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殇》两文铜钱

4、苏府

　　夜深人静，漫天星斗，绚烂星河。苏府外偶尔经过一两个赶夜路的人，说着些悉悉索索的闲言。打更的更夫靠在路边的长廊里打了瞌睡，时不时发出些鼾声。我跟着妲己偷摸着翻墙溜进了苏府，苏府的围墙很高，但是她的身形灵活，翻起墙来也丝毫不含糊，全然没有寻常大家闺秀忸怩的样子，看来翻墙这事她也是常干了。
　　屋外的丫鬟婆子早已经熟睡，我们小心翼翼得穿过这些人，进了屋子。妲己点了蜡烛，转身就去了里屋翻找着些什么。
　　我百无聊赖，在昏黄的的烛光映衬下，左右环顾着屋内的摆设。屋内的摆设很是豪奢，珠宝玉器充斥着整个屋子，看得出来，妲己的父亲很是疼爱她。
　　“你虽然比我个子高些，但也能勉强穿得上我的衣物，现在你将就穿些时日，待过几天，我出府去替你置办些。”她从里屋出来，顺手扔给了我一套宝蓝色珠花素衣，“你先去隔壁的温泉池中洗个澡，待会儿再换上这身衣物。”
　　我嗅了嗅身上的味道，确实是有些发臭了，赶紧褪下身上破烂的袍子，向她指的方向跑去。
　　“你慢些动作，小心惊醒外面那帮丫鬟婆子。”她赶紧拉住了我，在我耳边低声道。
　　我点了点头，顺从得跟着她走到温泉池边。池子造在室内，池周身用温润的玉墨石堆砌而成，触手光滑，倚靠在其边也不会觉得有一丝凉意。池中的水翻滚着，飘散出浅白色的烟雾。我缓缓将身子沉入池中，享受着温泉水的温热，真是太舒服了。
　　“你以后就在我房中住下，但切记不能出这个房门，不能让他们发现你，否则我也保不住你，记住了吗？”她靠在温泉池边的石塌上，抚摸着我的头，一下一下，温柔而轻缓。
　　我素来喜欢有人摸我的头，她的力道也控制得极好，我被摸得极其舒服，喃喃称知道了。
　　自那之后，我便日日藏在了她的闺房中，饿了就吃些她带来的糕点吃食，困了就把自己卷在被中昏睡。偶尔闲着无聊，透过窗户缝偷瞧外面几个叽叽喳喳嚼舌根的小丫头闲聊，或是看些妲己寻来的痴男怨女的话本子。
　　看到话本子中，龙女因为爱上一个凡人，结果遭到背叛，惨遭抽筋之痛，我不禁哭得稀里哗啦，很是为那龙女感到不值。
　　“傻狐狸，哭成这副鬼样子。”妲己伸手在我头上敲了个爆栗，痛得我“哎呦”一声叫了出来。
　　我怒瞪着她，瞪着这张与我一模一样的却带着些狡黠偷笑的脸。
　　“从这个话本子里可以看出，男人都不可信。”我很是严肃得说。
　　她低下头，瞧着我，用手指戳着我的额头，浅笑：“你这只小狐狸，你懂什么？”
　　“我娘亲说了，人是世界上最不可靠的动物，特别是男人，表面说着海誓山盟，转眼就如弃草芥，当年我的二姨娘荨素就是因为爱上了一个负心人，而惨遭剥皮食骨之痛。”我道。
　　“人是最不可靠的？”她疑问。
　　我点头，表示我娘亲确实是这么告诫我的。
　　她捏了捏我肉嘟嘟的小脸，脸上一扫刚才的欢快神情，眼眸里变幻莫测，道：“那你相信我吗？”
　　我愣了一下，明白过来，妲己也是人，我忙笑得谄媚，往她怀里挠痒痒，说：“荨姬就算是怀疑天下所有人，都不会不相信的妲己的。”
　　“就算妲己做了不好的事情，你也会原谅我的，对吗？”
　　我耸了耸鼻子，郑重得点了点头。
　　她看到我这副样子，哈哈大笑，道：“真是只傻狐狸，将来定是被男人卖了都不知道。”
　　我着实不服气，撅起了嘴，嘴硬道：“我怎么会被男人卖了，我可是九尾狐狸，是最会魅惑人的妖，所有的男人只要我微微一勾引，就能勾来。”
　　“那你可有学什么勾引之术？”妲己执了毛笔，缓缓在我面上涂画些什么。
　　我摇头，寻常狐狸都是到了五百岁才会学习魅惑之法，我才仅仅百岁，娘亲还未传授这等法术。
　　“看，还是只傻狐狸。”她似乎已经在我面上画成了些什么，捧着我的脸，满意得左看右看。
　　“你在我脸上画了什么？”我挣扎着从她怀里钻了出来。
　　“不告诉你。”她嬉笑着将毛笔掷到了远处，“荨姬，你可愿意帮我一个忙。”
　　我点头，从床榻殇想爬起来想要寻找个镜子看她在我脸上画了些什么。
　　“你替我嫁给西伯侯之子伯邑考。”她拉住了我的衣袖，一字一句得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