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瓷》青衫小咪

10、酒醉人醒

　　阁主竟然是个女人，清丽无奇的女人，坐在太师椅上说
　　“寻常俗物没有意思，我有样有趣的，破例给公子一瞧”。
　　媣鹿化形总是小小一只，扎着两个垂鬓白白胖胖的摇摇晃晃走来，气冲冲的抱住了十方的腿哭诉
　　“太重了我拿不动，大人叫宛青去”。
　　女人对这个孩子很怜爱，将她抱到怀中，笑着对宁知酒说
　　“内室昏暗，公子把柜上的八角灯取下来，我来引路”。
　　宁知酒取了灯在手中，跟着她和幼童往内室走去，灯一遇黑暗盈盈而亮，十方让他上前去打亮路，怀中幼童笑眯眯的，十分得意自己能偷懒。
　　十方边走边道“你救下过一年轻剑客，留在身边做剑士，那是我阁中的人，”
　　“我知道他，少年说你或许可以给我解惑”。
　　“世间凶险无数，我总忧心，多谢公子护佑他”。
　　宁知酒好奇的问“你从没入过人世吗”？
　　“去过两次，皆付出了代价”。
　　“嗯”？
　　十方看着男人疑惑的样子，不由笑了“我去人世的时候，那已经是千百年前了”。
　　怀中幼童应声连道
　　“老妖怪，老妖怪”！
　　内室摆着无数珍奇宝贝，她伸手一指说
　　“就是那个，公子去拿吧”。
　　那是一把寒铁长枪，红樱穗，锈迹斑斑，已经放旧了。
　　宁知酒把枪拿在手中，神色复杂
　　“我希望是她，又不愿是她”。
　　“公子，拿到就走吧，然后告诉我你要什么”？
　　宁知酒道
　　“我如今已是一无所有，何能相换”？
　　十方想了想说
　　“你请了封去镇守拂城，拂城的春花是升国一绝，就今后每年春日都送一丛春花来做换取”。

　　宁知酒来过循阁的消息传到蔚翡耳中，她不远千里赶来，陛下派来保护她的人将她重重围住，如此被重视的长公主被簇拥着走到十方面前，她走一步士兵就跟一步，兵士的冰冷凝重衬着长公主强忍愤怒的神色，把常冷颜相对的十方看的大笑不已。

　　宛青推帘进门看见此景，当即扶着门框也笑了起来，蔚翡的俏脸恼的通红，呵斥道

　　“你们敢蔑视本宫”！

　　话音刚落士兵们也动了起来，同声愤慨的重复起她的话

　　“胆敢蔑视公主！胆敢蔑视公主”！

　　众呼高喊震得蔚翡在其中又惊又怕，脸色白了又红，咬牙切齿的命令“闭嘴”！

　　士兵再高呼道

　　“是”！

　　宛青笑着走到十方身边，十方笑的作势歪向宛青，哎呦的笑道

　　“你看这坏狐狸教的徒弟，真是一样的坏”。

　　宛青收了笑，话音隐有恼怒之意

　　“竟还跟那滑狐狸有关，惹下的祸根至今没完”。

　　蔚翡自顾坐到太师椅上，士兵刚要围上来就被她呵斥驱赶出去。她雍容华贵的开口道

　　“本宫听说驸马来过此处，他换了什么”？

　　十方笑“他不是换，是赎回了自己的长枪，守他的回忆去了”。

　　“他还是喜欢做他的宁小将军”。

　　“逢佳节进宫朝贺无人不耻笑本宫，天下独一号的独守空闺的长公主。可是除了本宫，谁得到这位名满京城的小将军了，她们嫉恨又有何用，他宁知酒生是本宫的驸马，死也是本宫的驸马”！

　　十方看着她这幅疯态，只觉好笑

　　“那公主，你想要换什么呢”？

　　蔚翡的眼神一瞬狠戾，神色里都是癫狂

　　“我要他的尸骨，让他永生永世的和我在一起”！

　　十方不语她逼迫道

　　“你不可以拒绝，他们说循阁什么都收，什么都换，你只能答应我”！

　　言语跋扈无礼，闻言十方并没有恼怒，不紧不慢的解释道

　　“可是没有的东西，我拿什么给你，万物可换，可也要有才行”。

　　“你什么意思”？

　　“宁知酒命人将他已经烧成了一把枯灰，扬在拂城每一寸，所以我没有办法把尸骨给你”。

　　巨大的痛苦压上蔚翡，压的她仓惶起身又瘫坐回椅子上，又哭又笑的自言自语

　　“宁知酒！你！你好狠的心啊！真的就这么恨我吗……”

　　她仰起脸，看着面前这个冷漠的女人，试图想让十方为她解惑

　　“本宫可是长公主”

　　十方打断了她

　　“一个身份，并代表不了人，剥开这层外皮你只是一个恶毒，跋扈的女人。你是美丽，也会有人爱戴你，可与宁知酒无关，他爱他宁小将军的威风，爱他拂城相遇的妻子，爱他的将士们，独不爱你”。

　　公主说“父皇恩宠，本宫从小就没有得不到的东西，哪怕将储君的心尖上的宫人折磨百般，都无人敢问。唯独宁知酒，本宫从未得到过”。

　　十方的目光坦然而直白

　　“公主，谁都不真心爱您，所以你恨，让京城第一的朗朗少年将军逼着娶你，把恨发泄在宁知酒身上。宁知酒对花意是真正无法掩饰的爱意，所以你恨，又把恨发泄在花意身上。说到底，你还是求而不得，永不能得”。

　　公主没有再发怒，神色颓败唯有一双眼睛光亮无比

　　“我若也埋进拂城，岂不还能在一起”。

　　面前这个女人仿佛什么都知晓，一句话就能让她溃败退下

　　“公主的命不在公主手中，在陛下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