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觉醒（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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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罗大陆上的魂兽不同于普通的动物，魂兽天赋强大，从出生即开始修炼，分为十年、百年、千年、万年和十万年五个级别。每一个级别的跨度，对于魂兽来说，都是质的变化。当魂兽修为突破万年后，智慧就会快速增长，到了一定程度时，不会逊色于人类。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魂兽与魂师的武魂是相通的，修炼年限虽然决定了我们的强弱，但自身先天天赋也同样重要。魂兽的种类就像武魂的品质一样。但是，这却并不是绝对的。”百川慢慢说道。这些知识涉及到魂兽修炼的核心，自来只在各世家大族之间流传，普通的魂师也无法知晓。如果唐三今天没有来到这里，那他也很难知道这些。
“当魂兽修炼到十万年境界，会达到一个奇妙的层次。在这个层次的魂兽，实力几乎相差无几，但却都要面临一个选择。”
唐三聚精会神地听着，对他来说，这是一个全新的领域。哪怕前世在唐门通读了宗门藏书楼内的所有典籍，今天发生的一切，也远远超出了唐三前世今生所有认知。
百川注意到唐三的神情，讲解得更加仔细：“十万年魂兽之于魂兽，就像封号斗罗之于魂师，无一不是顶尖强者。在这个时候，它们的实力极其强大，一对一的情况下，封号斗罗也很难战胜它们，甚至还会被它们击杀。但是，智慧不次于人类的十万年魂兽，在这个时候就面临着两个选择。”
听到这里，唐三微微睁大了眼睛。
“一是保持本身的实力，就这样生存下去，到了十万年级别，已经是逆天存在，自身实力再强的十万年魂兽，最多也只能再活一千年。一千年后，它们必然会死亡。”
唐三忍不住问道：“那第二个…？”
好像是看出唐三心中所想，百川微微一笑，道：“正如您猜测的那样，第二个选择，却极为冒险，那就是化形。”
“化形？”
百川道：“没错。就是化形，化形成为人类。因为，在所有生物之中，人类是潜力最大的种族。”
“化形为人类后的魂兽需要重新修炼，如果它们能够修炼到封号斗罗级别，再顺利突破百级大关。那么，就能不受寿命的限制，永生不死，成为神一般的存在。”
唐三道：“那我的母亲——”
“是的，”百川说道，“陛下当年，就选择了化形。”
“陛下是有英才大略的女子，高瞻远瞩，心中自成丘壑，怎么会像一般的十万年魂兽那样短视，满足于短短的一千年？因此，当陛下一统蓝银帝国之后，就决意离开，化形成为人类，去外界寻求机缘。”
“…她…为什么一定要离开？”唐三艰涩地问道，“妈妈”两个字在舌尖翻来覆去，终究还是咽下。他两世都亲缘淡薄，前生年少失孤，今生虽有父亲，却也不亲近。一时之间接触到母亲的往事，再怎么强作镇定，也不禁心中激荡。
“因为化形后的十万年魂兽，在修炼的过程中必须要与人类接触，感受人身上的气息，否则就无法进步。”百川解释道，“化形后的十万年魂兽修炼分为三个阶段。魂力达到六十级以前，被称为幼生期，在这个阶段，魂斗罗以上级别的魂师就能发现它们。过了六十级以后，它们就会变得安全许多，可也需要与人类更紧密的接触。这个阶段叫做成熟期，哪怕是封号斗罗，在它们重修超过六十级魂力后，也无法看出它们魂兽的身份。因此，过了六十级的十万年魂兽也可以说是真正变成了人类。那时候的他们已经和人类没有任何区别。”
“而到了九十级以后，十万年魂兽的修炼就会进入最后的化神期。与封号斗罗一样，去冲击那不死的永恒。”
“那……”
“陛下出事的时候，已经到了成熟期，”蓝银王面露郁色，“正是因此，我才减弱了与陛下的精神链接，以免被人类中的强者看出端倪。”
“可谁知，就在六年前，陛下的气息突然断绝，无论我尝试多少次，都无法再次感知到陛下的精神链接。那时我心中便有不好的预感，陛下可能是出事了。”
六年前？唐三心头一震，那不就是……自己出生的时候？
百川沉浸在往事之中，并没有注意唐三的神色，接着往下说道：“两个月后，一条微弱的讯息通过蓝银领域传了回来，我才知道，陛下的身份不知为何，被人类中的强者发现。这些人垂涎于十万年魂兽的魂环和魂骨，趁陛下产后虚弱动了手。陛下临死前封印了小殿下的蓝银皇血脉，并告诉我，如果小殿下有朝一日回到这里，让百川代她，将蓝银草一族的传承告诉给小殿下，教导他，怎么做好蓝银一族的帝王……”
说到这里，百川不禁哽咽，似乎再也说不下去。唐三却如遭雷击，心中五味杂陈，竟然是为了自己！妈妈竟然是为了保全自己，才——
耀目的金蓝色光芒从唐三的衣摆倾泻而下，随着金光蔓延，大片的蓝银草开始疯长，几乎是瞬间就超出了一人高，铺天盖地的威压让百川这个蓝银王也为之失色：“殿下！”
唐三的年纪尚小，却能够产生这样强大的力量，分明是走火入魔的表现。百川不禁懊恼于自己的失言，过早地将当年的真相说了出来。他急忙调动魂力，试图去压制这股庞大的威压。
可是，蓝银王和蓝银皇，虽然只有一字之差，血脉的差距却是天壤之别，百川根本无法调动魂力，只能徒劳地看着唐三身上的金光越来越盛。正在他忧心如焚之际，一股无比庞大的气息突然从森林深处升腾而起。
幽蓝的光彩从每一株蓝银草上悄然冒出，飞快地凝聚成一片蓝色的海洋，如同潮水一般向唐三涌来。唐三感觉自己似乎成为了这片海洋的中心，那些蓝色的光点一波波没入他的身体，在这浪潮般的起落之中，唐三却只感受到一股温柔而安抚的气息，宛如微风拂面、细雨沾衣，带着无尽的爱惜与眷恋。
大片光点渐渐凝聚成一道人影，唐三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发出的声音近乎喑哑：“…妈妈？”
“宝贝，别哭。”
一片蓝银草叶随着这道声音蔓延上唐三的肩膀，轻轻拂过他的脸颊，像是在为他拭泪。唐三这才发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泪流满面，他用衣袖胡乱擦了两下，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却又像是近乡情怯，不敢靠近。
人影逐渐清晰，化作一位蓝发金眸的女子，身着海蓝长裙，头戴王冠，虽然看上去高贵而威严，可投向唐三的目光却温柔似水。她像是发觉了唐三的犹豫，主动上前，在唐三面前蹲下身：
“别哭，”她抬手将唐三脸上的泪水擦去，声音中似乎带着笑意，“三儿一直都是妈妈的宝贝，是妈妈的骄傲。”
唐三呆在原地，一滴泪珠从眼中滚落，他却连眼也不敢眨，甚至害怕自己一动，这个幻境就会破碎。阿银轻笑：“怎么变成小哭包了？”
她伸手将唐三抱了起来，轻轻蹭了蹭儿子的小脸蛋：“难道是被吓坏了吗？嗯？”
唐三被突如其来的失重感吓了一跳，把脸埋在母亲的怀里，有些不好意思地小声回答：“…没有。”
半空中垂下两条蓝银草藤，自发地编织成秋千的模样。阿银坐上去，将儿子放在自己膝头。明明没有风，秋千却轻轻地摇荡起来。阿银伸手把唐三脸侧一绺被泪水沾湿的头发别到他耳后，问道：“三儿这些年，是不是过得很辛苦？”
唐三靠着她，无声地摇了摇头。阿银凝视着身旁的小男孩，抬手帮他慢慢地理顺头发。她没再追问，别开话题：“想不想知道妈妈当年怎么和你爸爸认识的？”
“嗯。”唐三仰着脸，眼中泪水未干，显得一双黑眸亮晶晶的，眼尾还有些红。阿银的心蓦地软成一团，她想了想，笑着说：“要是从头说起，这个故事可就长了……”
森林中的一切似乎都沉静下来，秋千轻轻摇晃，草木也安眠，只有女子温柔的声音还在响起，间或夹杂着小男孩稚气的提问。
……
“那后来呢？”
“后来，你爸爸想追上我来理论，结果发现自己被偷了一百金魂币，才知道那人是个骗子……”
阿银讲到此处，不知想起什么，抿唇笑了笑，却发现身边的小男孩已经依偎着自己睡着了，右手还紧紧抓着自己的裙摆不肯放开。阿银无声叹息，原本明媚的笑容也染上几分忧郁和无奈。她轻轻拍着唐三的后背，低声唱起一支歌谣来：
风止兮
雾深深
草木归泽
逍遥去
……
唐三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一架蓝银草编织成的秋千上，身上还盖着一张轻软的薄毯。他坐起身环顾四周，却并没有发现母亲的身影。
“陛下已经不在了，方才只是陛下生前存放于传承之地的一道灵识而已。”
百川的声音响起，唐三动作一顿，坐了回去，抱着滑落的薄毯怔怔发呆。毯子上有淡淡的草木味道，像极了阿银身上的清浅香气，他难道，再也见不到妈妈了吗？
百川实在不忍，劝解道：“殿下，请不要太过伤心。蓝银草一族的最大特性就是生命力极强。当年陛下遇袭，曾留下一颗草籽，如果您将来能够达到封号斗罗的境界，或许能窥破天机，找到如何让陛下复原的方法。”
唐三的眼睛一亮：“真的吗？”
他自出现在百川面前就从未露出过这种失态的模样，百川心中柔软：“是的。但这一切都要以保重您自身为先。我想陛下在冥冥之中，也是会看着您的。”
唐三点了点头，却听到传来一阵清脆的铃声，才发现自己的头发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长及腰间，发尾系着一条蓝色织金的发带，随着自己动作，那发带上的金铃也叮当作响。
“这是——？”
“这是陛下留给殿下您的礼物，”百川笑着道，“您已经完成了血脉觉醒，现在，您的武魂也不再是普通的蓝银草，而是蓝银皇。”
唐三心中一动，随着魂力的释放，蓝银草武魂出现在他掌心，却不再是之前的模样，每一片草叶都变得晶莹剔透，似乎由蓝水晶雕琢而成。在草叶的正中央，有一条金色的纹路从根部蔓延至叶尖，让蓝银草看上去更显高贵。
一枚金蓝色的魂环悄然浮现，似乎还残留着亲切的气息。唐三不无眷恋地看着手中的蓝银草，并没有注意到魂环的异状。只有百川看见这非同寻常的魂环颜色吃了一惊。但唐三是陛下的血脉，有如此高的天赋也理所应当。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提醒道：“自您到达传承之地，已经过去了五天。殿下的父亲和朋友，好像还在外面等着您呢。”
唐三这才发现，这片地方的蓝银草比起自己来时，已经长高了三倍有余。他环顾了一周，尽管母亲已经不在，可他却仍然不想轻易离开这个留下自己和母亲唯一相处的回忆的地方。
百川微微一笑：“传承之地随时向您开放。无论什么时候，只要您想回到这里，我将永远恭候殿下到来。”
唐三点点头，对百川流露出一丝感激的微笑：“谢谢您。”
“我送您出去吧。”百川也报以微笑。随着他话音落下，唐三发现自己周围的景色开始变得模糊起来，随着蓝色的魂力缠绕而上，两侧的景象不断变幻，最终成为大片蓝色的虚影。相比于来时，唐三此刻并没有半点惊讶和犹豫。他手中紧紧握着母亲留下的发带，眼底是一片清澈澄明。
他会努力变强，和妈妈再见的。
一炷香的功夫，周围的幻象散去，唐三重新回到了五天前自己进入森林的入口。
这动静同样惊醒了在森林外侧各自静修的唐昊和雪清河。虽然两人都知道唐三是去进行武魂觉醒，绝无可能遇险，但这五天过去，毫无音讯，也不免担心。此时看到唐三归来，都松了一口气。
两人同时起身向唐三走去，雪清河落在唐昊身后，却见唐昊的身形不知为何奇怪地顿了一下，竟然立在原地不再向前走。雪清河随着唐昊的目光向前看去，却见不远处的唐三，竟像是换了个人一般，虽然还是能依稀看出之前那张清秀容颜的痕迹，但五官却比之前更为精致秀巧，轮廓也更加柔和。再加上他现在年纪尚小，若不细看，还以为是个小姑娘。
好、好可爱啊……雪清河也不禁呆了一下。
联想到前世唐三的那张脸，雪清河恍然，他本以为之前唐三与前世长得不像只是因为年纪还小，却没想到还有武魂觉醒这一个缘由。
唐三心中却没有像雪清河这样多想，看着父亲愣在原地，他不由奇怪，径自走上前来：“爸——”
唐昊伸手在他头顶轻轻揉了揉。
“爸……？”
唐三眨了眨眼睛，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自他出生以来，他就从未见过父亲有如此温柔的时候。他正想开口，唐昊却自顾自退开了。唐三满心疑惑，只见雪清河走上来，在自己面前蹲下。
“唔——”
趁唐三还没反应过来，雪清河一把将人抱了起来，捏捏他的脸颊，笑道：“糖糖，你一定不知道现在自己有多可爱。”
“你——你放开我，”唐三侧头躲开雪清河的手，一边奋力挣扎，一边无奈地想，清河他……难道还没恢复神智吗？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觉醒（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