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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贰拾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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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司大人。”玄苍和宸烟受邀至甘檀殿正殿。
“玄苍殿下,宸烟殿下。” 卿矣起身,向两位拘平礼,“二位请坐。”
二人便在客位的左右两边分别落座,宫娥上来给他们添茶,置香。大殿里的香炉中冉起袅袅轻烟,不一会便在整个大殿中弥散了沉静的檀味。
卿矣拿起桌上准备好的竹简,一边看,一边对底下二位帝储候选人道:“如今九州八族的和平条约已然到期,各族都有各自的动作。二位桌上有探者收集到的信息,殿下先看看。”
闻言,宸烟和玄苍拿起各自桌上的竹简,翻阅起来。
卿矣说:“土族的内政向来不稳。土族虽疆域辽阔,环境却不大适合发展。一个帝皇总领全族,各地还有自己的部落首领。这些年,部落首领对土族峥皇发动过过不下数十次的大小战役和进行过不少苛刻的交易。峥皇不止一次向他族发出过支援请求,但因和约在期,他族不好干涉。”
“现在纳卡瓦族的首领集结其他首领想要向峥皇开战,意图夺取土族帝宫外的纳木错河水源。”玄苍看着竹简说,“峥皇怕他族不肯支援,已经昭告九州:谁能帮助他平叛战乱,他就把土族地下蕴藏的黄金宝藏送给他!”
宸烟说:“土族环境恶劣,一滴水可比黄金。峥皇这么做也无可厚非。”
卿矣道:“若只是送黄金倒也无妨,但那是土族地下未开掘的黄金。殿下觉得,如果那一族帮助土族平叛内乱,他们是等着土族乖乖把黄金送上门来,还是自己动手挖黄金呢?”
玄苍凉凉一笑,反问:“哪族会放弃进入土族内部安插自己势力的好时机呢?”
卿矣点头:“这便是最麻烦的。其他几族无须担心,且看看与我族成鼎立格局的心、金二族。”
玄苍宸烟二人又翻开另外一卷竹简,查阅。
卿矣说:“金族看上去并不为之所动,但是他们帝都锦城最大的商贾苏氏已经以商业交易为由去往土族。”
宸烟说:“据说,他们要经过土族到关外的月氏去。”
卿矣微微一顿,手划过竹简:上面并没有写这条信息。看来是宸烟自己的人打探到的消息。卿矣只点了点头:“另外,心族曾派使臣去金族探口风,金族太宰以处理内政为由,拒绝出兵。”
“什么内政?”玄苍问。
“尚在探。”卿矣说,“但这内政问题算是金族最高的内政,只怕是在清理权利膨大的氏族。”
“那也就是说,金族放弃了土族这块肥肉。”玄苍笑,“而心族想吞下。”
“不错。”卿矣道,“我族至于其中,如何能在保持己方利益不受损的情况下应对心、金二族的动作,便是今天我想交给二位殿下的任务。”
此言一出,玄苍、宸烟二人皆没说话。
“心族看上去目的明显,但动作迅速;金族要掩藏真实目的,因而动作会缓慢一些,都不好处理。位殿下可自行挑选一族,三日之内给本座一个对策”卿矣对他二人说。
玄苍闻言,笑了笑,说:“大人这不会是在考验我们罢。”
卿矣不置可否。
宸烟微微一笑,说:“不论是不是考验,这亦是火族的大事。宸烟和帝兄定然竭尽全力为我族争取最大的利益。”
卿矣莞尔地看着宸烟,玄苍闻言,亦道:“好,那就请大人给我们三日。帝妹,你先选罢。”
宸烟看向玄苍,微笑:“帝兄年长宸烟,应该帝兄先。”
“嗳,话非如此。”玄苍笑道,“大人都说了,这两族都不好对付。你是帝妹,又是女子。为兄到底都该让你先。”
“也罢。”宸烟妥协,想了想说,“玥在外游历时常经过金族,对他们的人情世故稍了解,便姑选金族罢。”
“那陨便选心族。”玄苍说。
卿矣说:“金族善于心机,心族诡变无则。二位殿下请小心了。”
玄苍和宸烟离去后,卿矣起身,把香炉中的檀香熄灭了。她深深吸了口气,活动一番久坐的筋骨,向后边的园子走去。卿矣看到不在身边侍候的鸣夏竟在那洗衣服,正疑惑着她慢慢走过去。
鸣夏哼着歌,用力将衣服绞干,然后猛地起来转身,没想到卿矣就站在她后方,吓得她一跳:“姑姑!?”
卿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也看了看她手里的衣袍,道:“我方才在和玄苍和宸烟分析九州局势,你不来听着却在这洗衣服?洗的,还是男人的衣袍?”
“我,姑姑……”鸣夏的脸瞬间就红了。
卿矣看着她,鸣夏心里着急,却再也忍不住招了:“姑姑,我和你说件事罢。”
“嗯。”
她让卿矣附耳过来,轻声说:“我,我有喜欢的人了。”
“嗯。”
“姑姑,你?”鸣夏自己很不好意思,而卿矣却一点也不惊讶,她不由道,“你,你早就知道了?你——你当真有读心术?”
卿矣淡淡看她:“你什么时候催着我画东西让你送去天文馆;什么时候催着我晚上去观星台;什么时候见过子虚神情就变了……这些,我不是瞎子看不见。”
鸣夏的脸更红了,不好意思的绞着子虚的袍子,笑得傻乎乎的:“也是呢,姑姑要是真有读心术怎么还会追得夫轩这样辛苦。”
卿矣:“……”
鸣夏立刻感觉自己说错话了,连忙打嘴:“姑姑我错了。”
“我有读心术。”卿矣对她说。
“啊?”鸣夏讶然。
卿矣看看她,说:“把衣服晾好,然后到我寝殿来。”
鸣夏用力点点头,立刻跑去晾衣服了。
甘檀殿寝殿。
鸣夏进门,看到卿矣坐在案边,她左顾右盼确定室内没有其他人,才将门关上且落了锁。她走到卿矣身边,卿矣没有抬眼,说:“我是巫族后人,是万代挑一的读心者。”
鸣夏惊讶着,没说话。
“虽然,我的读心术不能与上古前辈相比,但是只要借助一定的手段,我可遍读天下人之心。”
“怪不得——心族说,得姑姑者,可得天下。”鸣夏睁大了眼睛。
“这个秘密,只有女帝知道。”卿矣的眸色深沉,“现在,多一个你。可是心族是怎么知道的?”
鸣夏亦疑惑:“难道是他们的探者特别厉害?”
“再厉害的探者,也不可能近我和女帝的身。”卿矣严肃地说,“除非,火族的人……”
“火族的人?”鸣夏大惊,“姑姑是怀疑常昊吗?以他原来在火族的势力,是很有可能弄个人在你或女帝身边的。”
卿矣冷笑:“看来,还是我小看了他。”
“不过还好,现在众人没有相信‘谣言’。”鸣夏说。
“众人知道谣言并非空穴来风,到底怀疑。”卿矣说,“加之十年前那一战,众人不正怀疑年仅十岁的孩童为何能左右大局么。读心后人这点,正好解释了他们的疑惑。”
“那怎么办?要是九州各族为了姑姑,发动战争……”鸣夏不敢想下去。
卿矣轻笑:“那人不是想借我挑起战争么?那我不给他这个机会还真是对不起他的苦心经营……”
听到这里,鸣夏就知道姑姑有办法了。
“但是鸣夏……”卿矣忽然又苦笑了,“我能读天下所有人的心,却唯独看不清一人。”
“那人是谁?”鸣夏问。
“夫轩。”
鸣夏再次惊讶。脑中想起她曾经说的她听不懂的话:“我喜欢每一个对我敞开心扉的人,但唯独将他——一个对我是一片空白的人,放在了心上。也许,这就是劫罢。”
他是她的劫?!
“他对我来说,一片空白,一无所知。”卿矣轻轻的说着,“但也是一片天宇,从他的眼神中,看到如夜空般的一片无边深邃。就是因为太无知,太陌生,所以极尽全力去探索,去接近……也许,对他的感情中,这样挖掘心思的想法占了更多;所以更多的时候,我不顾他的心情,做了许多我想做的事。”
“姑姑,可你这样做没有错。”鸣夏劝慰道。
卿矣问道:“我对他,到底是喜欢吗?还是说一旦破开重纱,了解他的内心,我便可以放手了?”
鸣夏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
这点,连卿矣自己都卜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