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克他听不懂人话（第五人格）》唐朝的南边

58、第五十八章 星见之相（中）

　　不会错的，这照片上面的确就是我和他。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今天拍照的时候我不小心闭上了眼睛，而这张照片上面的我也是。
　　我抿抿唇，伸手想要翻到照片的反面看拍摄的日期，但我惊讶地发现我的手并没有触碰到任何东西——照片是半透明的，与其说是照片，不如说是某种投影更加合适。
　　身后似乎传来了轻微的响动，我警觉地回头，却没有看到任何东西。
　　刚刚的声音说不定是我听错了，我无法判断是否真的有人进来。但随着那声轻响，我才发现这个密闭的，布置成星空的房间里似乎一直有一种令人背部发凉的声音，怪不得我从一进来就开始有些眩晕。
　　密码机的声音。更准确的来说，是破译密码机的声音。这种声音一直响彻在小小的空间里，就像蚂蚁在啃食大脑，每一根神经末梢都在为其作痛。
　　我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不由自主地颤抖。战争结束并不代表真正的结束，很多痛苦的记忆看似被尘封，实则一直被一些不为人所知的细节狠心地挖掘披露，平静下纵横交错的伤疤，暴露在阳光下，发出悲鸣。
　　哪怕是平日里那一小阵子破译密码机的声音都令我难受，更别说这个房间里充斥于耳的破译声了。
　　我咬咬牙，用手盖住耳朵，但还是没有办法完全过滤掉那声音。
　　我踉跄着后退几步，脚好像一不小心碰到了什么东西。
　　好不容易让身体的重心稳了下来，我松了口气，一边思索着要不要往外走一边抬头。
　　映入眼帘的是一副银色的棺材，上面罩着玻璃罩，里面隐约躺着一个穿戴华丽的人，他身上的羽毛饰品散发着湛蓝色的宝石光芒，反射在玻璃罩上。令人讶异的是，棺材居然是立着的，比人高上一些，生硬地挡在路中间。
　　为什么棺材会立着……？一般不都是应该平放着吗？
　　我脑海里突然间涌现了一个想法，这让我背后发毛。这样摆放看起来并不是为了让死者安息，而是……而是用于观赏。
　　这个想法出现在脑海里的一瞬间，我的视线就不由自主地移到了那人的脸上。他戴着用于遮挡面容的面具，没有被遮住的嘴唇弧度平和，让整张脸显得安定而祥和，甚至有一种别致的美。交叉在胸前的双手不但不显得僵硬，反而显得他在虔诚地祷告——这让我有种他地胸膛似乎还在微微起伏的错觉。
　　如果这是入殓师的杰作，那么他一定创作出了世界上最美丽的躯壳。
　　我不知不觉中已经伸出手，离那玻璃只有一寸的距离。
　　就在这时，一只惨白的手用力地抓住了我的手腕——我甚至被拽的踉跄了一下。
　　我下意识地想要挣脱，却发现抓住我手的那人力气大的吓人，手腕一阵生疼。
　　我吃痛地回头，正对上约瑟夫毫无生气的眼睛。我本以为会从那双眼睛里面看到些别的情感，例如愤怒或者惊讶。
　　但是他只是默默地看了我好一会，在对峙中最后松开了我的手。在我龇牙咧嘴地揉着手腕的时候，也只是绅士地背手站在我面前。
　　我反倒有些心虚了。无论怎么说，我好歹也算是半夜闯进别人家里，道歉是不可避免的。
　　“那个，约瑟夫，”我斟酌了一下用词，“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
　　话音未落，约瑟夫瞥了我一眼，伸手将什么东西递到我面前。
　　“啊，谢谢！我找了好久了。”我强忍住看到钢铁护肘的激动，将它重新戴在手上，安全感瞬间上升了好几个档次。
　　约瑟夫轻笑了一声，笑声里说不清是轻蔑还是散漫。这时我才突然发现，大半夜的约瑟夫居然穿戴整齐，和白日里丝毫不差。
　　“那个，约瑟夫你不睡觉吗？”
　　刚说出口我就后悔了，我还有什么资格问别人啊？
　　果然，约瑟夫干脆没有理会我的问题，甚至连看都没有再看我，将视线转向了银色棺材。
　　就在我以为他终于生气了的时候，他突然间淡淡地说了一句，“我知道你会来。”
　　什么？知道我会来？为什么知道我会来？
　　我还没有提出我的惊讶和疑惑，约瑟夫就已经伸手抚摸上了那副棺材。
　　他露出一个微笑，尽管弧度微小，但我还是看得出来，那笑和平日里礼貌性的疏远微笑不一样。
　　“他告诉我的。”他将额头抵上玻璃轻声地，虔诚地道，“他无所不知。”
　　我一头雾水，一时间没有理清关系。他是谁？不会是我们面前这个棺材里面的人吧？
　　密码机的破译声似乎更大了，我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约瑟夫侧身看了我一眼，对着虚无的星空处比了一个手势，那聒噪的声音终于停了下来。
　　他整理了一下繁复的领子，对着我微微点头，“奈布先生，你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吗？”
　　“……什么事情的真相？”
　　我定定地看着约瑟夫。我突然觉得，他似乎早就知道我会忘记我的护肘，也早就知道我会来到这个地方，早就知道我会怎么回答。
　　他确实知道这一切，我也知道我只要答应我也可以知道这一切。
　　但是，我真的想知道吗？
　　约瑟夫没有说话，只是微笑着看我，对着他身后我和杰克的合照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我低头思考了一会。
　　“我姑且问问，”我抿抿唇，“你为什么要告诉我真相？”
　　“你是特别的。”约瑟夫几乎没有迟疑，一瞬间就给出了答案。
　　特别的……吗？我抬头看向约瑟夫的眼睛，他眼睛里面还是没有任何感情的色彩，但是我总感觉从里面看到了某种激动，抑或是自豪。
　　“艺术品往往是不会拥有自我意识的，”他仰头看向这一片星海，“人们都认为艺术品的价值在于创造他们的人本身，但是你和杰克，让我看见了发现艺术品自身价值的可能性。”
　　什么意思？我们是艺术品？
　　我突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就当我还想问问的时候，约瑟夫伸出手指放在唇边做了一个”嘘“的手势，在那支手指下绽放的，是我从未见过他露出过的微笑。
　　“去寻找吧，这个问题的答案。”

　　进入一张照片这种荒唐的事情，我以前可能根本就没有想过。但自从知道这个庄园的秘密之后，这似乎也算不上什么。
　　就像穿过一层薄薄的雾气一样，我在一瞬间被模糊了眼睛，而后眼前的景象慢慢清晰。
　　我站在约瑟夫的别墅的门口，旁边是插手靠在门框上的杰克。刚想开口叫他，他的视线却好像被什么东西吸引了一样，几乎是在看到那东西的一瞬间就抬腿走了过去。
　　我有些好奇地跟在后面，只见杰克径直走到了一个人旁边——那个人把手插在口袋里，靠在柜子上。
　　我突然愣在了原地。
　　我就这么一直愣到了约瑟夫邀请两人拍照的时候。他的视线有意无意地穿过那两人的身躯，投到我的身上。
　　他似乎知道我会出现在这个地方，似乎看透了我的惊讶。还是伸出手，做出了一个“嘘”的姿势。
　　蓦然之间，一股严寒席卷了我的全身。我咬咬牙，从进来的投影处快速地穿了出去。
　　在出去之前，我恍惚看见了自己在杰克身边，笑得灿烂的样子。
　　深深的，深深的，刺痛。

　　约瑟夫站在投影面前等着我，看到我出来，他轻声道，“随意。”
　　“就算你不说这句话，”我紧紧攥住颤抖的双拳，“我也会随意的。”
　　我深吸一口气，快速浏览了一路的照片。从我和杰克的第一次见面往前数，杰克的单人照，看起来像是我和杰克一起经历过的一些，但我毫无印象的事情，让我禁不住地感觉到恐惧。
　　我总觉得像是踏入了一个黑洞，身不由己地被越吸越深，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不只是我和杰克的照片，艾玛的，艾米莉的，克里斯的……有些是在孤儿院的照片，有些是在医院的，有些是在森林里的，约瑟夫用这些照片记载了无数的故事，个人的，双方的，很多我根本就不知道是过往经历过的，还是根本就没有发生过的事情。想来我也没有办法求证就是了。
　　我默默地走到了约瑟夫面前，等待他给我一个解释。
　　沉默许久，约瑟夫终于开口了。“我想你也猜得八九不离十了。”
　　他伸手探进其中一张照片里，那人的脸庞在一瞬间就被外力扭曲了。“重新介绍一下，我是庄园的摄影师，同时也是记录者。”
　　还没有给我提出疑问的时间，他继续道，“因为被洗去记忆的人太多，那些记忆又是重要的研究资料，所以侦探只能把一部分他的思维里无法完全记住的事情留给我记录。”
　　“这里的照片，有些是我自己拍的，有些是侦探直接传输给我的。也算是，一种后路和赎罪吧。”
　　“其实，这里的照片就是每个人的记忆。虽然只是碎片化的，但是完整度还是可观的。它还有一个用途，”约瑟夫定定地看向我的眼睛，“进入照片的人，可以重新经历那一段经历。也可以被称为重新‘获取’那一段记忆。”
　　“你还记得输掉的人要重新经历一遍过去的痛苦记忆吗？其实就是通过这些照片来回忆的。”约瑟夫露出一丝苦笑，“虽然看起来像是一件残忍不过的事情，但是我不得不去做。因为这个位置的特权，就是不用参与最后的游戏。就算参加了，我的记忆也都在这里，根本不用担心会失去什么。”
　　“当然侦探不知道，我这里有所有人的所有记忆。他以为我这里只存储了那些痛苦的回忆，但是有些甜蜜的，不应该忘却的记忆，都被我以拍照的形式记录下来了。”
　　我突然间想起了我和杰克的那些照片，心里咯噔一下。
　　“也就是说……”我近乎有些迫切地出声。
　　“对，杰克的记忆都在这里。你和他经历过的所有，都在这些照片里。”
　　约瑟夫没有卖关子，肯定地说道。
　　“我找你来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告诉你恢复杰克记忆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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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前面改动过的部分都已经解锁啦，影响大家观感抱歉
久违的更新，离真相只剩一步啦。
下次更新在下个月，太忙了很抱歉，催更的宝贝我对不住你们。食用愉快~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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