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观者》树上有只猹

22、那个被预言的死者

　　等回了宿舍，又洗漱完毕后，其他几人纷纷上床休息，路任嘉熄了灯，一个人静静地坐在下面，摆弄着手机上的吊坠，等沈静悦出现。

　　不一会儿，她从衣柜里飘出来，围着路任嘉转了几圈，一脸疑惑，“你身上怎么那么臭，不是说去晚会吗？对了，你有没有遇到什么危险？”

　　“臭味，有么？”路任嘉低下头在身上闻了闻，但不知道是不是她鼻子出了问题，她什么也没闻到。

　　沈静悦在几人床上轮流飘过，最后捂住鼻子飘回到路任嘉面前，“很浓的臭味，像是肉类腐烂了很久的那种味道。你们几个身上都有。你们这真的是去聚会了吗？”

　　“肉类腐烂，”路任嘉嘴角一抽，“迎新晚会上光秃秃的除了人什么也没有，难道你的意思是在场的人里有丧/尸？！”

　　她又没瞎，丧尸那么刺激的东西摆在她面前她怎么可能看不见。想到这里，她删除之前打下的文字，续写道：“除了味道，你有闻到或者看到别的什么吗？比如阴气之类的。”

　　“有，但是很淡。怎么了，你不是可以看见吗？”

　　“正常情况下我的确应该看见，”路任嘉脸色变了几变，“但是这次我什么也没看见。我和李墨找了一整晚，但什么也没有发现。原本我还猜是不是她算错了，但现在看来，啧。”

　　我所看不见的存在，路任嘉抬起手，捂住自己的左眼。跟巫庭昀同样的存在，却没有他的实力，这个东西，到底是什么？

　　看到路任嘉陷入思索，沈静悦欲言又止，又看了眼李墨的床铺，最终选择沉默。

　　“对了，你之前跟我说的迎新晚会上可能遇到的危险，是这个吗？”路任嘉忽然想起这一茬，急忙问道。

　　“应该不是，你们这次晚会有人失踪吗？算了，问了你也不一定记得。”沈静悦挠了挠脸，飘坐在路任嘉对面，“我说的这个事，其实也是我时候才想起来的。我们那届迎新晚会和下一届迎新晚会结束后，都发生了新生失踪的事情。”

　　“我以前是学/生/会纪检部的，虽然只是个小小的部员，但每天也要和很多人打交道，所以我记得很多人的名字，那两次失踪的人，正巧都是我知道的。”

　　“其实也不算是知道，也就听过一两次名字，但这两人太出名了。他们经常违反纪律，军训的时候也总顶撞教官，久而久之，我们也就单方面认识了。结果，在迎新晚会结束后，这两人都消失在我们的记忆里，就像从没存在过一样。”

　　“消失了？”路任嘉挑眉，“发生了什么，是被神隐了么？”

　　“是的，抱歉，忘记说了，是因为晚会上的一个游戏。”她鞠躬道歉，看上去十分的不好意思，“每次晚会快结束的时候，都会忽然出现一个机械音，要求在场所有人参加比赛。”

　　比赛是双人随机匹配，内容只有参赛的两人知道，比赛时间不限，但在结束之前，任何人都离不开晚会现场。”

　　“比赛结束后，所输次数最多的会被认定为输家，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一点点的消失掉。”

　　唯一的失败者么，路任嘉来了些兴趣，紧接着问道：“是只有我们这个校区这样，还是所有校区都这样？”

　　如果是所有校区都这样，那么为何上面到现在还没派人来处理。但如果只发生在这里，那么就很值得玩味了。

　　“不知道，但是一直没有人来查的话，应该只有我们这里吧？”

　　这么有趣的么，路任嘉抬了抬眉。万济鬼楼、晚会游戏、还有这尚未查明的存在……

　　这到底是倒了多大的霉，才会让这么一堆玩意儿聚集到了同一个地方。

　　还是说，在这一片区域下，存在些什么？

　　“你一直都在这里，对吧？”路任嘉整好以暇地看着她，眼里浮起一丝玩味，“所以，如果其他人也有办法看见的话，你也是知道的咯？”

　　“不，我，我白天都在衣柜里，我，我怎么可能知道。”沈静悦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可她愈是这样，路任嘉愈是肯定。

　　“你一紧张，说话就会结巴。”路任嘉歪过头，笑得有些孩子气，“连谎都不会撒，你可真笨。”

　　“再说了，以我的情况，身边不可能没有监视的人。宿舍其余三人中，李墨的出现在我身边的频率，是不是太高了点？而且，”她顿了一下，“一个精于卜卦之人，怎么可能是个普通人。”

　　沈静悦沉默半晌，组织了一下措辞，小心翼翼地道：“你不是也说过吗，有些事是不能说的。而且，而且她也是为你好，才一直隐瞒的。”

　　“是不是为我好，我自有判断，”路任嘉表情一肃，“就算不说我也知道她的意图，可是我不能认同。”

　　“毕竟，我可是答应过的，要好好照顾她。”

　　说到这里，她对眼下的情况也有了初步的了解，谈话也就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她收起手机，起身上床。

　　时间还长，不急，我们慢慢来。

　　沈静悦莫名的着急起来，在下面转了几圈后，一咬牙，再度飘进李墨的床铺。

　　此时李墨正盯着指间那张黑到似乎能滴出墨的符，表情格外凝重。

　　这是能通过阴气来确认鬼魂凶煞程度的，如今这个结果，远远超出了她的预想。

　　九死一生，破而后立么，她将已经报废的符收入盒中，随后抬眸，与沈静悦四目相对。

　　时间转眼即逝，路任嘉和李墨心照不宣，闭口不提迎新晚会的事。日常相处时，也很默契的装作不知道对方身份的样子，只是私下里，都各自调查起在晚会上留到最后的人员名单。

　　结果不出所料，无论是学籍信息，还是其他人的记忆，都没有找出第三者的存在，这导致她们谁都无法确认，是否有人消失不见。

　　就像从一开始，就只有这么多人一样。

　　而她之前发给周遒的消息，几日后也终于有了回复。他给了路任嘉新一任监控者的号码，让她有空的时候去联系一下，并且告诉她，除了这个，他也帮不上什么忙了。

　　因为这件事并不在他所负责的辖区，所以他也只能将消息传达给那一片的负责人，等他派人解决。

　　但他向路任嘉保证，除了这件事儿，其他事儿上遇到什么麻烦，欢迎随时来找他。

　　但说句实话，除了灵异事件，她能有什么需要他帮忙的？

　　想到此处，路任嘉轻啧一声，便把此事揭过，不再提及。

　　至于那个新的监控者，因为心底的那么几分抵触，路任嘉一直等到周末才给他拨过去。出乎意料的，那个据说已经三十多岁的中年人声音十分悦耳，还格外的又耐心。他在认真的听完路任嘉的问题后，十分诚恳地邀请她见一面。

　　他说，关于她所疑惑的事情，他或许能够替她解答。

　　路任嘉心生疑惑，但想要知道答案的想法终究是胜过无端的猜忌，她答应了下来。于是当天下午，她在跟舍友打了声招呼后，就独自一人前往约定的地点，万财2号教学楼三楼301室。

　　等她好不容易走到万财，还没松口气，耳尖的她就听见路边的小贩在那里讨论不久前的一起谋杀案。

　　在他们的描述里，那名可怜的死者被人剥了皮，完整精致的皮囊挂在树上，鲜血淋漓的尸身横在树枝间，杂七杂八的内脏则堆在树下，浓稠到发黑的鲜血一滴滴落下，混在腥红的落叶中，看上去格外渗人。

　　想到那个场景，路任嘉打了个寒颤，怪不得那个发现尸体的那个学生，到现在还没从医院里出来。

　　不过，剥/皮去/脏？路任嘉垂眸，听上去，倒像是在举行一场祭祀。

　　但这些都暂时与她无关，还是先找到那个人要紧。她有预感，今天之后，她恐怕要过上一段不怎么轻松的日子。

　　等她走到约定好的地方，在半掩的门上轻叩三下，不多时一个好听的男声便开口让她进去。

　　路任嘉推开门，那人正整好以暇地坐在椅子上，带着得体的笑容，等候她的到来。

　　在亲眼见到路任嘉后，那人的笑意加深了些，不算太厚的眼镜片下，他那深色的眸子熠熠发光，像是见到了期待已久的事物。

　　“你好，初次见面，请允许我在此做一个正式的自我介绍。我是楚朔仁，万济财经大学的老师，同时也是你在大学期间的协助者。”

　　路任嘉假装没看见他的表情，随手关上门后，她看着楚朔仁，一脸拘谨地问道：“您好，我是路任嘉，请问叫我过来有什么事吗？”

　　“不用这么拘束，随便坐。”楚朔仁示意她坐下，“我这次找你来，是告诉你一些你想知道的事情。”

　　“之前电话里你说的那个女生，的确是我们万财的学生。但不幸的是，在不久前，她遭遇了不测。”

　　“事发现场已经被封锁，尸体和散落的内脏也都被带去警/局，恕我没有办法让你亲自确认她是否死于你所猜测的东西的手里。要知道在这种事情上，那些人总是百般推辞，拒绝让我们这些无关人士深入了解真相。”

　　“但所幸的是，除了这方面的资料，他们并没有对其他方面的信息百般遮掩。”说着他拿起身旁一本厚厚的笔记本，以及旁边一些剪裁的资料，“这些是我近日整理修订的资料，你想知道的东西，都在里面。”

　　楚朔仁的说话方式让路任嘉十分别扭，但她刻意地忽视这种感觉。在道了声谢后，她小心翼翼地接过那些宝贵的资料，认真地翻看起来。

　　楚朔仁的字迹很工整，称不上惊艳，但也绝对的赏心悦目。除此之外，他还将不同的信息分开整理，在一些理解起来可能有困难的地方，他也细心地做了注解。

　　路任嘉一边在心底默默赞叹着，一边小心地翻阅。没过多久，她便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

　　据赵纤慕舍友说，20号当晚她在接了一个电话后就急急忙忙地跑了出去，还跟她们说今晚可能不回来了，让她们不必担心。

　　像这样的事以前也发生过不少次，所以她们也没多在意。等第二天去上课的时候，她们才从别人那里得知，自己的舍友在昨晚遇害了。

　　“那天晚上的电话，是灵异研究社的人给她打的么？”路任嘉抬头询问道。

　　“她的手机被当作证物也一同带走了，根据调取的通话记录显示，那天晚上给她打电话的那个号码，早在很早之前就已经注销了。”楚朔仁从她手中抽出一张纸，“这上面是她部分的通话记录。”

　　“谢谢，”路任嘉只是看了一眼就不再关注，“那么那天晚上有别人经过那个地方吗？既然在第二天一早就被发现了，那就应该不是什么人迹罕至的地方。”

　　“这个方面我也有询问，只是她出去的时间太晚，很多人都已经回到宿舍准备休息，所以并没有找到目击证人。”

　　路任嘉又看了眼通话记录，那上面都是些她不认识的号码，“她手机通讯录里面的人，你们查过了吗？尤其是我们学校的。”

　　“她所在的灵异研究社成员很多，其中来自你们学校的也有不少。但距离遥远，不具备作案时间，所以在录了些关于赵纤慕最近活动的口供后，就没有深入调查。”

　　“说到这里，我还有件事要告诉你，”楚朔仁话题一转，看向路任嘉的表情也逐渐严肃起来，“她们告诉调查人员，你在迎新晚会上说过赵纤慕会死。所以在目前情况下，你被列为重点怀疑对象。”

　　路任嘉没有感到多少意外，只是继续问道：“那她在迎新晚会后有什么奇怪的举动吗，比如忽然开始疑神疑鬼，去哪里都一定要人陪之类的。”

　　“没有，这也是我最奇怪的一点，”楚朔仁扶了扶有些下滑的眼镜，瞳孔里满是认真，“她们说，在你离开后，赵纤慕就离开了晚会，回到她自己的学校，按照正常作息上下课，没有丝毫的异样。”

　　“除了限制她们找你麻烦以外，她就再也没做任何一件奇怪的事。当然，她也没有停止对‘万济鬼楼’的进一步研究。”

　　“综合上述情况，再结合你的特殊身份，他们已经将你列为头号怀疑对象。”

　　“我很清楚，所以我才想要了解这方面的信息。”

　　得不到自己最关心的消息，路任嘉忍不住烦躁起来，她压下心头的躁动不安，将资料还给楚朔仁，站起身向他鞠了一躬，“谢谢您的资料，您辛苦了。”

　　“这是我应该做的，”楚朔仁将资料整齐地摆在桌子一角，随后看向路任嘉，“既然毫无头绪的话，为何不试试抢先找到下一个死者。我想，这对你来说并不算难吧？”

　　“是的，但这种事情会加深我的嫌疑，所以我并不会去做。”路任嘉一脸肃然，毫不动摇地回道。

　　“既然你有自己的想法，我也不便多加干涉。只是，”他顿了一下，“如果你有需要的话，欢迎随时来找我。”

　　“身为你的协助者，我很乐意帮忙。”

　　“谢谢，”路任嘉又鞠了一躬，“如果没有别的事的话我就先走了，楚老师再见。”

　　“再见。”

　　楚朔仁端坐在椅子上，望着路任嘉的背影一步步远去，最终消失在门后。他满怀深意地笑了起来，将桌上的资料收入最下层的抽屉里。

　　随后，他摘下眼镜，从钱包夹层中取出一张照片，缓慢而又轻柔地抚摸上那个搂着一名少年，笑容灿烂而又明媚的人的脸。

　　终于，找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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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改完了，今天起床的时候感觉自己要炸了，无论是脑子还是人emmmm，所以说，没事儿千万不要熬夜呀。
么么哒小可爱们，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