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多情却被无情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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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马车上晃到晚上——尽管我看不见东西，但是有光感，我觉得自己的眼睛应该并不是很严重，也不知道赵成知不知道，他从来没有问过我是否分得清白天黑夜。这个马车尽管没有汽车舒服，不过也算不错了，并不是颠得要死，赵成也嘱咐车夫不要着急，慢慢走，所以我一路上都在睡觉。自从来到这边我就格外喜欢睡觉，反正醒这也什么都看不见。我摸索着靠在一摞衣服上，动了几下之后就发现身上乱七八糟的衣服已经和衣服堆“连为一体”，我也懒得管那么多，挑了个舒服的姿势沉沉睡去了。可是等我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已经靠在了赵成身上，我一惊，从座子上直接跳了起来，结果头磕在了马车顶上，疼得呲牙咧嘴的。
又是叹气声，赵成拉着我坐下，为我轻轻地揉着磕痛的地方，一边轻声责怪：“以后就应该随时拽着你，以防你做出什么惊人的举动。你要在这么蹦跶两下，估计马车的顶棚都能给你磕出个洞来。就算你是被马车撞的也是你自己……唉……反正你不能这么跟它过不去吧？”说着敲了我脑门两下，“你看，最后伤的不还是你自己？”
我自己？我自己怎么了？总不会是孟姚这个小傻丫头自己往马车上撞得吧？这人再怎么结实也不能这样吧，跟螳臂当车有什么区别？我皱着眉头问他：“你刚才说什么？我自己怎么了？”话刚出口又觉得不合适，自己干过什么怎么会不知道，这样一来不穿帮才怪，我后悔的暗暗咬牙。许久都没有听到他的回答，我高兴希望他一定是没听到，于是又揉了揉磕痛的头，倒下继续睡。迷迷糊糊中，好像又听到一声叹息。
等再醒来就是被车夫的大嗓门吵醒的，我又是靠在赵成身上了，没听清车夫说什么，就只听见赵成回了个“行”，接着感觉马车渐渐停下了。我挣扎着从他怀里坐起来，赵成托着我的背把我扶起来，说道：“天已经黑透了，咱们就在这里歇歇脚吧。”我还觉得没醒透，坐在座子上发怔，耳旁叮叮当当的大概是赵成在收拾东西，我也没打算帮他。我听他收拾了半天也没个结果，就又靠在车壁上昏昏欲睡。他过来把我摇醒，拉着我的手想扶我起来，我还没醒过劲儿来，就顺着他的力道起来了，摇摇晃晃的随着他往前走，他突然松开我的手，我也没反应过来继续往前走，结果竟是一脚踏空，我迷惘的连尖叫都忘了，却听见赵成一声惊呼，然后就摔倒在了一个软软的身体上。我拍了拍身下的人，问：“是赵成么？”就听见他怒气冲冲的声音：“你就不能老实一会儿么？”我老实的从他身上翻到地上，然后用无辜到极致的表情面对着他的方向，一会儿，他伸手把我拉了起来，然后听到他拍打衣服的声音，又帮我掸了掸衣裙。我突然有些异样的感觉，可又不知道来自什么，只好自己摇了摇头。又闻叹气声，初见时得分颇高的手拉着我，往前走了不远，他提醒我迈腿，我听话的随着他的话迈了一步，可是却一脚踩到了比地面高的什么上，差点又摔到地上，多亏赵成及时地扶了我一把。这次他倒没说什么，连叹气都没了。
耳边有各式各样的声音，是许多人交谈才有的杂乱，而喧嚣却因为我们的进入而安静了一瞬，我到这边以后第一次见这么多的人，不由有些害怕，往赵成身后缩了缩。我这人天生就不喜欢和陌生人打交道，所以朋友一直都很少。赵成大概感觉到我的畏缩，就握了握我的手，拉着我继续往前走。安静只是一晃，屋子里马上又热闹起来，刚才整齐的沉寂仿佛只是恍惚。我完全不知道这样的原因，直到赵成拍了拍我的脸，告诉我要上楼梯的时候，我才恢复了正常。
上了楼梯，走过不远，听见开门的声音，赵成扶着我坐下，我听见屋子里不只赵成和我的呼吸声，不由皱了皱眉。只听赵成说道：“老板，劳烦您办置一些饭菜送上来。外面太吵了。”我表情一松，要再让我下去一回，我是决计不肯的。只听老板连声应好，脚步声渐远，还有门被带上的声音。
一听门被关上，我就憋不住了，急急问赵成刚才奇怪的沉寂的原因，听他的声音忽远忽近，应该是在放置带来的东西，便回答我的问题：“你别想太多，没什么，就极少有女子住在客栈，所以他们觉得稀奇罢了。”我无聊的撇撇嘴，想脱掉鞋子靠到床上，可是用脚弄了半天也没把鞋踹掉，我不高兴得捶了下床，但还是懒得弯腰把鞋脱掉，于是喊赵成：“喂，大叔，你帮我把鞋脱了好不好？”突然觉得这样好像不太合适，急忙又说了句：“算了，我自己脱就好。”哪知一低头正好磕到了他的头，好像还正好是在马车上磕到的地方，这一下磕得有隐隐的疼了起来。他既然已经过来了，我就坐起身来自己揉着脑袋。他语气宠你的埋怨我：“你也真是的，连脱个鞋都懒得弯腰。”我不高兴得摆摆头，晃着他正在给我脱鞋的那只脚，赌气说：“你不乐意帮我就说呗，我自己脱还不行么？”却又听他陪笑着哄我：“我就说句玩笑话，能帮小姚脱鞋，我高兴还来不及呢。”说着还拍了两下手。
冷汗一滴滴。成大叔他哪里像是公子啊？初见时温文尔雅的印象到底是不是我当时精神不正常才留下的啊？
正在自己偷笑，却感觉赵成在那时毛巾给我擦脸，我一把抢过毛巾，成心说他：“你给我脱完鞋有没有净手就拿毛巾给我擦脸？”听他又抢过毛巾笑道：“没有啊，谁叫你刚才犯懒，你现在就老老实实的吧。”我笑着躲着他的手，却因为不知道方向反而总是撞到毛巾上，听见门一阵响，听着却是老板带着两个小二送饭菜上来了，见我们正在笑闹，忙嘴上说着：“小的把饭菜送上来了，两位还有什么吩咐？”听着像是手上已经指挥着把饭菜放到了桌上，只听赵成说了声：“去吧。”就匆匆退下去了。
人已经退出门去，赵成却追了出去，把老板叫了回来，说了句什么，才又回屋。我也不再和他闹，肚子真的有点饿了，又着他帮我擦过脸，就随着他坐到了桌旁。
我举着手里的箸不知道怎么吃，平时在家都是红尘她们一点点地给我布菜，而现在怎么办，我都不知道能吃什么。我正不知所措，却听赵成说道：“我给你说说都有什么菜吧，看你想吃什么我夹给你。”说着便开始一一地报着菜品。他用我极喜欢的声音说着一道道的菜，声音里不掩宠爱，空气里像都弥漫着温馨的味道，我心里不由一暖，有些感动。其实我是个很容易被感动的人，被招惹了就倔得要死，总是说不喜欢依赖别人，可是归根到底，都是一个渴望被呵护的女孩子，这大概就是女孩子的通病吧？尽管没有“看到”过赵成，尽管他对我的好其实全部都是倾注在孟姚身上的，尽管上次他没有征求我的意见就吻了我，可是还是会依恋他的温暖。
正听他说着，我突然感觉身下一热，身上像是冷气吹过一样，我吓了一跳，然后才反应过来，我这应该是来例假了，我红着脸没敢出声。这我怎么跟赵成说，一个大男人。可是小腹却开始一阵一阵的痛了起来，原来的我是有痛经的，哪知道孟姚居然也是，我咬着牙继续听他说话，痛感一阵强过一阵，我最怕这种没个头的疼痛。终于忍不住，捂着小腹把下巴放在桌面上，疼得眼泪都快出来了。赵成被我的举动吓了一跳，急忙问我哪里不舒服，我却是怎么都不肯说。
赵成把我从椅子上抱到床上，把着我的手腕，探了一下，才轻声说：“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一向容易在葵水来时腹痛，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怎么了，真真把我吓了一跳。”我这时已是疼得神志不清，只是拼命蜷着身子，想让腹部暖一些，好歹能缓解一下，我一手捂小腹，另一只手狠命的掐着自己的手心，想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可是不管怎么做都没有用，小腹还是持续一跳一跳的痛。
平时总听大人说生孩子的阵痛最难熬，可是痛经绝对不亚于这个，身子寒的话，没有规律去的也慢，我原来身体不好的时候，能拖上十天半个月的，而且都得在床上窝着。来这里以后，一直都没来过例假，我完全忘了这码事，可现在一来，竟是如此惊心动魄。
我下死力咬着自己的嘴唇，嘴里一甜，唇上也传来疼痛，竟是把自己的嘴唇咬破了。我把手伸向床沿，却没有人来握着我，我疼得要命，一难过竟是哭了出来，在最无助的时候，我先想到的，是赵成。他为什么不管我了？他为什么这时候不在我身边？能感到眼泪顺着脸颊流到床上，我握空的手紧紧抓着床单，呜咽出声。这时却感觉一个暖暖的东西塞进了被子里，触手温热，我也顾不得是什么了，急忙按的小腹上，感觉疼痛减缓了一点。我轻声问：“成，你刚才去哪里了，我害怕，我难受，你怎么不在？”他拿着帕子给我擦眼泪，我拽着他的袖子不撒手，哭个不住，嘴里不停地问：“你怎么不在？”
他展开我握着床单的手，放进他手里，轻声安慰我说：“我想到车里还带着手炉，没想到要用就没有带上楼，我刚刚下去拿了，又临时找了些炭，也找不到香炭又怕熏到你，你先凑合着用，我已经叫老板去搜罗了，等找到了，就可以把手炉烧得旺些，你也不会疼得脸色都这么白了。”
听着他解释，我不由有些脸红，觉得自己抱怨的毫无来头，想他定是急急得去找手炉和炭，自己这么说真是不太应该，但嘴上还是不肯放松：“你为什么不跟我说一声，我那么难过，你应该在我身边的。”说完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嗫嚅得不知道接着说什么好。却听他笑道：“只要你现在乖乖歇着，我就在你身边。”我都能想到他宠爱的笑容，不由点了点头，腹痛似乎也好了些，才感觉衣服和长发都已经被冷汗洇湿了。我不舒服的动了动，他轻轻地把我压在身下的长发理好，投了帕子又给我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和额头上的冷汗，然后还是给我掖了掖被角。我以为他要走了，急忙去摸索他的衣袖，他握着我的手轻声道：“不要拽我的袖子了好不好，实在痛的话就捏我的手。”我喃喃地说：“你陪我说会儿话再走好不好？”他在我耳边笑道：“我陪你说会儿话也不走好不好？”我轻轻掐得他的手一下，却止不住笑了，疼痛没有那么剧烈了，只是隐隐的不适，我渐渐开始迷糊，他伏在我枕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我突然想起下车时我感到的异样是什么了，赵成一直是个很爱整洁的人，可是他在起来以后并不是先掸衣服，而是先把我扶起来，这是不是能证明，我在他心里比他自己重要？
带着思绪渐渐沉入梦乡，鼻翼旁全是淡淡的松香味儿，而听见的最后一句话是个问句：“小姚，如果你愿意，我一直不走，好不好？”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多情却被无情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