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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故人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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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叩…叩…叩”
苗玲不敢在门外站太久,怕被人看到以为她在听墙角,赶紧握拳轻轻捶了捶胸口给自己打打气儿,终是敲响了阿努西冬的房门。
之后,从屋里传来的越来越清晰的脚步声让苗玲的心咚咚咚个不停,鼓足的勇气瞬间泄了一大半,有种初入职场面见老板的紧张感,可此刻没有回头路。
“吱呀~”开门的是阿努西冬的侍从。
苗玲看清了来人,双手交差于胸前弯腰行了一个庆国人的礼节,在对方开口前表明自己的来意。
“大人,我有事……禀报。”
空气仿佛被凝固了,苗玲紧张得狂咽口水,同时感受到的灼灼视线也加剧了她的这种症状。
“让他进来。”
闻言,侍从转身,领着苗玲向屋内走去。
同时,苗玲回味着阿努西冬的语气,觉着他心情不太好,这让她更加紧张了。
转念一想,怕啥怕,她正是为阿努西冬解忧来的,于是进去后同样行了个礼,将自己发现的情况没有隐瞒的一股脑儿说了出去。
“嗯,先下去吧。”
嗯?这就完了
苗玲顿时有些懵了,她没忍住抬起了头,看到阿努西冬正紧紧盯着她,若有所思,见她抬头,对方皱了皱眉。
她就那么保持着抬头的姿势,一时间楞在当场,与阿努西冬对视着,嘴唇张了张想再说点啥。
可是旁边的侍从伸手用力推了推她。
“……属下告退。”
苗玲看到了侍从眼里的不耐,还是把话咽回肚子里,识相退下。
良久,侍从确定苗玲真的离开了之后。
“大人,属下觉得之前那个麟国人更可信些,反而这人,这人平日里痴傻蠢笨话也不多,还敢在大人面前自称‘属下’,我看他更像是奸细,要不咱们弄死……”
其实,就在昨夜,苗玲所状告的男人就已敲响了阿努西冬的房门,与苗玲说了差不多的话,但所状告之人是苗玲。
综合考量之后,侍从便说出了自己的看法,他觉得苗玲才是奸细,他要为他家大人分忧。
“不见得,阿卡那春说过,与麟国人打交道不能光看表面……总之,你先别动手,都盯着,揪出后面的人,才是从根本解决问题。”
阿努西冬嘴上这么说,其实心里知道有问题的是之前那个男人,但他对这两流民都没有好感,他们背地里互相出卖,互相告状,明显是想讨好他,他很痛恨这样的人,可阿卡那春说过,与麟国人打交道,要会点弯弯绕绕。
其实,他真的不想和这些麟国人费唇舌,不爽了直接武力解决多痛快,可为了庆国的未来,不得不妥协。
“属下明白!”侍从领命。
另一边——
苗玲有些失望地回到了屋里,阿努西冬的反应真的出乎她的意料,原本以为能和他们拉近些关系,给个机会多说说话,可那男人好像很烦她
看来还是她想太多了,又没啥能力的,作死还想自荐一下,此刻献丑的感觉让她很无力,可只能怪自己太蠢笨。
苗玲想得太过于投入以至于没注意到那双自她进门起就偷偷瞄准她的眼睛。
可与此同时。
外面的镇上却人山人海,原因是麟国最有威望的皇子奕王殿下终于抵达临江镇。
传闻,那不仅是一位拥有雄才大略深得麟帝恩宠的皇子,更是一位让万千少女魂牵梦萦的美男子,于是,整个临江镇沸腾了。
百姓的舆论也从庆国蛮汉的丑闻变成了奕王殿下的丰功伟绩。
据说,他不费一兵一卒平定了丰田镇难民的叛乱,从根本解决了粮食问题,丰田镇再也不用担心气候干旱闹饥荒了。
据说,他不断立法整顿官僚,使官更有作为,使民更与官亲。
据说,他在麟庆两国的议和中也功不可没。
据说,他与先帝一样,只钟情于一位女子。
……
此时此刻,奕王殿下骑着马儿走在最前面,光芒万丈,与他并驾齐驱的是一个庆国男人,气质阴沉沉的很有压迫感。
但是,两人迥异的风格,却诡异地形成了一副养眼的画面。
百姓们欢呼呐喊,更多的是沉醉在奕王殿下的魅力之下。
可是,车队也因为这些百姓的缘故行得很慢,花了好些时间才到官府别院。
而院子里的人早已听到动静全都跑出去接应。
苗玲放下心事,因为好奇也跟着跑了出去,还被几个兴奋的糙汉挤到了前面。
只见,黑色的骏马上翻身下来一个男人,他身着蓝色华服,浑身贵气,帅得惨绝人寰,晃人心神,苗玲有种眼熟感,如此容貌气质,她肯定见过此人,可是一时想不起来在哪见过的。
随后后面的马车里下来一个白衣飘飘的美女子,此人更是眼熟……
苏荷青!对啊,那张脸和苏荷青非常相似,只不过气质迥异,此女看上去更英气些!
同时与记忆中那张脸重合,这女孩她还在水云城见过,不就是给了她一笔钱的姑娘嘛,当时女扮男装来着,那也是她人生中第二笔钱,可惜后来被流放后不知被什么人搜刮了去!
不待苗玲惊讶,紧接着,后面那匹马上下来一个更为高大的男人,着装一看就是庆国人,单眼皮狭长眼,浓眉高挑薄唇嘴,额头一个形状诡异的紫色图腾……
实在是惊悚……
苗玲下意识地捂脸往后退去,让一个高大的庆国男人挤到自己身前。
这,这个男人……苗玲瞪大了眼,她敢说这个男人就算化成灰了她都认识,分明就是坑她一遍遍的无脸男!
他娘的!这厮果然还活得好好的,看样子还是一个让她难以实施报复的大人物。
苗玲恨不得冲上去暴揍他,可不是时候,同时,又害怕被他认出来,只好躲在后面,让高大的庆国男人将自己完全挡住,心里忐忑不安,在寻思着该怎么办?
如果此时有人嗤笑她,她哪来的自信如此模样大变外加两年不见的情况下还能被认出来,她一定盯着对方的眼睛,诚恳地说:“我还是有点自信的,这男的他‘爱我成疾’啊,疯魔了啊,他曾经死都不放过我啊,不管把自己弄成什么样逃跑,都被他火眼金睛给认了出来啊!”
她是真的害怕,这男的对她有着莫名的仇恨,仿佛矛与盾,天生就不对盘,所以她才觉得这男的病得不清!
阿卡那春下了马后,视线扫过自己的同伴们,目露喜悦,在扫到一个矮小的身影时,楞了一下,虽然她捂着脸很快退到了后面去,可还是看清了,那双眼睛,以及那独特的气质,对他来说实在是太有辨识度了。
还以为她已经死了呢!
阿卡那春笑了笑,想到之前的一些事,不得不说,苗玲确实给他流放的那几个月带去了很多乐趣。
至于破坏她的逃跑,起初是因为觉着她虽然蠢了些但性格挺坚韧地,想让她做些事,可后来发现她油盐不进,虽然知道些什么但也没坏他事,于是只是阻止她跑路也没对她下死手,再说了,流民跑路的后果真的会死得很惨!
没想到,在这个过程中,发现她挺有趣的,明明是个瘦弱胆小的丑姑娘,可挨打了从不吭声,眼中也没有流民该有的绝望,而是小心翼翼地隐藏着自己求生的意念,总是乘人不备就跑路。
其实后来,不知怎么的,他对她,也有些歉意,毕竟那一顿顿毒打也是因为他。
不过现在么,既然她还活着,就好好地活着吧。
……
就在苗玲和她的仇人各怀心思之时。
奕王他们商定好了设宴的事,时间定在明天晚上,地点是镇上官大人府邸。
随后,奕王一行人跟着官大人离开了。
院子里的庆国糙汉们也就露出了本性,一个个兴奋异常,挤到阿卡那春身旁问东问西。
而苗玲自以为悄悄地躲回了屋里,心存侥幸。
可不到半个时辰,她就被托破叫去了阿卡那春的房间里,她忍住逃跑的冲动,还是抱着一丝丝侥幸。
于是有了现在的尴尬场面,阿卡那春坐着。
苗玲低头默不作声,卑躬屈膝地站在一旁,假装成一个等待接受任务的属下。
“苗…玲是吧,几年不见,你变了啊……”
阿卡那春紧盯着面前头快垂到胸口、眼神看不到可也知道肯定在仇视着他的人,开门见山。
说实话刚刚问了托破她的情况之后,一方面觉着她活得挺不容易的,另一方面又有些气,气她把自己作成这幅模样。
那苏荷香从前被拐进了烟花之地,却活成如今这番风光模样,可她呢,竟把自己弄成这幅模样。
不知怎的,他忍不住想打击打击她!
苗玲心跳一紧,这疯子果然认出她了!
但是她必须忍住,眼前的是她的仇人,她还有大仇没报,俗话说,有仇必报十年不晚,所以她不能冲动,不能承认,她得装傻充楞。
“……大人,您认错人了。”
苗玲嘴上恭敬,内心疯狂骂他,这他娘的竟然是庆国智者,这是疯子,总是揪着她不放!
“你不如直接骂出口,看你憋的挺难受的。”
“……”苗玲脸色发白,真的楞住了,他娘的!这都看得出来?
“性格温吞别扭,人蠢话少想法多,还不思进取,所以你才这么没出息!而且……我记得你好像是个女人吧……”
这话实在太戳苗玲心窝子了,她气得浑身发抖。
苗玲真想暴踩他头上,指着他大吼:“我他娘的就是没出息,关你屁事儿!”
但事实上,很怂,她还想强行狡辩一下。
“大人,小的不明白,大人肯定认错人了。”
“别装傻,你就算化成灰我都认得出来!”阿卡那春语气不再冷漠,竟有些凶悍起来,他自己都被吓到了。
何况是苗玲,这也是压倒苗玲的最后一根稻草!
“你……他娘的别废话,就是我,你杀吧,老子做了鬼再来找你报仇!”
苗玲突地凑到男人的身前,气到极致,眼眶发红,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他!
什么叫化成灰了还认识她?明明好几次差点化成灰了,都是他害得!
她活到现在容易吗?
良久,一只拳头先飞了出去,向着莫继春的脸。
“……还是我先揍你一顿吧!”
其实,他们两个都是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