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第四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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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筝在这边已经开始动作，冷厦当然也不可能没有察觉。
冷厦坐在番供水晶帘后面，慢慢吞吞地品着茶，赤达坐在帘子外面，一言不发。
“冷辰这样下去很快也就要回京了，这北漠的仗打得实在是没有意思，双方互相都僵持着，能打出个什么漂亮仗呢？”冷厦淡淡地说道。
赤达沉吟了一会儿，说道：“再拖下去的确不是个办法，不如就动手？”
冷厦叹了口气，苦笑道：“北冥这个小子，在寒溪馆待着的时间是太长了，眼界已经打不开了。他不适合权谋，他有软肋，心里就会有顾忌，手段再狠也不管用，随时都可能被别人牵着走。”
赤达摇摇头，说道：“我看也未必，冷筝是真的狠，最让人忌惮的不是他的手段狠，而是他对自己也下得去狠手。我还记得除冷历那次，他身子明明就弱得跟什么似的，却还强撑了三天三夜，直接高烧昏倒。再者说来，以他北冥的身份手段，冷辰这次的事本来也就不用闹到这般田地的，冷筝是真能对自己狠下心来，就那么把冷成弄走了。冷筝不是好惹的，冷辰不仅是他的软肋，也是他的逆鳞，要动他没点根基还真的不行。”
冷厦站了起来，微笑着展开手中的空白暗纹纸折扇说道：“也不一定，冷辰毕竟不是真正的一片鳞，人都没了，我倒要看看他拿什么牌和我较量。”
赤达也站起身，走到桌子前开始给冷厦磨墨。冷厦提起笔来，准备往空白扇面上题字，忽然又想起了什么，问道：“你倒也心大，就不怕你那几个哥哥受牵连？”
赤达直起身子，微笑道：“不过是赌，总不会输的太惨。”
冷厦不再说什么，专心开始写字。
冷辰在北漠大营里正在和几个军士切磋刀法。冷辰惯使的是画戟，然而战场上什么情况都可能有，万一从马上掉下来，长杆画戟就变得十分鸡肋，反倒不如平常的刀剑好用了。
几个壮汉扑上来，围着冷辰专攻他没防备的地方。冷辰原地起一个旋子，木刀上下格挡，一丁点也没有被他们碰到。
然后冷辰翻了个刀花，变格为攻，身形一矮向着几人的下盘横扫佯攻，众人回防，冷辰便迅速起身，从上盘一圈横扫。
军士们重心不稳，全都坐倒在地。
“广陵殿倒是长进了不少啊，”几个人拍拍屁股上的土，哈哈大笑着站起来。“刚来的时候还都以为你是个小白脸呢。”
冷辰从腰里摸过来装水的皮囊先“咕咚咕咚”灌了自己一气，然后随手用袖子擦了擦嘴，笑道：“那可不，咱是什么人，咱可是北冥的人，不能给北冥丢脸啊。”
在军营里待久了，冷辰也少了很多顾忌，“北冥”“北冥”的天天挂在嘴上。这些常年征战在外的老兵们也不见怪，对于冷辰的自吹自擂和沾沾自喜也都没什么反应。
“平时就三句话离不了北冥，”一个老兵开玩笑道，“这两天更是越发地变本加厉了，怎么，有什么喜事？”
冷辰也不避讳，说道：“其实也没啥，我家北冥给我来信了。”虽然嘴上说着没什么，嘴角却早已勾起了得意的笑容，就差直接对着别人说“快羡慕我啊，快祝贺我啊”了。
老兵们暗自好笑，正打算再揶揄这位小皇子几句，忽然就听见辕门上出征角响了三声，出阵鼓连敲三下。
这是紧急军情的信号，马上就要结队出发。冷辰连忙从一边的武器架上一把捞起自己的画戟和头盔往马厩走去。
一阵烟尘，北漠大营的新任先锋官赤远已经带着集结好的人马冲出了辕门。冷辰和赤通带着自己的队伍，也快马加鞭地跟了上去。
这场仗很不好打，哈图大概也是不想再拖下去了，计划就此决一死战。冷辰他们自从出辕门开始，整整十六天没有返回大营。北漠大营的各队人马已经相互失去联络，各自为营还在顽强抗争。
冷辰带着人马在一处山林里埋伏着敌军。冷辰身上已经受了大大小小七八处伤，都没什么大碍，但如果不及时处理，还是非常难受。
冷辰靠在一棵树上，把已经破破烂烂，肮脏不堪的战袍撕成细条往右臂的伤口上包。一个小兵给他递上水囊，冷辰就着喝了一口便摆手示意小兵自己喝。
小兵压低声音问道：“广陵殿下，咱们还回得去吗？”
冷辰疲惫不堪地笑了笑，回答道：“肯定要回去的，北冥府还有人在等我呢，我答应过要弄他出来的。再说现在的情况也不全是对我们不利。”
小兵点点头，也微微露出了笑容：“嗯，我娘也在家里等着我呢，咱们肯定要回去的。”
山下的小道上传来了马蹄声，冷辰和小兵不再交谈，都敛声屏气地压低身形，向敌人的方向靠了过去。
冷筝在寒溪馆有些坐立不安，但他不知道原因是什么。
可能是最近睡得不太好吧，一到季节交替的时候，冷筝就会很难入睡，一晚上总要醒个七八次。再加上阴天的话，连呼吸都会让冷筝感觉到艰难。
为了分散注意力，冷筝拿着北冥的手记坐到了廊子上。季节更替，此时已经是暮春，只要穿的稍微暖实一些，冷筝就可以在室外活动。
然而，北冥的手记此时在冷筝眼中也开始变得很难以辨认，冷筝大概感觉到琉萨是什么意思了，这些字看起来非常奇怪，有尖有圆，但笔画互相勾连也看不出是什么文字。
“这是怎么了，我的神力就弱到这种地步了吗？”冷筝心里乱糟糟的，想也想不清楚，于是顺手把手记往一边一扔，站起身进房里想倒一杯茶来喝。
冷筝刚刚拿起茶壶，院子里就响起一片急匆匆的脚步声，听起来像是黑刀。
冷筝一边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茶，一面回过身问刚进门的黑刀：“怎么了，这么急吼吼的，看你脸都吓白了。”
“少爷，请您一定要，坚强。”黑刀喘了两口气，镇定下来说道。
冷筝的手开始抖起来，他大概已经有了模模糊糊的预感，但没有胆量去细想这预感到底是什么。他用尽了全身的气力想握住手里的变瓷天目盏，但是无论如何使不上劲儿，茶盏掉在青砖地面上摔得粉碎。
像是破罐子破摔一样，冷筝听到自己的已经变了调的声音几乎凄厉地冲黑刀吼着：“怎么了？你说啊！！你倒是说啊！！你想要我的命吗？？快说啊！！！”
听到这声音，几个羽织也都放下手里的活儿，安安静静地站在堂屋里面。
黑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道：
“方才急报回来，皇四子冷辰在三天前，中了敌方的流矢，已经身亡了。”
冷筝感觉自己眼前一片漆黑，但是他发现自己竟然还在咆哮：“他怎么死的？？要你们有什么用？？去给我问啊？去给我问清楚！！你们亲眼看见他怎么死的了吗？看见他中箭了吗？没有你凭什么说他死了？？我告诉你们！！随意造谣皇子是死罪！！去查！！！我不信！！！”
“去啊！！！傻站着干嘛？都在这儿站着干嘛？！！！！”
冷筝脱力地吼完，双腿仿佛忽然失去了支撑一样倒在地上。
他就那样失魂落魄地坐在地上，他知道自己暂时也没有站起来的力量，于是也就不作站起来的尝试，那样坐了一会儿，他发现羽织们还一脸担忧地站在屋子里，于是无力地叹了一口气说道：“行了，不用去了。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没事，就是需要一点点时间。”
冷筝没有掉泪，就那样坐在地上，也不顾地板凉不凉。
“少爷……”琉萨缓缓地开口试探地问道。
冷筝抬起头，苦笑道：“没事，我没事，就是暂时站不太起来，没事，你扶我一把。”
几个羽织连忙上前把冷筝从地上架起来扶到椅子上。
“我现在有点想躺下，”冷筝微微地摇着头，可怜兮兮地说“我感觉我睡一觉醒来就会发现这事都是假的，你们都在骗我了。”
忽然地，冷筝像是反应过来什么一样，阴着脸问道，“对啊，冷辰到底是怎么死的？冷厦什么反应呢？”
“我暂时可能要静斋，你们几个在我不能活动的时候替我办这么几件事，琉萨，你去找不破，给我盯紧了冷厦，任何可疑之处不能放过。绫人你去找环，让他给我配一副药效极强的镇痛剂，慢性的也行，只要药效强。黑刀去联络咱们的人，千万想办法让他们把冷辰抬回京里。淳儿把门锁死了，谁都别放进寒溪馆，皇帝也不见，宁玉瓷也不见，谁都不见。”
“少爷，你要做什么？”绫人有些不放心，冷筝忽然就像往常一样了，实在让人感觉不对。
冷筝已经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门外，拿起那本手记。他神色如常地穿过堂屋往卧房走去，嘴角勾起一丝残忍的笑意，低声说道：“这还不算完呢。我太久不做神，还真的以为我不过是个凡人吗？”
琉萨一个箭步冲上去，想要拉住冷筝的胳膊，然而冷筝已经走进了卧室，闩上了门。
“冷筝，这不行！！你给我出来！！”琉萨徒劳地喊道，屋内自然没有人回答他。
在场的羽织都急了，淳急急忙忙地问道：“怎么了呀，你快说！”
“他，大概是回命格神宫，修改运书去了。”琉萨绝望地捂住脸。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第四十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