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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THE LOST FOX- 迷途之狐 ...

  •   [PART.1]

      -What does that mean--「tame」
      -什么叫「驯服」?
      -It means to establish ties.
      -它的意思是建立联系。

      金发男人端着果汁和蛋糕走上桑尼号的甲板,一如往常般旋起一阵美妙的桃色香风迎向两位女神。不用说其它人都抢在第一时间去餐厅里找自己的点心,山治的余光瞥见了正与他们结盟的红心海贼团的船长,那位暂时与他们共同航行的七武海,静静靠着船栏没有丝毫动身的意思。
      不知好歹的家伙。
      他摇了摇头将那颀长的身形赶出脑海,一心一意向女神献上爱的下午茶。
      金发男人在回舱的时候刻意绕了几步来到那个男人身前。察觉到他的接近,带着软绒帽的男人抬起眼睛盯住来者,眉宇间是他特有的淡漠。虽然现在是在草帽屋的船上,但这不意味着自己凡事都要听他们的。不知道黑足屋找上自己是为了什么,不过没什么好担忧的。大抵上就只有两件事情:第一,提出问题并索要答案,可能是自己的计划以及一切细节;第二,交换情报。毫无疑问后者比前者要更容易些。如果不是以上两者,就是根本无法预测的即兴起意了。
      那对黯金色的眸子沉了沉,在头脑中预先拟好将近八成的应对之策。

      山治才不在乎罗在考虑什么,他在乎的只是凭什么这家伙不去吃自己做的点心。他叼着香烟在医生面前站定,拧着眉神色不善。“有你的份,为什么不去吃?”
      说老实话,除却日常三餐,特拉法尔加罗并没有在其它时间吃东西的习惯。身为一个时刻处于风口浪尖的海贼,活着的时候都是以命搏命,怎么可能这样悠闲地享受时光?所以当那个金发的人咄咄逼人地甩出这个超乎想象的问题后,他只是平静地反问了一句。
      “……是吗?”
      山治一愣。初时还以为他是不喜欢自己做的口味,或者就是欠扁地不想吃,结果却答了这样一句话。
      喂喂好歹远来是客,开什么玩笑阿自己怎么可能不给他准备呢?
      “阿!”金发男人甫一回过神便懊恼地抓起头发,“现在肯定已经被路飞那家伙吃光了!”咬牙切齿了一番,他向医生漫不经心地摆了摆手,“我再给你做一份。”
      刚要张口说那就算了,医生将这句话又重新吞回了肚子。不管怎么说,现在是这个男人愿意为自己再多准备一份食物。怎么想这都不是值得拒绝的事。医生甚至感到隐隐有几分期待,虽然并没有表现在脸上。况且他突然生出一种好奇心,这是他在这艘船上首次生出的,想一探究竟的念头。
      ……黑足屋准备料理的时候,是怎样一副情形?

      眼见拍着肚皮的草帽少年心满意足地伴着一大群人走出来,山治就知道果然如自己所料。餐桌上已经什么都不剩了。
      当医生跟着金发男人走进餐厅的时候,船舱里已经空无一人了。他在沙发上坐下,目光中那个金发的人挽起袖子开始新一轮的忙碌。在战斗以外,那个男人的本职是厨师。站在流理台前的黑足屋和站在手术台前的自己,异常相似。
      罗不能否认的是,金发男人在做料理的时候,偶尔露出的侧脸,专注又漂亮得要命。
      所以……他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抹茶芝士蛋糕和牛奶小松饼,锡兰红茶。”精致的茶点装进白瓷餐盘被摆上餐桌,金发男人彬彬有礼地躬身,声调慵懒又优雅,“这位客人,请用。”
      罗从帽沿下打量着山治,眼中不觉带上了几分诧异。因为就在这一刻,所有乖张邪戾的气息都从那个金发男人的身上消隐无踪,似乎站在桌边的人不是海贼船上一等一的好手而是哪家高档酒店的标准一流侍应生。

      最开始是那个人擅自靠过来的,罗可以肯定。这世上有所关联的事物都不会一成不变,靠近就意味着产生变化。自己为这艘船留出的距离与余裕正在一点一滴消除。
      当它们全部消失后,或者仅仅是在那个人的面前消失后,会发生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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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ART.2]

      -But if you tame me,then we shall need each other.
      -如果你驯服了我,我们就相互需要。

      “我从未觉得厨师的工作是这样的。”
      金发男人正忙于收拾其它人的餐具,听到医生的话,动作微微顿了一下。他侧过视线,嘴角噙着一线笑意。“那你觉得是怎样?”
      “大概,是更无趣的那种吧?毕竟成天对着一些相同的东西?”罗思量着自己船上的厨师,似乎自己根本没有像关注黑足屋这样去关注他们。
      对于这个回答,金发男人狡黠地眨一眨眼睛。“那么,你整天对着同样的大海和蓝天,会不会觉得无趣呢?”
      医生轻声笑起来。尽管只是一个问题,他已经明白山治话中的含义。的确如此。不管是喜爱也好,需要也罢,在做出选择的同时就要承担起这分责任。厨师有自己的本职,船长也是如此。从某种程度上讲,自己和他是一样的,甚至再看远一些,所有做出选择的人都应承担责任。

      他捏起松饼送进嘴里,味道非常可口。
      “草帽屋真是幸运。每顿饭都能吃到美味的食物。”
      “我可以把这句话当做夸奖收下吧?”山治收好所有的杯盏,回到桌边坐下。他摸出一支香烟,垂首点烟的时候,金发男人感到胸口有什么正在一点点涨起来,根本就压抑不住。
      “当然如此。”
      在这艘海贼船上除却某个八字不对盘的剑士,其它的人都不吝于夸赞自己的手艺。然而此刻从这个男人嘴里说出来的话还是让他觉到一丝异样。好像不该是这样的吧……所有男人的夸奖他不是都不会放在心上的吗?怎么可能会有例外?

      山治抬起眼睛,立刻就撞进一片黯金色的眸光。特拉法尔加罗毫不遮掩地直视着眼前的人。虽然只是一刹那,充其量不过是几分之一秒的样子,山治的表情还是落入了他的视线。尽管不知道具体是怎样,但那一定代表了某种触动。因此医生断定,适当的夸奖会令他生出这种对自己只有益而无害的情绪。
      所以自己要说的下一句话,就算有一定刻意的成分在内,却也不失为真正的想法。
      “要是在草帽屋找到你之前找到你,就好了。”
      金发男人愣愣地看着罗漫不经心地说着,舔去指尖上芝士蛋糕的碎屑。纹着字母的指节在他唇边滑过的样子,如同一汪滚烫的泉水直灌心口。
      “当初我还不想跟他出海呢。”山治强迫自己忘掉刚刚的画面,他挪开视线,扬起头呼出一口白色的烟气。在那些隐约消散的气体中,他感到自己仿佛回到了芭拉蒂,就是坐在餐厅的椅子上抽起最后一支烟的那个时候。
      “那算什么?草帽屋把你绑来的吗?”罗饶有兴趣地将手肘撑在桌面上,一面寻思着以草帽屋的性格,做出这种事情也不是不可能。
      “嘛,应该说是……巧合吧……”至少用偷听的也知道那帮混蛋早就认可了自己的手艺,老爷子也一心要让自己滚去伟大航道,所以自然就顺势离开了。
      “如果是我,就是用绑也要把你绑走的。”即使说着这样的句子,罗依然是一副淡然的腔调。喝光最后一口红茶,他意犹未尽地舔一口唇角。他不能控制自己的脑海接连不断地亮起极具诱惑的念头,如大片翻腾的乌云中那些电闪雷鸣。
      即使现在也是一样。
      想「就是用绑也要把你绑走的」。

      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只是一句简单的话,山治却感到自己在罗面前,心脏竟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连尼古丁都不能平复。为什么这个男人就能如此不加遮拦地说出这么具掠夺意味的话呢?而且对象还是自己?
      ……就好像……自己是必须的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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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ART.3]

      -To me, you will be unique in all the world. To you, I shall be unique in all the world.
      -对我来讲,你就是这世界上唯一的了,我对你来讲,也是世界上唯一的了。

      “多谢款待。”
      金发男人将餐盘从罗身前收走,白瓷挨蹭着男人的指尖划过。山治的视线不着痕迹地扫过医生那双骨节分明的手。那也是一双握惯了刀的手。然而和某个剑士不同,医生的指节上因纹着字母更显得狂放邪气。但不需要怀疑的是……它们非常好看。
      显然这位船长在用完下午茶之后并没有立刻离开的打算。特拉法尔加罗一直坐在椅子上,托着腮看自己。就算不回头也知道是这样,甚至都能想象到那个男人的姿势动作。见闻色霸气不是白修习的,况且在人妖岛逃亡的那些日子里,自己也不知道分辨过多少重视线,包括各种意味不明的。

      一旦建立了联系,就等于被连在了一起。这种联系就像猎人的网,越是想逃离,缠得就越紧。
      那么……为什么要逃呢?

      “你们的船还真是悠闲。”
      悠闲简直是草帽海贼团的本性,从草帽屋到每一位船员都是这样。即使自己前一秒还在警告他们时间紧迫我们必须尽快离开,后一秒他们还是能开起宴会快活地唱歌跳舞。
      医生想起以前的日子,那些顶多算是错后的午饭或者提前的晚饭。“这大概是我第一次吃上真正意义上的下午茶。”
      金发男人咬着香烟斜过视线。“是吗?感觉怎样?”
      “我都坦言想把你绑走了。”罗看到那个人的动作微微一滞,不觉玩味地挑起嘴角,“你觉得还能是怎样?”
      “……想夺走这船上的任何一个人都需要勇气。”山治一边腹诽着食物对罗这家伙怎么会有这么大吸引力,他又不是路飞?!一边竭尽全力地不去思考为什么是自己。他知道自己的内心矛盾着,一边隐隐希望着一边又不抱希望,然后猛然警觉——在情在理这都是个不应当深入思考的问题。
      “海贼不都是做着这种事情的?不然你对「海贼」的定义是什么?”
      “不受律法保护的海上自由职业者?”
      医生看着那个金发的人轻声笑起来。

      和自己的阴暗世故比起来,黑足屋简直是光明,天真与一切美好的集中化身。黯金的眸沉下去,刹那翻搅起深不可测的晦暗漩涡。
      “你有仇恨吗?即使站在律法之上也无法诉诸正义的,与光明为敌?”话才说完,罗就察觉到自己说得太多了。所谓言多语失,有些事情就是要压进心底,直到实现的前一刻才能宣布的。刚刚在山治面前他几乎是情不自禁就说了出来,真是……不能再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了。医生撤去目光,将表情重新掩在绒帽沿下。
      “罗?”
      “没什么。”话虽如此,医生却有大把的理由相信那个聪明的男人已经猜到了些许,也许不会全盘猜中但只怕能够料想到大致轮廓。
      并且如他所料,山治并不追问。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除非是自愿说出来,谁也不会过多询问。不过,金发男人在这一刻觉得真的有什么东西变得不一样了,仿佛和那位陌生的船长真的共享了某些事情。这是一种非常微妙的感觉
      ——于他而言,对自己与对其他人,是有差别的。

      一时间两个人都没有说话。金发男人继续之前的工作而医生坐在餐桌前不知道思虑着什么。
      现在还不是回忆的时候,特拉法尔加罗将那些过往从脑海中排除,重新回到这艘海贼船。他可以确定的是,在这艘狮子头的船上,不,乃至在整个北海整个伟大航道整个世界,对自己的真正心愿能够窥见一斑的就只有眼前这个人。
      就算是自己不小心说走了嘴,也就只有这么一次。
      也就只有……这么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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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ART.4]

      -One only understands the things that one tames.
      -你只会了解那些被驯服之物。

      “ROOM!”
      特拉法尔加罗知道,自己再不出手的话,山治的胸口就会被JOKER击穿。那时再怎么补救都来不及了。他隐隐有几分感谢自己还留了足够的体力来应付接下来的战斗。至少不会让那个人以及其它同盟在自己眼前丧命。
      扯着金发男人的胳膊回到桑尼号,罗立即要他们所有人离开。将后续事情都向他们交代安排下去,却在临走前换回那个男人的一句话。
      所以,你是不是……有点太过执着于多弗拉明戈?
      医生的动作猛地一顿。他回过头,在不远的距离中对上那人湛蓝的眸。一刹那,他看到了很多没有被说出口的内容。尽管只是一个问题,但他知道山治已经有所察觉了。怎么想都只能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人,又仿似清楚一切的样子。
      这也是没办法的吧?只有那个人最接近真相,只有那个人心思缜密。被感应,被洞察,被了解。
      ……所以只有那个人会有所怀疑。

      罗突然感到有一点迷茫。就只是一点,却足以令他的心境生出变化。当别人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时候,自然也会有所期冀。有所期待就会有所回应。正如寇拉先生所期待的,自己会亲自向JOKER寻仇作为回应,山治所期待的,也会同样得到回应。
      而所谓的期待,比如活下去。
      金发男人盯着那双黯金的眼瞳,深邃仿佛燃着某种火焰,他一直看进最深的地方。一语不发的男人令他想起蛰伏的猛兽,平时看起来是温驯懒散的样子,那不过是暂时按压住全部的野心罢了。牙齿依然尖锐,爪子依旧锋利,猛兽就是猛兽,随时都可暴起噬人。
      只看罗的表现他就知道,自己的猜想中了大半。
      仇恨……吗?
      不得不说「仇恨」是会蒙蔽视线的东西。最浅显的事情都会视而不见,最善意的提醒也要置若罔闻。不过……那家伙是个罕见聪明的人,他的话,一定能明白这点吧?而且,以罗的头脑和实力,是不会白白送上性命的。毕竟想看的结局,要首先活着才能亲眼看到吧?
      山治觉得自己在这一刻是了解那个人的。理由可能只是一瞥之间的眼神与藏在眼神背后的东西。他看得见。他听得到。
      唐吉坷德的线如影随形,气势汹汹地向桑尼号杀来。足以破坏船只的攻势被他们的同盟悉数拦下。再没有闲谈的时间,桑尼号必须立即开船。

      是船长的话,至少给我说话算话。
      说好了,立刻就跟上来的。

      再多的已不用说,相信他都知道。取而代之的忙碌就是接下来的一系列安排。一方面要防止唐吉坷德的追击——如果他真的追来就意味着罗危险了——另一方面,自家海贼船开始了预定之外的行程,这样大的变故不想办法通知船长怎么行?
      金发男人发现自己在甫一离开格林比特的时候就开始想折回,或者……要是能将时间直接快进到所有人再度会合的那一刻就好了。
      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奇特感觉,为那个戴着绒帽的陌生男人——红心海贼团的船长——牵动心情,坐立难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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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ART.5]

      -I shall look at you out of the corner of my eye, and you will say nothing.
      -我用眼角瞅着你,你什么也不要说。

      特拉法尔加罗的身影像是镶嵌在金发男人的记忆中。山治眨了眨眼睛,将那个身影从船栏边遣走,眼前只剩下空荡荡的船舷。乔巴和娜美桑几乎目不转睛地盯着天上,随时检查有没有被敌人追上。
      该交代的该联络的都已经说完了。自己这拨人就只能数着时间等待结果。而当那位前七武海真的如约带着路飞等人回到桑尼号的时候,简直像是过去了一个世纪般漫长。至少山治是这样认为的。
      金发男人张了张嘴,什么都说不出。他只知道自己心脏上压着的那块沉重的大石终于落地。那个男人没有食言,所有的人都回来了。
      真狼狈阿,这是山治脑袋里的第一个念头。
      不过,至少都还活着。

      不知道这群混蛋——美丽的罗宾酱除外——究竟在德雷斯罗萨经历了些什么,总之他们身上的伤口和血迹不输于曾经的任何一场大战。唯一令人安心的是,有一个职业医生在场,伤口都已做过了紧急处理。
      乔巴含着眼泪在甲板上就开始给大家检查伤口。光是紧急处理是不够的,它还需要做一系列后续检查。
      已经在路上进行过适当休整了,不过医生依然觉得疲惫不已。在先前的战斗中,能力用得太过频繁,他的体力将近透支。总之现在任务顺利完成,凯撒也还在手里,他不由得松了口气。不着痕迹地扫一眼那个跳出来迎接他们的厨师,医生在主桅旁坐下,暗紫色的鬼哭靠上肩头。
      他在回到桑尼号的刹那就已经察觉到了,自己愉快的心情并非因为活下来,而仅仅是因为见到了那个人。接连不断的战斗不会给他过多思虑的时间,可特拉法尔加罗不会愚蠢得察觉不到——那个人对自己而言,是独一无二的。
      “山治,肚子好饿阿,我要吃肉!”好几顿没有吃到山治的料理,草帽少年早就按捺不住了。
      “哦!我现在就去做。”

      当夜,桑尼号的甲板上举行了热闹的宴会,庆祝伙伴们的重逢。金发男人变魔术般源源不断地端出美味的食物,力求让每个人都吃到尽兴。唱歌跳舞吵吵闹闹,欢乐又喧嚣,草帽海贼团走到哪里都是这样本色。
      罗坐在稍微远一些的船首,手中执着一碗鲜美的鱼汤。落进他视线中的那位厨师,亮金色的发丝在黯夜中异常醒目。医生突然想起在庞克哈萨德的那场分别宴,自己虽然在和斯摩卡谈话,脑袋里却牢牢刻下了在众人簇拥中,那个男人将食物盛出来分发的耀眼光芒。
      下一秒钟,那个人像是有所感应,目光越过所有人直直投向自己。中间的距离太过遥远,山治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轻轻勾起唇角。
      医生什么都听懂了。
      有一样东西,在和那个男人相遇起就一直蛰伏在胸腔里,找到合适的时机就疯狂生长。

      “为了我们胜利会合,干杯!”
      “为现在SUPER的月色,干杯!”
      “为了我们的冒险,干杯!”
      “哟嚯嚯嚯为了作战成功,干杯!”
      “为了大家的伤口早点好起来,干杯!”
      “为挑战四皇还能保住性命,干杯!”
      “为了咱们可靠的同盟,干杯!”
      “为了在下与诸位阁下的相遇,干杯!”
      “为了……嗯喂,还有什么理由呀?”
      “明晚好像是万圣前夜呢。”学识渊博的考古学家知情识趣地提醒自家船长。
      “太好了,”戴草帽的少年当即跳着脚喊起来,“为了明晚继续开宴会,干杯!山治我还要肉!”
      “白痴,你吃得太多了!”
      “混账厨子,下酒菜呢?”
      “敢这样使唤老子,胆子不小嘛绿藻头?!”

      医生啼笑皆非地看着他们为了各种奇怪的理由闹作一团。的确是非常快乐的一群人,就算只是看着,也好像能和他们一起感到开心。但是这样的宴会,不是什么人都能体会,更不是什么人都能实现。
      比如,自己的船自己的海贼团,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吧?
      这就是特拉法尔加罗和山治之间的距离。
      就像站在一条线的两侧,即使伸手就可以够到,却永远不能逾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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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ART.6]

      -What is a rite
      -仪式是什么?
      -Those also are actions too often neglected.
      -这也是一种常被人忽视了的事情。

      尽职尽责的厨师先生开始准备更多的料理,为即将展开的一场万圣节晚宴。
      仅剩的几只南瓜被做成杰克灯,掏空了芯放上蜡烛。乌索普带着乔巴和路飞在外面甲板上剪纸,做成长条的装饰彩带。按照两位女神的要求,在骑士山治百分之一千的赞同下,每个人必须要装扮成和万圣节有关的角色才能参加宴会。
      去年的主题是「南瓜装扮」,但是今年没有那么多南瓜,只好任由大家自由发挥。
      巫师,狼人,吸血鬼?
      还是雪怪,树妖,南瓜精?

      特拉法尔加罗可不觉得自己是能和他们闹到一起的性格。即使有很多时候,比如在谈话的过程中会被不自觉地带到偏离主题,但这不意味着自己就一定会投其所好,像他们一般闹腾。
      所谓的「万圣节宴会」,如果自己不能参加,也没有必要死缠烂打地加入。顶多是少去一顿晚餐而已,不是吗?而且他有足够的理由相信即使自己翘掉这顿饭,也能从黑足屋那里索到一份美味的夜宵。
      ……随他们的便吧。

      “罗?”
      医务室的门被推开,探头探脑进来的,不是那个金发的人是谁?

      【此处富强民主文明公平法治】

      “呃,你……”
      知道他是要说什么,医生笑了一下,以他惯有的淡然腔调开口。“我不会跟你们玩的。”
      果然如此吗……山治抓了抓头发,想要强迫这家伙做点什么也不是很容易的事情。不过……
      “如果不想顿顿都吃咸梅的话,最好考虑一下?”
      医生立刻拧起眉心来啧了一声。
      咦,这种程度的威胁就能管用吗?!山治强忍住咳嗽几声的冲动,控制好自己脸上的表情,开始认真和他讨论。“真的不考虑一下吗?比如……你不觉得吸血鬼什么的就很适合你吗?”
      “哪里?”
      “呃,脸色苍白,病恹恹的外加有气无力?”
      “……据我所知,吸血鬼都精神得很,尤其是在夜里……另外……”医生不无危险地眯起黯金的眼瞳。

      【此处富强民主文明公平法治】

      “喂,喂喂喂喂!你不会真是吸血鬼吧?!”山治几乎要被他突如其来的贴近弄得颤抖起来,他按着脖子推开那个人,颇有些惊魂不定地打量着他。难道这家伙是天生的吸血鬼血统,等等其实这也不是不可能阿毕竟这里是伟大航道?!
      就在他脑袋里各种念头天人交战之际,特拉法尔加罗扬起嘴角,轻描淡写地宣布。“玩笑的。”
      “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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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ART.7]

      -It is only with the heart that one can see rightly.
      -只有用心才能看得清。

      万圣晚宴是一如既往的喧闹。「Trick or Treat」已经在餐厅响起了无数次。光是要应付那堆喂不饱也闹不够的混蛋们就够麻烦的了,即使山治意识到那个医生还是没有来,也没能腾出时间来管他。
      “特拉仔呢?”
      面对航海士女神——现在是身穿紫色短裙,俏皮可爱的魔女——的询问,金发男人浑身上下冒着桃心回答。“应该在甲板上吧?饿了的话就会来了。”
      “那特拉仔就交给你了山治君。”下一秒,娜美就被狙击手特设的万圣节赌局吸引了过去,满脑子都是该如何借这个机会大赚一笔,那位海贼同盟的事情就被彻底抛在脑后了。

      当一切结束,闹得困乏的海贼们纷纷回寝室休息的时候,山治才总算有了空去甲板。头脑中还残留着几秒钟前的喧嚣,可就在医生落进眼中的那刻,他猛然一愣。那个在甲板上凝视海面的背影,衬着横亘的星河安静又深邃。清醒过来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将这个男人扔在外面冷落这么久。
      他觉得自己的胸口开了很大的一个洞,灌进四面空落的风。
      “罗,”山治将手里的餐盘交给凯撒,然后伸指点一下餐厅,“你的在那边。”
      医生在离开医务室的时候就已经见识过那些精心布置的万圣装饰,此刻宴会结束,山治还有得收拾。罗一边吃着自己的那份炒饭,一边拿眼睛瞅着那个人上上下下地折腾,将无数装饰彩条从拴好的位置上——或者根本就是被扯到了其它莫名其妙的地方——挨个取下来。他不加迟疑地抬起手。
      “ROOM-SCAN。”
      淡蓝的圆形空间应声扩散,再随着医生的尾音消失。山治眨了眨眼睛,只用了一秒钟所有的彩条就已经全部堆到一旁。毫无疑问罗用能力帮他解决了这个问题。
      “帮大忙了……比起那群只知道闹的混蛋。”山治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气,转身去收拾杯盏。
      “小事一桩。”医生因为那人脸上出现的笑意而心情舒畅,即使晚了太多吃到这顿饭也依然认为值得。“如果……”他叼着勺子,托着腮玩味地看着那个背影,“如果你在我的船上,我不介意每天都做这些事情。”
      又来了,金发男人心说。这是一种微妙而不可言说的感觉。虽然明知不可能,却还是能体会到些微的意动。如果要形容的话……就好像是给自己夹了一块鱼,却又要垂涎旁人碗里的虾。纵然那个人说想吃的话尽管拿走,但在餐桌上就是要遵守用餐礼仪的。如果是路飞的话大概不管三七二十一就直接抢走——从某种程度上讲也许这才是海贼本色——但他不是路飞。
      餐桌礼仪,绅士风度,骑士道精神,还有为伙伴献上性命的觉悟,每一项每一项都是他山治要恪守的东西。
      因为肩负着责任所以不能随随便便就抛开。

      金发男人垂下视线,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开始走神。许久,只能听到杯盘在水中轻轻碰撞的声音,直到医生轻缓的声音响起。
      “多谢款待。”
      “……能带着那群人回来,真不容易阿你。”将那些微带着遗憾的念头排除出去,山治想到这次能成功会合多半还要感谢罗。这一路想必困难重重,光是闯祸的一把好手和迷路的一株藻类就够难应付的了。
      罗端着盘子来到水池边,然后看着那个金发的人顺理成章地接过盘子清洗。“我看起来像那种说话不算话的人吗?”
      “幸好不是。真是老天保佑你没有笨得跑去送死。”金发男人垂着目光,避开了那个人仿佛探求着什么的视线。不说出口不等于不承认,且不管嘴上说得多么笃定,该担忧也还是会担忧的。好在他们都活着回来了,这就足够了,不是吗?

      【此处富强民主文明公平法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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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ART.8]

      -What is essential is invisible to the eye.
      -本质的东西,用眼睛是看不见的。

      金发男人彻底懵了。后心被紧紧贴上一个温度,那位来自红心海贼团的船长无比自然地伸出手来,将自己搂贴进怀里。
      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要突然这样做?
      那人口中所有颇具掠夺意味的句子,难道都是真的?
      虽然严格来讲,这种根本算不上出格行径的身体接触本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但山治还是觉得放在自己身上简直是惊天动地。
      他知晓自己对这位红心海贼团的船长的在意,也能察觉到那人对于自己逐寸逐缕的在意,却没觉得困扰过。因为他和特拉法尔加罗都是聪明人,他们就是身处两条船的截然不同的两个人。即使现在站在触手可及的距离也终究是两个世界。自己不可能过去,那个人也不可能过来。所以山治从未想过那个人会这样不管不顾地擅自拉近距离。
      显然那个人根本不按牌理出牌。海贼什么的,简直就是「不安分守己」的典范。

      “喂罗?”
      “别动。”
      简简单单一句耳语,山治像是着了魔地全身都放松下来。没有更多的动作,就只是一个拥抱。属于那个人的温度包裹住自己,这简直是无论怎样想象都不可能成真的感触。
      罗察觉到那个男人——只对女人大献殷勤,对男人统统没有好脸色的草帽海贼团的厨师——对自己突如其来的拥抱竟真的不打算抗拒的时候,也生出一丝讶异。原本他已经做好了被抵抗甚至在船上引发一场战争的心理准备。
      聪慧过人的医生只用了一秒就打通全部思绪。
      是因为……那个人也像自己在乎他一样,在乎着自己吗?
      得出这样的推论是需要真凭实据才能立住脚的。而证据,就在接下来的几秒钟里。

      【此处略加删节】

      “戒指是你的……我也是你的。”
      山治浑身一震,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个男人。那双黯金的眸底闪着不容抵抗的光,让他没有任何拒绝的余地。
      根本就没有办法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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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ART.9]

      -You become responsible, forever, for what you have tamed.
      -你现在要对你驯服过的一切负责到底。

      特拉法尔加罗跳上金色潜艇的甲板,回过头。男人神色淡然,差不多是和当初来时一样的表情。身为红心海贼团的船长,终归是要回到自家船上的。他还有自己的船自己的部下自己的责任,在桑尼号上如何开心也不能永远待下去。
      “喂特拉男!我们以后也要继续当同盟!”草帽屋挥着手向医生告别,“要是你再随随便便说什么解散,我就把你打飞出去!”
      眼见自己的部下全是一副见了鬼的神情,医生只是抱着妖刀轻声笑起来。“我们的作战不是还没完成吗?在扳倒四皇之前,一直会是同盟。”
      按照定下的计划,从现在起红心海贼团就要和草帽海贼团承担了各自的任务,分道扬镳。

      “更何况……草帽屋,就算扳倒了四皇,我们还有共同的目标One Piece。”男人顿一下,黯金的瞳中闪过坚定的光芒,“一定会再见的。”
      “再见了特拉仔!”
      “再见!”
      “有机会常来玩阿哟嚯嚯嚯!”
      伴着此起彼伏的告别的喊声,罗向舱门走去,抬起左手随意挥了一下。最后一刻,医生在舱门前站定,缓缓转过身。从刚才开始,那个感情充沛的金发男人就一反常态地沉默着,既没有道别的意思也没有任何其它的表现。
      山治盯着那个人的一举一动。他告诉自己,那只是只迷途的野兽而已,暂时被困在了自己的船上,现在已经找到了回去的路。至于被豢养在船上的那些时间里的示好和依恋,在他离开后究竟还会不会存在,就像他们未来需要面对的一切旅程一样
      ——悉数未知。

      罗的视线不受控制地投向山治。
      怎么可能不再看他一眼。
      如果不是心知肚明昨晚和那个金发的人如同末日将至般抵死□□,罗会以为那样的表情是来自于一个和自己毫无关系的人。他感到胸口沉重得难以呼吸,这是和所有的离别都相关的,难以逃离的疼痛。任谁也不能幸免。
      ……一定要告诉他些什么。
      戴着绒帽的男人在所有人的注视中将左手举到唇边,轻轻碰了一下自己的无名指。特拉法尔加罗凝神望着那个金发的人,一点点弯起嘴角。

      「你是我的。」
      「戒指是你的……我也是你的。」

      这是事实,不会因为不在那艘船上就轻易改变。
      这是他和那个人的不宣之秘,以及足以将一切摧枯拉朽的誓言。船舷边那个原本面无表情的人突然抿紧了嘴唇。海上潮湿的长风倏然而起,吹乱了那头柔软的金发,一刹那看不清面容。
      “开船!”特拉法尔加罗的声音冷静坚定,毫无迷惘。
      潜艇激起巨大的水花,几秒钟内就消失在波光粼粼的海面。翻腾起的浪花也在接下来的几个潮头中彻底消失,仿佛从未存在。
      一切恢复如初。

      “山治,我饿啦!”
      “我现在就去准备。”下一秒,厨师先生扭成一阵粉色的旋风,“娜美桑,罗宾酱,我现在就去为你们准备爱的午餐!”
      金发男人向海面瞟去最后一眼,那个叫特拉法尔加罗的男人被他牢牢刻进心底最深的地方,然后干脆利落地转身。他相信罗说过的话,相信他给自己留下的看不见的誓约,相信他要自己记住的一切,也相信……他如自己相信他一般,也相信着自己。海贼的感情是异常郑重的,更是性命攸关的珍视之物。山治决定将它藏好,等下次再见到那个男人的时候再从尘封的地方唤醒。
      ……那会是什么时候呢?

      正如你所说的,拥有共同的目标,在这偌大的海域上,我们迟早会碰见。
      我会非常期待,与你的下一次会面。

      - END -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THE LOST FOX- 迷途之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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