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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彷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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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叶府中的众人都感觉到一种很诡异的气氛出现在叶子淇和沈溪然之间。大家再也看不到两个人嬉笑骂闹的身影,即使偶尔的相遇也总是很快的有一人离去,仿佛两个人都在躲着对方。刚开始,大家还以为小两口在闹着别扭,也没太在意,直到几日之后,这种情况都未见好转,旁人不禁开始担忧起来。至于这个事件中的两个主角,却是一个比一个沉的住气,无论旁人怎么问,都是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一日,叶子淇从书房中走了出来,伸了个大懒腰,一想到那成堆的朝臣资料和以往的奏折文涵,感叹道,真是命苦啊。原来,欧阳景和欧阳鸿为了让叶子淇能更快的了解大齐的朝廷,就将这些奏折什么的都交给她去看,期待能早日进入庙堂分担大齐的政务。而知道欧阳淇真实身份的欧阳哲却也有苦难言,本想恢复欧阳淇的公主身份,却又怕引起轩然风波,在与欧阳淇详谈之后,也明确了欧阳淇并不想恢复女子身份,虽是不解,但是为了自己宠爱的这个孩子也就允诺了。欧阳哲心想,反正还有欧阳景和欧阳鸿,淇儿只要能活的开开心心就好,也算是对梦湘的一个交代了。
叶子淇在花园中随意的溜达着,脑海中不禁浮现出那日对溪然说出实情后的场景。出乎叶子淇的意料,沈溪然在最初的吃惊后,只是缓缓的推开叶子淇的双手,问道:“为何如此?”
叶子淇赶紧将自己的身世和为什么会女扮男装的原由详细的告诉了沈溪然,就怕自己说漏一点就让沈溪然彻底的离开了自己,至少她还愿意听自己解释,不是吗?
沈溪然在听完叶子淇的解释后,并未再说什么,只是目光空洞的看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些是什么。
“女扮男装之事,我不怪你,你亦身不由己,非你所愿。然,你,你明知我们之间的感情不容于世,为何还要诱我泥足深陷,叶子淇,你欺我骗我辱我,你当我沈溪然是何人?任你玩捏于鼓掌之间吗?”
“不是的,溪然,你听我解释,我隐瞒我的身份是我不对,可是我对你的感情却是真真的,我是真的爱。。。”
“住口。”沈溪然木的站起来,甩开叶子淇拉着的衣袖,决然的说了一句话后,便是孤身离去,独留黯然流泪的叶子淇。
“叶公子,过往之事,不过是黄粱一梦,如此有悖天理伦常之事,望叶公子忘记吧。您是大齐三殿下,您身份之事,溪然自不会告诉他人,无须担心。”
叶子淇沉浸在回忆中,不知不觉间也没有注意到前方的来人,待反应过来,却发现那人的身影已映在了自己的眸中。
“哟,这不是咱们家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三殿下吗?怎么三殿下今日会出来逛这小花园了呢?”
“水儿、紫儿拜见三殿下。”
这段时间,叶子淇除了进宫就一直呆在府中的书房中,连进餐也在房中进行,而沈溪然就总待在自己的墨竹阁里,流烟怕溪然闷坏了身子,今日特意带着她出来逛逛花园。其实,流烟远远的就瞧见了叶子淇神色呆滞的从远处走来,见身旁的溪然那病态的容颜,不免将怨气发泄在了叶子淇身上,故而调笑两句。
叶子淇知流烟怨自己,也不愿多说些什么,抬抬手示意水儿和紫儿起身,眼角的余光能看到那人彷徨的神色,不禁叹息道,还是不愿见到我吗?
“流烟,今日怎么没有出去玩耍呢?”
“三殿下,流烟可不比您,整日只知道玩耍,连身边的人都不知道关心一下,当真是身份尊贵了,咱们这些人还怎么入殿下您的眼啊。”说罢,流烟挽起了溪然的手臂,也看着一旁,不再搭理叶子淇。叶子淇正不知该如何自处时,却不想一旁的溪然倒是开口了。
“流烟,别说了。”
“溪然,我。”
叶子淇心中一紧,从未想过溪然还会在别人面前维护自己,不禁想到,是否自己与溪然却还是有着可能。却不料被溪然之后的话打击的情绪瞬间低落。
“三殿下,流烟无意冒犯,还请恕罪。”
“没,没事。”
正在众人处于一种莫名其妙的尴尬中时,一个太监从远处小跑过来。
“三殿下,皇上有旨,宣您立刻进宫。”
“恩,知道了,思言呢?”
“张大人已经在府外候着了。”
因为天机老人的吩咐,也为了叶子淇的安危,欧阳哲特允张思言继续做叶子淇的贴身护卫,可以如御前侍卫般带刀进宫。
叶子淇为难的看了看将目光转向别处的沈溪然,犹豫了半刻,最终也未说什么就转身离开。
看着叶子淇离去,流烟反而一转态度,训起了溪然:“溪然,真不知你两是怎么想的,有何事不能好好说,偏要弄的如陌生人一般,你们难受,我们看的也难受。”
摇摇头,溪然并未多说什么,看着那人愈发瘦逍的身影,想来最近几日她也过的并不好吧。是啊,每夜都能听见那书房传来若隐若现的笛声,那样的婉转凄凉,仿佛有许多许多的无可奈何,就像一声声叹息落在自己的心声。可是,自己难道就好过了吗?每每想起那日的情景,总是悔不当初,不该说出那样的话语伤她。然而,那人的身份,那人的感情,对自己的震撼有多大。从小就熟读四书五经,学着如何为人之妻,为人之母,然而现如今自己认为可以托付终生的良人却是与自己同为女儿身。而且,她怎么可以如此欺瞒于我?沈溪然的内心充满的纠结与彷徨,或许还有她不知道的恼恨,恨的不是自己爱上了女子,恨的是那人的欺骗至今。
“流烟姑娘,您就别说小姐了,最近一段时间小姐也是吃不好睡不好,看着都瘦了许多了,奴婢真担心小姐。”
“紫儿,我没事,无需担心。流烟,我与她的事,你不懂,我也说不清道不明,或许,我们之间注定是有缘无分。”
“溪然,你,哎。”
“三殿下,皇上在这宫里等您呢,奴才等不能进去,就不能为三殿下带路了。”
“无妨,本宫自己进去就好,思言,你也在这里等我吧。”
“是,殿下。”
抬头看着这巍峨的红漆宫门,宫门之上的匾额上书“洛水宫”,不知父皇为何突然招我来此,叶子淇满心疑惑的踏步进入宫中。四目望去,宫中并无一人,不似其他宫殿,均是亭台楼阁,大气磅礴,这里入目的只是一片湖泊,湖上有着荷叶的残根,想来夏日一定是极美的,湖泊旁是一栋两层的竹楼,这里环境却也幽静,并没有杂草四生的感觉。走上前去,推开竹楼的大门,仿佛走进了一个书香门第的家里,物理透着淡淡的墨水气,还有清新的檀木香。
“是淇儿来了吧,到书房来吧。”
“是,父皇。”
叶子淇闻声向着内阁走去,推开一扇房门,眼前的情景却让她目瞪口呆,入目的是漫天的画像,有在花丛中的,有在小舟上的,有在竹椅上午寐的。。。然而这所有画像中的女子却是同一人,那精致的面容让人沉沦,然而最让人痴恋的,或许是她无论身处何地,眼神中都带着淡淡的温柔和一种让人心安的平和,仿佛天地间的一切都是过眼云烟。
“淇儿,知道她是谁吗?”
“是母妃吗?”虽然是疑问句,可是叶子淇的心中有一种感觉,这个人就是她的母妃,是那个自己未成见过,却给了自己在这个世界的生命的母妃。
“是啊,她就是你的母妃,朕最深爱的女子,梦湘。”欧阳哲站在桌前,痴痴的看着面前的画像,抚摸着画中人的脸庞,沉浸在了过往的回忆里。
“她美吗?她怎么会不美,当时大齐上下的多少青年才子,王公俊杰都为她的美色,她的才情迷恋着,可是,最终还是朕得到了她。”
“朕为她建了这洛水宫,修了这湘岚阁,只因为那世俗的一切富贵荣华都配不上她,朕要把最好的都给她,朕要她做朕的洛水情人。”
“朕每天为她画画,画着她的每一个神态,每一个动作,可是无论朕怎么画,都画不出她的神韵,她就是她,梦湘,那个独特的女子,那个总是笑看红尘的女子,那个眉宇间总带着淡淡忧愁的女子。”
“可是,朕害了她,朕将她禁锢在了这皇宫的牢笼里,所以她累了,她陪着朕度过了一段最美的年华后,就走了。朕一直在想,或许她根本就不属于这个尘世,她的出现不过是一场梦而已。”
“不过,幸好,幸好她还为朕留下了你,朕感激上苍。”
听完欧阳哲的絮语,叶子淇能够感受到欧阳哲对梦湘的深爱,她想,如若不是有自己,如若不是身在帝皇家,或许当年梦湘离去的那一刻,欧阳哲也会随之而去了。上前,握住欧阳哲的手,感受到掌心处的粗糙,叶子淇的心中不免对这个父皇又多了几分心疼。
“父皇,母妃走了,还有儿臣啊,淇儿会陪着父皇一路走下去的。”
看着叶子淇的面容,听着叶子淇的话语,欧阳哲不禁感到老怀安慰,拍拍叶子淇的手,点点头道,“只要淇儿过的好,朕对你母妃就有个交代了。”
“这洛水宫朕总是定期派人来打扫,但是平时却不允许任何人踏入,以后这洛水宫朕就赐给淇儿了,作为你在宫中的宫殿吧。还有这块玉佩,是你母亲当年时常带在身上的,想来一定甚是喜爱,今日朕就一并给你了。朕就先回去了,你晚餐记得到皇后宫里来,咱们一家人也聚聚。”
“是,儿臣恭送父皇。”
摩挲着手里的玉佩,那纯白色的玉佩晶莹剔透,看着那刻在上面的连理枝,看着那画像中母妃淡淡的愁容,叶子淇心想,或许,又是一段三人伤的情债吧。
深夜,齐都,叶府,墨竹阁。
“然儿,告诉为娘,最近是怎么了,如此神不守舍的,可是和三殿下闹矛盾了?”
“娘,为什么要提她呢?我和她什么事都没有。”
“跟娘还不说实话,娘虽然是老了,可这个心里却透亮的很。然儿,她以前是叶子淇,咱们家虽然没落了,可也谈的上门当户对,可她如今却成了大齐的三殿下,那尊贵的身份可不是咱们能攀的上的。虽说她对你的感情,咱们都是看着的,掺不得假,可娘是怕,你付出了真情,最后却不能长相守啊。”
“娘,子淇不是那种人,我和她之间的问题不在于此。”
“那是?难道是皇家不同意你们的婚事,或者是,不愿让你做正室?”
“娘,您别猜了。”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娘只告诉你一句,如若心中认定了非她不可,就别怕其他的,有时候一放手那就是一辈子了。早点休息了吧。”
一放手,就是一辈子了吗?子淇,难道我们真的要做一辈子的陌路人了吗?