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端（aph耀中心）》古月凝弦

77、第七十七章

　　银灰色的奔驰行驶在郊外去往市区的路上。
　　王耀盘腿坐在副驾驶位上，裹着一件大外套满心郁闷的望着自己脚上那双宛若长筒麻袋拉直能提到膝盖上的大袜子，眼角的余光不时斜刮过身旁正开车的银隼，若是目光换成削皮刀那张戴了一副茶色宽片细边墨镜的侧脸恐怕要被挂出个深可见骨的窟窿。
　　他始终不能理解银隼导致他当前窘迫状况的奇异的脑回路——不仅把他从身上脱下来仅有的衣物全部交给钟点工捎到洗衣房去了，竟然连鞋袜都没有留下！
　　“怎么？发现本大爷的魅力之后看不够了？”基尔伯特随性大刺刺的咧嘴，一边露出了三颗尖牙。
　　“是是是——疑心病和洁癖症二选一病入膏肓的魅力真是太他妈抢眼了。”王耀确信要不是怕太冷闪到舌头，他就会选择拉长舌头做呕吐的动作更加形象的表达。
　　“Hash！别乱说脏话！”
　　是是是！您老先生讲究得很！
　　“嘁……”王耀不太服气的将两脚往大夹克的覆盖区域里缩了缩，暗自腹诽——我没把内脏翻出来洗洗，里子都脏真是达不到你的“卫生”标准啊！
　　“唉……这次是本大爷过头了好不好？小孩子别……”
　　“你九岁就当爹了吗？小孩子！我亲老爹都不这么说。”
　　基尔伯特看着前方的路诧异的挑了挑眉。
　　黑骡子不是在庄园农场里长大的“家畜”，踩着荆棘磨难顶着刀光血影活到如今再怎么嫩也多少够格儿算得上是个“猛兽”了——野性难驯的情况是意料之中，因为他的做法落得现在几乎半裸出门的惨状心里有气这点他也理解。不过，他着实想象不到黑骡子那神奇的父亲面对自己的儿子不是“小孩子”的定位。
　　“你跟你爸关系挺好吧？”
　　“当然，亲生的嘛。”
　　黑骡子的回答令他忍俊不禁。他所知道的亲子之间关系不融洽的事例可不在少数，先前也从来没有听过有谁会单独把血亲关系作为关系好的直观原因。
　　“是吗？”基尔伯特抑制不住爱“事儿”的本性发出了一个语调夸张的大大的疑问。若是撇开思维上真实的不解，乍一听其中找茬的滋味十足。
　　“反正在我家是这样。”王耀立刻明白了对方想说什么，懒得与“杠精”争辩浪费口舌。
　　“那是那是，因为你是独生子嘛！独一无二的特殊优待。”基尔伯特索性掉头按照对方的思维接话。
　　“是因为残酷降临的时间从来不会被设定在等待成长之后，而成长自然触发的开端也未必在死亡之前。”
　　忽然间一席风格突变成不是太容易清楚的话语令基尔伯特不得不安静的闭上嘴巴，转而用脑子去理解这语句逻辑深层复杂却必定有意义的话语。
　　车子在安静下来的气氛中继续前行，他一边望着前方的路开车，一边回想黑骡子的话，感觉似乎身旁坐着的并不是一个真正如他所想那样的小孩子——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那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只是躯体的成长还没有跟上而已。
　　“……原来你爸就是这样教你的吗？”
　　“他不会说这样的话，但他确实为此努力了很多——或许他不是一个很聪明的代课老师没能在那时让我当即明白什么，可他倾尽所有之后在时间里传达成功了。”王耀望着自己指尖上丝丝紧密回旋蔓延却不乏有序的纹路，感觉它冥冥中的某些东西像极了。“你呢？你爸爸是怎样的？”
　　“嗯……本大爷跟他见的不多。他的话……比较厚重严肃有些威望的普通男人吧——笑得不多也不暴躁，凡事很保守稳妥那种。”茶褐色的镜片之后，基尔伯特的眼睛有些酸胀地眨了一下。
　　“他习惯性地把你当小孩子吗？”
　　“呃也许……后嗣吧。”
　　这回换到王耀摸不着头脑了——他不明白明明商讨的是父亲的看法态度，银隼怎么会突然用“后嗣”这个听上去很别扭且含义复杂的词。好像银隼只是某件服务于有某种很重要深刻甚至高于一切的继承延续需求而存在的东西一般，只言片语间都透着不只是有意还是无意的模糊和无法逃避的疏离。
　　“我猜你不是家里的独生子。”
　　“对……有个弟弟。”
　　“你不喜欢他？”
　　“呃倒也不会——只是比较陌生吧，因为年龄……我们相差有12岁。”
　　“唔……哦。”王耀吃惊的应了一声，脑海中浮现出兄弟二人相差12岁的画面——这意味着银隼的弟弟现在应该还是个只有十岁的小不点。
　　恐怕又是个疯疯癫癫的小混世魔王！
　　想到银隼缩小成十岁的版本正背着书包上学的样子，王耀后颈发凉阵阵恶寒，心里禁不住服了这对强大的父母。
　　“你干嘛那副表情？本大爷家基因还不错的好不好？那小家伙很乖几乎不哭，而且笑起来的时候还蛮可爱的，本大爷亲眼见过！”
　　“那我有点理解你父母了。”王耀一副恍然通透的样子。
　　“理解什么了？”
　　“一言难尽，总之年纪大了能再有个乖巧的小儿子真是可喜可贺。”王耀直接带过。他可懒得因为多了一句“谁常年受得了你的没轻没重疯疯癫癫？”惹祸上身。
　　“是啊……真是太好了。”基尔伯特突然感到有点鼻塞。“所以你个没有兄弟的独生子就好好羡慕去吧！”基尔伯特暗中很快的吸吸鼻子，随即扯着聒噪的大嗓门一副牛皮哄哄的调子嚷嚷道。
　　不就是有个弟弟嘛……至于开心到哭吗？
　　王耀无所谓的耸耸肩——果然是个疯子！
　　到达市区，王耀窝在车后座里换好银隼从洗衣店拿回的衣裤鞋袜便跟着他进入了商业区。
　　一大一小两人在街上走着。
　　面对银隼不知怎么老爱喊他“猫儿”听起来像个女孩子的昵称外加各种跳脱极快不着边际的话题，王耀实在是懒得接茬。可银隼又偏偏不允许他脱离所谓的“视线范围”，还扬言要是距离在1.5米以上就要立刻买根绳子牵着他令他不得不贴近来走，令他尴尬得仿佛看见了过路人眼中他身边正站了个喋喋不休的大傻子。他好几次十分想要质问银隼“你究竟能不能正常一点？”，但是每次刚要张口时抬头看见那张脸都觉得没有必要了。
　　基尔伯特感觉自己和这小家伙的沟通又堵塞到了瓶颈里，明明在车上的时候似乎可以聊起来的。结果一下车不久，黑骡子便又开始变得沉默疏远。
　　一路视线飘忽极力无视身边人，王耀无意中被路旁一家玩具店精致的橱窗吸引了目光。他发现里面有一款里面装满不同表情的黄色小鸡酷似上次银隼给他的那个发圈上那只的纸壳子鸡窝玩具套装，灵光乍现计上心来。
　　“你知道有个游戏叫做老鹰抓小鸡吗？”
　　“啊？是什么？”黑骡子突然主动说话，基尔伯特有点兴奋忙不迭的回问道。
　　“站在这。”王耀说着一溜烟的跑进了玩具店。
　　基尔伯特还没弄明白黑骡子怎么就跑了，正要跟去店里就看见黑骡子抱着一个盒子推门朝他跑来。
　　“看，这是用来玩的小鸡。”王耀打开包装盒将一整篮小鸡玩具放在银隼手上。
　　“哦！”基尔伯特好奇的看着手里一堆软绵绵小公仔，伸手拣出一个捏下去后听见“叽”的一声之后两眼激动得放光——好玩！
　　“游戏规则是你拿着小鸡逃跑，被我抓到一次就减少两只小鸡，等到小鸡没了你就输了。”王耀两手做了个鹰爪抓住小鸡的动作，隔着茶色镜片近距离偷瞄了一下银隼饶有兴味的眼神。“然后，奖励是赢的人可以要求输的人做一件事。”
　　“好呀！”基尔伯特欣然应承。难得黑骡子主动提出互动，而且他从小在家里被安排接受各种高强度特殊教育，长这么大了还没有尝试过一次和其他孩子玩游戏。
　　两人一拍即合，游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