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克他听不懂人话（第五人格）》唐朝的南边

55、第五十五章 碎片（下）

　　玻璃碎裂的声音骤然响起。
　　这个清脆而残酷的声音，明明每天每天都在我的生命里出现，每时每刻都如同凌迟的钟声提醒我，无法停止的游戏又再次开始了。
　　我身经百战——我甚至快忘了上次对心跳还有感觉是什么时候，但是这一刻，我偏偏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第一次听到那心跳的兴奋，恐慌，甚至是那么一点点期许——但这次不是为了游戏，而是我终于可以见到他了。
　　雾气在我奔跑过的足迹上面蒸腾，心跳声第一次不争气地响起。
　　我甚至没有回头，还没有到好好看着他的时候。
　　侦探特地嘱咐过我，千万不要遇到狂乱状态的杰克就失去了理智，不顾一切地冲上去。虽然我很想见他，但是良好的身体素质让我下意识地转身就跑。
　　果然，在我跑过的地方马上传来了破风的声音，那声音甚至差一点就卷到了我的衣袍，我一咬牙，一个翻滚躲开了雾刃。在侧身的时候，我眼角的余光瞥到了雾刃席卷过的地面。杂草被无情地践踏卷起，露出一块苍白而破碎的草皮，上面留下了几道深深的黑色抓痕，不少砂石被这一击卷起，扬起一片足矣迷惑视线的尘埃。
　　他的身影在尘土中若隐若现，泥土中带着些许血.腥的气味。
　　我顿了一下，脚步已经有了想要停下的意味。但是，如果，如果刚刚那一下我没有躲开……想到那些“献祭”的人的惨状，我狠狠地咬了一下下唇，再次迈开沉重的步伐朝着建筑物跑去。
　　奈布，你还不能放弃。现在远远还没有到放弃的时候。
　　手脚都因为恐惧而有些发抖，冷汗从脖子的根.部蔓延到了全身，身体因为过度的运动而失去了小部分的控制能力。这场游戏只有两个人，我和他。所以能拯救他的，只有我。
　　所以我还不能放弃。
　　或许我应该一开始就扑上去，但是他已经不认识我了，盲目的动作只会得不偿失。我能做的，只是让他因为我的“逃跑能力”而有几分愠怒，不会因为狩猎游戏过于简单而从一开始就失去了好奇心和折磨我的欲.望。
　　这样在他终于得手的时候，我或许能多撑一会——说不定能让他想起什么。
　　单手支撑着窗子越过的时候，膝盖似乎磕了一下，我皱了皱眉，翻窗的动作慢了一瞬。
　　这一瞬间或许不能改变什么，却足以让杰克的雾刃准确地击中我。

　　撕裂的痛楚以背后为中心向全身扩散，或许是击中了陈年的伤口，剧烈的痛感麻痹了所有的感官，让我一下子便跪在了地上。或许是因为被击中的地方太痛了，膝盖已经没有了知觉。
　　晕眩的感觉好不容易过去，发黑的视线过了一小会便变得清明。
　　一睁眼，我便看见了边缘沾染了星星点点的血迹的白色面具还有那双血红色的眼睛。
　　几乎是不受控制的，在视线中出现他的时候，眼泪就控制不住地想要决堤。可能是挤压了几年的份，所以哪怕我拼命忍耐，还是有几滴泪珠顺着发红的眼眶淌了下来 。
　　我几乎是哽咽地想要喊出他的名字，但是扼住喉咙的手又压紧了几份，让人喘不过气来，更别说说话了。因为被提离了地面，所以我只能通过紧紧地抓住他的手臂的方式以保证自己不会窒息。
　　看我似乎想要说些什么的样子，杰克血红色的眼眸轻轻地眯了几分。“我还以为你是个有趣的家伙呢。不过你比他们厉害得多，躲猫猫的本事很强。”
　　多少年吗……我扯扯嘴角，露出一个苦涩的笑，不知道是笑给他看的还是笑给自己看的，也可能是那些年在黑色泥沼里面练就的本事吧。
　　真是忘了呢。一上来就戳我痛处。
　　但是这家伙听不懂人话，所以我还是原谅他好了。我在心里默默地想着，似乎已经忘了自己被摁在墙上的状况。
　　他有几分不满地冷哼一声，“你还笑得出来？”
　　除了身上那股血.腥而冷冽的气质，他倒是没什么变化，无论是说话的语气还是说着讽刺的话语依旧平淡的语调。
　　看来就算是狂乱状态多了杀人的欲.望，本人的性格还是不会有过多变化的。
　　扼住喉咙的手似乎紧了几分，我忍不住咳嗽了起来，但是嘴角还是上扬的状态。
　　他本来想要挥向我腹部的爪子在几远的地方堪堪停了下来，我甚至感受到了森冷的气息。
　　他松了松手，让我的脚尖勉强踮在地上，凑近我的耳畔。“告诉我，你、到、底在笑什么。”语气里面的威胁和兴奋可能会让普通人不寒而粟——但是我知道，这是开膛手杰克被惹怒的表现。对方越是表现出不害怕甚至讥讽的情绪，他的施.虐.欲就越是强烈。
　　我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庞，腹部突然间传来了细微的凉意。凉意很快染上了热意，迟钝的身体终于反应过来，那是什么锋利的东西在一个地方反反复复刮划的感觉。血珠从麻痒感的中心一点点渗出来，那是我唯一没有被战争标记过的位置。
　　我吃痛地微微皱眉，果不其然看见了他微微上扬的嘴角。
　　他顺着腹部的位置一直轻轻刮.蹭，沿着腰线往上到了胸口的位置。
　　我的衣服应该已经没法看了，估计就跟以前老渔夫捕鱼的渔网差不多。但想到这本来就是他送我的，他亲手毁掉也就罢了。
　　我默默地想着，就感觉到爪子在左胸的中心微微停滞了一下，接着立在了上面，微微地探入，又不至于到破皮的程度。那是心脏的位置。
　　“你不害怕吗？”他甚至没有抬头看一眼，就断言到。因为我知道甚至在死亡的威胁下，我都没有求饶或者颤抖，我只是静静地待在他的利爪之下，仿佛一只待宰的羔羊。
　　我怎么会害怕呢。我的心早就是你的了。我轻轻地对自己说。
　　“真是勇气可嘉。不过我以后应该不会再见到你了。”他也没有多说什么，只当做我是因为过度的战栗而无法动弹。只是握着我的手松了一半的气力——说实话，就算他现在直接放开我，我也只会因为受伤而倒在地上。但幸亏他的手松了，我才能喘上一口气，不至于昏厥。
　　他用闪烁了半分淡淡金色的眸子看向我，眼中带着满满的傲慢和不屑，但又有着即将品尝到鲜血的兴奋和雀跃。老实说，那种眼神要是类比起来，不过是一个七岁顽童看见橱柜中想要的糖果的渴望。
　　“看在你的血应该很可口的份上，给你许个愿望。”他伸出舌尖，轻轻地舔舐了一下嘴角。“杰克是个绅士，不过许愿可不一定有用。”
　　脑子因为缺氧而变得有些混沌，但是还是因为他的话清明了几分。
　　侦探似乎对我说过，开膛手杰克对着杀.戮和鲜血几乎有着强烈到极点的渴望，而他们“不小心”注射给他的狂暴药剂更有着催发他渴望的效果。不过狂乱的副作用可以用一种东西暂时掩盖——也就是让他停滞。
　　那东西就是让他一直渴望的东西——血。
　　我盯着他的眼睛，他似乎真的不认识我了。以前的杰克，眼睛里面有的全都是如玫瑰花瓣一样柔和的暖意，并不是像现在这样。
　　我想暂时把他眼睛里面的杀意掩盖下去，那就只有一个办法了……
　　只能这样做了。我深吸了一口气，心跳因为自己的决定再次如鼓。

　　“你能满足我最后一个愿望吗？”我咬咬牙。
　　“我想看看你的脸。”
　　他扬眉，似乎为这个要求感到奇怪。也是，或许别人都是祈求他不要杀自己吧。
　　“反正我以后都看不见你了，临死之前看看杀自己的人长什么样，不，不是很正常吗？”
　　他闻言，静静地盯着我看了一会，轻轻地嘲弄了一声，伸手摘掉了面具。“真是奇怪的要求。不过在可以满足的范围。”
　　“你说，咳咳，我的血，很可口，是吗？”长时间被扼住喉咙在短暂的几句话后就干涩地仿佛不像是自己的，眼前有些模糊，我甚至看不清他的脸，但是我还是艰难地吐出了几个字。
　　他愣了一下，有些迟疑地道，“你闻起来很美味。””
　　我几乎是不受控制地笑了出来。他带着几分怒意的眼神扫向我的时候，我看着他在我脸侧的嘴唇，轻声道，“看来，你还是记得一点的嘛。”
　　话落，我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将嘴唇印了上去。

　　（杰克视角）
　　鲜血香甜的味道一下子充满了口腔，带着令人眩晕的味道扑面而来。
　　他柔软的唇瓣和舌尖轻轻地刮.蹭着我的唇间，牙齿时不时的相碰和水声是这个空间里面唯一的声音。
　　我震惊地睁大眼睛，看着面前的他。他闭上了眼睛，眼角似乎还带着一丝泪痕。但就是这样无力的人，居然用最后的力气吻上了我。
　　我本应该有能力避开或者拒绝他摘下面具的要求，但是我没有。我甚至愿意让面前这个小家伙得寸进尺。不过我将其归因于他比较有趣。
　　我知道我现在应该做什么。我应该用力地将他摁回墙上，用利爪狠狠地撕开他的胸膛。
　　但是我已经失去了这个机会。香甜的气味几乎冲昏了我的头脑，我只想要更多。
　　该死，他似乎咬破了自己的嘴唇。那个味道让我甚至想将他摁在墙上狠狠地亲吻，索.求更多，更多，属于他的味道。
　　好甜。甜到几乎麻痹了神经，带着半分熟悉的，玫瑰花的味道。
　　就在我差不多要恢复神智的时候，他轻轻地睁开了眼睛。他的睫毛很长，带着半分撩人的弧度，雾气在里面蒸腾，氤氲了一片令人神往的颜色。
　　要不，就放纵这一次吧。
　　我只是迟疑了一下，便倾身吻了上去。这样的味道真的不多见，以前的人的气味甚至让我厌恶和鄙夷，但是他真的很甜。我再索求一会再杀掉他也不迟。
　　就这样想着，手上根本就没钳制住他。他应该没有力气了。
　　就在我这样想的时候，他突然间睁大了眼睛，用尽了手臂的力气将猝不及防的我狠狠地转过身来，推向墙壁，正对着我。
　　我没料到他还有这么大的力气，刚想伸手将爪子刺入他的手臂，他突然间向前一踉跄，倒在我的怀里，我没戴爪子的手刚好挽在他的腰间
　　我下意识地想要推开他，但是浓烈的血腥味几乎在一瞬间就席卷了我。我很清楚这血腥味，绝对是受到重伤才会散发的味道……但是我刚刚压根没有夺走他的生命。
　　我支起身体，果不其然我的衣服上也沾到了血迹。
　　“啧，”令人难耐的烦躁感骤然升起，“是谁抢走了我的猎物！滚出来。”
　　我猛地一抬头，看向他刚刚被射击的方向。那里有一个黑色的匣子正在工作，闪烁着瞄准的红光。
　　我一回头，刚刚被放在墙边的他剧烈地咳嗽了起来，掩着口鼻的手都沾上了血迹。但是他还是用尽全力从怀里掏出了什么东西——那东西洁白无瑕，不过在这样的环境下还是难免沾上了鲜红的色彩。
　　我一时间有些恍惚——都这样了，他居然还在笑。
　　我站立了一会，看他似乎失去了气力，于是走上前去试图掰开他的手，看看那到底是什么。到底是什么东西让他在这种情况下还拼命保护，至今没有掉的。呵，说不定还是什么人给他留下的念想。这种东西居然还有人傻到留着吗。
　　他的手握的很紧，但是想要掰开一个昏迷的人的手并不算是难事。因为不想伤到那东西，所以我没有用到爪子。他似乎一直在喃喃着一个名字，但我没有认真去听，我也没有兴趣那个人是谁。
　　一番努力下，我终于看到了。
　　他的怀里，躺着我的面具。
　　我的手开始微微颤抖起来。因为我似乎又听到他在喊那个名字。
　　“杰克……杰克。”
　　他在喊的，是我的名字。
　　那个让他不顾性命也要吻上的人，那个让他死都要护住洁白面具的人，那个让他傻傻送死的人，那个他尽管昏迷都在牵挂的人……
　　那个人，难道……是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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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倒数第二章（高亮！！！）最后一章大概最近也会更新的，一个甜甜的结尾。
奈布反攻预警（不可能的）
后面还有两到三个cp小故事。大家在评论里写的cp我都会尽量写的谢谢你们的支持呀。
最后！开学快乐！（被打死）
那个问我开学前能不能等到我的小可爱我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