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罗之归荣》玖什

6、蓝银

　　唐三回来时已经过了晌午，唐昊难得没在睡觉，工作间里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倒让送唐三回来的老杰克有点吃惊。不过他可不会管唐昊是否在睡觉，对这个邋遢铁匠，老杰克实在没什么好感，如果不是唐三的确是个好孩子，他也不会轻易踏足这里。
　　“唐昊，你出来，我有话要跟你说。”老杰克一边叫着唐昊，目光一边四处掠过屋内的各种陈设，但看着那些破破烂烂的东西，最终也没勇气拉过一张椅子来坐。他年纪已经不小了，可不想在这里摔得伤筋动骨。
　　“谁在大呼小叫的。”唐昊略微带着怒气的声音响起，里间门帘撩开，缓步走了出来。他身后还跟着一名灰衣少年，正是雪清河。
　　清河怎么跟爸爸呆在一起？
　　看见这一幕，唐三有些疑惑，或许是雪清河苏醒那天被唐昊推搡了一把的缘故，两个人之间也一直不对付。雪清河甚至一直来都把唐昊当成坏人，每回看见唐昊都要把唐三挡在身后，生怕他要做什么坏事似的。不知道今天他们两个人怎么会从一间屋子里走出来，况且雪清河平日黏他黏得紧，今天看见自己，却没第一时间凑过来。
　　难道……？
　　唐三兀自思索，没去注意唐昊和老杰克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
　　见唐昊出来，老杰克没好气地道：“今天是你儿子武魂觉醒的日子，你不知道多重要？别人家都是父母一起陪同着，可你倒好。”
　　唐昊像是没听到老杰克的讽刺一般，目光看向唐三：“小三，你的武魂觉醒了？是什么？”
　　唐三一时愣神，直到唐昊不耐烦地又问了一遍，他才反应过来：“…我的武魂？爸爸，是蓝银草。”
　　“蓝银草？”不知道为什么，一向对任何外物都不太感兴趣的唐昊听到这三个字的时候，身体突然颤抖了一下，眼中也流露出一丝特殊的光芒。
　　唐昊的表情变化只有唐三注意到了，老杰克自然不会注意这个自己素来不喜欢的人表情如何，直接说道：“虽然是蓝银草，但小三可是先天满魂力。唐昊，我决定了，今年村子里那一个工读生的名额，就给小三了。让他到诺丁城初级魂师学院去学习。路费村子里来出。”
　　“蓝银草，果然是蓝银草。”唐昊喃喃地念叨了两句，猛地抬起头，眼中流露出唐三从未见过的坚定光芒，沉声道，“不行。”
　　“你说什么？我没听错吧。”老杰克吃惊地看着唐昊，“你应该知道这个机会有多么宝贵，我们圣魂村哪怕是曾经出过一个魂圣，一年也只有一个名额，其他村子，更是两三个村子才能共享一个名额，你知不知道？这可是好机会。说不定，小三以后就能成为人上人。”
　　唐昊冷冷地看了杰克一眼：“人上人有什么用？我只知道，他要是走了，就没人给我做饭吃了。蓝银草，你认为蓝银草武魂能够修炼成什么？那只是个废武魂。”
　　老杰克怒声道：“可他是先天满魂力，只要能得到一个魂环，哪怕是品质最差的魂环，也立刻能够成为一名魂师。魂师，你知道么？我们村子里已经很多年没有出过一个魂师了。”
　　唐昊淡然道：“这才是你真正的目的吧。说了不行，就是不行。你可以走了。”
　　“唐昊——！”老杰克胸中怒火已经燃烧到了极限。
　　唐昊依旧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不用那么大声，我还不聋。我说了，你可以走了。”
　　“杰克爷爷，您别生气。我还是不去学习魂师的能力了。爸爸说得对，蓝银草只是废武魂，谢谢您的好意。”唐三开口缓和道。
　　杰克虽然极度憎恶唐昊，但却非常喜欢懂事的唐三，满腔的怒火渐渐平复下来，长叹一声：“好孩子，爷爷不生气。好了，爷爷要走了。”说着，转身朝外面走去。
　　唐三赶忙相送。爸爸可以不理会，但老杰克是村长，对他又很好，礼数上他绝不会少。
　　老杰克走到铁匠铺门口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唐昊，语重心长地道：“唐昊，你的一生也就这样完了，但小三还小，难道你不认为应该给他一种谋生手段么？不要耽误了他，成为魂师，至少他以后不会像你这么落魄。如果你改变主意的话就来找我吧。距离今年诺丁魂师初级学院的报名时间还有三个月。”
　　唐三送走老杰克，心中也多少有几分失落。他在觉醒武魂的时候特意了解过，这片大陆上的人，魂力修满十级之后必须要获取一个名叫魂环的东西，否则就无法再往下修炼。他隐隐感觉到这似乎与自己无法再突破的玄天功有关，但如今看唐昊的坚决态度，可能没机会了。
　　不过虽然这样想，唐三却并没有表现出来。他目送老杰克直到再也看不见他的背影，才转身回了铁匠铺。唐昊早就不在外间了，只有雪清河还站在门口，见他走近，抬起眼来看他。
　　唐三放慢了脚步，像是有些累了似的，语气略带落寞地说道：“清河，我是不是很没用？蓝银草只是个废物魂，爸爸肯定很失望。”
　　雪清河立刻大声反驳：“才不是！糖糖是世界上最聪明的人！”他走上前来，像抱娃娃一样把唐三抱了起来，“他是坏人！不理他！”
　　唐三哭笑不得，在雪清河怀里挣扎了一阵，才让自己的脚重新落到地上。
　　“好了好了，放我下来，该去做午饭了。你和爸爸都还没吃饭吧？我去做。”唐三拍拍雪清河蹭了灰尘的衣摆，转身往厨房走去。他撩开门帘，回头微笑着问道：“清河中午想吃什么？”
　　雪清河眼睛一亮：“蛋炒饭！”
　　“好，就吃蛋炒饭。”唐三点点头，门帘落下的那一刻，眼中却闪过一抹深思。

　　唐昊直到晚饭时分才再次出现，唐三中午做的蛋炒饭全部落进了雪清河的肚子。说起来这鸟蛋还是前几日他和清河在山上无意间找到的，他正盘算着明天上山一趟，看能不能再找几个，就见唐昊拎着酒瓶从门外走了进来。
　　“爸爸，你回来了。”唐三站起身，一边的雪清河也跟着站在他身后，口中嘟囔着“坏人”之类的话，被唐三拉了拉衣袖，才不情不愿地闭上嘴。
　　唐昊瞥了一眼雪清河，把两打麦啤放在桌上：“坐下。”
　　唐三有些不明所以，不过还是坐到桌边，雪清河也扭扭捏捏地跟他挤在一条长凳上。
　　“爸爸，怎么了？”
　　唐昊没有回答他，只是打开一听啤酒放到唐三面前，自己却自顾自喝了起来。唐三看着金黄的啤酒，虽然心头疑惑，还是端起来喝了一口。
　　“咳、咳咳——”毕竟还是小孩子的身体，冰凉辛辣的酒液一冲进喉咙就把唐三呛得不轻。唐昊看着他的模样，失神道：“连不会喝酒这一点也和她这么像……”
　　唐三一面努力忍着咳嗽，一面却敏锐地捕捉到唐昊话中的这个“她”字。听唐昊的口吻，再加上不会喝酒，倒像是在说一个女性。难道是在说自己的母亲吗？唐三正思索，后背却被人用力一拍，正是唐昊动的手。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的，唐三只觉得原本呛在咽喉的辛辣之气立刻消散，胸口一轻，咳嗽也停了下来。
　　“……爸爸？”
　　唐昊没解释自己为什么突然要他喝酒，只是淡淡道：“你的武魂不是觉醒了么？释放出来给我看看。”
　　“好。”唐三点了点头，抬起右手，体内玄天功悄然催动，意识中感受着那股特殊的热流和玄天功融合为一，淡淡的蓝色光芒出现在他掌心之中，顷刻间，一棵蓝盈盈的小草就从他掌心生长出来。
　　看着唐三手中的蓝银草，唐昊怔怔地低语道：“和她一样，难道我们的儿子也要走上这条路吗？”
　　突然，唐昊猛地起身，动作粗暴地一旁的雪清河也扯了起来，拎着他就要往里间走。雪清河走得踉踉跄跄的，也抓着唐三不肯放，口中还大喊着“糖糖救命”！。唐三一时间摸不着头脑，也不明白为什么父亲看了自己的武魂后会对雪清河动手，只好拉住唐昊，问道：“爸爸，怎么了？清河出了什么事吗？”
　　唐昊转头，双眼竟然透出一点赤红之色：“你别管！”说着就要把雪清河带走，唐三连忙跟上前，说道：“可是我还有一个武魂没给爸爸看——”
　　“你说什么？”
　　唐昊此时也顾不上雪清河了，一把将他推开，冲到唐三面前。唐三没有开口，而是像之前抬起右手那样，缓缓地抬起了自己的左手。这一次，从他掌心流淌而出的则是淡淡的黑色光芒，瞬间凝聚成了一柄通体乌黑的锤子。
　　锤子小巧玲珑，锤柄大约有半尺长，锤头上盘绕着一圈奇异的花纹，像是缩小了的铸造锤。不知道为什么，当这柄锤子出现的时候，整个房间内的空气都显得有些压抑。而唐三似乎无法承受那小锤的重量，只能勉强握住，脸色甚至变得有些苍白。
　　“这，这是……”唐昊几乎是一个箭步就来到了唐三面前，一把抓住他握着锤子的手，眼中流露出明显的激动之色。
　　手上的小锤仿佛在变得越来越沉，唐三几乎快要坚持不住，就在他想开口的时候，雪清河猛地冲上前来，把唐三的手从唐昊手里拉了出来，还把唐三挡在自己身后，像是在藏什么宝物似的，颇有敌意地对唐昊喊道：“坏人！不许欺负糖糖！”
　　被这么一闹，唐三也正好趁机收回了武魂，顿时觉得手中一轻。但他体内的内力却消耗了七八成，唐三心中奇怪，明明是自己的玄天功混合体内那股特殊力量形成的锤子，自己竟然拿不动？
　　再次把雪清河拉到身后，唐三看着唐昊脸上不断变换的神情，小心翼翼地问道：“爸爸？怎么了？”
　　唐昊的眼神在唐三和雪清河身上游移，良久之后，他才徐徐说出一句话：“或许，这就是天意吧。”
　　没等唐三再说什么，唐昊就转身离开了。唐三看着父亲的背影，与身旁同样不明所以的雪清河对视了一眼，心中的疑问越来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