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荒唐》徒念

20、第 20 章

　　万泱本来不知道她家的事情，并且打算永远不过问的，就这样还觉得是便宜了她，刚开始还想狠狠报复他们一下，后来又忍不下心了。

　　爸妈吃饭的时候说起来的。“听说陆梅死了？”

　　万泱的耳朵一下子支愣起来。“好像是，上半年不是得病了吗，这次听说是肝癌死了。”

　　“可怜了她孩子啊，年纪轻轻就撂下了……”

　　温泠的妈妈……死了？

　　万泱心不在焉地吃完饭，回到屋里。怪不得温泠最近跟摊上什么大事一样哭丧着脸，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家破产了，不过如果这样，她是不是会难过？

　　不不不，就算再难过也跟他没有关系了，有杜小雨陪着她，他是不能靠近她的，或者说根本不想靠近她，一想到她的身边还有另一个人，万泱就觉得浑身不自在，干脆眼不见心为静。

　　不不不！他还是只想让温泠看着自己，眼里必须只能有他。

　　高考之后的大家，就像四散的鸟儿呼啦一下都飞走了。杜小雨考上了一流的医科大学，是他们这届的状元，她知道他可以的。

　　温泠不操心自己的未来，反正温岳跟她说过万家会帮她的，不知道跟万泱闹掰之后还算不算数，就算不算数也无所谓，她上不上大学都一样，还不如早点去盲校做个志愿者什么的。

　　令她意外的是，她竟然被一所大学录取了，还是全国最好的经济专业。

　　沉默了很久的电话打来，温泠接起来：“喂。”

　　“温泠，以后我们就是同班同学了，激不激动啊？”

　　“激动。”

　　万泱拿着手机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反应：“听着跟真的一样，反正我不管你跟杜小雨怎么样，在我面前不许提他！”

　　“好。”温泠有点头晕，“我想先挂电话了，去睡觉。”

　　“啊……你，你睡吧，拜拜。”

　　温泠扔掉手机躺在床上，觉得整个人天旋地转。又一个电话打来。

　　“恭喜你，马到成功。”温泠真心替他感到高兴。

　　杜小雨那天也很热闹，打着电话往外走：“我们家都翻天了，在给我庆功呢，你怎么样？”

　　温泠报了大学的名字，杜小雨一惊：“可以啊，同喜！你要不要来我家我们一起吃饭？”

　　“以后我再请你一顿，我现在得去接受我爸爸的教诲了。”

　　说了几句温泠就把胳膊放在眼睛前挡着，她有些不安，有些想不明白，最后都化为了疲惫，是一种刚想喘了口气，又发现现在只是个开始的心中的疲惫。

　　“杜小雨。”温泠听见自己的声音在抖，“我想我们要分开了。”

　　“我们过几天再说这件事情好吗？”

　　“好。”

　　过了几天杜小雨来找她了，两个人坐在客厅里各自无言，杜小雨说：“其实我也觉得，如果是这样，我们到这里就可以了。”

　　“杜小雨，我对你是真心的。”

　　“我知道，我也是。”杜小雨抱抱她，“以后还请你多来找我，不然一下子有些难过。”

　　“好。”不知道是真是假，或者在戏里的人有一个先当了真，最终总是要落得满盘皆输的下场，空留下这一场回忆。

　　大学本来都要军训的，温泠也得去，不过她去就是整天坐在阴凉底下和旁边的老师同学聊聊天，关于自己的成绩和家庭背景温泠是一句不提，生怕给自己找麻烦，渐渐大家也觉得自讨没趣，就不再问了。

　　不过温泠长得漂亮，还是有人愿意凑过来说几句话的。“同学，吃冰棍吗？我们一个班的。”

　　温泠抬起头接过：“谢谢，我叫温泠。”

　　万泱在队伍里咳嗽了下：“报告！我头晕。”

　　“去休息。”

　　只是直冲冲跑过去的样子怎么也不像是晒晕了。“谁给你的冰棍？”

　　温泠把冰棍从嘴里拿出来：“不认识。”

　　“不认识你也敢吃？”万泱把冰棍夺走，“不许吃。”

　　站在对面的一班人眼睛都看直了，偏偏一个看不见一个没看见。“你真讨厌。”温泠挠挠脖子上的蚊子包，昨天咬的今天还痒痒，郊外的蚊子太毒了。

　　“被蚊子咬了？我看看。”万泱拉开她的领口，“我有那种抹了就不痒痒的东西，回去给你。”

　　“噢。”

　　“还有你的太阳镜。”万泱给她，“赶紧戴上，我刚刚看太阳太毒了，想起来跑回去给你拿的。”

　　温泠乖乖戴上，医生说她的眼睛最好不要见太阳太久，会得白内障的。

　　“你怎么什么都不带啊？”

　　在宿舍里温泠听见有人说自己的什么抹脸东西变少了，被人偷用了，温泠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暗暗夸赞自己料事如神，她怕自己看不住东西被人拿去了，所以就什么都不带，就一个防晒霜还整天放兜里。

　　“你带这些零碎东西干嘛？抹防晒霜才是最重要的好吗？”温泠凑过去闻闻他身上，“我就知道你没抹，现在抹！脸，脖子，胳膊都抹。”

　　万泱拿过来乖乖抹上，看见对面的一个小胖男生笑得肩膀一抖一抖的：“你笑啥呢？”

　　“笑什么！”

　　“报告……教官，他防晒霜没抹匀……哈哈……”

　　万泱又抹了几把，发现自己白了一个色号：“我回去了，你小心不要让蚂蚁爬身上。”

　　温泠噌一下就站了起来，围着树转圈。

　　因为她每天面对着军训的同学们在草地上各种休息，各种摆pose，和万泱说话，很快就被所有人记住了，然后就经常有女生过来跟她聊天。

　　“那个男生是你男朋友吗？”

　　“哪个男生？”

　　“就那个高高的，有点瘦的那个，好像叫万泱。”

　　温泠心想你这不是记得挺清楚的吗，摇摇头：“我们是朋友，发小，懂吗？”

　　“噢。”那女生没听出来她话里的鄙视，开开心心走了。

　　万泱因为长相太出众，加上他身上的贵公子气质，总有一群女孩子男孩子围着他转，故而也对温泠羡慕嫉妒恨起来，温泠也懂得了什么叫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一些她从未见过的智商感人情商更感人的人开始出现在她的世界里。

　　万泱带她去澡堂的时候，就有女生在旁边说：“哎呀我要是也是个盲人就好了，还有人手拉着手送我去洗澡，不知道咱们会不会在澡堂里见到……”

　　“闭上你的嘴。”温泠对她说，声音不大却让她立刻就收了声。

　　可能是她后知后觉自己掉了面子，凭什么她一说她就闭嘴了：“我说错了吗？谁没看见你天天被一个男生送上送下的，我们是女生宿舍！要不然你就住男生宿舍去。”

　　温泠停住脚冷笑一声：“你可能是脑子被门夹了，他什么时候进过女生宿舍，你拿出来证据，我没有别的话说，但是你这张小嘴叭叭的什么混账话都能说得出来，你倒是要去给哪个男人好好显摆一下子。”万泱本来还想帮她说几句，但是看她完全不需要的样子。

　　“你……”

　　温泠到路边坐下了：“你先去吧，回来再送我去，我晚点洗也没事儿……麻烦你了。”

　　“……不麻烦。”万泱今天的嘴就像锈了一样，“我从来都不觉得麻烦的……”

　　“嗯。”温泠面色如常，“你去吧。”

　　万泱洗了个战斗澡，回来还不到五分钟。

　　温泠其实是害怕在别人面前洗澡，那也太尴尬了，而且是别人看得到她，她看不到别人，光是这么想想就浑身起鸡皮疙瘩，还是好好躺着别出汗别洗澡吧。

　　昨晚的小插曲今天就传遍了，可能是这帮学生刚刚经历了高中的学习生涯，实在渴望刺激，温泠已经不好意思叫万泱扶了，干脆叫他离自己远一点，反正有几个女生还挺愿意跟她说话。

　　温泠在晚上悄悄拿出来私藏的零食，给她们分了吃了，还有一般人舍不得用的一些面膜，友情就是这么容易巩固。

　　温泠在小草地里吹着同学给她拿着的小风扇更加惬意了。

　　不知道为什么，不过做什么都需要有一个文艺汇演，一个班至少表演一个节目，这是个展现自己扩展人脉的好机会，大家都很积极，除了温泠。她突然想到了杜小雨，那次的艺术节，他明明会弹钢琴却不说，让她心血来潮抢了去。

　　“温泠，你要参加哪个节目？”班长是个男生，对大家还是很好的，也没有对温泠有偏见，“一个是街舞，一个是大合唱。”

　　“如果需要伴奏我可以帮忙，但是我没带小提琴，这里也应该没有钢琴吧。”温泠言下之意就是啥也不想干。

　　“噢我知道了，我去想想办法。”

　　没想到还真借来了一把小提琴，是某个教官的，他们班要唱的曲子是《莫斯科郊外的晚上》。

　　温泠得空就跑到没人的地方练练，趁大家午睡的时候，反正她也不太累，被附近的教官听见了。

　　“哎小孩儿，你这琴是谁的？”

　　温泠抬头茫然地眨眨眼：“我也不知道，好像是位教官的。”

　　“那就对了，这是我的。不过你拉的不错，莫斯科郊外的晚上。”

　　温泠微微一笑：“谢谢。”

　　“你眼睛……”

　　“看不见。”温泠放弃了练琴，看来这位教官想聊天，伸手在四处摸了摸找个地方坐下。

　　“哎哎哎别坐地上，我这儿有凳子，给你坐，我再拿一个去。”

　　“谢谢。”温泠这次是真心实意地笑。

　　“不用谢，那个，我就是看你长得特别像我女儿。”

　　“噢？”这倒是把温泠吓着了。

　　“我女儿没你大，十二岁，也喜欢拉小提琴……”

　　温泠坐在中午头的大太阳底下听他唠了一个小时，比站军姿还累，下午就热得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