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观者》树上有只猹

21、那个察觉不到的危险

　　“路任嘉，你也在这个学校？”那人一脸惊喜，兴奋地走上前稍稍低头看向路任嘉。

　　路任嘉一脸迷茫，想了半天也想不起来拦着自己的肌肉壮汉是哪位。这么健硕，不可能是他们班那些小鸡仔，应该。

　　“我是曾修，高中跟你同班三年，这才放一个暑假你怎么就不记得了。”他似乎是有些失望，但很快又自我振作起来，“也是，我这个暑假去了很多地方，变化大，认不出来也正常，我之前拍照发班群里，他们没一个认出我来。”

　　他笑得很开心，语气里还带了点炫耀的意味，而路任嘉看着眼前一米八几、一身腱子肉、长得还挺不错的男生，陷入沉默。

　　不知道为啥，脸有点疼。

　　不过从高考结束到现在才三个月，竟然从白斩鸡变成了肌肉男，这是打激素还是充了气？这真的是我认识的人我所生活的世界吗？！

　　她在心底咆哮着，随后缓慢而又坚定地，拉开了与曾修之间的距离。

　　“变化是挺大的，你这肌肉是怎么练出来的，有点可怕啊。”她尽量维持面上的淡定，对曾修说道。

　　“其实，其实，”他不好意思起来，声音也渐渐放低，“我去了趟国外来着。”

　　路任嘉愣神，想了半天，最终憋出干巴巴的一句，“也挺好的，上了大学嘛，想换个形象也是可以理解。那个，你可不可以让一下，我想出去。”

　　“啊，不好意思。”他忽然红了脸，向旁退开半步，“那个，其实我也是想问你，就是刚才你旁边那女生的企鹅号之类的……”

　　原来是冲着李墨来的，她心下了然，随后伸手拍向曾修的肩，鼓励性地说道：“你要想追求人家吧，这么畏畏缩缩怎么能行呢？而且我作为舍友，怎么能够随便出卖她呢？所以，你自己去要吧。”

　　说完她还使劲拍了拍他肩膀上的肌肉，硬邦邦的，咯手。

　　现在的整形技术这么好的吗？路任嘉一边揉着自己发疼的手掌心，一边向门外走去。只是还没等她走出去，就再度被拦了下来。

　　这次倒不是找李墨，而是来找她的，看上去人数还不少。

　　原来我这么受欢迎？路任嘉挑眉，双手抱胸，饶有兴味地看着那群女生在自己面前交头接耳，却没有一个敢上前来。

　　那群女生里，有一个人正深深皱着眉，似乎对眼前的景象颇为不满。

　　“请问你们有什么事吗？”她等的有点不耐烦，但还是压下了心底的那点火气，努力表现得平易近人，但看对面的反应，效果似乎不怎么理想。

　　对面推搡半天，才终于选出一个代表。她顶着众人的目光与路任嘉不耐烦的眼神，向前踏出一步，举着手机问道：“那个，请问这张照片上的人是你吗？”

　　路任嘉微微弯腰，凑上前去看了一眼，屏幕上显示的正是她在会展中心被偷拍的照片之一。

　　她有些烦躁地找了抓刘海，却因为不久前刚被宿舍几人镇压着剪短，差点挠了自己眼睛。看着周围期冀的眼神，她撇了撇嘴，说道：“是我，还有什么事吗？我现在赶时间，麻烦有什么等我回来再说。”

　　“没，没有什么事！啊不不不有事，有事，”被推出来的女孩明显不是个胆大的，她看到路任嘉的情绪越来越差，踌躇着不敢开口。但碍于同伴们的压力，她还是小声说道，“就是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们有朋友那天去了现场，她刚好就看到了你，还拍了不少照片。啊，她不是故意的，就是你长得很好看，所以，所以……”

　　“算了算了我来说，就是我们朋友在跟踪偷拍你的时候，正好就看见你和你的两个朋友跟着一个男的进了男卫生间，后来就来了一群人把那封锁了不让进，我们就想知道你们在里面发生了什么。”

　　一个打扮张扬的女生看不下去了，从人群中钻了出来，语气十分的不客气，“我们就想问你，那时候是不是发生了灵异事件，我们几个都是灵异事件兴趣小组的。对了，你现在住的那个楼也是我们的研究对象。”

　　“呵呵，”路任嘉忽然冷笑几声，“我们那时候发生了什么，关你们屁事啊。”

　　“你怎么可以这样，我们也就只是好奇啊，你告诉我们又不会死。”路任嘉的态度激怒了周围的人，她们瞬间就忘记了自己刚才还有些害怕，纷纷围上前来，“我们又不是没经历过灵异事件，你这样藏着捏着有意思吗？”

　　“挺有意思的，没别的事的话能不能把路让开，我要出去打电话。”路任嘉语气不太好，她本来就不是很喜欢跟一大堆人待在一起，更别提现在围着她的这一群。

　　要不是她现在还有点理智，她真想把她们全部丢到湖里喂鱼。

　　不是说不可以没有好奇心，但总归要有个限度，你非常想要知道一件事，并特地去调查是可以。但做事能不能有个分寸，无论是眼前一堆人把她围堵在这里，还是不分轻重的质问与探究，都令她烦不胜烦。

　　拥有好奇心和求知欲是好事，但这世上的有些事情，本来就不该让普通人知道。

　　人们的确有知情权，但如果一个事情的真相超出了大多数人的承受范围，那么它是否应该被披露，就值得考虑了。

　　学校的那次是这样，会展中心那次也是这样。

　　只是上次事发突然，周围也不是什么好环境，虽然后面做了大量公关来弥补，可再怎么堵也堵不住悠悠众口。

　　与之相应的，也总有那么一群人无知又无畏，捕风捉影的知道一些消息后，怀着一颗足够大胆的心，秉承着只要作不死就往死里作的信念，开始一次又一次的作死。

　　眼前的这些女生，就是这样的人。

　　她的表情很冷，可总有人读不懂空气，仍义愤填膺地站出来，指着她鼻子问道：“给谁打电话，是不是那时候跟你一起的女生，又或者是领着你们的那个男人。你越逃避问题，就越是说明我们猜的是对的。”

　　原来世界上真有这种傻逼啊，路任嘉心生感叹。

　　不过正是因为有这种人存在，灵异事件的发生率才会那么高嘛，她翘了下嘴角，语气愉悦，“你们真的想知道？”

　　见到她终于松了口，那些人对视几眼，忽然有种莫名的兴奋，伴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蔑视，她们齐刷刷地看向路任嘉，等待她给出她们想要的答案。

　　“这个你们很快就会知道了，因为——”她拉长了尾音，偏过头看向站在最后的一名女生。

　　这次她戴了眼镜，所以看得很清楚。

　　“你很快就会死。”

　　她没头没尾的留下一句话，随后推开众人，径直走了出去。一群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些什么。

　　“慕慕，她不按我们说的来怎么办？”之前还趾高气昂地看着路任嘉的女生此时正皱着眉头，看向最后那名女生。

　　被称作“慕慕”的女生并没有什么表情，“问不到就算了，我也不是非要得到这个答案。”

　　“你之前不是还……哎，你等等我。”

　　那个女生还想说些什么，赵纤慕此时却已转身离开，她只好止住话题，追了上去。

　　“那是之前，我现在不感兴趣了。”她飞速说道，脚下的步伐竟有些焦急。

　　不知道为什么，路任嘉最后的话，她觉得是对她说的。她刚才的眼神，令她心底发凉。

　　总觉得，那句话会成真。

　　另一边，已经走了出去，并找到个偏僻无人的地方坐下的路任嘉却没了打电话的心情。因为就在刚才，她亲眼见证了事情往坏的方向发展。

　　她的左眼能预言与她有关联之人的死，死期越远，身上笼罩的黑气越淡。经过她有意无意的测试，她左眼能预测到的死期的极限便是半年。

　　而相对的，死期越近，身上的黑气就越浓，而如果是没几天就会死的人，身上笼罩的就不再是黑气，而是一团形态扭曲的东西。

　　就在她被围困的时候，她亲眼见证了一个人周身的黑气从无到有，又从有到凝成实质的阶段。

　　这就意味着，在她被围住的短短几分钟内，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已经发生了。而那个被她看见的人，将会是第一个牺牲品。

　　“怎么了，一副被人蹂/躏了的样子。”李墨忽然出现，半蹲在路任嘉身边问道，“不是说打电话吗，已经打完了？”

　　“没，我还没打。”她摆了摆手，拿出手机将李墨的话与刚才自己看见的东西输入成文字，发送给了周遒。

　　她现在心情有点沉重，不是很想跟另一个会让自己心情更加沉重的人说话。

　　“其实你起身往外走的时候，我就跟着你了，只是后来被你同学给拦住了。”她拢了拢裙子，侧坐在路任嘉身边，“看见你被一群人给围住的时候，我其实是想过去解围来着，但我还没上，你就推开他们走了。”

　　她看上去有些无奈，“舍友太霸气，我没有发挥的余地怎么办？”

　　“噗，挺好的，你就适合做一个安静的大美女。”路任嘉笑了一声，心情也稍稍平复了些，“反正我们也做不了什么，就这样摊着，也挺好的。”

　　“那么你觉得，今晚到底会发生什么？”看到路任嘉不再苦闷，李墨微微一笑，又将话题引了回去。

　　不是会发生，而是已经发生了。路任嘉垂眸，双手枕在脑后，颇有些事不关己的意味，“大概就是谁出了事故，或者什么东西导致一群人昏迷，送医院也检查不出来呗。”

　　“可是我的卜卦告诉我的不是这个，”李墨认真地看着她，“今晚发生的事情会导致的结果，比你说的更严重。”

　　卜卦？路任嘉挑眉，但依旧没问些什么，只是顺着她说道：“是啊，我已经看到了，出人命，是挺严重的。”

　　“我在你离开后问了几个围着你的女生，让她们过来的那个人叫赵纤慕，是万财的，她今晚过来是特地来找你的。”

　　“但是我的卦象告诉我，一切的源头就在此地。虽然我们这是片大学城，学校和学校之间隔得挺近，但再近也有也有那么几公里，更何况万财和我们学校这一南一北两个方向的。”

　　“咱们这里是在开发区，周围没有太多的娱乐场所。周一到周五的课表都比较满，而且晚上还有晚自习，根本没时间跑那么远。你觉得，有什么东西能在这种情况下杀/人的？”

　　“很多，多的我都数不过来了。寄生、感染、催眠都可以达到这个目的。”路任嘉仰起头，望向刺眼的白炽灯，“所以，就算我们知道，也根本没有能力阻止它发生，是吗？”

　　李墨沉默，半晌后她直起身向晚会现场走去，只是没走几步，她就停下来转过身看向路任嘉，“还傻坐在那干什么，再不回去小心纪/检/部的过来查。”

　　“你不做些什么？最起码我们还能试着找一下源头在哪，或者什么东西出了问题。”路任嘉也跟着起身，几步走到李墨身边，“我还以为你是那种热心市民呢。”

　　“热心的前提是先活下来，”她瞪了眼路任嘉，原本想要表达出鄙视的意思，却因为精致的眉眼而显得有几分娇嗔，“我们光明正大地唠嗑，你也不怕被偷听。”

　　“不好意思，习惯了。以前就算有人听到也觉得是我们中二病犯了来着。”路任嘉挠了挠后脑勺，十分乖巧地承认了错误。

　　“等回去你就跟在我身后，我带你到处转。你要看见什么不对的就跟我说，但不要打草惊蛇，我们的目的只是为了确认，确认了就不关我们的事了。”

　　“你不觉得这种行为有点像在作死？”

　　李墨停住脚步，这次瞪她的眼神倒是真的很凶煞，连路任嘉这个反应迟钝的都被吓了一跳。

　　“我说过，我今晚不宜出门，所以就算不主动接触，也会被找上门。比起被人找上，我更喜欢掌握主动权。”

　　路任嘉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李墨从鼻子里哼出一个气音，不再理她，径直走回了晚会现场。

　　只是这一次进来的她不再像之前那样一脸沮丧，反而笑容满面，如同一只翩翩蝴蝶在人群中起舞，路任嘉则在她的背后沉默地当着壁花。

　　她们好不容易转完一大圈，李墨回到出口处，扶着墙长舒一口浊气，此时音响已经全部打开，晚会进入群魔乱舞的阶段，眼见平常的音量开口会听不见，她只好扯着嗓子问：“你找到了吗？”

　　“没有！什么也没看见！”路任嘉同样也扯起嗓子。

　　“什么找到没？你们在找什么？”

　　一群人忽然出现在她们附近，此时站在最前面的那人看着李墨，笑眯眯地说道：“你们在找什么啊，要我们帮忙吗？”

　　“不用！找不到就算了！”李墨这时已经累得不想说话，但看着挡在她面前的同班男生们，她气不打一处来，“站着干嘛，还不嫌挡路啊。”

　　“我们准备回去了，到这个阶段其实在不在也没所谓，本来迎新晚会就是走个过场，导员也不怎么管的。”另一名男生窜了出来，在为首的人开口前抢先回答道。

　　“那我们也回去？”路任嘉转过脸，看向李墨。

　　“给她俩发个消息，就说咱们回去了！我实在没力气再转一圈去找她俩了。”李墨伸出手搂住路任嘉的肩膀，斜靠在她身上。

　　路任嘉发了消息，很快就收到回复，正好她们两个也不想待下去，于是两人等了一会儿，宿舍四人全部聚齐后，一起扬长而去。

　　“喂，你不觉得路任真的很高冷吗？我们跟其他人说话的时候都不带看我们一眼的，有时候看一眼吧，还让人觉得凉飕飕的。”

　　此时在那四人之前就出来了的男生们正愉快的讨论着八卦，而八卦的最中心赫然就是路任嘉等人。

　　“你怎么就确定人不是害羞，说不定她还暗恋我们中的谁呢。”另一个人笑嘻嘻的，半开玩笑地说道。

　　“哇，那我觉得可有得受了，就她那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说不定有反差呢？对了，刚晚会我认识一妹子，长得又好看身材又好，我就跟人聊了几句，成功拿到企鹅号了！”

　　“哇靠！这么牛的嘛！”

　　他们边走边聊，话题也从学校的女生逐渐到了天南海北，那肆意张扬的声音飘散在风里，又被沙沙的树叶声所淹没，忽然，其中一人停下脚步。

　　他注视那独栋的女生宿舍楼许久，终于，在同伴的催促声中，再次迈开脚步。

　　第一个猎物，会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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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修完了！（忽然难过）
突然想到每次女主讨论都直接说出来，没被有心人录下来然后咋样咋样真是命大（趴）
还有游戏专展跟比赛撞了，还在一个地方，我当初写真的一边吐槽我脑残一边哭着写下去，没办法，自己犯的傻自己担着QAQ
其他还有一些地方我也死于生活真实场景，没办法，我见的世面太少了QAQ学校迎新晚会我当初是翘了的来着
这几天太浪了，给小可爱们道歉QAQ我还是爱你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