克一直在我身后不发一言。
“……对不起。”
“应该对不起的是我。”杰克吻着我的头发，从发尖吻到下巴。“我不能陪着你，但他可以。说实话我还有点嫉妒呢。”
我好像突然抓住了一点什么，我猛地转过身，“杰克，杰克你听我说，我们，”我咽了口口水，“我可以一直在这里陪着你。你看，照片是静止的，没有人会打扰我们，也不需要有人牺牲......”
“不行。”他封住我要说的话，给了一个绵长的吻，好像在吻一件易碎的珍宝。
“杰克，你爱我，我也爱你，”我推开他，踩在甲板上，双手攥着衣服的下摆，好像这样就可以掩饰它们在颤抖。“为什么不可以？
“你不属于这里。你是个活生生的人，奈布，你还没有到需要定格的时候。”
“奈布，你值得更好的。”
“我只要你。”我听到自己说。
“拥有着这么肮脏的过去，我配不上你。”他说，“我要你向前看。”
“……我曾经以为我们是最般配的，”我扯开一个笑容，把眼泪逼回去。“我也不是什么干净的人。我手上的人命可不少。”
“但你拥有未来，你有着一颗干净的心。我曾经这么对你，我没有办法在这种情况下还牺牲你去满足自己曾经那虚伪的爱。”杰克笑了，很淡然，仿佛卸下了所有的包袱。
“虽然我确实爱着你。”
脑海里响起约瑟夫说的那句话。他或许早就知道了杰克是怎么想的，他让我进来的目的也是让我选择，让我明白杰克是怎么想的。
或许在罪恶里滋生出的爱恋，总需要有人买单。
他或许在逃离，在躲避，但他达到了目的——他赎了罪。
提出要在这里陪着杰克的自己，到底谁才是自私的那一方呢？或许重点从来都不在于找不找回记忆。那记忆对我来说是依赖，对杰克来说却是束缚。
他想要他对我的爱，是最纯粹的样子。尽管不是我所想，但是我不会辜负他的愿望。
“你该走了。”杰克坐回了船边，微笑地看着我，一如记忆中那样。
那就让那段记忆，留在这个时候吧。
我回头走进了照片里，生怕自己哪怕慢一步，都会后悔。
但我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那个背影。灰败的背景中那个鲜艳的他。
“看来你做出决定了。”约瑟夫看着满脸泪痕的我，“我还以为你会留在里面。”
我笑笑，“我确实留在里面了。”
杰克看失魂落魄的我回来了，一下子抱住了我。“奈布，你去哪里了？我好担心你。”
我勉强笑了笑，“我没事。只是和一个老朋友道了个别。”
“真的？”他狐疑地看着我。
“嗯。让我自己休息一会吧。”我把杰克推出了房间。
杰克出去之前，对着我说，“欢迎回来。“
我嗯了一声，没开灯，拉开了衣柜，拿出了压在最底下的那个面具。
我上了床，把它放进怀里。
梦里我还是那个佣兵奈布，他还是那个开膛手杰克。我们从未相遇。这段爱情未曾开始。
又或许我们在哪里就遇到了，只是我们错过了。
但这些都不是真的，我知道这一切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知者不过几人，梦醒不过一场。
也许记忆不该被提起，或许爱恋不应该有这样的结局，但我仍然甘之如饴。
门外似乎有什么声音，我皱皱眉，揉着眼睛走向门边，就听到有两个人在说话。
“所以，你没告诉奈布我把记忆通过胶卷还给你了？”
另一个声音道，“没有啊。”
“……你真不是个人。”约瑟夫由衷地感叹道。
“谢谢夸奖。”杰克的声音，“我也觉得。”
“不过真的很悬，我感觉照片里的我应该会挽留奈布才是。”
“谁又知道呢，”约瑟夫道，“没有谁是真正了解自己的。”
“不过我很了解他，”杰克笑笑，“他肯定会回来的。”
“那你慢慢了解去吧。”
我听到自己恶狠狠地打开门，甩出一句话，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我先走了。保重。”约瑟夫迅速地转身离开了案发现场，留下了愣神的杰克。
听着杰克在外面道歉哄我，喜悦渐渐盖过了愤懑。但他想进来的话，可能还得花上一个月吧。
我捧着面具，轻轻笑出了声。
还好，所有的罪恶不用你一个人抗，这还是两个人的路。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啦！！！认真看到最后，这真的是HE哦。
最后的最后，我爱你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